第一章 惊马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州桥,横跨于汴河之上,南望朱雀门,北连御街,最是东京繁华之地。这天,人来人往的州桥上,正有三个少年男女在漫步行走,不时对着四边景色指指点点。 “九哥,这次出来还真好玩,以后可要多带我出来玩玩。” 那少女兴奋的道。 还没等九哥接腔,那比九哥小点的男孩抢先叫起来:“好,这次阿说的不错。” “你们两个能想到一起去,还真是难得,呵呵。”笑了一下,接着无奈地道:“话是这么说,可哪里是你们想到哪里就到哪里的,你们也长这么大了,能有几次出来玩的机会?看如今兵灾连年,匪盗四起;金寇虎视眈眈,无时不在窥视我大宋江山。你们见这京城热闹繁华,还有些太平景象,只不知金贼何时就犯我边疆,怕他还要觊觎我京畿要地呢,那时就没有这么安宁的日子了,哎……”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一句话就换来九哥这一大串地教训。咯咯咯咯,我知道九哥好,是为我们着想。” 阿甜甜的笑道,对着九哥扮了个鬼脸。 “刚才的话你们也别到处去乱说,被爹爹听到了不好。”九哥道:“我知道你们还没玩够,我就带你们到相国寺去,那边好玩的更多。”“好啊,好啊。” 三人正想往那边走,却听得一阵阵“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哗啦、乒乓、哐啷”的货物倒地声、以及人们的惊叫声、呼喝声从朱雀门的方向传来。三人都是好热闹的主,见有如此大的动静,那肯放过,也不用打招呼,一齐往朱雀门那边快步走去。 不多时,只见一个精壮的男子在前面跑,后面有五六个骑马的军士在追那骑马的后面又跟着十几个捕快打扮的汉子。他们急速的往这边来,眼看着那男子就要被追上,看热闹的人群急急地往边上让。 就在这时,一匹拴在道边的骡马就给惊着了,只听得“嘶”地一声叫,接着“嘭”地一声,那马挣断了缰绳,直往对面奔去。看热闹的人惊得呆了,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那马要是奔入人群,不知要踩死踏伤多少人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那九哥纵身一跃,直往那马抢去。却还是迟了半步,已不及抢着马缰绳,只抢了个马尾巴,当下也不及多想,双脚一顿,使了个千斤坠,口中大喝一声:“住”。 这惊马奔跑之力何止千斤?看这九哥是个养尊处优的官宦子弟,何以敢去拦阻? 却原来这九哥姓赵名构,乃宋徽宗第九子,封康王,天生神力,能拉开一石五斗的强弓。从小就聪明好学,完全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读书之余,常跟大内侍卫学一些武功身法,前些年又拜有大内第一高手之称的少林俗家弟子程天策为师,学得了一身外家硬功夫。人又有些急公好义,此时也没多想,就奔了出去。 赵构虽有神力,可只抢 了个马尾,只能阻得那马一顿,眼看着那惊马要夺路而奔,康王心中暗暗一叹,想无辜民众还是不能幸免于难。 这时,那奔跑着的男子,也已到近前,就在那惊马顿了一顿的功夫,抢上马头,右手一把抓住马绳,左手立马跟上,双手猛地往后一拉,两脚纹丝不动。那马吃不住两人使力,只得住了,可奔跑又疾,只把前脚高高抬起。 那马虽然站住了,可高高抬起的前脚却惊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 为何? 原来是马蹄下站着一个少女。 那少女看起来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瓜子脸蛋,眼如点漆,罩一身翠绿衣衫,甚是娇小可爱。此时她脸色微白,眼光发直,可知是给惊呆了 。那马蹄一下,还不把她踏成肉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跟康王一起来的少年早已飞快地抢出,就在那马将踏未踏之时,一把抱住那少女,就地一滚。那马蹄恰在此时“嘭”地落下,堪堪落在少年的头边,带起一片灰尘。人群再次发出“啊” 的惊叫声。那少年再一滚才抱着少女站起来,微微有些气喘,脸色煞白,心中有着无限的后怕只要稍迟那么一丁点,便将脑浆与灰尘齐飞,少年与少女共亡! 这时 ,一个少妇惊叫着从斜刺里冲出来,那少男还未及放开少女,就已被少妇一把拉过,哭着道:“二姐,二姐,你没事吧,这可如何是好,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叫我如何向庄主交待啊! ”那少女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直直地看着救他的少年,像是要把那少年的容貌牢牢的印在心里。那妇人又转向少年,嘴里千恩万谢的,这里却拽着少女的手,急急忙忙往外跑去。 马主人这时也跑了过来,他知道要没这几个人,那这祸就闯的打了。忙向康王几个人道了谢,才牵了马走了。 这时,只听得“当啷啷”一阵响,那些捕快 早已围了上来,马上的人也跳了下来,把那男子围在了中间。那男子眼看着跑不了了,拉了个架式,看着那领头地道:“陆兄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金兵来犯之时,我与你并肩作战,何曾胆怯一分,又何曾后退一步?如今我军兵败,我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想不到陆兄全不念兄弟之情,更不顾当时兵败溃散之事实,硬要给我按个逃兵的罪状,这是为何啊?” 姓陆的无奈地道:“兄弟何尝不知道岳兄的情状,只是一来你不该往京师里跑,整个前线也就这么个情形,也不是就平定军如此,你又何苦一定要辩个是非曲直来?二来也不该得罪小人。现如今上司追查的紧,严逼在下要缉拿了你回去。做兄弟的也是顾着我们的情分,未曾伤害与你,你只便与我回去,在下自会在指挥使面前为你求情。” “陆兄说得好漂亮的话,真个回去了,哪还能容我分辨?他们可早已是欲杀我而后快。” “岳兄要如此不相信兄弟的话,那兄弟也无话可说了,只是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岳兄跟兄弟回去的。” “我是不会与你回去的。” “那兄弟就得罪了。上。” “慢。”此时只听得一声叫,那赵构走上几步:“我怎么听着这里面有些委屈,怎不待这好汉分辨分辨,就胡乱抓人,这可是大宋京城,天子脚下。” “何人多管闲事?”姓陆的口中叫道,眼睛往声音这边看来。却见刚才拉马的少年气定神闲站在那里,只见他眉清目秀,方额阔脸,穿一件朱色常服,腰上束一大带,配一玉剑,煞是英气逼人。 “大胆,无礼!”阿叫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康王殿下。” 姓陆的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才跪了下去,口中道:“小的不知是康王爷,请康王爷恕罪。” “起来吧,”赵构道,“这位好汉本王留下了,你们走吧。” “这……”姓陆的有些为难,别说这康王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即使是真,这康王也没什么地位,很多将领也不一定买他的帐,可话又说回来,再怎么无权无势的亲王自己也惹不起啊 。 赵构看他犹豫,心中也有些知道他的想法,就随手把佩戴的玉剑解了下来,递了过去,道:“这是本王的小饰物,拿去给你上司,就说人在本王这里,叫他到本王这里来要人好了。”那姓陆的恭敬地接了过去,只见这玉剑温润圆滑,晶莹剔透,上刻一瘦金体的“构”字。姓陆的知道这玉价值不菲,中间那个“构”字是万岁爷的瘦金体,这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再也不疑有假。 原来那徽宗自创的瘦金体独步天下,字体挺拔秀丽、飘逸犀利,没有人能够超越。大宋子民自是人人熟悉,即便是完全不懂书法的人,也是一看便知。 这姓陆的原来就敬重姓岳的为人,又有在战场上结下的生死之情,这次要不是上面压的紧,是决不敢来抓他的。现如今有康王出头,自己正好有个台阶下,想上面也不会为这事给自己太难堪,就顺水推舟地道:“岳兄也是我敬重的人,现在既有康王殿下说了话,小底哪有不照办的理,那就请岳兄多保重了,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并肩作战。”当下辞了康王,又对姓岳的作了个揖,就带着手下离开了。那些捕快见这情形,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各自散了。边上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都一哄而散。 直到这时,那姓岳的才快步走到赵构面前,跪了下去,“小底岳飞,多谢殿下援手!”赵构忙一把拉起岳飞,道:“本王敬重好汉的勇敢与率真,再莫说谢字,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叙叙。”当下执了岳飞的手,回头叫上两个小的,往内城樊楼方向走去 第2章 畅谈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这汴京城自战国时期的魏国在此建都,后来五代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四个王朝也建都在此,已是繁华千年。而自大宋开国之后,又经历代帝王精心经营,此时的汴京城郭相连,绵延逶迤,护城河壕宽水深,各方城门气势磅礴,固若金汤.。城内建筑气势雄伟,规模宏大,富丽堂皇。此时虽遭金兵南侵,征战连年,已不复往日“八荒争凑,万国咸通” 景象,却也是车水马龙,人流熙攘的繁华气象。 樊楼坐落于御街边上,靠近皇城,乃东京七十二家酒楼之首。别家酒楼都只是上下两层,唯独樊楼建有三层,灰瓦青砖,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各楼之间飞桥栏杆,明暗相通,朱额绣帘,灯烛晃耀。正是皇亲贵戚,达官富佬必到之处。 四人进了彩楼欢门,过了门床马道,径自往楼上行去。早有小二远远地望见,忙不迭过来打躬作揖,这大酒楼的小二也是个趣人,知道康王是个贵人,便是跟在后面的两小的也不是一般人,那少年一副小王爷的打扮,少女是公主帝姬的模样,只是后面跟着的岳飞,让那小二着实摸不着头脑,暗暗苦恼,看样子是个下级军爷,怎有资格与王爷帝姬同行? 小二引着四人进了雅间,赵构在主位坐了,两小的也不客气,在两边落了座。那岳飞就不敢放肆了,只在边上恭敬地站着。等赵构叫他坐了,才敢在打横里落座。赵构是这里的常客,随口叫了些签鸡,獐巴,鹿脯之类的下酒菜,又叫了些榛子,榧子之类女孩子爱吃的小零食,要了两壶好酒,上好的龙井一壶。小二唱了喏,自把门带上后出去。 这里赵构方才对岳飞说道:“小王赵构,这位是赵瑜,小王族弟,这位是帝姬柔福。还未问起英雄哪里人氏,为何被人追捕?” 岳飞见问,忙站了起来,躬身道:“见过殿下,公主。小底姓岳名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人氏。原在河北宣抚司官员刘刘大人底下效力,也积了些功劳,混了个小军官。只因那年父亲病故,才辞了刘大人回乡守孝。这年金寇犯边,家乡又发水灾,小底想着报效朝廷,就又到河东路平定军投戎,因战功擢为偏校。原想着金寇残暴,大家本应同心协力,共抗外敌。哪想指挥使却不想使力,见着金兵就跑。”说到这里,已有些激动,没了刚才的拘谨,“这次金兵再次来犯,他又要带大家撤退。我看不惯他逃跑的作风,与他据理力争。奈何岳某职小位卑,拗不过大人,只好带了自己的部署,与金兵力战。可毕竟兵微 将寡,最终还是败了,好不容易才突围了出来。岳某想指挥使如此个人,还能霸占高位,甚为不解,就想到京城来告状。那想不知怎么的就给他知道了,怕我给捅了他的短处,硬给我按了个逃兵的罪状,派人一路追捕与我。那姓陆的也是个偏校,在战场上也曾与我并肩作战,奋不顾身,杀敌无数,只是为人有些圆滑。这次奉了指挥使的死命,必要擒杀与我。一路上追到这里,怕带了人少,抓不住我,就又叫了些捕快来。岳某在前线与金兵厮杀时,何曾想过个人生死?刚才就不是王爷拦着,岳某又何尝怕着他们来。”说到这里已是慷慨激昂,豪气干云。 原来岳飞自幼聪颖好学,犹喜《左氏春秋》、孙吴兵法。生有神力,能挽弓两石五斗,腰弩八石,拜铁臂金刀侠周同为师习练武功,江湖人称翻子拳岳飞。所遇罕有敌手,传说武功相州第一,到现今还未曾有一败。难得的是兵法布阵,刀枪骑射样样精通。犹喜岳母深明大义,积极鼓励岳飞投戎报国。岳飞牢记母亲教诲,每战皆身先士卒,置生死与度外,每每屡建奇功,深得士卒拥戴。 这时小二推门进来,果脯佳肴,香茶美酒陆续送上。说了句“客官慢用”就转身带门出去了。 岳飞给大家斟了酒,赵构端了酒杯,对岳飞道:“小王敬重岳兄英雄,请满饮了此杯。”当下两人干了。 赵瑜也端了酒:“哥哥前线奋勇杀敌,奋不顾身,某甚向往之,如金兵再犯,定当追随哥哥上阵杀敌。敬哥哥一杯。”岳飞也忙干了。 柔福先是“咯咯”一笑道:“我可不会喝酒,你们敬来敬去,没了我的份,这可不公平。”岳飞忙告了个罪:“那敢劳公主敬酒,实在是折杀了在下。”赵瑜“哈哈”笑道:“哥哥别理她,在惯着要成个泼妇了。”柔福这可不依了,作势要打赵瑜。赵构忙喝止了,不让他俩呲牙咧嘴的闹。 赵构复对岳飞道:“你既说得如此英勇,那在行军打战之中,不要说必定杀了不少敌寇。请问万军丛中,你能否擒杀敌酋?” 岳飞对道:“不敢。两军对阵,自是要将士英勇。壮士能一举击杀敌方统帅,自是可以使敌军迅速崩溃。但要杀敌方首领谈何容易,古今战例,有多少能击杀敌酋而锁定战局的。小底乃一匹夫,有何能耐超越先贤?但是,在行军作战之时,只要将领运筹帷幄,擒杀敌酋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小底认为,用兵的关键在于战前的谋划,所谓‘栾枝曳柴以败荆,莫敖采樵以致绞’,这都出自事先的谋划,所以说‘上兵伐谋,次兵伐交’。” 赵构一听,肃然起敬,心想这可不是一般的兵士能想到的,于是继续问道:“岳兄有如此见解,叫小王着实敬佩。只是小王还想听听你对时局的见解。试问现如今要抵抗金兵入侵,你认为该如何谋划才好?” “汴梁之地势平坦,四周无可依仗之屏障。今我朝京城既设于此,我觉得一定要倚仗黄河以北的坚固设施进行防守。我军如能坚守北面要塞,罗列军队把守重镇,则一城被围,其他各城可以及时帮援,金人就不敢再有南下的幻想。若果真能如此,汴梁便能固如金汤。待我国势强盛,还可藉此直捣黄龙,收复幽云十六州。人称河北犹如人之手足,而河南犹如人之躯干,人之手足既失,何以保躯干?因此要是黄河以北之地落入敌手,则我军失去了黄河的天然屏障。黄河以南之地就不一定能够坚守。那金兵就将长驱直入,那时汴京则危矣。” “岳兄当真是见解独到,小王获益匪浅。要是你被他们杀害,大宋将损失一员帅才。只不知岳兄遭此陷害,是否还愿回到军旅,为国效力?” “岳某如何不想?如今天下纷扰,百姓罹难,岳某身负一身武艺,岂能冷眼旁观?正是用来报效朝廷,为国出力之时。只是岳某得罪了上司,那能轻易回到军旅?哎……” “这个岳兄倒不用愁,河北义兵都总管宗泽与小王还有些交情,你自可以去投他。只是小王对你还有些忠告,你该当磨砺锋芒,多加历练,当知用事该刚柔相济。再说为下属之道,当多听上司教诲,决不可意气用事。” “某自当谨记。”当下又说了些军旅趣事,以及如何破敌擒贼。岳飞征战无数,这些事当真说之不尽,而赵构他们养尊处优,那见识过征伐之艰险,于岳飞是一件小事,他们也听得津津乐道。赵构又与岳飞探讨了武功技法,以及说些武林趣事。 接着,赵构叫小二取了笔墨纸砚,给宗泽写了一封荐书,交给岳飞。又吃了些酒,才站起来道:“时间过的飞快,小王还有些事要料理,不能与岳兄多聊了。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以后如有机会,定当再聆听岳兄教诲。我们就此别过,小王在京城之中,等待岳兄的捷报,到时自当为岳兄请功祝贺。”岳飞忙站起来谢了,恭送赵构他们出去。 赵构结了账,带着两小的自回皇城而去。 第3章 入侵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到了皇城,赵构与赵瑜与柔福道了别,各自散了。赵构已多日未见母亲,就径自往母亲的行宫走去。还未到宫门,就见母亲倚门而望,神情漠漠,又满眼渴望。赵构心中有些难受,知道母亲决不是等他,而是在翘首等待父亲的到来。赵构母亲韦氏,原是郑皇后的侍女,后受宋徽宗宠幸,生了赵构。只是徽宗并不宠爱韦氏,长年不到韦氏的住处。韦氏独守空帷多年,却总盼徽宗能偶尔想起她来。赵构有些为母亲可怜,想想自己又何尝不可怜呢?只因为母亲地位低下,父亲也并不如何看重他。 赵构快步走向母亲,口中叫道:“姐姐,屋外寒冷,还是会屋里去吧。”韦氏像才看到赵构,有些高兴地道:“九哥已经几天没到宫里来了,本位想念的紧。”拉了赵构的手,向里走去。 母子相对,也没什么话说,无非问些身体状况,家长里短之类的。韦氏虽强颜欢笑,但总有丝丝缕缕的忧愁挂在脸上,赵构见了很不是滋味,又不好直言安慰,坐了会就觉得没趣,告辞了出来。 此时已是冬季,万物调零,屋檐上树尖上还有些零星的残雪。赵构无心欣赏冬景,还在回味母亲的忧伤。想自己文才武略皆不输于哪个王子,却得不到父亲的赏识。从小为了讨得父亲的欢心,就投其所好。知道父亲喜欢书法绘画,自己便勤于习练,从魏、晋以来乃至六朝的书法,无不临摹,把它们溶于笔下,真,行,草书无不受人夸赞,却并不能博得父亲的欢心。赵构为能在军旅中建立功业,平时也苦练武艺。弓马骑射,刀枪剑戟无不娴熟。他时刻准备大展身手,改变父亲对自己地看法。这样一来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二来母亲那里也会有个好地位。如果是因为自己出人头地,而使父亲想起母亲,能时常到母亲那里走走,也算是自己的孝道。 边走边想,不觉间来到了延福宫前,想到徽宗那里问候一下。却见大臣们进进出出,一阵忙乱。赵构觉得奇怪,一般父亲听政都在垂拱殿,要不就是在文德殿,今天怎么大臣们都到这里来了? 这时一个太监过来,赵构忙叫住了,问:“今天大臣们怎么都到这里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小的也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只听说是金兵南侵,已渡过黄河来了。具体的事王爷还是去问官家吧。” 赵构心里一惊,想起岳飞的话,河北一失,那京畿重地不是很危险了?徘徊良久,想还是不要给父亲添堵了,再说自己也该好好筹划一下,会不会有利于自己的机会。便出得宫来,径回康王府而去。 赵瑜与赵构分手后,也懒得与柔福呆在一起,七绕八绕把柔福给甩了。也不想到徽宗那里去,想到时候伯父又要逼着他练习书法,那可没劲的很。可宫中除了九哥与柔福,又没什么交好的王子帝姬,更不愿看他们的势利眼。就转而往侍卫们的班直房走去。 原来大宋赵家开国皇帝赵匡胤把皇位传了给弟弟赵光义,说好等赵光义没了,再把这皇位还给赵匡胤的儿子,可后来赵光义还是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这皇帝的宝座就都是赵光义一脉给坐了。还好赵光义没有斩尽杀绝,留下赵匡胤一脉好生相待,接下来也没出 现兄弟相残的事,赵匡胤的儿子赵德昭,赵德芳得以能薪火相传。这赵瑜正是赵德芳一脉的。 赵瑜说来也可怜,年幼时即父母双亡,成了个孤儿。徽宗见着可怜,就把他收养在了宫中。稍长大后,看着他聪明乖巧的,益发的怜爱,就带了在身边,教他琴棋书画。可赵瑜看着那些就头痛,倒是学些舞枪弄棒,武功剑术什么的,聪颖无比,且乐此不彼。那些武功招式,侍卫们演过一两遍,就能牢记在心。什么少林长拳,太原唐拳,华山无影剑的,能一招一式地比划来,所学即博且杂,却没学过哪一门正宗的武功心法。 不多时到了地方,只见侍卫们除了当值的,不是喝酒聊天,就是吆五喝六的在掷甩子,见着赵瑜来了,也不见外,都叫道:“瑜公子来了,喝酒还是赌一把?”赵瑜没那心情,今天听了岳飞一席话,只觉得心潮澎湃,心想要是能在万千军中擒杀敌方将领,是何等的威武豪迈。也是小孩儿心性,再也等不及了,叫道:“我可不会像你们这样没出息,我要拜师学艺,勤练武功,好上阵杀敌,为国效力。”说的是正气凛然,勇猛威武。侍卫们与赵瑜厮混熟了,从没见过这个形态,甚是觉得滑稽,一怔之后就一阵哄笑。 “笑什么,笑什么,许你们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就不许我保家卫国了,有什么好笑的。”一个侍卫调侃道:“公子好气概。公子平时不是学了一身好武艺了吗?何来要现在才学。” “我知道平时你们都是糊弄我的,只教一些花架子,平时我也不计较,今日我才知道金寇屡犯我边疆,国内群贼蜂起,此正是国家用人之时,也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时机。所以我才要学真功夫,当朝廷用人之时,就能挺身而出。” “好好好。”众人再没笑话的意思,换来了一片叫好声。众人个个心中有些惭愧,赵瑜说的没错,他们教给赵瑜的,确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招式。他们看赵瑜是个小孩子,又是个天潢贵胄,到这里来也只是好玩而已,那想到他会下苦力学这些劳什子的招式。再说每家拳招剑式都有一套心法相配套,那心法都是每家的师门秘籍,如何能轻易地传给外人。 赵瑜道:“你们荐个人给我,我好拜师学艺。我可不是说着玩儿,你们认真些儿。” 众人也认真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有人说就拜少林俗家弟子程天策好了,他是大内第一高手,少林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双掌能开山裂石;有的说还是拜擎天虎王锡元的好,内功已是炉火纯青,单刀解决了作恶多端的太行七虎,一战成名;有的说还是拜飞天蝙蝠肖不二的好,轻功独步天下,谈笑间既已取了敌人首级;还有地说是禁军教头万进的好,上阵杀敌,要弓马娴熟,要用枪戟类的长兵器。 正在闹哄哄间,就见侍卫统领李涌进了来,叫道:“大家都别玩了,当下正是多事之秋,大家都当心些,各个位置都要加派人手,决不可懈怠。”见赵瑜在这里,对他道:“官家正到处找你呢,你倒在这里,你可要快去了。” 这下赵瑜可不敢再闹下去了,急急忙忙地往延福宫行去。 此时的宋徽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大臣们都已经退去,独留下他在这孤寂的宫殿中。孤独侵蚀着年老的皇帝,原本能勾起无限乐趣的书画珍品他也了无兴趣。种种的消息看来,金兵已经势不可挡了。金兵已过黄河,那就已经无险可守了,兵锋将直指汴京。各地勤王之师不知道能否在金兵兵临城下之前赶到,汴京城又能坚守几时。大臣们各执己见,或和或战,争论不休。只等着这皇帝来做决定。和是最好的办法了,但现在金国会和你和谈吗?那些儿子们,平时一个劲地往这里钻,恨不得粘在这里,可这时一个个都没了踪影。想自己才华横溢,书法绘画皆当世不二人物,难不成独独做不好这皇帝,要成了这大宋朝的终结者吗?想自己自十八岁登基,也曾励精图治,使大宋国富民强,据西夏,逐青唐,抗大辽,那一件不是自己的赫赫功绩。如今各地却是群贼蜂起,剿之不尽,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使得民不聊生,而要奋起反抗? 徽宗就这么站着,思潮澎湃。偌大的宫殿中,连太监的喘息声都能清晰可闻。这时,一个太监快步走进来,对他道:“官家,瑜公子来了。”徽宗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叫他进来吧。” 还未见赵瑜进来,就听见他的声音先飘了进来:“皇伯伯叫我什么事?我怕皇伯伯忙着处理军国大事,不敢来打搅您。”他怕徽宗怪他不好好学书法,忙着撇清。 徽宗也没心思与他计较,说道:“我一个人呆着没意思,就叫你过来陪陪。”说时神情漠漠。赵瑜有些奇怪,皇伯伯平时意气风发,何曾有如此颓废的时候。 “皇伯伯今天怎么不开心啊,小子可是个开心宝,定能逗得皇伯伯开怀大笑。” “今天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啊,金兵南渡,不日就将打到这汴京城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大宋朝兵多将广,那会打不过小小的金贼。今天小子碰到一个哥哥,是一个力主抗金的将士,与九哥可聊的来了,我听他们说的河北河南的不懂,但听九哥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您想到处都能碰到这种人才,难道大宋还会打败仗吗?” 赵瑜毕竟年纪小,哪懂得战争的复杂,满心以为只要朝廷一出兵,就能打得金兵落花流水。顿了一下,又道:“我刚才还在侍卫们那里,我要他们教我武艺,练好功夫,好给皇伯伯出力。” 徽宗莞尔一笑,道:“你忠心可嘉,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各地臣民在鼎力抗金,”他也不想和一个小孩子扯清其中的关系厉害,“可是大敌当前,怎能高兴的起来啊。” “那还不好说,外面的风景可好了,您把这些烦心事放一放,到外面去走一走,小子保证您能开心起来。” 徽宗一怔,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烦心事放一放,到外面走一走。这走一走好啊 ,对赵瑜道:“你到别处去耍耍,过会再叫你。”赵瑜一愣,心里嘀咕着:叫我过来说这几句话又把我赶走了,算什么事啊。心中虽然不乐意,可也不敢多逗留,施施然走了出去。 徽宗又对太监道:“传丞相,枢密使及太子赵桓即刻觐见。” 第四章 请缨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金兵已经兵临城下,汴京城还没有从新皇登基的欢乐气氛中缓过来,就已经投入到惨烈的京城保卫战中。 赵构不知道今天哥哥钦宗赵桓找自己去做什么。他不知道刚刚登上皇帝宝座的钦宗,正在备受煎熬。金兵南下,围攻京城,父亲匆匆忙忙撩了挑子,巡幸南方去了。赵桓开始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这个皇帝宝座的,但在徽宗的威逼胁迫下,在万般无奈中接过了皇帝的担子。钦宗上来后,做了一系列的动作。先是启用了抗金名将李纲,后又罢黜斩杀了奸相蔡京、童贯一党。使大宋军民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抵住了贼焰熏天的金兵的进攻。但钦宗为人优柔寡断,懦弱无能。以致听信奸臣谗言,要与金兵和议。 赵构刚走到垂拱殿,就听见赵桓急促的声音传过来:“你们都是朕的股肱手足,当朝廷有难之时,该当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为朝廷出力,为朕分忧。而现今你们却没有一个人能为朕分忧解难。我何尝不知道金兵野蛮,把你们送到金营中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希望你们能为朕分担一份责任。你们也知道,现在金兵是指名要一个亲王做质,他们才能退兵。你们都是朕的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不好就指认那一个去,想你们谁能自己站出来,为朕分忧。可看看你们,大臣大臣无人出班,兄弟兄弟无人应答,你们你们……哎……”。赵构听到这里已经了然于胸了,金兵已经开出了退兵的条件了,里面的一条就是要一个亲王做人质。看着大殿里面那些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垂头丧气,眼睛看着脚尖,头都不敢抬起来,怕赵桓会点到自己的名字。 赵构想自己的机会来了。自己是庶出,父亲哥哥都不怎么看得起自己,虽然到金营做人质必然是九死一生,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可自己能为父亲分忧,为朝廷出力,又何尝怕死?就是自己死在金营中,也还能为母亲争一口气。想到这里,赵构快步走进大殿内,对赵桓道:“皇兄,我来迟了。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臣弟愿到金营为质!” 一时间众大臣与王子们齐刷刷的一起往赵构望来,大多人的眼神中都透着怀疑。赵桓一呆,脸色是不可置信,随即满脸欢喜,随后已是激动。他走下御座,拉着赵构的手道:“九哥、九哥,想不到还是你来为朕分忧啊。”停了一下,又对赵构道:“你刚来可能还不了解情况,这次金兵围城,经我大宋臣民奋力抵抗,看已讨不了好去,就答应与我大宋和谈,条件么也就是在原来应纳岁币的基础上,再给他们增纳钱一百万贯、犒军银一千万 两;金宋为伯侄之国;我们再割让中山、太原、河间三府与金;还要一亲王与宰相为人质,待金军出宋境和划界后放归。九哥啊,金银、称呼都是小事,能花点钱换来大宋的和平,那是值得的。只是这亲王为质,因为你们都是朕的兄弟,朕也不好随意的指派谁去,这让朕很为难啊。还是九哥深明大义,能为朕、为朝廷分忧,朕心甚慰。只是九哥啊,这金人乃虎狼之师,你深入虎穴,却是凶多吉少。做哥哥的可没有强迫你,你自己要想清楚了。” 赵构慷慨道:“皇兄,臣弟生得一副好身躯,正是在此危难时刻用的。现如今,全城百姓都不顾生死,在奋力抗金,何况我皇裔贵胄?只要朝廷与皇兄用得到臣弟,那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那就这么定了,宰相就少宰张邦昌去吧。”张邦昌 一听,顿时脸色蜡白,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力主和议,官家要自己前去,也是合情合理的,再说这皇上金口一开,再无推辞的了,只能应了:“臣愿往。”语气有些微微发抖。 赵桓又道:“九哥,那你们明天就出发,张邦昌为计议使出使金营。你还有什么要求,朕都满足你。” 赵构道:“臣弟本也无甚牵挂,只是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做儿子的忠孝不能两全,就求皇兄奏明父皇,给我母亲讨个封号,使我母亲有个安慰。” “行,现在太上皇不在京城,我就做主封你母亲为贤妃,待太上皇回来朕再禀明,必使你母亲的寝宫在太上皇的边上,使你母亲能时常见着太上皇,必不使她孤单,你就放心吧。”赵桓停了停,又道:“再说朕也决不会亏待你,你平安回来之日,朕就封你为太傅,加节度使。” “谢皇兄。臣弟还有一事奏明。”“讲。”“如果朝廷要对金贼用兵,就不要以臣弟为念,要以国家社稷为重。只要对社稷有利,臣就是死,也必含笑九泉。”“好好,好。”赵桓已是眼含热泪。 赵构辞了赵桓出来,没急着回康王府,而是往母亲韦氏这里来。宫中已是尽传赵构为质之事,一时人人唏嘘。韦氏也已知道事情原委,噎噎咽咽盼着赵构来。 赵构见母亲抽泣,也有些悲伤,忙走到母亲身前 ,跪了下去,道:“姐姐请莫悲伤,是孩儿不孝了。可如今国难当头,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孩儿自当社稷为先,望姐姐理解孩儿的苦心。孩儿已经为姐姐讨了贤妃的封,以后姐姐有了太上皇的照顾,也有了尊严,应当高兴才是,还望姐姐珍重。” “为母亲的就你一个孩子,那舍得你去赴难啊。我也不要什么贤妃的封,也不要什么尊严,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韦氏哭泣道。 “姐姐保重身体,孩儿一切自会小心,到时必能平安回来,姐姐请放宽心。”事已至此,韦氏知道已无可更改,那些能平安回来的话,自己何尝不知道是赵构为宽自己的心说的违心话?金兵凶残,到了那里,哪里还有生还的希望啊。 母子二人有无限的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两相对,只是泪眼盈盈。 过了好久,赵构还不忍离去。韦氏知道赵构还没回家,家里还有妻子儿女翘首以待,也有着无限的体己话要说,便狠了狠心,道:“九哥也该走了,记得叫你妻儿多到姐姐这里来走走。”说着自往里走去。赵构怔了怔,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了声“姐姐保重”,就往门外走去。 走不多时,只见赵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正儿八经的在赵构面前做了个揖 :“康王爷好。”赵构一怔,想他犯了那股子疯,倒正经了起来。“小猴儿能正经,那门子神经犯了?”“王爷可不要这么说,现在谁不知道王爷是英雄,是我大宋第一功臣,小子见到英雄,那敢不恭敬啊?”“呦、呦,你还是不要恭敬的好,现在倒弄的我一身鸡皮疙瘩。看你这样子,必不按着好心,有什么求着本王了,快快说来。”“呵呵,王爷明鉴。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想哥哥是个大英雄,我这做小弟的,怎么着也该有所表现,所以求王爷明天带我一起去,也可以混个小英雄做做,哈哈哈。”“胡闹,你以为明天是去逛街游玩?那是有生命危险的,你个小孩儿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快打消了这念头。” 赵瑜声音拔高了几度:“我为什么不能去?皇伯伯去江南游玩时要带我去我都没去,想着在这里能为朝廷多出些力。这几日金兵攻城,我也到城墙上杀敌去了,我也是不怕死的。哥哥去金营为质,难道小子不知道危险吗?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到时候给哥哥挡上几箭还是可以的。再说我还可以历练历练,看看金贼是什么样子的。你反正也要带侍卫去的,带上我一个有什么打紧?” 赵瑜在赵构面前没大没小惯了,赵构拿赵瑜没什么办法,他也知道赵瑜是真心为着自己好的,再想想一个小孩子跟着自己去,充当个侍童也可以,金兵也不会太为难与他 ,真有什么事,自己拼了命为他担待着便是了。当下就答应了他,只是叫他凡事别充好汉。赵瑜欢天喜地地去了,留下赵构无可奈何的叹息着。 第五章 入质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夜悄悄地来临,明天就要为人质的赵构,漫步在东京街头,流连于汴河两岸,久久不愿离去。歌妓甜美的歌声飘出酒楼,引得路人都不禁想停下脚步来细细聆听,想象着那曼妙的身姿为客人翩翩起舞,优美的舞姿博得客人阵阵喝彩。如果自己不是要到金营中为质,有可能现在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就在金兵的铁骑踏在汴京城下之时,这些富人贵胄还在花天酒地,歌楼买醉。 赵构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州桥边上,这里是汴京最繁华的地方。远方的城墙上灯火通明,能想象得到坚守的官兵日夜不眠地监视着金兵的动向。赵构的身边不时有卖花的、卖零食的、卖杂货的小贩叫喊着走过,即使金兵围城,也没有停下他们手中的买卖。赵构平时有些讨厌这些嘈杂的声音,可今天却有如聆听美妙的音乐。是啊,过了今晚,这里可能只是自己永远的回忆了。 寒夜的冷风刮过赵构的脸庞,寒意从心中升起,迅间弥漫全身。但赵构还不想回去,他想多看看这汴京的夜景,这或许是自己最后在这里流连了。清冷的月光像水一样泻下来,落入微微荡漾的汴河中,银波泛泛,皎月落底。 州桥上雕镌的海牙、水兽、飞云倒映水中,若隐若现,美轮美奂。州桥两边酒肆林立,灯光明亮,恍如白昼,更兼笙歌连成一片,直是太平盛世繁华景象,那有兵临城下危难之状? 赵构很理解哥哥地无奈。自从金兵渡河南下,徽宗匆匆下了罪己诏 ,把皇位让给了赵桓,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儿子,自己巡幸江南避难去了。大宋百余年的繁荣,正是败在徽宗手中。任用小人,罢黜忠臣,生活奢靡,信奉道教,四处搜刮奇花异石,把大量的钱财用在建造延福宫和艮岳上。致使各地民众怨声载道,反叛四起。朝廷连年镇压各地反贼,却也只是压下葫芦起了瓢。而现在金兵又围城而攻,内忧外患,这团乱麻真不知道该如何解。 赵构又想,这汴京城已是繁华千年,胜景无穷,今夜自己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过来了。铁塔行云、金池过雨、州桥明月、大河涛声、繁台春晓、汴水秋风、隋堤烟柳、相国霜钟,只这八景,自己也就只能在这里欣赏着州桥明月了,而艮岳中更是美不胜收,这一切以后都只能在梦中了。 罢了、罢了,还是回去吧,你即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又何必儿女情长? 冬日的汴京城,飞雪漫天,赵桓领着一班文武大臣为赵构送行。 出得城门,赵构跪伏在地,对赵桓道:“哥哥保重,就送到此为止 吧。臣弟必不辱使命。臣弟还是那句话,朝廷若有用兵之机,切勿以弟为念,当以社稷为重。” 赵桓忙上前搀扶起赵构:“九哥能时刻为社稷着想,朕心甚慰。金人索要金银太多,一时筹办不全,你们先把筹备好的带去,还望九哥巧为周旋。希望九哥早日回到哥哥的身边来,还要九哥为朝廷出力呢。” 少宰张邦昌站在一旁,在低低的哭泣。赵构一见,很是藐视地道:“相公何必,身为朝臣,上为皇上效力,下为百姓解难,是何等荣幸之事,也是做臣下的应分之举。我身为贵胄,又当年少,都能坦然赴难,相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却还哭哭啼啼,难道还比不过小王?”张邦昌赧然,无言以对。 这里赵构请辞了赵桓,大内侍卫开道,开碑手程天策随在赵构身边,赵瑜跟在赵构后面,张邦昌又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一车车的金银财宝。这真是哭哭啼啼张邦昌,浩浩荡荡黄白物! 赵构他们走近金兵营帐的时候,就见到一队整齐列队的金兵在迎接他们了。领头的军官傲慢地说:“我们元帅有令,着赵构、张邦昌去拜见元帅,其余人等另行集中居住,不准随意走动,违者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赵瑜一听,立马急了 ,争辩道:“我要照顾王爷,我必须跟着他。”“这里哪有你说话的资格,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赵构道:“这是本王贴身侍童,本王起居还指望他照顾,为何不让他跟着?”“这是元帅的军令。”“那你叫完颜宗望来见我。”“你们到我军来做人质,还能由着你?”“那本王也就不必见你家元帅了。”“你……好,待我禀报了元帅再说。” 只见他立马急匆匆向中军帐走去。 这里赵瑜对赵构说道:“谢谢哥哥让我跟着。”赵构一笑:“我要不让你跟着,你还巴巴地到这里来受苦干嘛。” 又对程天策道:“师傅,你看好了他们,不要随意走动,更不要和他们起什么冲突,毕竟是人在屋檐下啊。”程天策点了点头道:“王爷说的是,我自会看管好他们的。” 正说着,那军官已经跑了回来,说:“元帅有令,着赵构、张邦昌即刻拜见。”也不说赵瑜能不能跟着去。赵构一听,也不和他理论,自带了赵瑜与张邦昌往中军帐走去。 走到帐前,却见一队士兵威武的排列着,只见刀出鞘,枪如林,中间留了一缝,仅容一人通过。当下赵构领头,张邦昌在中间,赵瑜走在最后。待他们走到中间,只听得众兵士齐声大喝:“杀!杀!杀!” 赵构心中一紧,着实有些害怕,但神色自诺,脸色自然,脚步也未见停顿。那张邦昌原本就战战兢兢地,此时一听,吓得瑟瑟发抖,屁滚尿流,差点当场瘫倒。赵瑜也是脸色一变,心中却想,决不能在这里丢脸。虽脸色煞白,心中害怕,可也还能脚步镇定,举止如常。 到了门口,到底还是把赵瑜给拦下了。进了中军帐,只见完颜宗望居中端坐,两边战将成排。那完颜宗望见赵构进来,坐着不动,冷冷地看着赵构,许久也不说话。过了会,只听完颜宗望大喝一声:“来着何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赵构不慌不忙的说:“本王听说元帅为人光明磊落,信守承诺,却不想百闻不如一见,也只能用这些小伎俩来吓唬人。”两边战将齐声大喝:“大胆。” 完颜宗望有些诧异,可还是不屑地道:“看来是本帅怠慢了王爷,可你只不过是个人质而已,一个阶下囚,有何资格叫本帅抬举你。”赵构道:“元帅错矣,本王来你军为质不假,可也是为着宋金和议而来。宋金既要和议,元帅又何必寒碜本王,倒显得你气量狭小。” “你还好大口气,你也不看看我军兵围汴城,气势如虹,汴城随时可下。只不过本帅不愿生灵涂炭,对你宋朝网开一面。再说你即能为质,也不过是宋廷的一个弃子而已,我随时可杀了你,你难道不害怕?” 赵构面不改色:“元帅,本王能自愿入金为质,就早已把生死置之于脑后。既已不顾生死,何来害怕?元帅同意和议,难道自己不知道原因吗?那本王来给你说说。元帅自渡河以来,一路奔袭,我军始料未及,让元帅捡了个便宜。你攻到汴京城下,却不想我汴京官兵百姓不顾生死,奋力抵抗,致使元帅裹足不前。这里元帅久攻不下,望城兴叹,而你金国另一路人马又久攻太原不下,不能支援于你。而我大宋各路勤王之师已陆续汇集,即要对元帅成合围之势。再说元帅千里奔袭,能带多少军需物资?而今冰天雪地,物资匮乏,元帅的军粮给养也跟不上吧?” 完颜宗望大吃一惊,想不到一个亲王能分析得这么透彻,再一看张邦昌那抖抖索索的熊样,心里犯了嘀咕,难道赵桓骗了自己,弄了个假王爷来糊弄自己?看张邦昌一个堂堂朝廷重臣,都怕得发抖,何况一个王爷,难道宋廷还有个如此不怕死而又通晓时局的亲王?不要急着下结论,留下来慢慢观察一番。 第六章 比箭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那营帐里面争论不休,这里赵瑜在营帐门口也没地方好去 。天地已是白茫茫一片,也没什么好看的。正在这里百无聊赖着,冷不防从营帐的一边奔出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见着赵瑜也不说话,一手抓向赵瑜衣领,往前一拉,右脚往前一伸,正是使了散手的小腾挪手。 赵瑜冷不丁给摔了个狗啃泥。 那少年见状哈哈大笑。赵瑜怒气冲天,上前要与那少年厮打,口中叫道:“你也忒狠毒了些,趁我没防备就偷袭我。”那少年笑道:“慢着,你这人好不讲道理。你自己没本事,还说我偷袭。敌人来打你之前,难道还要先和你商量吗?我也只不过教训了你一下,你倒好气量,这点小事也要报复。”赵瑜一怔,直觉得他强词夺理,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他。可也不好意思再上去厮打,气鼓鼓的呆在一边。 那少年见他这样子,觉得又好玩又好笑,“你也别生气了,不就是弄脏了一件衣服嘛,我赔你就好了,保证比这件好。” 赵瑜见说,脸色好了很多,想,我难道还会心疼这一件衣服吗?那少年见状,道:“这就对了嘛,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斤斤计较。” 显得老气横秋。赵瑜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那少年马上回复天真本色,拍手道:“好了,终于笑了,陪我一起玩玩好吗?一路上跟着哥哥行军打仗,还以为是很好玩的事,想不到是这么无趣,又没人陪我玩,正闷得慌,刚好看你在这儿闲着,就逗了你一下。”赵瑜做了个鬼脸,道:“还只逗一下,让我逗逗你试试,保不准你早已哭天喊地的了。”那少年大怒,“你,”却又马上转了脸色道:“好了,好了,咱们也别争了,你也别生气了,我这里也给你赔不是了。”赵瑜见他滑稽,哈哈大笑。两人都是少年心性,一会儿就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两人各通了姓名,原来那少年叫完颜宗芊,完颜宗望是他哥哥,这次仗着父皇的宠爱,硬磨着要宗望带他到这大宋的花花世界中游玩一番。哪想到行军打仗可没想象中那么好玩,除了在战斗冲杀中还有些刺激,其它实在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宗望又不让 她到处乱跑,而军营中也没有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陪他玩,觉得实在无聊。今天他正在这军营中闷得发慌,正想着找个什么乐子乐呵乐呵,却看见赵瑜在那里闲着,不禁大喜,就上来给了赵瑜那么一下。平时也没哪个敢顶撞于他,今天见赵瑜怒气冲冲的,本想发怒,却又一想,这少年还蛮好玩的,要是处处顺着自己,那还有什么意思?再说赵瑜又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刚好做个伴。当下也不管赵瑜为什么在这里,拉着赵瑜在雪地里疯玩起来。 赵构来到完颜宗望给他安排的帐篷中,见里面的用品也还齐全,并没怎么亏待他。只是不能四处行走,那些侍卫们也不能相见,完颜宗望既不为难他,也不理他,每天好酒好肉的供应着。还好有赵瑜跟在身边,也不至于太寂寞。赵构整天呆在帐篷中无所事事,无非和赵瑜喝喝酒、聊聊天,每天的读书练字和练武是必不可少的,偶尔也到帐篷外走走,只要不离的太远,那些守卫也不来拦他。倒是赵瑜比较忙,这里陪赵构喝酒聊天,那里完颜宗芊每天都来找他出去玩。因为有完颜宗芊带着,他倒是可以随处乱跑,有时也能见着程天策他们,也把赵构的情况和他们说说,又把他们的情况与赵构说。现在他和完颜宗芊已经玩得是铁哥们了。就是苦了张邦昌,每天坐立不安,长吁短叹的,又是害怕又是无奈。 完颜宗望看赵构每天喝酒聊天,读书练武的,过的还挺舒适的样子,也觉得好奇,他想难道赵构真的不怕死?这天再也忍不住了,决定来探探赵构的想法。 到了赵构的营帐时,刚好看到赵构在练剑,赵瑜和完颜宗芊在边上看得是拍手叫好。 完颜宗望叫了完颜宗芊到身边,骂道:“你也不像话,怎么到这里来和他们混在一起。”完颜宗芊嘴一嘟,却也不敢顶嘴。宗望又对赵构道:“康王好雅兴,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练剑。听说你每天都在读书练武的,有什么用啊,看我们大金一出兵,就打得你们屁滚尿流的,练了还不是白练?” “我读书是在读兵法,希望能行军布阵;练武是为了有强壮的体魄。都是随时为与你们金国作战准备的。” “哈哈哈,”完颜宗望似乎听到世上最好笑的事一样;“你们宋朝还有会打战的人?要是看了这些破书就能打战,那我们还能打到你们京城下吗?再说看你羸弱的身子,还能与我们大金勇士相抗衡?” “元帅此言差矣,我身虽单薄,可也还有些力气,能否借元帅的弓用一下?” “我这个可是个铁胎弓,非有神力拉不开它,你可不要拉不动反而把自己给伤了,到时在你们皇帝面前可不好看。” “元帅不让我试试看,怎么就知道我拉不开呢?” 完颜宗望却也不多说了,把背上的铁胎弓拿了下来,递给赵构。赵构拿在手上稍微把玩了一下,说道:“好弓。”就把箭一搭,稍一用力,即把弓拉得有如满月,只把箭对着完颜宗望来。完颜宗望大惊,叫道:“不可开玩笑。”赵构此时恨不得一箭射杀了完颜宗望,但他知道不能这样做,因为就算杀了完颜宗望,还有其它金将能领着杀进汴京去的。当下掉转了箭头,对着一根从树上挂下来的冰凌一箭射去,顿时那冰凌断为两截。 完颜宗望心中一惊,却想宋朝还有如此人物,对赵构已有些敬佩。可心中又有些不服,难道我还会比他差?对赵构道:“本帅对康王是佩服之至,看康王如此箭法,本帅着实心痒,我们比试一番如何?”当下也不等赵构回答,自个儿吩咐亲随去抬了箭靶过来。 待亲随立好了箭靶,完颜宗望拿了弓箭过来,对赵构道:“康王看好了。”只听“嗖、嗖、嗖”三声,三支箭已离了弓弦,直往箭靶飞去。却见三箭排了一排在箭靶上,正好是个“一”字。完颜宗望有些得意,哈哈哈,老子天下第一! 赵构更不打话,取了弓箭过去,也是“嗖、嗖、嗖”三声,三箭也在靶上,却是围了个品字,赵构冷冷一笑,还是得品行第一。 当下也没能分个胜负出来。完颜宗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打了个哈哈,领了完颜宗芊回去了。 第七章 偷听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这一天完颜宗芊趁完颜宗望不在营帐中,就带着赵瑜跑到完颜宗望的帐篷里玩。完颜宗芊正扮着将军,要赵瑜跪着接令,却听着外面一阵脚步声,两人大惊,忙跑到边上一张大桌子底下躲了,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见完颜宗望说道:“据细作来报,今晚宋军要来偷营。这班宋军也真搞笑,既要偷营,那总要秘密行事才好,却弄得偷营的军士哭天喊地的在跟家人告别,我们的细作得到这消息可是毫不费力啊,哈哈。”“这些宋人真不会打仗,今天要不是我们先得到情报,还以为宋人懦弱,不敢出战,在如此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还真是极有可能被他们杀个措手不及,那样的话,谁胜谁败还真是都有可能。”不知道哪个将军接话道。“今天各位将军务必谨慎,打起精神来,要他们有来无回。”众人齐声道:“遵命!”“这个事就这么定了,等下你们回去准备。今天还有一件事,让本帅着实为难。”“元帅有什么为难之事啊。”“就是宋朝送来的康王,我看这个人不一般啊。人有神力,武艺高强,而又常研读兵法,行事果决,悍不畏死。不知道留不留这个人好。”“元帅,把他杀了不就好了吗?” 赵瑜躲在桌下,听得要杀赵构,吓得一跳,这个可不好玩。正急着怎么脱身去告诉赵构,就听见完颜宗望说道:“本帅也想过要杀他,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康王。要是真的康王,那就决不能让他回去。要是他回到宋廷里,以后我们即使把赵桓打败了,他在那里登高一呼,必定应者如云,那比赵桓当皇帝还更难应付。可要是假的康王,是赵桓派了个哪个将军的儿子来应付,而我们把他杀了,那宋廷就要看我们的笑话了。” “元帅多虑了,我们即使杀错了,又有啥打紧的,还怕宋廷与我们翻脸不成?那样我们还正好可以打下汴京来。”“话是这么说,但现如今我们与宋军形势并不是很乐观。一是宋廷现在重用李纲,军民一心,我们一时很难攻下来;二来我们的给养已经快供不上来了,再这样拖个十天半月的,不要宋兵来打,我们自己就要撤兵了;三是宋军各地勤王之师陆续赶来,对我们的压力越来越大,就像今天晚上的事,那就要越来越多。要是现在杀了这个康王,我们就很难有台阶下了,到时候就只能与宋军一决高 下。那样的话,即使打了胜战,攻不下汴京,我们还是要退兵,那这些金银财宝就不一定能带走了,中山、太原、河间三府就更不能得到了;要是我们打败了,那就将万劫不复,毕竟我们孤军深入。这几天我派了好几批细作到汴京城中探听真的赵构是不是还在京城,却始终不得要领。” 众人此时也都默默不语,他们都是行军打仗之人,要他们上阵杀敌,便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现在要他们想这个真假的问题,倒是真的有些难为了他们。 完颜宗望沉默了一会,似乎打定了主意,说道:“过了今晚再说,明天我再去探探那赵构再做定夺。只是你们今晚决不可出差错了,要把宋军打痛了,我们就可以以进为退,得到我们想要的,又能风光的回去。” “是,末将等必不负元帅。” “你们去准备吧,我也去到处看看,别出了什么差错。” 等到完颜宗望他们出去,这两小的才敢出来。赵瑜已是急得不得了,想马上跑去说与赵构知道。完颜宗芊却把他给拉住了,嘻嘻笑道:“你是不是怕我哥哥杀了你们?” “你真废话,我可是没心情与你玩笑。” “我能救你们。” “什么?”赵瑜一听,有些不相信,“你哥哥要决定杀我们,你能阻止得了吗?” “我自有办法救你们,你就说到时候怎么谢我吧。” “你只要救得我们,你要什么都给你。” “我也不要什么东西,你只要答应以后听我的话就好。” “行,只要不要我去杀人放火就行。” “好,这是你说的啊,我可不会叫你去干坏事的,我只要你和我的私事听我的就成,我要你去反你们的皇帝,你还能真的去反不成。走,到康王的营帐中去说。” 两人回到赵构的营帐里,见赵构正在看书,赵瑜急忙上前把刚才听到的完颜宗望的话说一遍。赵构一听,也是大吃一惊,赵构虽已是做好了死的准备,但乍一听到自己的死期将近,那能一点不怕?赵瑜接着又把完颜宗芊的话说了,赵构望向完颜宗芊道:“小王子真的愿意帮助我吗?你用什么办法救我?” “我可不是就为了你才帮你的,我是怕赵瑜跟着一起给杀了。再说我还是敬重你的,”原来金国常年住在黑山白水之间,每日要与熊虎之类的打交道,尊崇的是英雄,完颜宗芊看赵构这几天的表现,自是当得起英雄两字,“不想你这样无辜被杀。其实要救你们很简单。”说到这里完颜宗芊停了一下。赵构一听,已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道:“那样的话,小王子去说正好。” 赵瑜可是糊涂了,对赵构道:“哥哥,我也没听他对你说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来救你。” 赵构还没说话,完颜宗芊就道:“你那木鱼疙瘩脑袋,只要我去跟哥哥说康王是假的不就行了吗?” “哎呀,我可真笨。” 是夜,赵构在营帐中来回走动,焦躁不安。他不知道外面的状况,他也不能出去,营帐外面都是金兵,不让赵构他们出营帐一步。他只能与张邦昌和赵瑜呆在营帐里面。 偷营已经开始了,但听得喊杀声震天响,而远处火光冲天,可以想见厮杀是如何的激烈。赵瑜时时听到赵构的叹息声,张邦昌也在那里长吁短叹,时而发呆,时而沮丧,时而抱怨。赵构有些不耐烦地道:“相公,我大宋将士在与金兵拼死搏杀,而你我毕竟现在还没有性命之忧,你又有何好抱怨的?人不分贵贱,都只有一命,那些热血男儿明知必死,却义无反顾,哪一个不是我大宋的忠勇壮士?你我一个为大宋重臣,一个是皇亲贵胄,还能比不上一个誓死的壮士?再说了,既来之则安之,生死由命吧。” 张邦昌有些沮丧地道:“官家既已答应和谈,而金兵又已经答允,又何必再来劫营。也不知道是哪一路人马,要强自出头,却也不为我们着想,着实……”一激动,差点把混蛋都叫出口来。 赵构道:“官家自有官家的道理,你我做臣子的就不要去揣度了。”张邦昌一时无言。 时间渐渐的过去,三人都没有睡意。但听得喊杀声渐渐小了下去。赵构心里明白,金兵既已知道大宋的计谋,已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宋兵战力原就弱于金兵,而偷营兵力安排必不会多,如此一来,真无异于羊入虎口,要落得个全军覆没了。 到了天明,大地已经回复寂静。如此喧嚣过后的寂静,极是可怕。三人默默无语,也不说休息,也不交谈,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暴风骤雨。 第八章 脱困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未几,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只见完颜宗望在前,后面跟着几个将军,接着八个刀斧手跟随,杀气腾腾地往赵构营帐而来。 赵瑜的心“彭彭”直跳,已是害怕之极,身子尽量往后缩。张邦昌脸色大变,未等完颜宗望到跟前,已是扑通跪了下去,叫道:“元帅,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可是来和议的使者,请元帅明鉴。” 完颜宗望也不理他,径直走到赵构跟前,叫道:“来人,给我绑了。”只听得八个刀斧手异口同声地道:“遵命。”便跑了上来。 “慢。”赵构大声叫道。 “你还有何话说?金宋既已和议,就当信守承诺,双方暂停厮杀。今赵桓小儿出尔反尔,毫无诚信,偷袭我军营,就已是撕毁协议,我杀你们,有何不可。”“元帅错矣。今你我双方尚在谈判,协议还未成签,何来撕毁协议一说?我军即在和议未谈成之前前来厮杀,就只是为了谋得更大的利益而已,元帅难不成不这样想吗?要是现今你们能攻下汴京,还会坐这里谈判吗?即如此,又哪来出尔反尔之说?再说了,这也未必是我大宋皇帝的意思,只是底下将军们贪功心切,又不明皇帝意图,自己做出的决定。本王与张相国出使贵军和议,乃是诚心诚意的,元帅又怎能如此无理斩杀使者?先不说你杀了我们使和谈没有了希望,即使还能和议成功,又哪里有上邦大国的风范?” 张邦昌忙附和道:“康王说的对,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还望元帅三思。” 赵构其实说了几层意思,一、各地勤王之师陆续到来,他们未必都听皇帝的,金兵要不早撤,必有恶战。二、你们要是杀了我,那和议就没有希望了,宋金就不得不打下去。三、金国既要称伯,要做上邦,那就应该有上邦的风范,如果杀了他们,在道义怎么能站得住脚。 完颜宗望哪有听不出来意思的理,他今天只是来吓唬赵构的,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康王,也没真的想杀赵构,当下也不理他说的这些话,大喝道:“你还有道理了。我大金还怕打战吗?我大金将士个个骁勇善战,我军战力天下无敌。你们宋军久战不胜的辽军,在我大金英勇的儿郎面前,不也被打得溃不成军,直至灭国吗?我只是见不得百姓生灵涂炭,心生慈悲,不让双方做无谓的牺牲,才允你们和议,你当真以为我们怕你们不成?” 赵构道:“元帅即见不得生灵涂炭,那这一路长途奔袭,可曾有因怜悯而少杀百姓?”完颜宗望一怔,竟一时无语。他们这一路行来,烧杀掳掠,**抢夺,无恶不作,要说自己是因怜悯 百姓涂炭而与宋朝和议,那就连自己都觉得虚伪。 这时,只听得完颜宗望背后一人大声道:“二哥,跟这南蛮人有什么可说的,一刀斩了算了。”刷的一下拔出刀来。刚站起来的张邦昌一见,又扑通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将军饶命,元帅饶命。” 赵构眼望完颜宗望道:“元帅既已决定要杀我们,那本王也没话可说了,要杀便杀,何必虚张声势。”赵构知道,完颜宗望要是真想杀自己,就不会带八个杀气腾腾的刀斧手来了,何况他还知道宗望今天必只是来试探自己的。 “兀术,先把刀收起来。”说完,又对着赵构道:“你不怕死吗?”“本王在京城之时就听说金人乃蛮人,教化未久,嗜杀如命。我即敢来,就已经有必死的打算。元帅问我怕不怕死,我说怕。只是我大宋臣民在国家兴亡之时,皆能舍身忘死,又何况我一皇亲贵胄?在忠义面前,何能惧死?!” 完颜宗望沉默了一会,道:“康王英雄气概,视死如归,勇气可嘉,本帅敬佩。只是你这个康王英雄是真的,但是不是个真康王倒有待商榷。昨夜我听宗芊说你是假的,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你多半是冒牌货。”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你既是假的,那用亲王为质还有何意义?本帅决定,你们下午就回去,告诉你们皇帝,用肃王赵枢前来为质,再把还欠我们的金银给补齐了。这次再要耍什么花样,那就无和议的必要了。兀术,我们走。” 后来完颜宗望知道赵构是真的康王,后悔不迭,急忙派人前去追杀,终于没有追上,民间还留下了泥马救康王的传说;第二次南下侵宋时又指名要赵构为质,再河北磁州被守臣宗泽拦下,后受命为兵马大元帅。在徽宗,钦宗二圣被金兵俘虏北去,北宋灭亡后,赵构在南京应天府(河南商丘)即位,改元建炎,是为南宋第一个皇帝宋高宗,此为后话。 赵瑜这时才抖抖索索的从角落里走出来,拍着胸脯道:“终于走了,吓死我了。” 赵构此时也是大松一口气,心中欢愉,却极力掩饰,不在脸上显露出来。对赵瑜道:“宗望即已要我们离开,那些卫士也自要跟我们走,你尽快去他们那里,要他们抓紧收拾,马上来我这里,我们即刻就走。”又对张邦昌有些不屑的道:“相公要是看不够金营的风景,大可留在这里多欣赏欣赏,回去也不必急在一时。”张邦昌急忙道:“够了够了,我自是与你一同走。” 赵瑜走出营帐,完颜宗芊已在门外等他,见赵瑜出来,嘻嘻一笑,道:“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你答应的事可不要忘了。”赵瑜哪敢说不,忙不迭地道:“记着记着,到时你只要提出来,我上天摘星,下海捉鳖,无不满足你。”“油腔滑调。”跟在赵瑜后面,径往程天策他们那里行去。 一行人收拾了东西,也不和完颜宗望辞行,忙忙地望汴京行去。守营金兵已经接到命令,也不拦阻,放了他们出去。 赵构他们在萧瑟的冬日里行进,既有在金营中被欺压的屈辱,又有归家的欢愉。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马蹄的踢踏声在空旷的荒野中回荡。 就在这时,一声清啸声从后方传来。众人大惊,以为金兵追来。程天策与卫士们更是大惊失色,这啸声初时还从极远处传来,一忽儿间,已到跟前,就是快马也不可能做到如此之快,再听声音,也无马蹄声相随。可见这人轻功之高,在他们听说过的高手中,无人能出其右。 众人只觉得有一团灰蒙蒙的身影在他们身周绕了几个圈,却并没有什么行动。程天策他们怕那怪人加害赵构,紧紧的把赵构围在中间。 只听得那怪人叫了一声:“这娃娃不错。”程天策一听,知他要出手了,对象很可能是赵瑜,忙往那边一靠。 只见那怪人在如此之快的奔跑中,却能立马停了下来,程天策叫道:“好身手。”这时众人才看清那人模样,浓眉方脸,身材修长,穿一件灰袍,中年模样,身上也没什么饰品,像是一个农家大汉。 众人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已向赵瑜抓去。众卫士阻挡不及,眼看着赵瑜就要被抓去。那程天策不愧是大内第一高手,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一掌向那怪人打去。那人却不避让,左手还是伸向赵瑜,迅捷无比的把他抓了;右掌却向程天策迎去,只听得“波”的一声闷响,那程天策“蹬蹬蹬”往后退了三步。那怪人只是晃了一下,口中“咦”的一声,说道:“你还不错,能接下我七成功力的一掌,才退三步,是少林外家高手了。” 程天策大惊,虽说事起仓促,自己也没能使上全力,但他才出七成功力,就已经打得自己气血翻涌,好不难受;而仅仅一掌就能知道自己师门,武功路数,这武林中又有几人能做到? 那怪人也不停留,把赵瑜夹在腋下,还未等众卫士反应过来,瞬间即已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行动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大家哪里还追得上,只能灰溜溜地继续往汴京行去,心中又多了份害怕。赵构心中无限懊悔,想着回去如何派人搭救赵瑜。 第九章 进山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被那怪人夹在腋下,口不能说,手脚不能动,就只听得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他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无奈,只能闭了双眼,任那怪人把他掳往何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怪人终于停下了奔跑,赵瑜这才睁开眼来,打量起四周来。只见这时天色已渐渐的暗了下来,路上有不少的行人过往,原来他们到了一个市镇里了。那怪人更不打话,径自来到一个酒楼,寻了张桌子坐下,也不知怎么的,在赵瑜身上点了几下,那手脚就能动了。那怪人也不叫什么酒菜,只要店小二上两碗面,再要了壶酒。 赵瑜也不说话,他在暗暗地观察四周的状况。这是个临街的酒楼,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一条小溪缓缓流过。酒楼里人不是很多,却很嘈杂,远没有以前去过的酒楼安静。他用眼睛的余光观察那个怪人,却见那怪人很是安静,既不说话也不走动,就这样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地坐着。赵瑜一时找不到逃走的机会,再说现在已是饥肠辘辘,就算能幸运地逃走,也解决不了肚子地抗议,就只能乖乖坐在那里了。 过不一会儿酒面来了,那怪人端了酒来,也不管赵瑜吃不吃,自己筛酒,一碗一口,一下子把一壶酒喝完。接着稀里呼噜的把面吃完,就看着赵瑜吃面。等赵瑜吃完了,也不与他说话,就一把拎了赵瑜往酒楼外走去。赵瑜大惊,想今晚是要在野外度过了。他以前听大内侍卫们说起他们走江湖的事,知道武林人物有喜欢在野外过夜的。赵瑜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如此委屈,再加上他晚上从来没在野外过夜过,心中害怕,不禁“呜呜”哭了起来。 那怪人看了赵瑜一眼,似是猜到了赵瑜的心思,想了一下,又往酒楼走去。进了酒楼,在掌柜处开了间房,也不问好坏,随着小二就往客房走去。 进了房间,小二送了壶水进来,道了声安,就退了出去。赵瑜毕竟年少,早已停了哭泣,他忍了许久没说话,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对那怪人道:“哎,你怎么就不说话呢,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 那怪人还是不答茬,就连眼角都不瞟他一下。赵瑜甚觉没趣,看房间里就一张床,赶紧去躺了,心想我先把床给占了,看你怎么睡觉。那怪人还是不理他,赵瑜越发没意思,躺床上胡思乱想。想赵构他们什么时候回到汴京,会不会来救他,这怪人会不会杀了他,就这么想着想着竟睡着了。 等赵瑜醒来 ,天还没大亮,那怪人还是坐在那凳子上,看样子是在那里睡着了。赵瑜心想好机会终于来了,于是悄悄地起来,轻轻地往门口移去。那门也没上栓,赵瑜悄没声息地拉开门,迈脚出去,心中窃喜,总算没让那怪人发现。 走出房门,赵瑜下意识地往回一看,却已不见了那怪人。赵瑜也没多想,扭头往走廊走去。却不想刚一迈步,一头撞在一个物体上面。此时天刚蒙蒙亮,走廊中光线更暗,他只觉得撞上去的东西软绵绵的。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怪人竟挡在了他的面前。原来那怪人身材高大,赵瑜人小,又低头看路,竟一头撞在那怪人的肚子上了。赵瑜不知道那怪人怎么就跑到他面前去了,一时惊呆在那里。 那怪人还是不说话,就连看都不看一下赵瑜,自己回房间里去了。赵瑜知道溜不掉了,当真沮丧之极,从走出门外的惊喜到如今的沮丧,时间如此之短,落差如此之大,命运是如此的捉弄人。他只得乖乖的跟着回了房间。那怪人还是坐回那凳子上,赵瑜也躺回到床上,只是再也没了睡意,睁着眼挨到天亮。 天一放亮,那怪人就起身拉起赵瑜,到楼下还叫了面吃。赵瑜本想着上厕所时再偷偷溜走,现在看来希望也不大,只得规规矩矩地上了厕所就回来,坐下把面吃了。 那怪人待赵瑜吃完,才拉起他走。今天倒没像昨天一样把赵瑜夹在腋下,也不像昨天一样奔跑的那么快了。虽说没有昨天快,却也不慢,赵瑜是给那怪人半提着跑的,辛苦极了。赵瑜心里骂着:“也不雇辆马车,抠门抠的要死,想累死老子啊。”只是这话再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这样走了多天,赵瑜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觉得渐渐暖和起来。期间有一顿没一顿地吃着,也不再只吃面了,偶尔也吃米饭,菜肴却是很简单的。晚上还能都住旅店,只是有时候赶路迟了,半夜才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这天吃完早饭,那怪人特意叫店家准备了几斤牛肉,用个袋子装了,系在腰间,还是提了赵瑜,向前方山林中走去。 到了山脚,只见树木茂密,杂草丛生,虽是冬日,也还有那青绿的枝叶留在树梢,与汴京的完全不同。赵瑜也叫不出哪些树木杂草的名字,以前他在皇宫内院,也没见过这么多的植物。 林间有一条小路蜿蜒曲折的向前延伸,有些地方还被枯黄的杂草覆盖。这时两人并排已经不大好走,那怪人又把赵瑜夹在腋下,只是现在赵瑜手脚能动,口也能说,不似刚被抓时给赵瑜点了穴道。 渐往向上,山林渐密,路越难走。其间藤蔓缠绕,枝桠乱伸,几不能过。有时能与猿猴不期而遇,又能听闻虎豹的啸声时远时近传来。山间小动物并不因冬日寒冷而减少活动,倒是好像看到了不常见的人而异常活跃。 两人走了许久,阳光时常从树枝的缝隙中照射下来,顺着小路走上一段,就能听到溪流淙淙声。那怪人看了下赵瑜,把他提了,几个跳跃,便来到一个稍宽敞地方。只见一条小溪从上潺潺而下,水流不大,清澈见底。走了这一大段路,赵瑜已经有些口渴了,还没等停下来,就跑了过去,俯身喝了几口,只觉甘冽可口,清香无比。忙对怪人道:“快来,这水好喝,我还真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了。” 那怪人微微一笑其实他也不是什么怪人,只不过打扮寻常,却武功奇高,觉得异于常人。而一路上又不苟言笑,更不与赵瑜说话,是以让人觉得是个怪人。现今一笑,倒使赵瑜觉得有些可亲。走了过来,捧了山泉,喝了几口。 当下两人坐在小溪边休息了一会,那怪人又吃了些牛肉,才起身拉上赵瑜,继续往山上走去。再往上走,山势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平坦,渐渐陡峭起来。而山林也愈发茂密,赵瑜被他夹着行进,不时有枝桠刮过身子。那怪人带着赵瑜沿着小溪往上,有时遇着水深难过处,就在树丫枝梢间如猿猴般跳跃行进。饶是他武功高强,轻功超人,也不时需要停下来歇息。 当午后太阳斜照之时,他们来到了一处没有树木的平地上,前面一截断崖就这么突兀的横亘在面前。断崖高达三四十丈,两边望无尽头,整块崖壁如刀削般耸立在那里,颜色赤红,不长树木杂草。中间一道瀑布飞溅而下,阳光斜射,照在四溅的水珠上,晶莹闪亮。而崖壁更似大幕垂天,在阳光照射下,灿烂如霞,绯红一片,煞是美观。原来一路上小溪里的水就是从这里来的,此时冬季,溪水尚枯,要是水旺之时,那这飞瀑将是何等的壮观。 此时已是无路,赵瑜不知道那怪人将带他往哪里去。这时那怪人向赵瑜走来,神情甚是凝重,他拉了赵瑜的手,就往崖壁走去。赵瑜大奇,难道这崖壁上有洞府还是有门,能进到里面? 第十章 入谷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正在好奇,不觉间已到了崖壁下面。那怪人更不打话,一把抱了赵瑜,顺势在赵瑜身上点了几下,赵瑜已经身不能动了。赵瑜心想,怎么好好的又把我给点了,难道不让我知道进洞的位置吗?那我眼睛还能看见,难道我就不能看,不能记在心上吗? 那怪人从腰间拿了根绳子出来,把赵瑜背在背上,用绳子绑了。赵瑜口还能说,叫道:“喂,你要干什么?”只听得那怪人一声清啸,突然脚步加快,竟向崖壁攀去。那崖壁垂直耸立,其上或凹或凸处能稍微借力外,其它再无能攀爬之处。赵瑜伏在背上,大气也不敢出。但觉耳边风声呼呼,偶有石块噼啪掉落。那怪人攀爬速度奇快,再不敢停歇,也不敢大意。赵瑜只觉得他们在崖壁上腾挪跳跃,在他看来绝无可能落脚之处,那怪人总能寻到借力之点。赵瑜现在才明白那怪人为什么要点了他的穴道,是怕他害怕而手脚乱动。在这陡峭的崖壁上,稍不留神,哪怕是一丁点的疏忽,都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说时迟那时快,不一忽儿,他们已经攀上崖顶。那怪人放了赵瑜下来,只在那里大口喘气,似乎给赵瑜解穴的力气都没有了。赵瑜往那怪人一看,只见脸色煞白,手脚都有些抖索。赵瑜一路上跟着那怪人,那见过他累得这么厉害。 过了一会,那怪人好像已经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伸手解了赵瑜的穴道,待赵瑜手脚恢复正常,就拉了他的手,向里走去。这时的林木没有来时路上那么密集了,树木也不是很高。向远眺望,但见山峦叠嶂,山海林涛,无边无尽。 走不多时,但见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超大的山谷展现在眼前。那山谷望不尽头,一条小溪从中间流过,两边有山田果木,一排房间顺山势而建。炊烟袅袅,像是有不少人居住于此。 那怪人有些兴奋,提了赵瑜的手,顺山坡往下走。这时山坡虽也颇陡峭,但已没有来时那崖壁般峻峭,也不是很高,而又往下,省了些力气,到了谷底时,那怪人竟没气喘。那怪人也没停留,径自往山谷中间走去。 忽然,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从那排房子前传来:“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霎时,只见一大溜男男女女往他们这里涌来。一个少女跑在最前面,还在爹爹爹爹地叫。见了跟在后面的赵瑜,“咦”了一下,很是好奇。 众人叽叽喳喳地对那怪人问长问短,好像那怪人出去有了一段时间了。这时一个老者说道:“谷主一路辛苦了,大家也别挤在这里,让谷主早点回去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众人这才一哄而散。 那怪人对那老者道:“老朱,你带这小子先去休息,我明天再见他。”也不待老朱回话,自牵了那少女的手,边走边说:“你自个跑来,怎不见你妈妈来。”“妈妈在家里 等着呢,知道爹爹这几天也该回来了,每天都吩咐做了好吃的在等着,今天终于等到了。” 他们渐行渐远,到后来声音已快听不清楚了。老朱见赵瑜发呆,问道:“小子叫什么?这就跟我来吧。”“我叫赵瑜。”就跟上老朱,也往那排房子走去。 老朱像是这里管事的,带赵瑜在一间用石块垒成的房子里休息,又吩咐下人拿了饭菜进来。此时天已渐黑,就把油灯点了,叫赵瑜自己吃了,又吩咐些不要乱走的话,出去了。赵瑜就着油灯打量这房子。房子里的陈设及其简陋,一木床(床上有被褥),一石桌,一石凳而已,再无别物。 赵瑜尝了口饭菜,但觉饭菜虽简单,却还可口,是以前宫里没吃到过的山珍野味,不觉间竟吃了好几碗饭,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吃完也不知道收拾碗筷,也不知道哪里洗漱,就这么扔着。觉得呆坐着也没意思,就这么和衣躺倒床上,想想这几天的遭遇,就恍如梦中。也是这些天走的累了,又是少年心性,就这么想着,不一会已是沉沉睡去。 当赵瑜从睡梦中醒来,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走出房间,外面已经阳光普照。昨天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将黑,谷内的状况只大致地看了一下,如今谷内景物尽收眼内。 一条小溪从远处缓缓而来,从中间把山谷分为两半。岸边树木葱郁,溪水清湛见底,水中游鱼历历在目。不远处有个水潭,远处望去,波光粼粼。小溪两边田陌交错,桃李等果树星罗棋布。房屋坐落于小溪北岸,屋前鸡鸭啄食,小狗欢跳,更有那白鹅在溪中戏水。谷中还有不少大树,在赵瑜睡觉的屋前就有一棵四五人合抱的大树。早起的人们已经在田地中干活,还有小孩的哭闹声从房屋中传来。 虽然是冬日,但这里比汴京暖和许多。赵瑜想起赵构他们来,凶蛮的金兵不知道有没有退却,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赵瑜知道自己到目前还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就无从知道了。看这里祥和一片,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赵瑜逛了没多久,就听到老朱在叫他,只得收起了思绪,往老朱那里走去。“我还在四处找你,想不到你这小子在到处游荡哩。赶紧回去吃了早饭,谷主还找你说事。” 跟着老朱回到住处,昨天吃的碗筷已经不在,桌上放了两个馒头,一碗稀饭,一碟小菜。老朱看着赵瑜吃了,也不叫赵瑜收拾,带着赵瑜往东头一栋大房子走去。 到了里面,就见昨天那怪人老朱叫他谷主在喝茶,还有昨天看到过的那个小女孩站在一边。那女孩长得粉腮桃面,樱桃小嘴,长发飘肩,瓜子脸,穿一件翠绿长裙。谷主见赵瑜进来,又喝了口茶,道:“昨天睡的还好?”赵瑜一时不知怎么接茬,说不好吧,那总还行,睡得也踏实;说好吧,这无缘无故给带到这里,哪能不有些担惊受怕的。那在谷主边上的女孩见他支支吾吾的,笑道:“看他还害羞呢,像个女孩子。”赵瑜大怒,他最听不得说自己像女孩子了,怒道:“哪里来的野女孩,吱喳乱叫。”赵瑜跟着卫士们混,骂人的话也学了不少。那女孩一听,脸色一变,叫道:“你敢骂我。”往前一跃,手中已多了根鞭子,劈头往赵瑜打来。赵瑜大惊,那想到一个女孩子一言不合,就动气手来,慌忙往边上一让。那鞭子却如影随形,还没等赵瑜让开,已结结实实吃了一鞭。赵瑜吃痛,“哎呦”叫了一声。 那谷主马上叫道:“住手。”女孩却不听,第二鞭跟着打来,身手之快,便是一般高手都有所不及。但那一鞭将要打到赵瑜身上前,就听得“呲”的一声,鞭子已经失了准头,没落在赵瑜身上。却是那怪人随手沾了杯中的茶水,往鞭梢上一弹。赵瑜不禁咋舌,水滴轻柔,要使即劲且快的皮鞭变了方向,内功之高,可以想象。赵瑜听得卫士们说过摘叶伤人是武林中人人梦想的绝世武功,却不想今天在这里见了。 “胡闹。”谷主大声道。“他骂我。”小女孩忿忿地道。“你不说他会骂你吗?即使他骂你不对,你也不必下这么狠的手,一鞭打了,第二鞭还跟上。”赵瑜这时才觉得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不禁倒吸了口气。他心中也有些怒气,明明第一鞭就能拦下,为了让女儿出气,硬是叫他吃了一鞭。 这时老朱开口说道:“谷主说的对,念娇消消气,以后还要见面呢。”“朱伯伯也帮外人说话,哼。”话是这么说,还是气嘟嘟站到边上了。 “今天叫你来,是把你带到山谷里来的事解释一下。”谷主慢吞吞地道:“我这谷中很少有人进来,谷中的人也不能出去,外面的世界极少知道。我这个女儿渐渐长大,在这谷中没什么玩伴。那天我办完事,到金营中溜达一番,见你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就想起了我这个宝贝女儿,要是有你这么个玩伴多好。一来她不至于太寂寞,二来还能了解外面的世界,等以后出去也不会什么都不懂。我也就没有犹豫,把你给抓了来。你也不要有怨气,好生陪伴,不要惹事,我也不会亏待与你,到时自有好处给你。这两天你跟着朱伯伯,先熟悉下谷中情况,叫朱伯伯好好给你介绍介绍。我也刚好和女儿亲热亲热,待我这个女儿厌烦了我,再叫她找你玩耍。”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语速虽慢,却有一种威严自然流露,使人不容置疑。 老朱恭声道:“谷主还有事吩咐吗?”“你们去吧。” 老朱应了声喏,带着赵瑜退了出来。 第十一章 慕容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老朱带了赵瑜来到水潭边上,在一处石凳上坐了。但见那水潭不是很大,潭水虽清,却不能见底。水面时有游鱼跃起,有几只白鹅浮于水面,不时有水鸟俯冲下来。 这时老朱开口说话了,“小哥哪里人氏,看你穿戴富贵,必不是普通人家子弟。” “小子东京人,当今皇上是我哥哥。”“啊!”老朱吃了一惊,抓了皇家子弟,那还得了。 “你也不必吃惊,皇上也只是我的族兄。小子自幼父母双亡,皇伯伯看我可怜,带了我在身边。”老朱心想,还好这山谷外人谁也不知道,要不惹得皇帝老儿怒起,还不派兵把这里给踏平了。又想,现在想这个事也是多余,还不如放一边了事。 赵瑜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能找到这里来的?” 老朱道:“这事说来话长。谷主吩咐让你了解些这里的情况,我也就好好与你说说。这个山谷叫慕容谷,这条小溪叫慕容溪,这个潭叫慕容潭。”“怎么都叫慕容?”赵瑜问道。 “因为我们谷主复姓慕容,乃大燕国主嫡系子孙。而此山谷就是上代谷主发现的。说起老谷主,那在江湖上可是鼎鼎大名,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道这里,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无限崇敬的神色。 赵瑜好不着急,问道:“是谁?叫什么?” 老朱道:“公子可曾听说过江湖上流传的“北乔峰,南慕容”,这南慕容说的就是上代谷主慕容复。老谷主心忧故国,致使行为有些异于常人,与一些下人产生了些隔阂,老夫人就带着老谷主四处游玩,不经意间竟发现这世外桃源。有可能是这谷中有些灵气,在这里住了段时间,老谷主的精神有了些好转。不久,老夫人诞下一子,就是现在的谷主了。那时谷中荒芜,他们就打些野味充饥,幸好这谷中有大批果树生长,是以食物也不至于太单调。及至谷主出生,小孩子要照顾,也要多些营养,就靠谷中食物就有些不够营养。老谷主就时常下山,带些吃的用的回来,有时也带些人回来照顾夫人和少主。老夫就是最早来到谷中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那一批来的人,很多都是早年就跟随谷主的,虽然谷主消失了一段时间,但大家都心恋故主,许久不见,当年的不快也不复存在,谷主一召唤,便都跟着来了。你是不是有些怀疑,这老谷主究竟有什么神力,能把这么多人从断壁下送上来。我跟你说,我们这些下人,都还有些本事,进山那一段路,对于我们来说,也并不如何困难。那断壁虽陡峭,但老谷主武功盖世,上那断壁,当真如履平地,有他帮助我们,自不难上。这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后,慢慢的开垦了田地,建造了房屋,把这绝谷收拾得有模有样了。”赵瑜虽一直生活在皇宫大内中,不曾行走江湖,但在侍卫们那里也听了不少江湖 趣事,这慕容复当真如雷贯耳。想当年慕容复凭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纵横江湖,所向披靡,何等英雄气概。只是当年雁门关一战,萧峰自杀,而后慕容复也跟着消失,“北乔峰,南慕容”才渐渐淡出人们视线。赵瑜想不到会在这绝谷中听得慕容复的信息,当真有些不可思议。 老朱接着说道:“后来老谷主还经常下山,偶尔带几个小孩回来,都是有些资质,又是孤儿的人。谷主还是心系故国,自然要培养些人才。后来老谷主年纪渐大,早年的病也有些影响,慢慢的就出不得谷了。我们这些人愚钝,要自己上那绝壁就力不从心了,何况要带人回来,慢慢的就没再有外人进来。及至谷主长大,能够到得谷外,也不再带外人回来。前些年老谷主老夫人相继谢世,这谷主也不复有老谷主的雄心,复国的事也渐渐的淡了。”老朱好像有很多感慨,像是有些话对这谷中的人也不好多说,今天对赵瑜不经意间说了一些。 老朱又说:“这里的大概也跟你说了,有些事以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今天一时也说不全。对了,谷主名讳钊,今天见到的那姑娘,是谷主的独生女儿,叫慕容念娇,以后你要多陪陪她,她人虽任性了些,为人却还好,你以后慢慢的就知道了。老夫叫朱兴,难得谷主信任,叫老夫打理一应谷中事物,你以后碰到什么事,尽可以来找我。以后你还住那间屋子吧,吃饭就要自己去那边大厅里去吃了。我们谷中的人没有家室的都在一个地方吃饭,快到吃饭的时候会有钟声响起。你可得注意了,去迟就不一定有饭吃了。换洗的衣物自会有人给你送去,下午你先休息,明天再到处走走。念娇不知什么时候就找你了。”说罢,带了赵瑜往住处走去。 吃罢午饭,赵瑜回到住处。许是真的累了,他不想坐在石凳上,就只得躺床上了。身上被打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赵瑜不认识这里的人,找不到药来治,痛也只有这么忍着。想起刚才吃饭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都这么好奇地看着他这个陌生人。今天吃饭的人还真不少,有老的,有壮年的,有小的,大概有个几十人。其中还真就没有像他这么大的孩子。 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当清脆的钟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知道晚饭的时间又到了。赵瑜匆匆起来,赶忙跑去吃饭。赵瑜甚是觉得没意思,这么多人都在叽叽喳喳说话,就他没人搭理。吃了饭,太阳已经下山,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还是回到住处,还是躺回床上,还是做他的清秋大梦去。 头天睡的太多了,第二天天还没亮,赵瑜就醒了。身上的痛感觉好了很多,就坐了起来,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从随赵构金营为质的担惊受怕,再到能回汴京的欣喜若狂,再到被掳的害怕绝望,再到谷中的新奇孤寂,当真恍如隔世。皇伯伯与赵构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不但不能为他们分忧,现在反而要他们为自己担心了。又想起慕容钊的武功,慕容复的武功怎么样,他是没有见过,但慕容钊的武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绝世武功了,自己要能学到他那地步,那不是可以为皇伯伯出大力了吗?想到这里,又不禁有些兴奋起来,发誓一定要学到慕容钊的武功。 这时天已经渐渐放亮,赵瑜不想再躺着,就走出屋外。这时有像是练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赵瑜好奇,循着声音走去,见有许多人在一个场地上练着武功,有单练的,有双打的,有群斗的,有走梅花桩的,有一招一式比划的,有徒手的,有拿刀剑的,还有拿赵瑜叫不出名字的兵器,热闹非凡。朱兴也在,正在纠正一个壮汉的招式,见赵瑜过来,打了声招呼,对赵瑜道:“这是邓凤星邓二哥,为人厚道,你在这谷中也没认识的人,以后你们就算认识了,要多亲近亲近。”又道:“你刚到谷中,没有和你说,这里是谷中练武的地方,有专门教武功的,以后你也可以叫邓二哥先教你,也可以随大家一起学。”赵瑜大喜,他一心希望学武功,看慕容钊那绝世武功,还有慕容念娇年纪轻轻就有不凡的身手,想这谷里的其他人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赵瑜在这里看不多时,就从远处传来阵阵欢笑声,就听邓凤星道:“打猎的回来了,听他们高兴的,今天收获肯定丰富。”见赵瑜疑惑,又道:“谷里有轮流去打猎的,早上这阵野兽出来的多,他们就起个早去了。过几天轮到我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开开眼界。”赵瑜道:“好。”邓凤星拉了赵瑜就走,说是去帮忙。 到了屠宰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在帮忙了。猎物也不少,有山羊,野猪,山鸡之类的,再有就是些小动物。只听得一个大汉说道:“今次碰到了只大虫,那虎还警觉,待我们快到时给它发现了,还未及合拢,就猛地向外逃窜,林教头的穿云箭都没能射中那虎,给它尾巴一扫,偏了准头。这大虫也给我们打怕了,以前还反抗,我们倒能打几只来,现在是越来越难抓了。”话里虽有些遗憾,却有几分自豪。众人附和着。 大家吃了早饭,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赵瑜没事做,刚好给屠宰的人打打下手。赵瑜常年生活在宫里,没干过粗活,只是人小,勤快,学得也快,没多久就跟这些人混熟了。 一个上午还没忙完,吃了午饭接着干。没过一会,就听有个人叫赵瑜到住处去,说有人找他。赵瑜奇怪,他刚来这里,几乎没人认识,难道老朱找他?要是邓凤星找他,那也该来这里啊。赵瑜也没多想,洗了手,与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往屋里走去。 第十二章 练武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到了住处,看看外面没人,屋门半掩着,他想我出来时把门关好了啊,可能人在里面等了。伸手推门进去。 只听得“哗”的一声,一大盆水从头顶浇下来,跟着一只木盆也扣到他头上。 此时正是隆冬时节,虽然这谷里比外面暖和些,但到底还是寒冷。这么大盆水浇下来,把赵瑜浇了个浑身透湿。赵瑜不禁打了个寒颤,身子瑟瑟发抖。正想是谁搞这个恶作剧,正要开口大骂,却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角落里传来。只见慕容念娇走了出来,口中说道:“哎呦,看把你给淋的,像个落汤鸡了,冷不冷啊?” 赵瑜怒道:“你来淋一个试试?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没个教养,兜盆水玩,淋小爷一身。” 慕容念娇一听,不高兴了:“谁没教养了?谁叫你没长眼睛,这么大一个盆搁上面也不看不见?我是看你在这里没人认识,可怜你,逗你玩呢。” 赵瑜早就猜到是她搞的鬼,这时听她自己承认了,还振振有词,越发生气了,说道:“我可用不到你这么好心。”看看盆里还有点水留着,端起了盆,把剩水连盆一起朝慕容念娇扔去。慕容念娇身子一扭,避了开去。“你还敢砸我。”说着,左掌往前一拍。赵瑜猝不及防,给一掌打得结实。虽然慕容人小,没什么力气,可毕竟是练家子,打得赵瑜“哎呦”一声叫。赵瑜也不让,双拳乱挥,打向慕容。慕容念娇右手一拨,左脚往前一伸,顿时把赵瑜摔了个狗啃泥。赵瑜不服,爬起来还想打。慕容念娇叫道:“好了,好了,就你那两下子,是占不了便宜的。你的衣服湿了,还是赶紧换了吧,我把你衣服都拿来了。”赵瑜也没办法,看来打是打不过她了,身上又冷,只好先忍了这口气。 慕容念娇掩着嘴偷笑着跑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了。赵瑜哆哆嗦嗦把衣服脱了,钻进被窝。又拿了内衣裤,放进被窝里。一时暖和不起来,抖得更厉害了。背上的鞭伤隐隐作痛,刚才下巴还没怎么样,这时也隐隐痛了起来。心中不禁恨透了慕容念娇,又想以后还要陪她玩,自己打又打不过她,跑又跑不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折磨自己。突然想起邓凤星要教自己武功的事,想这段时间就忍忍吧,自己好好练功,到时候再把她给打趴下。这样想着,心情好了起来。 渐渐的身子暖和了起来,就把衣服穿了,下了床,拉开门,探头往两边望了望,才敢放心走出来。 西斜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煦煦的,劳作的人们正往回走,外面的世界争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这里的人们安谧祥和,安居乐业。赵瑜虽然一直生活在皇宫中,但也听卫士们说过战争的残酷,还有在金营中见到金兵的强悍,以及那一夜的厮杀,他小小的心中感觉还是这里的生活好。 赵瑜找到 邓凤星,一起吃了饭,又到他住处去聊天。赵瑜人虽小,知道的东西倒比邓凤星多,随便讲点什么,邓凤星都听的津津有味。赵瑜又缠着要学武功,邓凤星无奈,教了些入门的吐纳功夫。赵瑜欢天喜地的,自己回屋中练习去了。 第二天一早,赵瑜赶到练武场中,邓凤星已经在了,见了赵瑜,也不等他求,就对他说:“我也没什么大本事,这谷中大家都学同一套掌法,叫游龙掌,我就把它教你了。这套掌法讲究灵活多变,以推,托,劈,盖,拨,截,拿,拍为要点,配合轻功,快速游走在对手身边,使对手无从捉摸,而自己时刻寻找对手破绽,趁其不备,迅速出击。”当下演示了一遍。又从起手式开始,手把手教赵瑜练习。这套掌法是以轻功为基础的,所以必须从轻功练起,掌法又繁复异常,一个早晨哪能练成,赵瑜也就看了个大概。 吃了早饭,邓凤星自有他自己要忙活的事,赵瑜自个儿回到屋中,练了会吐纳功夫,又到练武场中练习掌法,根据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一招一式练起游龙掌来。 晚上还是到邓凤星的住处,赵瑜会说些外面的故事,邓凤星也会解说赵瑜不懂的地方。哥两渐渐融洽起来。 翌日,赵瑜演示了一下他学会的几个招式。邓凤星有些吃惊,他昨天就演示了一遍,接着教了赵瑜四招掌法,赵瑜不但那四招已经会了,还对整套掌法都能有模有样的演练一圈下来。其间虽然错误百出,但已实属不易。邓凤星还没听说有谁能一天就能基本学会的。当下就认真的把剩下来的招式分几天都教给了赵瑜。 这套掌法共有六十四招,不到五天,已基本教完。这几天,朱兴偶尔也会到练武场来,也会指点一下赵瑜,他也惊异于赵瑜的神速。这套掌法讲究的是身轻如燕,游走如龙,出掌如虎扑。赵瑜五天就已学会,虽还不熟练,但放眼整个谷中,还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的。 这天赵瑜正在练武场中全神贯注地演练招式,却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这时他光顾着练武,竟不知道慕容念娇什么时候站到他的身边。他这两天专心致志于练武,竟把这专门与他作对的姑奶奶给忘了。“看你赶鸭子似的乱跑,还练的这么起劲。我听朱伯伯说你是个练武的料,还以为你练得多好,巴巴的赶来看个究竟,却也就这点本事。哼。”赵瑜几天没见她,还以为她不会来找他了,却不想刚一见,就来贬损他,实在是气不过,道:“你还有多能耐,也只见你会说,没看你练过,谁知道你会不会。” “你还真健忘,没记得前两天给我打扒下的事了,要不再给你来几下?” 赵瑜一听,跃跃欲试,想自己刚练的游龙掌正好试试。当下摆了个架势,等着慕容念娇进攻。慕容念娇“嘻嘻”一笑,伸手一掌拍来,竟是游龙掌中的一招龙出东海。赵瑜刚练,还不知道破解之法,想着它的下招行云流水去应对,不想就这么呆了一呆,慕容念娇的手掌已到胸前,一掌正中赵瑜胸口。还好慕容念娇出掌不重,只打得赵瑜退了几步。慕容念娇哈哈大笑,道:“看你那笨拙样子,练武练成个木桩似的。练武讲究的是料敌机先,灵活多变,出手要快;在料不到对手的招式时,要先采守势,移身避让。这是我爹爹说的。我看你练的是有些形似了,却太拘泥于招式,一招一式之间太过于明显,我爹爹可不是这样教我的,你看我演一遍给你看。”说罢,演练了起来。 赵瑜一见,顿觉开了眼界。慕容念娇身姿妙曼,游若惊鸿,招式与招式之间毫无起承衔接的痕迹,一套掌法竟似只有一招,推拿截拍之间自然转换,当真若游龙戏水,凤舞九天,与邓凤星所演练的完全不同,竟有如两套掌法一样。 慕容念娇一套掌法下来,气定神闲,毫无吃力的感觉。又与赵瑜讲了些掌法中的精要,有些也听邓凤星讲过,但邓凤星好像觉得不是什么要点,也没好好解释。又看赵瑜练过一遍,指点了几处地方。看看练得也累了,拉过一边坐下休息。 赵瑜这时才想到问慕容念娇:“你今天怎么有空了?”“前两天爹爹还在谷中,我不好溜出来,今天他刚走,我就跑来看看你这傻子。”赵瑜心想,还好你没空,要不我还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苦头。 慕容念娇也不等赵瑜说话,道:“你知道我名字了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赵瑜,你名字我听朱管事的说过,叫慕容念娇是不是?”“正是。赵瑜,瑜哥。”说罢,“咯咯咯”笑个不停。赵瑜大窘,不知道她因何发笑。 慕容念娇道:“今天出来久了,爹爹刚走,我要多陪会妈妈,明儿再来找你。”起身就走。赵瑜也站起身来,不想慕容念娇竟一掌拍来,赵瑜吃痛,一跤跌倒。“反应太慢,给你个教训。”还没说完,人已跑得远了。赵瑜真是哭笑不得,身上鞭伤刚好,屁股又差点跌开了花。 晚上赵瑜和邓凤星说了白天的事,对于慕容念娇的说法,邓凤星也不能说出一二三来,赵瑜只有自己琢磨了。赵瑜觉得今天还是收获颇丰,他能感觉到同是一套掌法,慕容念娇要比邓凤星高明。 第二天,慕容念娇真的来了。这次还老实,没有捉弄赵瑜,指点了几处地方,说今天比昨天好多了之类的话。过了一会儿,也不让赵瑜练了,拉着赵瑜要他陪着到谷中去玩耍。赵瑜还真没有好好在谷中走过,也想借这机会好好看看,便愉快的答应了。 第十三章 打猎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谷中不知时日,赵瑜不知道他到这里有多少时间了,来时是隆冬时节,现在天气渐暖,河边的柳树已经吐出鹅黄的嫩芽,一株株桃花竞相怒放。雨水已渐增多,小溪中的水也多了起来。这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圆大约有十里地。从房屋往东,沿小溪向上走,不多时就到了赵瑜与朱兴谈话过的慕容潭,在往上走不多远,就到了山谷的边上。山谷边沿也如赵瑜刚进来时的入口一样,山壁陡峭,人不能攀。所不同的是,那里丹霞赤壁,寸草不生,这里却是植被丰富,草木青翠。石壁上还有一些黑的洞口,洞口都不大,里面也不知道藏着什么。 他们边走边聊,多是听赵瑜讲些外面的情状。赵瑜东抓一把,西说一下,也把慕容念娇听得津津有味。慕容念娇时常露出小女儿态,一会赶个鸟儿,一会儿捞个鱼儿,到后来赵瑜也忍不住,与慕容念娇一起玩耍起来,还摘了朵花给她戴上,逗得慕容念娇哈哈大笑。两人一时玩得兴起,竟忘了吃饭的时间,当听到钟声响起,因走的远了,已是赶不及回去吃饭。 赵瑜正自犯愁,慕容念娇道:“这有什么,你跟我回去吃好了,还能把你给饿着?!” 赵瑜无奈,跟了慕容念娇往回走。 慕容家在村落东头,有自成一系的院落,与其他房屋完全隔开。上次慕容钊见赵瑜的地方,是这个院落的客厅,在院落的前进。后来赵瑜再没来过这个地方,自然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这次慕容念娇带了赵瑜,没在客厅停留,径自带往后院。院落不大,总共有二十几间房子,中间有个庭院,种了几颗树,其下又有些花草。此时正是海棠花初开,一朵朵海棠花艳丽似火,恰如胭脂点点燃。 慕容念娇一出现,就有女使模样的叫道:“大姐回来了,夫人都等的急了,叫奴家看了几次,现在正等着大姐吃饭呢。”话未说完,见后面跟着赵瑜,怔了怔,却没多说什么。 “母亲,我回来了,做了什么好吃的啊。”慕容念娇叫着跑去,也不理赵瑜了。赵瑜跟着也不是,往回走也不是,正在尴尬中,还好那女使领着他走。不一会慕容念娇从屋门中探出头来道:“你怎的走得这么慢,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地了呢。”一把拉了赵瑜,拽向屋里,道:“母亲,他叫赵瑜,就是上次爹爹带回来的那个人,你还没见过吧,人可傻着呢。” 赵瑜心 中不忿,怎么到处贬损人。正在郁闷,却听一个甜甜的声音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小哥儿莫理她乱说,她一直是口没遮拦的,到这来坐着吧。”赵瑜循声望去,见一个美妇坐在上首,翠髻丰容,秀丽端庄。赵瑜上前见了礼,在一旁坐了。那夫人叫慕容念娇也坐了,吩咐下人上了饭菜,叫两人一起吃了,撤了饭桌,端茶漱了口,才重新落了座,问起赵瑜的事情,赵瑜一一说了。 那夫人对赵瑜是皇亲贵胄的身份没什么吃惊,想是朱兴已经对慕容钊他们说起过了,倒是对金兵入侵内地尤其关心,问的非常仔细。有时像是想起什么,偶尔也会发怔。其实赵瑜对金兵入侵也知道的不多,最多就听卫士们闲聊时说起,还有随赵构入质金营时所见。他常年生活汴京,以前还没有走出过汴京。但比起这谷中的人来说,他的这点见识也不啻于天方夜谭,就是那下人女使们都听的津津有味。 夫人道:“你到这谷中来,受委屈了。我这女儿任性,老吵着她父亲要找个玩伴,我们也看她可怜,这谷中不是比她大一大截的,就是小很多的,也没个人能和她玩在一起,她父亲看你聪明伶俐的,就把你给带来了。”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道:“哎,我何尝不也是被掳来的,谷中的老人,基本都是从外面来的,你说他们自己能进来吗?只是像青儿这般大的,才有些是在这里出生的。”青儿便是那带赵瑜进来的女使了。 那夫人又说道:“我家本是姑苏富户,我长得也还算有些姿色,我夫君家原也在姑苏城外,自是对姑苏人感觉亲切。就这么阴差阳错,我公公就看上了我,把我从姑苏带到这里,从一十三岁到这里,匆匆间已过了将近二十年,我家娇儿都快长成大姑娘了。” 慕容念娇道:“我怎么从没听母亲提起啊。”“今天是赵小哥儿在,他刚从外面来,勾起了我思乡情绪了。” “那夫人怎么不回去看看?”赵瑜问道。“我何尝不想啊,到现在梦里时常见着父母亲人,以及故乡的点点滴滴。但你也知道,想到那谷外去,却是难如上青天啊。公公在时,你莫想他能带你回去看看。现今我夫君当家,本是能回去看看了,一来我夫君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二来也有些力不从心,如你这般巧小,他已吃力,像我这般身躯,便不大有把握了,毕竟一失手就将万劫不复。”说到这里,已是盈盈欲滴。 赵瑜年小,不知如何劝慰,倒是自己也想起了赵构与徽宗他们,颇有些伤感,也是唏嘘不已。 告别了夫人出来,赵瑜往自己的住处走去。难得的慕容念娇没有跟来,想是她在陪母亲了。一只小狗摇头摆尾的过来,绕着赵瑜一会儿跑东,一会儿跑西,惊得鸡群扑哧哧乱跳。赵瑜在这里久了,连这些小狗们都已经与他相当亲近了。 第二天轮到邓凤星他们打猎,这次打猎会有十几个人参加,赵瑜也不和慕容说,跟了邓凤星他们凑热闹去了。 现今谷中种了庄稼,时常会引得飞禽走兽来糟蹋。在山谷的南面,有一块峭壁相比于别处稍微平坦些,山壁下还有块树林,平时那些野兽都从那边下来,谷中的人也就都到哪里去狩猎。为了吸引更多的猎物,昨夜他们就已经放了头羊在那里,又晒了些稻米苞谷之类的。所以他们便早早的隐藏在四周,等待猎物的到来。 天刚蒙蒙亮,已看到有猴子,野猪,野山羊之类的来了,再过些时候,有野鸡,黄鹂之类的飞禽过来,还有只熊也闯了进来。邓凤星他们觉得是时候猎杀他们了,也不须打招呼,悄悄往峭壁边过去,先把他们逃走的路线给先堵了。这些猎物个个都机灵的得很,出不得半点声响。来时邓凤星就交代赵瑜了,叫他呆在原地,不可走动。赵瑜刚学武功,稍一移动就难免发出声响。 赵瑜就听得一个人发一声喊,知道已挡在了峭壁下。随即暗器先发,把些个能飞的先给打了。那些野兽听得声响,急往山上跑,却不想邓凤星他们早等着了,那些野猪什么的好解决,只是那熊瞎子有些蛮劲,见一个人挡它,便一掌拍来,那人不敢硬接,往旁一让。那熊瞎子也不理他,径自往峭壁跑去。后面一人一见,仗着猎叉,往那熊瞎子飞掷过去,正扎在熊瞎子的屁股上。那熊吃痛,竟不逃了,干嚎一声,转身就往那人拍去。别看那黑熊笨拙,转身出掌却是相当敏捷。那人猝不及防,眼看着要给熊瞎子拍个正着。此时邓凤星正好在边上,手上梢棍往那熊臂迅捷打去,梢棍相当强劲,带起一阵风声,正中熊臂。那想却没挡住熊掌,只稍向外移了一点,那掌照样拍下,那人大惊,这一掌要给拍实了,那还有他的命在。 第十四章 遇险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眼看着那掌落下要打在那人身上,还好邓凤星那一棍打在熊臂上,就那么移了一点,那人也还算机灵,往边上一倒,那掌才没拍在身上,堪堪从边上下去。那人就地一滚,逃脱了黑熊的一击,已惊得满头大汗。 其他人看这边吃紧,围了四五个人过来,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这打一掌,那打一棍,算那熊瞎子再厉害,也经不得这般击打,渐渐失了反抗。 这边过来几个人,那边人便少了,虽不至于那些猎物逃走,却也难对付了很多。尤其是那猴子,灵活无比,稍不留神,就有一只小猴子跳出圈子,一头往赵瑜这边撞来。赵瑜一时看得技痒,也想抓个猎物,见小猴子跑来,就用了游龙掌的拿字诀,飞身扑向小猴子。小猴子异常灵活,也不跟赵瑜纠缠,往边上一跳,就往峭壁跑去。赵瑜哪肯轻易放手,现今他也有些轻功的底子了,撵在小猴子后面,一刻都不肯放松。看着就要赶上,却已到了峭壁边上,那小猴子跳了两跳,就跳上了峭壁,眼看就要撵不上了。赵瑜急了,发挥出他的最大潜力,一个飞身,竟跳上了峭壁,手脚并用,一忽儿攀上十来丈高,挡在了小猴子前面,当真比那猿猴还要灵活,只是少了游龙掌的洒脱,毁了赵大公子的潇洒形象。 那猴看赵瑜挡在前面,竟没在往上冲,或往旁边跑,一头往峭壁上撞去。赵瑜吃了一惊,心想我便抓了你去也不一定就杀你,你又何必自杀呢。没想到并没见猴子脑浆迸裂,却是“吱溜”一下不见了踪影。赵瑜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却往下溜。此时天已大亮,赵瑜见自己往下滑,忙向下看,本意是要找个落脚的地方。这一看不打紧,直把赵瑜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面邓凤星他们也发出来惊叫声。你说从这十丈上下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得落个残废吧?赵瑜刚才追小猴子时,憋着一口气往上赶,没觉得上来有多高,这一下子当真是身在空中吊,寒从心中生。 幸好赵瑜边上有棵小树孤零零的立着,这时赵瑜也没多想,伸手抓住小树,用脚一踩,竟踩踏实了。再往上看,原来刚 才赵瑜抓住的是一根攀附而上的藤蔓,此时已吃不消赵瑜的重量,再迟片刻,就要跌落下去。现在赵瑜立着的地方,就是刚才小猴子消失的地方。这地方有个洞口,洞口很小,赵瑜估计自己堪堪能够塞进去,身子再比他大点的就不一定能进去了。赵瑜好奇小猴子能躲在什么地方,这小小山洞还能藏到哪里去。伸手往里探探,竟没能摸到小猴子,好像这山洞还很深。赵瑜有心进去看看,又怕那猴子出其不意抓他一下,下面邓凤星他们又叫的紧,便放弃了进去的打算。 这树长得突兀,有可能是洞口稍平坦些,落了些泥土,这树就这么顽强地生长着,四周再无其他树木了。幸好那些藤蔓生命力强,除了被赵瑜抓得已经松动那些,其他地方还有一些攀爬着。赵瑜不敢马虎,仔细着结实的才敢抓住,不等藤蔓松动,就移往别处,慢慢的往下落,这往下竟比往上难了许多。 地面上的捕猎已经结束,那熊已经被打死,其他猎物也没逃出几个。众人见得赵瑜下到底了才松了口气,邓凤星有些埋怨有些担心道:“你怎的如此鲁莽,不就是个小猴子嘛,跑了就跑了,你一摔下来不打紧,朱管事还要骂个没完,还不知道谷主回来会怎样。”也没说清楚朱兴会骂谁。 赵瑜只有诺诺应着,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再说自己心里还在后怕,也就没跟他分辨。 众人收拾完东西,抬了猎物往回走。今天能打到黑熊,大家都高兴,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揭了过去,说说笑笑地,满是兴奋。 赵瑜他们还没到村里,慕容念娇已经等在那里了,见了赵瑜,毫无征兆的一掌打来。此时赵瑜不比刚来时,已能避让开去。慕容念娇一见,叫道:“你比以前出息多了啊,还能躲开去了,那就再吃我一掌,看看能不能再让开。”随即左掌直往胸前拍来。赵瑜正要侧身让过,那慕容念娇似乎知道赵瑜要往那边让,没等招式用老,已然变招,右掌出其不意推来,结结实实地打在赵瑜身上。赵瑜吃痛,一跤摔倒。慕容念娇并没有停手,复又一掌劈下,赵瑜忙往旁边一滚,那一掌才没打在身上。赵瑜别提有多狼狈了,在众人面前大失颜面,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众人不敢说什么,只能温言相劝。慕容念娇停了手,气呼呼地道:“去打猎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你不把事说清楚,还跟你没完,你且跟我来。”说完,径自往东头走去。赵瑜有心犟一下,又怕不跟去自己会更难堪,终是不敢,极不情愿地跟着去了。 这山谷终是不大,没多少能坐下说话的地方。慕容念娇还是来到慕容潭边,见赵瑜跟了来,也没了刚才刁蛮模样,对赵瑜道:“刚才没打重吧?身上还痛不?”赵瑜哭笑不得,刚刚还凶神恶煞模样,现在又一副天真少女样,心中的怨恨淡了许多,但还寒着脸没有说话。 “你也不要不高兴,我今天起了个大早,本想和你去逮个雀儿什么的玩玩,到你住处却没见你人。你要去打猎好歹也跟我说一下,我还能睡个懒觉。或者跟了你去,给你们当个帮手。你就是心里没个我,才不在乎与我打不打招呼。”慕容还有些忿忿。 “你道打猎就这么有趣么,要摸黑就在那守着,时不时有蚊虫叮咬,指不定还有蛇来与你亲密一下。”慕容念娇一听说还会有蛇,再不说什么了。任凭女人多野蛮,一提到蛇魂儿都丢三分。当下赵瑜把狩猎情形说了一遍,什么黑熊的凶猛,野猪的狡猾,猿猴的灵巧渲染了一下。说到赵瑜在峭壁上的惊险,慕容念娇好生替赵瑜害怕,又在想那猴子到底去了哪里。 此时已是近午,赵瑜到现在还没进食,在加上今天用了不少力气,又说了这么一大会儿话,早已经饥肠辘辘。 慕容念娇知晓赵瑜饿了,调皮地拍拍赵瑜的肚子,道:“你好不害羞啊,要是饿了就直说呗,还叫肚子叫个不停,难不成我还能叫你一直饿着,咕咕咕叫个什么劲。哈哈哈。”说完,牵了赵瑜的手,往慕容院落那边走去。赵瑜脸色一红,心中想,你要像我现在这样,早就要哇哇大叫了。 第十五章 宴客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已经不止一次到这里来,还没到门口,就见青儿刚跨出院落门外,见了慕容念娇,道:“大姐回来啦,夫人正要我去找你。今天那边打了不少猎物,送了不少过来,夫人叫了朱管事和先生教头他们来聚聚,都在里面等着了,你快进去吧。” 赵瑜一听,不好意思进去了,打个招呼,要回自己那里去。慕容念娇道:“你回去做什么,见不得人么,进去了自然少不了你吃的。”牵着的手还没放开,更拽得紧了。青儿道:“正是,夫人还专门叫我去找你去,你跟大姐在一起就好了,省得我专门跑一趟。”赵瑜赧然汗下,自己在汴京时何等潇洒自如,在一大群粗犷豪放的侍卫之中,也能应付自如,便在万千禁军之前也毫无胆怯之色,在各王爷帝姬中,也从没低声下气过。现在慕容念娇面前,种种辉煌皆如过眼云烟。赵瑜哪敢再说,跟了慕容进去。 到了里面,就见着朱兴他们一帮人在说话,见了慕容念娇,一一打了招呼。朱兴拉了赵瑜,也一一给介绍了。有些人以前赵瑜也见过,只是不知道他们做什么的。首先是一位姓孔名祥寅,大家都叫他孔夫子,自己说是孔子嫡系后裔,在外面时已是地方大儒。慕容复也考虑到谷中应该有人传经授道,便把他带到这里办了个书馆。第二位姓唐名经天,是位医家,谷中但有染病受伤的,一般都能手到病除,医术不凡。第三位姓林名进,是位武林高手,早年已有些武功底子,随慕容复进来后,见他聪颖好学,便给他不少点拨,他也争气,武功突飞猛进,如今谷中除了慕容钊,已无敌手。现在成了谷中的武功教头,赵瑜常见他在练武场中指点,曾问邓凤星是谁,所以认得。第四位姓覃名卓航,是位木匠,机关算术无一不精,谷中这些房屋院落,都是在他主持下建造的。 众人寒暄了一阵,就有下人来叫,说夫人已在等了。众人到了膳房,见夫人在了,桌上已摆满了酒菜。众人依次坐下,慕容念娇拉着赵瑜在夫人旁边坐了。赵瑜 到这谷中来后,第一次这么正经吃饭,他在汴京时场面比这大的也见得多了,是以不怵,只是在这多人面前与慕容念娇如此亲热,倒还有些害羞,脸都在发烫。 这膳房并不是上次赵瑜吃饭的地方,那里当是慕容自家人吃饭之地,这里该是宴客之处。席间有酒,赵瑜抿了一口,酒却不错,一点不亚于汴京酒肆中的佳酿,便比皇宫中的琼浆玉液也差不到哪里去。赵瑜自小便学会喝酒,虽说不上海量,但时常与侍卫在一起喝,便也学得豪爽。此时见大家都拘谨,自也不敢放肆。 见大家拘谨,夫人说道:“今天叫大家过来,原是那边送了不少猎物,借此大家聚在一起吃些酒,聊聊话。这段时间谷主不在,多亏大家照顾了。大家也别拘束,同在谷中生活,也别分彼此,自当尽兴才好。”众人连说不敢,气氛倒活跃了不少。 朱兴道:“听主母说这几日谷主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这次给我们带什么惊喜回来。”上次自然是带赵瑜回来,这谷中已近十年没来新人了,偶尔有个新人进来,能带来外面的消息,当真是惊喜异常。孔夫子道:“外面世道日下,那及谷中民风淳朴。谷主回来要是说世间太平,尊孔崇儒,那是老夫最大的惊喜了,哎。”他明知外面战乱不停,何来世间太平?所以也只能叹气了。 慕容念娇道:“爹爹要是能给我带件新衣服那该多好。”“这里还少了你穿的了,你父亲出趟谷可不容易,那能给你带这些没用的东西。”夫人说道。 “哼……”慕容念娇有些撒娇的哼了下,又对赵瑜道:“瑜哥,你想有什么惊喜?”“我没什么,能在谷中练好武功就好。”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徽宗和赵构他们怎么样了,金兵退了没有。“那有什么难的,林教头不是在吗?你不好找他教你?”林教头道:“在下早就想教他了,只是谷主吩咐了,要我先不要教他,看他这段时间能练到什么程度,他回来了再做定夺,要是可造,谷主亲自教他。”众人一听,俱都向赵瑜道贺,赵瑜忙谢了众人。赵瑜也有些激动,他还第一次听说谷主要亲自教他,就是慕容念娇也从没提起过。 “这个我家夫君也曾提起过,原本还没影的事,我就没跟小哥儿说。听朱管事说小哥儿进步神速,人也机灵,夫君回来定要教的了。” 朱兴接到:“今天打猎瑜公子也去了,听说一下子便攀了十来丈高,轻功已相当不错了。”众人又夸了几句,好奇赵瑜怎么平白无故地爬那峭壁做什么。赵瑜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众人更是好奇了,都说那洞会有多深,小猴子竟能藏在里面。 众人边吃边聊,酒自然是不能尽兴的,但这一餐吃的却还算愉快。看看吃得也差不多了,便纷纷站起来告辞,又谢了夫人的筵宴,才各自散了。 赵瑜今天听说慕容钊将亲自教他武功,心头喜不自胜,又喝了点酒,躺在床上没多久,竟沉沉睡去。他梦见自己已经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客,到处行侠仗义。他犹恨金兵,杀了领兵的完颜宗望,又跑到会宁府,刺杀了大金皇帝。徽宗更命赵构为大元帅,赵瑜为先锋,领兵二十万,杀奔会宁府去。金人群龙无首,溃败千里,幽云十六州重回大宋之手。赵瑜白日梦正做的高兴,一阵“嘭嘭”的敲门声把他惊醒。却听门外有人叫道:““瑜公子醒了吗?”赵瑜心想,你这么敲门还不把人给吵醒,明知故问。口中答道:“醒了,是哪位大哥来了?就请进来吧。” 就听吱呀一声,一个魁梧的身躯进来,原来是林进来了。这时赵瑜已下了地,见是林进,忙赶过来做了个揖:“原来是林教头,好叫林教头久等了,小子哪过意的去啊。”林教头道:“是我冒昧才是。看过了饭点,还没见瑜公子过去吃饭,就知道你睡过了头了,现在大厅那边已没东西吃的了,做哥哥地叫你大嫂备了点酒菜,这就过去吧。”赵瑜谢了,也不客气,跟了林教头去了。 第十六章 轻吻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白天渐渐长了,这时太阳还没下去,晚霞把天边染的像火一样燃烧。谷民们三三两两的在四处散步,见了他们都打招呼。 到了林教头的住处,见还有个人在等着,今天也见过,是覃卓航,当下打了招呼,见了礼。林教头又叫了夫人出来,赵瑜忙叫了声大嫂,行了礼,大家才坐下。 林教头道:“我看瑜公子很是能喝,今天有夫人在,我们不敢放肆,便不能尽兴。现今就我们几个,定要吃个痛快。”当下拿了大碗,林大嫂筛了酒,大家一齐先干了一碗。 林教头道:“在这谷中,就属我与覃兄最好这个,哥两常一醉方休。瑜公子别看覃兄闷声不响,那机关阵法却是极为一流,连谷主都大家赞赏,说他在这里是埋没了人才,瑜公子可得向他学些东西才好。”赵瑜道:“这个自然,定当好好讨教,到时候覃大哥不吝赐教才好。”覃木匠道:“林兄谬赞,兄弟那是蒙谷主看得起。瑜公子要学,如何不尽心。”赵瑜谢了,敬了覃木匠一碗酒。 覃木匠道:“瑜公子有谷主眷顾,又天资聪颖,日后武功必当一日千里,出谷必不会太遥远,到时倒要瑜公子帮忙了。”“兄弟能帮哥哥什么忙啊?”“老谷主在时,一心想着复国,各种能人都必带几个回来。我家在太原,原是太原鲁班门的弟子,那天师傅允我看会师门秘籍。哪想到老谷主早在那里物色人物,见我是个可造之才,就把我带到了这里。秘籍自然就没法子还给师傅,我师傅定以为是我偷拿了秘籍逃走了。我师傅本来对我是给予厚望的,这样一来,不知要伤心到什么程度了。”说着,停了一下,接着道:“这些年来,我无时不想把秘籍送回鲁班门去。老谷主在时,我那敢和他说这个。老谷主走了,也没好意思跟谷主说这事。看瑜公子已经有盼头了,我斗胆先卖个人情,到时候麻烦给跑一趟太原,我在这里长住也都安心了。”说完,唏嘘不已。赵瑜忙郑重地道:“但叫小子能出得谷去,必给哥哥办到。” 林教头道:“覃兄这下可放心了吧,瑜小哥儿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覃兄的心结当可解开,当真可喜可贺。做兄弟的是个粗人,也没什么恭贺话,我们哥两 就与瑜公子同喝一大碗酒吧。”这林教头把个话都说的实实的了,比那覃木匠厉害十分,还说是个粗人,实在是个讽刺。 三人把酒干了,那覃卓航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了,便东拉西扯的聊些趣事。这谷中也没个风花雪月的谈资,赵瑜只把些外面的见闻说了,其他三人都当了听众,听说皇宫内院的奢侈豪华,三人咋舌不已,听到汴京的繁华富丽,又向往异常,听到金兵的残暴贪婪,又义愤填膺。三人心情一波三折,不觉天已渐暗。这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道:“爹爹,怎的这黑了还不点灯,能看到吃么?”四人这才觉得已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了,刚才说的听的都太投入,已忘了喝酒,更忘了点灯。林家嫂子忙站起来点了灯,赵瑜这才看清进来的是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长得像极了他父亲。 林教头道:“这是我儿子,为人鲁莽,你们俩见过了。”那小子唱了个喏。赵瑜却呆在那里,眼见这小子都比自己大,自己还与他父亲称兄道弟的,那与他如何个称呼,真是尴尬。 林教头道:“呵呵,瑜公子不要烦恼,各交各的就好。”说完叫儿子进了里面,就把这给揭了过去。 原来宋朝时候,礼教已经渐渐严密起来,两程理学已然确立,“上下之分,尊卑之义,理之当也,礼之本也”。又道:“君臣父子,天下之定理,无所逃乎天地之间”。是以辈分之守极为严格。只是这谷中脱开外面世俗羁绊已久,民风淳朴,林进他们就比赵瑜把这些礼数看轻些。 当下把碗中的酒喝了,赵瑜已是微醺,起来告辞出去。摸索着走到自己的住处,见有个人影在徘徊,依稀是慕容念娇,状甚焦躁。赵瑜心中一紧,怕是她等的久了,心生怨恨,不知又要如何捉弄自己,但此时已无处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迎了去。 慕容念娇看见赵瑜回来,一头扑了上来,抱住赵瑜,抽噎起来。赵瑜一时不知所措,看惯了她平时刁蛮泼辣模样,这时一副小女儿样子,当真手足无措。慕容念娇哭了一阵,才略略止住,推开赵瑜,双手拍打他的胸膛,道:“你,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在这里等你多时了,还以为你跑哪里去,给哪个野兽给叼了去做伴了呢。”真是语带娇嗔,面带梨花。只道慕容刁蛮女,却是情海小娇娘。 赵瑜此时从恍惚中醒过神来,忙抓住慕容念娇的双手,拥入怀中,忍不住低头在她面颊上轻轻印了一个吻。慕容念娇害羞,轻轻挣脱怀抱,两人这才相携进入屋内。赵瑜剔亮油灯,两人在石凳上坐了,才听慕容念娇说起详细来。 原来慕容念娇下午来了两趟,见赵瑜睡得香甜,不忍叫他。后来眼看到晚饭时候了,又跑来叫他吃饭去。那时赵瑜却已不在,到了林进家去了。慕容念娇见赵瑜不在,以为到大厅那边吃饭去了,又跑到那边去看,还不见他,又跑回来,还不见他。本想问问其他人看到赵瑜没有,到底有些害羞,没好意思问。时间一点点过去,总不见赵瑜回来,害怕他到外面乱跑,真怕给野兽叼了去,正在无计可施。当下已顾不得害羞,刚想找人去找他,却不想这时候赵瑜回来了。慕容念娇这小女孩子情窦初开,柔肠万转,心中又为赵瑜担惊受怕,骤见赵瑜回来,禁不住哭了起来。 赵瑜道:“那你还没吃饭吧?”“亏你还说的出口,看你酒气熏天,想是酒足饭饱,亏我还在为你担心,怕你饿着,怕你去当了什么猴大王。你却心中没我,一点都不念我。”这时听赵瑜问起吃饭没,才感觉是饿了。“还不送我回去吃饭,真想饿死我么?”赵瑜忙站起来:“好、好。”来搀了慕容念娇,走出门来。 这时前方有两个人提了灯笼往这边来,见了慕容念娇,道:“大姐,夫人见你这么久没回去,都急了,叫小底们来找你,还好一来就见到你了。”是慕容宅上的两个女使。慕容念娇忙挣脱赵瑜的手,道:“你喝了酒,也别送了,我明天再来。”赵瑜要送,慕容念娇不让。两人正在推让中,一个女使道:“也没几步路,公子就回吧,天黑不好走路。”赵瑜这才不送,站着看慕容他们走远了,才回了屋中。 赵瑜想起慕容念娇的娇态,心中起了一阵涟漪。 今天虽多喝了些酒,但他也不想把练功搁下,灭了灯,坐床上练起内功来。 第第十七章 回谷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翌日,赵瑜还到练武场中。现在他比邓凤星差不到哪里去了,除了力气小些,招式与轻功都不逊色于他。林进也在,见赵瑜过去,忙撇开别的人,看赵瑜与邓凤星对练,之后指点了几下,说道:“招式都已能到位,只是再熟练些就好。”就走开了。 吃过早饭,慕容念娇来了,拉了赵瑜要到外面去玩。还说过几天父亲就回来,那时见赵瑜的时间就要少了,要赵瑜现在多陪她玩。赵瑜不解,慕容念娇也没多作解释。现在慕容念娇刁蛮习性少了些,多了些娇憨态。她现在偶尔也发发脾气,也会捉弄赵瑜,有次还把赵瑜给推下水去,害他喝了好几口水。有时也调皮捣蛋,撵的鸡飞狗跳的。 赵瑜现在认识的人多了起来,偶尔自己,或带着慕容到这里转转那里逛逛,跟这覃卓航学机关,又跟唐经天学医术,还跟孔夫子讨论儒家经典,写几笔字,画几幅画。他被徽宗逼着学书画,虽不愿意,却也学了不少。虽然离赵佶的要求还很远,那老夫子却已赞不绝口。 这天正跟夫子在讨论“蜀道难”。说起太白没到过这里,而“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畏途岩不可攀”,却是就像说的是这里一样。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却比这里弱了,这里就不要人守,也绝不会有人能进的来。赵瑜谈起太白的豪迈奔放,清新飘逸,禁不住无限向往。这里正说着,忽然听到一声清啸声传来,赵瑜一听,是慕容钊的声音,知道他回来了。 夫子道:“谷主回来了,我们去看看。”这谷中可能就这夫子没练武了,走的慢,赵瑜只得陪他慢慢走,身边跑过去了很多人。慕容念娇也携了她母亲的手,跑了过来,见赵瑜陪夫子走,也不等,跑前面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看慕容钊从壁顶上下来。这次虽然手上提了东西,但比那次提着赵瑜下来从容了许多。等到赵瑜他们走到慕容钊那里,人群已经把慕容钊围了一圈。慕容钊一一打过招呼,领着一群人往村庄走, 见赵瑜与夫子也在,特意拨开人群过来与夫子说话,又对赵瑜道:“你跟着我来。”赵瑜答应了。到了村庄边,人群渐渐散了,夫子与慕容钊和赵瑜告了别,自己走了。慕容钊带回来的东西早有人拿到慕容家院落里去了。 到了客厅,慕容钊与夫人两边坐了,慕容念娇立在慕容钊身后,赵瑜立着听慕容钊说话。慕容钊道:“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在这里过的怎么样?武功可有长进?”赵瑜道:“过得很好,练武也不敢偷懒。”“你演练一遍看看。”赵瑜照做了。一套招式演练下来,慕容钊又叫赵瑜上前,赵瑜不知道何事,走了上去。慕容钊突然一掌拍来,赵瑜大惊,那掌势何等凌厉,赵瑜一时避无可避,左掌在前一拨,右掌跟着硬接。那夫人与慕容念娇都同时啊的一声惊叫。赵瑜不知道哪里应对不妥,竟惹起慕容钊的杀心,知道这也就是做无谓的挣扎,这一掌只要打实了,那还有赵大公子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得啵的一声,两掌已经接实了,赵瑜只觉得身体一震,往后蹬蹬蹬退了七步。那慕容钊也不跟上,还坐了在那里,说道:“不错,我虽看你聪明伶俐,会有大成就,却还是超乎我的想象,超过我的预期很多,难得。”慕容念娇道:“吓死我了,爹爹要出手试他也不说一声,害我担心。”“我家阿娇不是看他不顺眼的么,什么时候关心起他来了。”慕容钊道。慕容念娇脸一红,却不依了,撒娇着要拔慕容钊的胡子。慕容钊最怕她这招,呵呵笑着四处躲避。夫人道:“阿娇别闹了,你爹爹回来还没好好休息,你就消停些吧。”慕容念娇这才停下。 赵瑜知道该离开了,就告辞了出来。慕容念娇给她父亲一说,都没敢和赵瑜打个招呼,只两眼直钩钩看着赵瑜出去。慕容钊打趣道:“敏妹,你女儿魂儿还在么?!”夫人哈哈大笑,慕容念娇脸更红了,叫声“不理你们了”就往里进跑去。 过了两日,慕容念娇跑来叫赵瑜过去。这两天她还没来看过赵瑜,赵瑜还真有些想念见了慕容念娇,大喜,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慕容念娇也不挣扎,她在静静地享受着这份温馨。过了一会,慕容念娇才挣开怀抱,拉了赵瑜的手,往家中走去。 慕容钊已经在等了,见赵瑜进来,很郑重地道:“赵瑜,你可愿意拜我为师?”赵瑜一怔,随即大喜,但努力使自己不至于过于激动,道:“小子愿意。”当即跪了下去,叩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慕容钊正色道:“好,好,你即拜我为师,那我这一派的来历,就必须好好跟你说说了,阿娇也好好听听,你了解的也不多。”慕容念娇答应了,遇着正经事,也不敢使性子。 “我慕容氏乃鲜卑族人,昔日五胡乱华时,打下了锦绣江山,建立了大燕国,当真威震河朔。只可惜敌人凶险狠毒,颠覆我邦。但我大燕子孙,世代不忘复国。到我父亲时,我祖翁更是给我父亲取名为复,自是要时刻不忘祖训,须当兴复大燕,夺还江山。只是我慕容氏历隋唐两朝,一时无领袖绝伦人物,又无可乘之机,这才兴邦无望。到五代后期,我慕容氏终于出了位人物,叫慕容龙城,他是一位武学奇才,独创这游龙掌,纵横江湖,当世无敌。先祖自是不忘祖训,纠合好汉,意图复国,可惜天意弄人,还是给你先祖抢先一步,建立了大宋。那时世人历经五代十国的动乱,已是人心思安,我先祖虽武功高强,但筹划日久,终无建树,最后也是郁郁而终。我祖翁慕容博,亦是当世奇才,武功造诣深不可测,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为了复国,万般计算,忍辱负重,隐姓埋名。我父亲更是一生为了复国,四处奔波,终是人算不如天算,后来竟落得个神智不清。”慕容钊对祖父父亲种种事情,如何能说清楚(详情请见金庸大侠之【天龙八部】)。虽然为了复国可以不择手段,终是有些不够光明正大。 第十八章 往事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原来慕容博使用诡计,一手策划了宋辽武林雁门关大战,想挑起宋辽战争,使自己复国有可趁之机,但未能成功。又隐姓埋名,到少林偷学武功,又被扫地僧识破,后终被扫地僧感化,皈依了佛门。慕容复一心一意以祖训为重,欲重兴大燕的辉煌。他为人心机颇重,城府极深,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武功高强,以“南慕容北乔峰”与萧峰成为当世公认的高手;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广习各派武功,威名远播,名震江湖。但他一生经营,屡遭挫败,终于复国无望,心灰意冷,以致精神崩溃,疯疯癫癫。 那时慕容复有二个贴身丫环,阿朱与阿碧。阿朱心仪萧峰,却鬼使神差毙于萧峰掌下;阿碧心恋慕容复,即使慕容复疯癫了,也从未想过要离开他。为了能使慕容复的病情有所好转,遍访名山大川。有一日他们见这山中小溪溪水清澈,两岸花团锦簇,就沿着溪水来到那峭壁下,见峭壁陡峭峻拔,丹霞赤壁,飞瀑直挂,欣喜不已。 那时慕容复四处游历,可能心情愉悦,病情稍有起色,见了眼前这美景,就想看看壁顶风光。也是刚好那时神智有些清醒,他又武功高强,带了阿碧,才能上得壁顶。那想到这上面却有这绝大山谷藏于深山之中,他们便在此安居了下来。初时野果野味充饥,后来也到外面购些生活用品进来。可能这里山清水秀,又绝了复国的念头,神智渐渐好转起来,不久就诞下一子,就是慕容钊。 既有了落脚之地,阿碧与慕容钊又要人照顾,就找到以前的一些属下,带进谷中来。渐渐的在山谷中建起房屋,开垦田地,种树栽花,俨然一个世外桃源。慕容复又时不时的下山,把参合庄的金银财富,武功秘籍陆续搬到这里来。又带了些孤儿孤女的进来,这谷中渐渐的就有些气象了。但慕容复终不是十分清醒,心结也不能完全打开,终年抑郁,以致壮年即撒手人寰。阿碧悲伤过度,不久也随慕容复而去。还好那时慕容钊已经长大成人,已尽得父亲所传,也随父亲出了几次谷,父亲那时已经从外面带了她夫人林敏回来。父亲弥留之际,还不忘嘱咐慕容钊,勿忘复国,有机会就当乘势而起。 慕容钊虽也武功高强,也知道复国的祖训,但或许是这谷中与世无争的环境,使他已无复国的念头了。林敏在生了慕容念娇之后,却再无生育。林敏本叫他再纳一房妾,慕容钊没有答应。 慕容钊虽无复国之念,但父亲的遗言也不能完全忘怀,出去时也时常关注时局,见辽国覆亡,宋金开战,心中又活泛了些,出谷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这谷中人人都习得武功,而且从参合庄带来的武功秘籍也不少,那谷中人也可以时常 浏览,慕容钊更把绝学游龙掌教给大家,自是人人都是高手。但他们还是出不得谷去,那峭壁挡在那里,谁也没能耐安全下去。早年谷中一个高手,为随慕容复出去,尝试自己下那绝壁,稍不留神,跌下山壁,粉身碎骨。谷中除了慕容复,已没有人是那个高手的对手了,他尚且不行,其他人哪敢再试。近些时日,那林教头也曾跃跃欲试,到那绝壁一看,终不敢下。这四围更是绝无出谷之路。 慕容钊又道:“我父亲你即拜了师,也就是你师公聪颖多智,所学庞杂,涉猎颇多,但终不离游龙掌的要义。”赵瑜心想,我也练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知道这套掌法奥妙精深,但也没你说的这般玄乎,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学也没有啊。 慕容钊见赵瑜神情,已知他所想,道:“你不要小看了这套掌法,练到深处,就可横行江湖。但你所学的是六十四招,其实这套掌法真正的招式有七十二招,最后那八招,却是真正的不传之秘。一来这八招不可轻易传人,二来不是谁都能学,内功不能达到一定程度,学了反受其害。这谷中只有老朱,林进这两人学了四招。我昨天试了你的功力,看你资质超群,这几个月所学,已超过谷中不少人了,已能初学。但你要记住,且不可强学,内功达到什么程度,学到什么程度;亦不可炫耀,不能对别人说这套掌法剩下的几个招式;不可轻易使用,这套掌法后面使的是以巧劲为主,如果你武功低于对手,非但使不出威力,却反要受制于自己的招式。” 慕容念娇道:“那我也要学。”“这几个招式虽用的是巧劲,但绝对是内力超强才行,你一个女孩家,受身体条件所限,不是很适合练这个。你先祖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他为使我慕容家族女性也能有适合修习的技法,特意在游龙掌的基础上,给创了套鞭法出来。我不是已经传了你了吗,你也不好好学。”慕容钊道:“我这次回来也还要教你一些招式,你要提高内功功力,需要闭关一段时间才行。” 慕容念娇先听到绝招,心头窃喜,又听到要闭关,看了一眼赵瑜,闷闷不乐。 慕容钊也不理她,继续对赵瑜道:“那日我在金营中见你与那小子厮混,机灵聪颖,就有些喜欢你了,就想着把你带来给阿娇做个伴。阿娇没有兄弟,为使我慕容家传绝学不至于失传,就想收你为徒。那一路上我不说话,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到了谷中,一是我没时间,二来还要看看你究竟资质怎样,就叫老朱叫个人先教你,等我回来再做定夺。”赵瑜这才知道一路上慕容钊为什么对他照顾的还好。 慕容钊又道:“那八个招式分别是推气换劲、移穴错脉、移花接木、翻江倒海、偷天换日、斗转星移、颠乾倒坤、大道归一。这八招有别于前六十四招,每进一招,功力进一个等级,越到后面越难,而要是内力不够,强行越级修习,非但无益,反害其身。你祖师天纵奇才,未到弱冠,即已练成斗转星移这一层。可惜你祖师后来杂念过多,以致停滞不前,后来又想强行修习。父亲最终神智不清,与这也不无关系。据秘籍记载,只有祖师慕容龙城练成全套掌法,那时他纵横江湖,已无敌手,那是何等的辉煌。但这整套掌法不知要如何的聪明才智才能练成,也不知后世中何时会有人练成。我这有生之年要是能见上一回,当真死而无憾矣。”慕容钊心驰神往,“我心智鲁钝,虽专心修习,到如今也就到斗转星移这一层,想再上一层,内功再无突破,已是心力交瘁,终不能超出你师公,看来比起你师公来,当真万万不及。便是练成这斗转星移,在江湖上已是赫赫有名。江湖盛传慕容氏习尽武林各派绝学,不管与那个高手对阵,都能以对方的绝技击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由此而来。其实这只不过是江湖上以讹传讹而已,试想天下武术千千万万,又有何人能习尽这天下武学?这应归功于游龙掌。这游龙掌法,本就是一套以巧劲制胜的武技,而斗转星移这招,更使借力打力之技达到武技的顶峰,不论对方施出何种功夫来,都能将之力道转移,反击到对方自身,由是江湖豪侠闻之丧胆。听你师公说,到了颠乾倒坤这招,更是在借力打力的巧劲之外,凭借自身雄厚功力,补以实劲。一巧一拙,浑然天成,人莫能挡。当时你师祖慕容龙城只使到这一招,神州大地已无敌手。这最后一招,大道归一,却从无人使过,也就无从知道它的威力,只听说这招一使,天地为之变色,风云为之狂舞,山河为之摇动。”说到这里,赵瑜倒是不信,未免过于玄乎。 慕容念娇道:“当真有这么厉害么?”脸露不信。慕容钊道:“即传说如此,当不致有假。” 接着又说了些谷外的事,他知道赵瑜关心什么,说金兵已经退却,汴京之围已解。赵瑜这才放心。 当下慕容钊又试演了几个招式,赵瑜一看,当真是前六十四招所不可比拟的。 不觉间已到中午,青儿来叫他们吃饭。赵瑜见了夫人,叫了师母,林敏就知道慕容钊收了赵瑜为徒。 下午慕容钊教了一招推气换劲,又传了赵瑜慕容家传内功心法,叫赵瑜回去自己修习去。这内功心法慕容念娇早已学会,前几招她也能学,就让她在边上看着一起学了。赵瑜记了口诀,告辞了回去。 第十九章 进洞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自此赵瑜每天早上都先到慕容钊这里候着,请了安,没事再回去练武。慕容念娇基本都与赵瑜在一起,赵瑜练武她就看着;赵瑜到林进家那些地方游荡,她就跟着;赵瑜学医学机关术,她就听着;赵瑜与夫子争论儒家释道,琴棋书画,她也能不伦不类的插上两句。他们走遍整个山谷,处处留下他们的足迹。他们曾上树捉鸟,也曾下水捉鱼。他们曾赶的鸡飞狗跳,他们也曾捉弄得人们哭笑不得。他们虽没有海誓山盟,却已是心心相印。 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这天慕容念娇见了赵瑜,说起父亲叫自己闭关修炼,很不开心。赵瑜虽然很是不舍,但还是百般劝慰,挽了慕容念娇,来到慕容潭边,道:“我们还是一起努力,把武功练好,毕竟来日方长。等到哪一天我们能像师父一样,自由出入山谷,便能一起携手武林,笑傲江湖。”慕容念娇道:“我闭关需要半年,这么长时间你一个人就可无拘无束,去与你那些狐朋狗友们逍遥快活,那时就将把我抛在脑后了吧。”赵瑜正色道:“此言差矣,我赵瑜今生今世再也不能忘了阿娇。”慕容念娇道:“我相信哥哥会记着我的,我更会想念哥哥。不知什么原因,我总担心我出关的时候会看不见哥哥,会失去哥哥,那时我将怎么办?必会心痛得生不如死。”说着,泫然欲滴。赵瑜道:“阿娇你说什么话,就这么个小地方,还能到什么地方去,就算我变成小猴子,也跳不出阿娇的慕容谷。”说着,学着猴子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口中还吱吱叫。慕容念娇扑哧一笑,总算是云开雾散。 自从慕容念娇闭关后,赵瑜心无旁骛,练功更勤了。他总想不通为什么慕容念娇要闭关修习,而自己却不需要。曾有心想问问慕容钊,却终是不敢。师母对赵瑜照顾得更好了,吃饭再也不到大厅那边去吃,除了偶尔在林、覃、孔、唐处吃外,都在慕容钊这里吃。慕容钊看着着实喜欢赵瑜,对赵瑜倾囊相授,毫无保留。赵瑜也不负所望,内力突飞猛进,慕容钊连称是练武奇才。 这样过了月余,赵瑜时常想念慕容念娇,知道近在咫尺,却从不敢去探望。过惯了两人甜甜蜜蜜的日子,一下子一个人静下来,总有些空落落的不得劲。 这天赵瑜练完武,到小溪中洗了把脸,又想起和慕容念娇说过的话,想起变成小猴子,不禁会 心一笑。又想自己练武这么长时间,功力也不知道达到什么程度。忽然他一拍脑门,自言自语地道:“看我真笨,何不到当初打猎时候那峭壁去试试轻功,虽不能试掌法,可内力与轻功是可以试的啊。”也不与人打招呼,抬脚就往那峭壁走去。 到了山脚,抬头看见那小树还孤傲的矗立在那里。赵瑜心想,那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这么高的地方竟能一口气上去,难怪邓凤星他们会惊叫。当时也是为了追那小猴子,已忘了身外危险。想想自己能平安下来,多亏了那颗小树,要不然真不知道后果会是如何。 现在赵瑜的武功与那时当不可同日而语,这时却有些犹豫起来。赵瑜直骂自己胆小,既已到这脚下,哪有退缩的道理。当下狠了狠心,提起一口气,向那小树攀去。 这一试,赵瑜对自己有了信心,到了那小树地方,虽有些气喘,总算没想象中那么难。站在那里休息了一下,正要往下跳,想起那天小猴子消失的地方,很是好奇,心想,既已到了这里,何不进去看看。 那洞口极小,刚刚容赵瑜爬进去。赵瑜本想这么小的洞,总不会太深。爬了几步,却还没到尽头,这时赵瑜就想退出来算了。那想这进来容易,想退出去却难了,身子往后一退,竟卡在那里退不出来。赵瑜大惊,真是悔恨异常,当初起什么好奇心,到这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赵瑜心想,难道我就要如此倒霉的死在这里了吗?刚刚学了几招绝世武功,还想出去报效朝廷,与阿娇遨游四海,想不到却是死的如此瞥屈。 想到慕容念娇,赵瑜求生的欲~强烈起来。他想那天那小猴子进入这洞里来,也没见它卡在这里,必还能够进到里面。挣扎了几下,身子又能动了,他知道往后退必会再被卡住,说不得只能往前了,是死是活就赌他这一把。 再爬几步,山洞稍宽,眼前有光线透进来。赵瑜大喜,即有光线,出口也就不远了。赵瑜心情大好,再爬不远,已到洞口。他探身往下一看,见这洞口离地只不过一人身高而已,忙蹿了出去,不想用力过猛,跌了个狗啃泥。 赵瑜这时也顾不得疼痛,忙往四周打量。这不看不打紧,这一看真是吓了一大跳。四周一大群野兽张牙舞爪,作势欲扑,更兼风声呜呜,吓得赵瑜肝胆俱寒。 停了一会,还没见野兽扑上来,赵瑜定了定神,这才看清这些原来都是石头。在这不大的洞厅中,有倒挂的钟乳石,有作势欲扑的雄狮、有憨厚可爱的大象、有搔首弄姿的猴子、有獠牙利齿的野狼,种种像极了各种野兽的石头,不一而足。洞中光线又不是很好,难怪赵瑜一时会看成群兽乱舞。 赵瑜坐起身子,休息了一下,才站起来寻找出口。他隐约的听到一边有叮咚的流水声,但那边很暗。另一边有光线进来,可能洞口就在那边。赵瑜这时就想快点找到出口,没多想就往亮光那边走去。走不多远,拐了个弯,光线大亮,前面不远就到洞口了。但见洞外山峦起伏,连绵不绝。走到洞口一看,赵瑜叫苦不跌。你道为何?原来这洞口也在半山腰间,洞口崖壁陡峭,向上望见不到顶,想到山顶绝无可能。向下望,却是云雾缭绕,不知到底有多深。赵瑜呆了一会,终不敢尝试,想到里面另寻道路试试看。这时山风吹过,有丝丝凉意,往身上一看,只见衣服已成碎片,想是爬山洞时给岩石刮破了,当时心无旁骛,竟没发觉。赵瑜也没奈何,只有苦笑了一下。 再往回走,却是越走越暗,回到刚进来的洞厅,已是朦朦胧胧。赵瑜细细辨别流水声响,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往里走去。走了一会,水声渐大,最奇怪的是光线越来越亮,赵瑜心想,难道那边真的还有另外一个出口? 走不多时,洞已到尽头。流水叮咚声却更清晰了,亮光从顶上照射下来。洞壁不是很光滑,勉强能上,赵瑜也没办法可想,只能往上攀登看看。 爬了四五丈高左右,已上顶部,只见一个更大的洞厅展现在眼前。洞壁洞顶都是晶莹剔透,璀璨夺目,纯净无瑕的晶石,不远处有一条水流沿山洞缓缓而流,溪流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水潭。到此时赵瑜已不得不佩服大自然造化之奇妙,谁能想到这山洞腹地竟有如此美妙的景观,刚进来那洞厅中的钟乳奇观,已叫赵瑜惊叹不已,那想到此时更是巧夺天工。赵瑜也不急着找出口了,到水潭处喝了口水,坐下来休息。这时他才好好打量起洞中来。这洞中甚为平坦,晶石光亮朦胧。洞中间有一石台,两边各放了一个石墩,像是有人在此生活的迹象。赵瑜大奇,难道这里会有人住么? 第二十章 逍遥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想到这里,赵瑜亟不可待的四处搜寻起来。这洞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不大一会,赵瑜已经走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就是一块壁面黑的,不像其他地方有晶石,还有很强的寒气透出,从那里走过,都不禁打起寒战来。赵瑜想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却是看不清楚,他也就不去管它,沿着流水寻出口去了。 渐往里走,山洞越窄,到后来已只能弯腰行走。走了约一二里地,石壁挡在面前,已走到头了。水流却不知道流到何处。没有出口,赵瑜又不得不回到洞厅中来。 这时寒气越来越重,赵瑜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又饿,竟瑟瑟发抖,最后只得运功抵御寒气。渐渐的寒气轻了些,饥饿却更难受了。起来在这洞中又走了一圈,希望有吃的东西能找到,其实赵瑜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人总想着能有奇迹出现。 吃的东西没找到,在一个角落里却找到了一些枯枝。赵瑜也没多想,拿出火折子赶紧点了。这枯枝受了潮,一时点不着。赵瑜心想洞口会有枯枝,去到那里拿一些进来。就摸索着下到下面的山洞,再往洞口走去。这时天色已渐暗,一天就将过去。洞口刚好有颗果树,还有些黄橙橙的果子,刚才赵瑜心急,竟没注意。当下也不管有没有毒,摘下几个吃了,又摘了一些放在兜里,再折了一些枯枝,还往回走。 外面天色已暗,这山洞中却常年光线朦胧。赵瑜点起了火,身子暖和了些,山洞也亮了许多。就见那水潭处一晃一晃的,走过去一看,竟发现有好几条鱼在游动。赵瑜大喜,伸手抓了一条,那些鱼也不怎么害怕,抓了这条,其他的也不逃走。赵瑜一看那鱼,有一斤来重,却没有眼睛。也管不了许多了,在枯枝上烤熟了吃了,勉强解决了饥饿问题。 这时赵瑜才静下心来,想如何才能出去。从进来那小洞出去显然是不大可能了。进来时候都差点卡在那里,赵瑜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尝试。从洞口出去,也不大可能。洞里好像也没有别的出口。赵瑜想今天还是先好好休息,恢复些体力,明天再好好寻找,或许有自己今天没有注意的地方也说不定。 这样想定了就觉得无聊,拿起一根大点的枯枝,往那暗黑地方走去,想看看寒气到底从哪里来。 这次有火光照明,崖壁那边明亮了许多,就见那崖壁上有字迹显现出来,赵瑜非常惊奇,当真有人进来过啊。那人既能进来,又无骸骨在这里,必已出去,要 是有出山洞的方法留下来,那当真是太好了。赵瑜亟不可待的想看那里写着些什么。见那字入石三分,笔锋飘逸,笔意毫无顿挫,当是用超强内力一气呵成。 “吾乃逍遥派掌门,自琅福地受辱,一气出走,心情抑郁,便想遍访名胜古迹,聊慰心伤。一日随猿进洞,不想有此妙境,使吾心静平和。思起往事,吾亦有不当之处,然两情欢好,无可勉强。静思佳人,怦然心动,当携手遨游四海,飞天揽月。范蠡泛舟,贵妃醉酒,何等快哉。鸳鸯戏水,莲花并蒂,思及妙处,不禁有心锦上添花,特做鸳鸯戏水功,手录于后,赠与有缘之人。”后面画着几幅图,男女皆袒胸露乳,有两手互放对方膻中穴的,有相互搂抱做亲吻状的,后面才是如何运气行走,如何天为阳地为阴,男为阳女为阴,如何男女阴阳互补。赵瑜未经人事,从未见过女子身子,看得是面红耳赤,但看练功之法,却绝无猥琐淫秽之意。但想既是两情欢好,此不正是锦上添花么。 其后又录北冥神功一卷,其后再录凌波微步一卷,言鸳鸯戏水功最为要紧的是阴阳互补,但凡男子阳气过盛,女子阴气过旺,而自身难以调节,乃相互有所补益,而非功力暴增之神功,当男女同练之时,才能事半功倍。而北冥神功乃吸外力而化为己用,以十二经脉吸收而任督二脉化解,以膻中穴贮之,膻中者,气之海也,取一分,贮一分,不泄无尽,愈积愈厚,犹北冥天池之巨浸,可浮千里之鲲。然有缘之人终非吾逍遥门人,不能以全套给予修炼,当只以手太阴肺经一部吸取与任脉一部化解示之。但此一经为本功法最重要之一篇,盖因少商在于拇指,拇指是最灵活之处,当练至娴熟之时,收放自如,予取予夺,随心所欲。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而北冥神功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后随走任脉,化而贮之膻中,再行走于各大经脉诸穴。膻中满,再取身外内力,便有决堤之险,是以应随化随贮随走,切记切记。但各门各派内功心法各不相同,或强、或阴、或刚、或柔,不一而足。有时会因己内力不足,而化而不尽,或反受其害。吾曾苦思冥想,以求化解之法。当鸳鸯戏水功形成时,吾豁然开朗,刚柔强弱本就是阴阳之分,以此功法修炼,双方相互补益,而能尽化暴戾之气,吾喜不自胜,情不自禁录北冥神功一卷于后。再者凌波微步乃腾挪规避,驭气飞行之术。此功练成之后,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而佳人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如此逍遥四海,人生何憾?吾每思于此,便思玉成有缘之人。吾逍遥派武功浩瀚如海,以此二种心法留赠有缘,当不至获罪于逍遥先师,吾聊以zi慰耳。此地寒气极重,时强时弱,或因日月交替而所致。当强时须运功相抗,以阴补阳,却是练功捷径,有益无害。吾有辟谷丹十粒,每粒可解十天之饥,稍解有缘人后顾之忧。无崖子手书。 后面画了手太阴肺经、任脉运气修炼图、凌波微步步法行走图以及运气之法。赵瑜看得入迷,一路看下来,一时消化不了许多,先就着任脉一路看了。看不多时,但觉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经阴交、神阙、中庭诸穴而至膻中,身子顿觉暖洋洋的,舒适异常。只是突觉手上一痛,原来树枝燃尽,烧到手上了。接着眼前一黑,黑暗扑面而来。这时寒意袭来,赵瑜打了个寒战。刚才赵瑜一门心思在壁上武功,又运功修习,一时感觉不到寒意,这时停下修习,才觉得寒气竟如此之重。当下也不多想,坐下按着刚才的线路练习起来,不多时就感觉不到寒意了,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醒来时光线迷蒙,就着晶石发出的荧光,感觉不出时间过了多久,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想起无崖子说的辟谷丹,四处找寻起来。找了许久,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油布包,打开一看,有十颗丸子,还有香气飘出,想来就是那辟谷丹了,难得的是过了这许久的时日,这辟谷丹还保存的这么好。赵瑜想着无崖子绝无相害之意,毫不犹豫吃了一颗。有了这辟谷丹,再有洞口的果子,小水潭中的鱼,赵瑜现在倒不愁会饿死在这里了。再到洞口捡拾枯枝,也把新鲜的枝条折了,堆在洞口,晒干了再用。 赵瑜每天无所事事,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就是游龙掌,原来在外面虽也练习,也算勤快,但哪能像现在如此一心扑在武功修习上,再配合北冥神功,自是突飞猛进。他又熟记了鸳鸯戏水功的修行之法,每日不是凌波微步,就是北冥神功,还有游龙掌。这样循环往复,勤练不辍。 洞中不知日月,赵瑜潜心习练,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 第二十一章 出关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洞中不知日月,赵瑜在宁静中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洞外山谷中,在赵瑜进洞的第二天,却闹了个翻天覆地。 那天赵瑜早晨到慕容钊处问了安,就进到山洞中去了。中午赵瑜没到慕容府中吃饭,慕容钊和夫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事,因为赵瑜平时也常跑到林进啊朱兴啊等家中混饭吃,慕容念娇闭关后,到慕容家中吃饭更少了。所以一天没看到赵瑜也就没太在意。第二天早上,赵瑜没到门上问安,慕容钊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他知道赵瑜脾气,不会无缘无故不到自己这里来,他想是不是赵瑜病了,就有些担心起来。吃了早饭,也没叫下人去看,自己走到赵瑜住处,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到了住处,没看到赵瑜的人,怕是到唐经天看病去了,又到唐经天处,还是没人,这下慕容钊有些急了。四周走了一遍,都说没看见,昨天也没到他们那里吃饭,也没看见人。这下谷中的人都知道赵瑜不见了。 赵瑜人缘还好,甚是讨谷中人喜欢,虽是做了慕容钊弟子,已是事实上的少谷主,却是没什么架子,见到人该怎么打招呼还怎么打招呼,就像邓凤星这类人,也没看不起人家,还照样交往。是以听说赵瑜不见了,整个谷中的人都紧张起来,大家四处寻找。山谷不大,没到天黑,谷中角角落落的都找了个遍,就包括崖壁上那几处山洞都找了独是赵瑜进入的山洞实在太小,大家都没在意也没找到。这时天也黑下来了,几个稍有头脸的聚在慕容府上,讨论赵瑜究竟会去了哪里,其他人都散了。 几人草草的吃了饭,说起赵瑜,有的说可能给野兽叼了去了;有人说或许出谷去了;有的说莫非到慕容念娇闭关的地方去了慕容钊还特意跑去看了,也没在有的说会不会去戏水,落到慕容潭中了。众人虽然觉得勉强了些,但比之其它,还稍有可能。因为赵瑜这段时间武功大进,寻常野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真碰到虎豹之类大虫,也不至于毫无声响就没了。再说出谷更不可能,赵瑜虽武功大进,但那峭壁绝不是一般武功就能下去的,现今谷中还只有谷主能出去,慕容念娇闭关出来后,或许勉强能下。即使赵瑜真的能勉强下去了,按他的脾气性格,也绝不会不打招呼就走。大家也议不出 个所以然来,各自散了,明天再到慕容潭处看看。 第二天一早,大家又聚在一起,此时虽是春末,还是有些凉意。几个水性好的,已耐不住性子,脱了衣服,到潭中寻找起来。潭也不大,也不是很深,不多会儿,一个个都上来了,都说没见到人。大家不死心,又到四周寻找了一遍。慕容钊虽觉得赵瑜不可能出谷,还是到哪峭壁处看了,又跑到峭壁下,还沿着那小溪一路寻找,在山林外沿路打听,都说没见过这么个人,第二天才回到谷中。这时谷中的人都已经死心,觉得不是出谷就是葬身兽腹,虽然大家悲伤不已,却也没了办法。慕容钊和夫人都异常痛惜,也不敢告诉女儿。 就在大家都渐渐忘记赵瑜的时候,慕容念娇出关了。 慕容念娇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赵瑜。她闭关期间获益匪浅,不仅打通了任督二脉,武功突飞猛进,更把那游龙鞭法练的娴熟万分,此时都能与父亲一较高下。如此喜讯,她不与赵瑜说,她还和谁分享去。 慕容念娇出关没看见赵瑜,心中有些不快。她看见父母亲温柔慈祥的笑脸,喜悦马上驱赶了不快。她欢笑着扑向母亲,道:“还是父亲母亲好,那赵瑜都不来迎我出关。”林敏夫人的笑容一下子僵在那里,看着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绰约多姿的女儿,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慕容念娇见父母不说话,也不看父母脸色,竟离了母亲怀抱,蹦跳着跑了出去,口里叫道:“我找他去。”慕容钊“哎”字刚出口,已经不见慕容念娇的身影了。慕容钊怕有什么事,忙跟着跑了出去。 慕容念娇先跑到赵瑜住处,没见到人,想赵瑜应该知道自己今天出关,怎能不来见自己,是不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里。怔了一会,恨恨地想,即使他不在乎自己,自己也要把他找出来。又四处找寻,到后来已带了些哭腔。众人初见她时,知她已出关,都给她道贺,再一听说找赵瑜,都是一脸尴尬,也不便说什么,都拿言语避开去。慕容念娇终于觉得不对劲,撇下众人,跑回家去,她想母亲必会与她说实话的。 慕容钊见她往回走,知道不会有什么事了,就先一步回了来。 慕容念娇回到家,见父母亲都在等她,母亲脸上还有悲戚色,问道:“瑜哥怎的了,我总寻不见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敏夫人知道女儿要是听说赵瑜不见了会十分悲伤,却也不得不说:“赵瑜不在了。”敏夫人说的虽轻,慕容念娇却听得如晴天霹雳一般,赵瑜不在了,难怪他不来接我,难怪自己找不到他,难怪大家都不说,一时呆在那里,口中囔囔道:“怎会不在了呢,怎会不在了呢。” 敏夫人看着心中难过,女儿自出生就没玩伴,虽然大家都把她像宝贝般照看着,却是孤寂的很。难得赵瑜到来,又能情投意合,在谷中一起度过了一年多的时光,感情笃厚,她和慕容钊见着也欢喜,都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想到造化弄人,女儿是练就了一身高深的武功,却失掉了深爱着的恋人。 慕容钊说了赵瑜失踪的经过,慕容念娇听完,哭着道:“我不信,我不信,就算是死了,尸骨会不在么,见不到他的尸骨,我就不信他会没了。我要去找他!”敏夫人忙道:“大家都找了几遍了,谷中哪个角落都没找?你难道还不信么?”“也可能他迷路了,或许就回来了,我自然要去找的。”“今天这天将要黑了,你能到哪里去找,就算要找,也等到明天天亮了才好。”慕容念娇看看天色已暗,也无奈,饭都不吃,回到自己房间,独自伤心去了。 慕容念娇一夜没合眼,想起与赵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自己时常欺负于他,他虽也会生气,过得一会,便能气消。两人在一起时,他会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又能时常哄自己开心。与赵瑜在一起的这一年多时光里,是自己这一生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要是赵瑜真的不在了。自己练的这武功又有什么用?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翻来覆去的,盼着这天光快些亮起来。迷迷糊糊间,看见赵瑜从山坡上跑下来,见到慕容念娇,高兴得大叫。慕容念娇怪他不声不响的就跑别的地方去,虽然见着他欣喜万分,但站着没动。赵瑜许是赶得忙了,也没看高低,一脚踩空,摔到无底洞去。慕容念娇“啊”的一声惊叫,醒了过来,已是天亮。忙不迭的爬起来,顾不得吃早饭,也没跟父母打招呼,向屋外跑去,希冀梦中的场景能重现。 第二十二章 迎亲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去寻了一遍,自然不会有什么希望。这时的慕容念娇已状似疯癫,她迁怒与任何事物,怪谷中之人没照顾好赵瑜,怪大家寻找的不够热心,便碰到人都要骂几句,更赶得鸡飞狗跳。这样疯狂了一天,实在饿了,胡乱地吃了一点东西,又跑回自己房中去了。慕容钊与敏夫人温颜劝了几句,见她不听,也没有好办法。 慕容念娇想着赵瑜失踪的种种可能,给野兽打死,不可能,藏在哪里练功,更不可能,那最可能的就是出谷去了,可他为什么不声不响的就出谷了呢?这时她已经认定赵瑜已经出谷去了,她就要找赵瑜出谷的理由。她想赵瑜是刚来的,自己不在他身边,大家肯定就挤兑他了;父亲肯定也没好脸色,指不定如何虐待他呢,他一个天潢贵胄,那受过这样的气?现在有了武功,冒着险出去了。越想越觉得对,越想越觉得气愤,她想不到父亲会这么狠毒,赵瑜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能给逼出谷去,要赵瑜离开自己,真比杀了他还难受。慕容念娇一厢情愿的按着自己的思路想着。她想接着该怎么办?思来想去,她决定要出谷去找赵瑜,再在这谷中呆下去,她真怕自己会疯了。如今自己的身手,已非昔日可比,那块断崖,自己应该可以下去,就算没下去跌死了,也比现在这种煎熬强。这样想定了,倒睡了过去。 翌日,慕容念娇也没起那么早,既已决定出谷,倒不必匆忙了。她还有些心机,知道外面需要用钱,备了些银两。慕容钊与夫人见慕容念娇没起早,还以为她死了心,在暗地里庆幸,及至见她手里提了个包裹出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好。慕容念娇从容吃完早饭,道:“我知道瑜哥被你们逼出谷去了,我决定去找他,我也知道你们要拦我,可你们是拦不住我的。” 慕容钊道:“你哪里听说我们逼他了?”“还用去打听吗?要不是你折磨他,他能出去吗?” 慕容钊又气又无奈:“你问问你母亲,还有这些女使,我有虐待他吗?”“母亲自然帮你说话,那女使更不敢违拗你的意思了,你也不用多说,我是不会怪你的,我自会找他去。”敏夫人道:“你父亲说的没错,自你闭关后,那赵瑜就是想念你紧些,他师徒俩处的 还愉快。”那女使也说谷主没打骂赵瑜。可慕容念娇哪里听得进去了,任他们如何解说,都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慕容钊知道再说也无用,又不能把她关起来,他知道慕容念娇的脾气,要是那样的话还真是害了她。可想想江湖险恶,慕容念娇虽然武功高强,只是她不要说从没在江湖上走动,就是外面的世界都没有出去过。她又刁蛮又单纯又无经验,如何让人放心她的安全?敏夫人已经低低哭泣起来,慕容念娇假装没看见,提了包裹就走。 慕容钊也没拦她,对夫人道:“你也知道她脾气,拦是没用的,我在后面跟着好了,我想过不多长时间,她找不到赵瑜,自然就回来了,你就不用多担心。”又讲了些宽慰的话。敏夫人还能说什么,就后悔没多叮嘱几句女儿,怕她在外面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当真是衣食住行样样担心。 兴元府,古称汉中,亦称梁州,因唐德宗避难汉中,老百姓箪食壶浆,夹道相迎。汉中既保障了德宗的安全,又给于物资保证,使其指挥关中官员平了叛乱。他离开汉中返回长安时,下诏“升梁州为兴元府”,自此沿用至今。宋时,兴元府属于利州路,这里物产丰富,繁华富庶,为宋重要赋税来源地。 兴元团练黄元霸今天无疑是幸福的,他身着新郎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脸上漾满喜色,眼睛不时看着新娘的花轿,恨不得马上掀开轿帘好好看看新娘子的容貌。 黄元霸年纪已经不小了,早已过了而立。他本是江湖中人,前些年入伍,凭着江湖中人的血性,立了不少战功。去年,已经有些厌倦征伐的他,托了关系,谋了个现在这个闲职。盖因兴元府位置不错,虽是个闲职,却也是个肥差。这些年有了钱,又有了位置,就开始嫌弃家中的黄脸婆来,寻思着讨个新人。还算他有些良心,没把糟糠之妻踢出门去,只是纳了个妾。今天就是他迎娶新人的日子。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黄元霸眯起眼睛,在想着如何能少喝点酒,不要错过这洞房花烛夜。可这还真有些不容易,不要说知府,通判这些官场中人,那些江湖中人更难应付。其中还有几个武林前辈,自己怎能驳了他们的面子。虽然心里发愁,只是这个“愁”也是沾染了喜气的。 正在这时,就听得一个娇柔的声音道:“这里怎的这么热闹,这里面抬的是人么?”黄元霸一听就有些不高兴了,这人是怎么说话的,不是人还是什么?只见一个容貌娇美,身材窈窕,刚过及笄的少女,睁着好奇地眼睛,不知怎么左一步右一步就绕过抬轿的到了轿前,掀起了轿帘。那轿中的新娘吓得嗷的一声叫起来。这一叫把个掀轿帘的女子唬了一怔,忙放下轿帘,愠道:“怎的如此娇气,长个样子不被人看么?” 黄元霸再也忍不住了,刚开始还念她是个小女孩子,便不跟她一般见识,但如此不是欺人太甚么?他决定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礼数的少女,但他没叫手下的人,怕他们出手重了,搅了自己的好事。他从马上下来,也没使什么招式,一掌就想把那少女推开。他想教训下那少女,下手就重了些,但还是拿捏的有分寸。 那少女本想走开了,这时见黄元霸推来,没加思索,右掌迎上往外一拨。那少女没有临战经验,力量用的重了些,把黄元霸拨得转了个圈,自己也拿捏不住,往前跄了一步,碰在轿竿上,忙一步跨了出来。黄元霸一惊,这点子够硬,怕是哪个仇家专门来搅自己好事的。武林中人有几个仇家本是正常,就想不到他会这时候来闹事。但他也不怕,自己武功在江湖中也还算过得去,再怎样还能在这小姑娘手中讨不了好去?就算她身后有人撑腰,自己这边可有不少好手在呢。 却听那少女道:“你怎么如此不要脸,也不打个招呼,上来就打,难道我还怕你么。”黄元霸被她说个不要脸,当真要气的吐血,明明是她没理,看她说的倒理足气壮。 这时轿子也停下来了,身后的跟随跑了上来,把那少女和黄元霸围在了中间。府里的宾客见这边出事,也跑了出来。 黄元霸道:“你说的如此振振有词,难道没个家教?一个大姑娘抛头露面已是不该,却还如此没有礼数,我便代你父亲教训一下你。” 那少女满脸疑惑,天真地道:“这个难道不能看么?她不也是个人吗?看一下打什么紧。” 第二十三章 蜀山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你道这人是谁,如此不懂人情世故?原来她就是慕容念娇。她从小就长在谷中,出得外面来处处都觉得新鲜,哪里都要去凑个热闹。自那日出得谷来,她不知道赵瑜跑去哪里,一路也没个目的。那天她想起赵瑜说他家在汴京,皇帝老儿是他伯父,就想他一定要回汴京去的,即便不在那里,也可打听消息,就一路打听着往开封奔去。今天她路过这里,这是她今生见过的最大城市,也是她见过的最热闹的地方,不免觉得新鲜;再看到这里这么热闹,不知道在做什么,忙跑来看个究竟。她从没见过人家娶媳妇,见这个轿子如此新奇,还要几个人抬,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东西,就想掀开来看下。这一掀不要紧,把个新娘吓个够呛;她没想到里面坐着个人,也把自己唬个一跳。 黄元霸见她说得不像有假,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弄不清楚她究竟是来捣乱的还是确实不懂得人情世故,当下道:“姑娘,今日是本官大喜之日,也还备了些薄酒,烦请姑娘去略吃些,再做打算。”他想现在最好还不要用强,省得她搅了自己的好事,但也总不能这样就放了她走,先带她回去,等过了今日再做计较。 “你家里很好玩么?我可不能多耽搁,我还要找瑜哥去呢。”说着就想往外走。 黄元霸本是个武人,脾气暴躁,今日是撞着自己好事,已经万般忍耐,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叫道:“你执意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也不顾身着喜服,一招擒拿手,抓向慕容念娇。 慕容念娇见着这许多人围着自己,又看那黄元霸凶手恶霸的样子,到底胆怯,使了招黄龙遨天,身子一摆,便想脱出围困。那黄元霸那容她轻易摆脱,接着还是一招擒拿手,封了慕容念娇的退路。他是行伍出身,招式讲究大开大磕,一气呵成。慕容念娇见他不依不饶,便也沉下心来应对。她毕竟是大家子弟,只是欠缺了临战经验,这时沉下心来,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只见她不退反进,右手一拨,左掌往前用力一推。黄元霸见那掌势凌厉,忙想后让,却想不到那掌势实在太快,竟无可避让,结 结实实打在胸前,他那健壮魁梧的身躯竟站定不住,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 黄元霸这下面子挂不住了,他原想拿下这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那想到这点子硬实,眼见得不用重手将讨不了好,用重手又怕误伤了她,当真伤了她那可能就麻烦不断,真正的骑虎难下。只是在这么多宾客注视之下,再也抹不开面子,一招猛虎下山劈下,势沉力猛。这一下击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哪想到慕容念娇不知怎么七扭八扭,竟到了黄元霸的身后,还反手一掌打在他的背上。黄元霸那一招落空不说,还中了一招,再也立不住,仆倒在地。 黄元霸一下跳起来,已是怒气冲天,状若疯狂。在自己大喜之日弄得如此狼狈,他哪里还能忍得住怒气,大吼一声,倾力一击。 就在这时,一个道士打扮的跳到黄元霸面前,双手一引,已在不知觉间卸了他的力道。黄元霸本在气头上,见有人拦着,更增怒气,刚要发作,见是这个老道,硬生生的把怒气咽了下去。那老道道:“黄团练,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何必为些小事动了怒气,还请团练先把新娘迎回家去,不要误了吉时。这里交了给我,老道保证把这姑娘给请回团练府上。” 黄元霸见这老道愿意援手,心中一喜,刚好可以顺着台阶下,便道:“多谢掌门相助。”说罢,恨恨的瞪了一眼慕容念娇,招呼着礼仪随行人等,抬了花轿,往自己府上行去。 你道这老道是何人?能让黄元霸如此放心?原来这老道乃蜀山派掌门李老发,这蜀山派道俗杂居,虽比不得中原名门大派,但在川陕之地却是数一数二,这掌门李老发更是声名显赫,在川陕武林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隐隐有汉中第一高手之势。 慕容念娇见黄元霸要走,叫道:“哎,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打了人就这么走了么?”说罢,就想揪黄元霸去。 李老发挡在慕容念娇前面,行了个稽首,道:“这位娘子,今日是黄团练大喜之日,娘子为何屡次冲撞?你们之间便有过节,也不该在这时捣乱,打人何必打脸呢?就请娘子现在跟我过去,给团练陪个礼,贫道做主,把这个梁子就此揭过,如何?”他见慕容念娇武功不俗,招式精奇,不是名门大家子弟,也必是高人隐士徒弟,是以说的和颜悦色。 慕容念娇可不会领这份情,她虽居于深山之中,没见过外面的世面,却并不是说她没有学识。在谷中她也跟着孔夫子学书识字,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她想自己不就是掀了下轿帘吗?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刚开始就好好说话,自己陪个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今打了打了,闹了闹了,他不来赔礼就算了,还叫自己去赔礼,天下哪有这个理儿,道:“你这老道,没看到刚才谁先动手么?还要我去赔礼,也忒霸道了吧?要去你去,我还要找我瑜哥去呢,没空在这里和你嗦。” 李老发也有了怒气,自己堂堂一门掌门,好言相劝,她竟一点都不领情,也太不识好歹了。道:“小娘子这话过了,你把人家喜事搅了,总要有个说法,难道真由得你想来捣乱就捣乱,想要离开就离开,你当这汉中真无人了么?” 慕容念娇已是满脸愠色,刁蛮劲也上来了,骂道:“你这臭老道,我就不去,你待怎的,你还能把本姑娘强行留下么?” 李老发平时人人都敬他三分,何时听过别人骂他,怒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且把你留下,叫你师长来领人,要不真当我汉中好欺负了。”说罢就要动手。 李老发跟了俩徒弟来,分别是大弟子刘宝玉与四师妹俞慧娟。这时他们见师父要动手,那刘宝玉就道:“师父,何劳您老人家动手,弟子给你教训一下这个目无尊长的家伙。”李老发想想也是,自己就算赢的漂亮,也是欺负一个晚辈,就让在一旁,道:“手下留意些。”“是”。 刘宝玉双拳一抱,尽了江湖礼数,便不再打话,一招仙猿献桃,未等招式使老,又一招松涛叠浪跟上。他见慕容念娇与黄元霸过招时使的招式自己虽未见过,却是精妙异常,自己一时不敢大意,是以一上来就用上了蜀山派的绝招。 第二十四章 线索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慕容念娇与黄元霸对了几招,已是心中大定,没像刚开始时那般不知所措。这时见刘宝玉攻来,便身随脚动,右手用个截字诀,迎向刘宝玉的双掌,左手斜刺里拍向刘宝玉的腰间,正是一招龙出东海。刘宝玉忙回掌去挡。两掌相交,刘宝玉但觉一股大力袭来,他极要颜面,不想在师妹面前出丑,硬挺着不往后退,左手二指一并,点向慕容念娇的曲池穴。慕容念娇撤掌一让,右掌又再跟上一推。眼看刘宝玉禁不起这一击了。 ? ? 这时刘宝玉身后飘来一个人,伸手一把拉开刘宝玉。却是李老发见弟子受伤,忙把他救了下来。这时刘宝玉再也忍不住喉头那一股甜意,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余慧娟忙上前接了,双眼盯着慕容念娇,似要喷出火来。 ? ? 慕容念娇见自己一掌把刘宝玉打得吐血,也有些害怕,忙道:“我可不是故意的,你可别怪我啊。”? ? ? 慕容念娇是害怕才说了这话,但听在李老发的耳里,是要有多讽刺就有多讽刺。这下他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单掌一引,全身灌满劲气,也不管慕容念娇会不会受伤,奋力劈下。 ? ? 慕容念娇那见过这般阵势,见那掌势凌厉,不敢硬接,用了招推气换劲,把李老发的掌劲带过一边。李老发见自己不由自主往旁边一偏,知道遇上了高手了。他知道要不是慕容念娇没有经验,自己有可能走不上百招即要落败。一念至此,当真不敢相信。想自己侵淫武术几十年,竟在这黄毛丫头手上走不上百招,你说谁人会信?他知道凭自己的经验还能与慕容念娇周旋上百招而不致落败,但要取胜却是绝无可能了。罢、罢、罢,就赌上这半世英名,窥她个破绽,争取斗个平手吧。 ? ?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不停,化掌为拳,击向慕容念娇的太阳穴。慕容念娇单掌一托,再伸一掌护了门户。 ? ?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两位且停一下,听在下说几句可好。” ? ? 李老发现在是巴不得有个台阶下,立即跳了出来,只见他气定神闲地向说话的人行了个稽首,看他鹤发童颜,当真有神仙模样;慕容念娇估不出形势,见 那老道劲力十足,小女孩家也有些胆怯,听到叫声也应声停了下来,只是停的急了,收不住势,向前趔趄了一步。 ? ??众人都看向那说话之人。那人还相当年轻,长得丰神俊朗,貌若潘安,身着青衣长衫,手摇一把折扇,腰悬一柄长剑,当真是一个风度翩翩美男子。就见那男子对李老发道:“道长仙风道骨,神仙般人物,断不会为这些许小事为难晚辈,小子斗胆,向道长求个情,放这姑娘一马。”说罢,对着李老发做了个揖。余慧娟怒道:“把人都打成这样了,还是小事吗?”李老发对着余慧娟瞪了一眼,余慧娟不敢再说下去。 ? ? 李老发对着那男子道:“方公子说哪里话,贫道忝为蜀山掌门,哪会与一个小姑娘掰个是非曲直,但听方公子吩咐。” ? ? 那方公子单名仇,两浙路睦洲人氏,游历各处名山大川,探访到蜀山派名垂西南,慕名而来拜访掌门李老发。李老发见他谈吐不凡而又身缠万贯,一派富家子弟模样,便也相当礼敬。这次接到黄元霸邀请,便带了他一起来。 ? ? 方仇复对慕容念娇道:“娘子见谅,在下有礼了。娘子应该知道掀轿帘确不礼貌,总要给主人一个说法。”慕容念娇满脸怒色,“但在下以为,这位娘子也是一时好奇,绝不会故意为之。”慕容念娇脸色稍霁,“娘子兰心蕙质,冰雪聪明,武艺高强,必是师承世外高人,当有容人之海量。”慕容念娇脸有喜色,“在下以为娘子雅人大量,还会为着句道歉的话,徒增烦恼?在下便为娘子担保,你尽管去好吃好喝,到时给主人个台阶,必能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大家都好?”慕容念娇给他说得心花怒放,再见他风度翩翩,潇洒自如,哪还有拒绝的份儿。 ? ? 其实慕容念娇也不是傻瓜,只是没到过外面的世界,于许多风俗人情不懂而已。刚才黄元霸与李老发要她进去喝酒,她还不知道那酒可是不好喝的?是以怎么也不肯进去。现今看方仇是个谦谦君子,他既担保她不会有事,当可相信。 ? ? 方仇四方游历,遍访名门大派,实为自己要办大事,而四处邀约好手。他年纪虽轻,却武艺超群,眼光独到,心思缜密。他见李老发不能在短时间内取胜,时间长了难免有人闲话,忙出言制止,这样李老发也会心存感激,日后找他办事他也会少些推脱。他又见慕容念娇虽武艺高强,却心思单纯。自己刚好要去杀一个人,那人身在军旅,为一方大员,要刺杀他实不容易。这姑娘的出现,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最好帮手,自己只要花些心思,一定能说动她跟着自己去刺杀那人。 ? ? 当下他见慕容念娇还有些犹豫,再道:“听娘子意思不是还要找人吗?在下游历四海,见过的人不在少数,可能真有你要找的人的线索,我们何不到里面听你说说他的状况,再做计较?”慕容念娇一听有赵瑜的线索,再也没说什么,跟着方仇到了黄团练的府上去了。 ? ? 到了府里,婚典还没开始。慕容念娇觉得处处都透着新奇,不时的这里摸一下,那里撩一把,十足是个顽皮的小孩。方仇带着她找到黄元霸,说了些好话,慕容念娇又有些不情愿的道了歉。黄元霸正洋溢在喜气中,也就不与她计较了,这事就算揭了过去。 ? ? 方仇问慕容念娇要找什么样的人,慕容念娇说了赵瑜的样子。方仇道:“着啊,还真凑巧,我还真在江宁府那边见过这么个人,就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汴京你是不要去了,因为金兵攻占了汴京,掳走了徽、钦二帝,你那赵瑜怎么也不会到那里去了,现在的皇帝也不在那边,我们还是到江宁府看看去的好。”慕容念娇一听也有道理,便答应了往东去。 ? ? 第二天两人告别了黄元霸与李老发他们,方仇带了几个从人,便离开了兴元府。 ? ? 两人也不急,走走停停,权当游山玩水了。一路上方仇对慕容念娇照顾得无微不至,知道慕容念娇见的世面少,就哪里热闹带到哪里去玩,像什么佛寺开光、道士打醮,什么瓦舍勾栏、说书唱曲,十足让慕容念娇开了眼界。还有一应打尖住店的事,都有方仇的下人给安排好。慕容念娇对方仇好感大增,对赵瑜的思念倒渐渐的少了。 第二十五章 刺杀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这一日到了庐州,已离江宁不远。两人寻了座看着豪华气派的酒楼坐了,叫上了好酒好菜,正在开怀畅饮,却猛听得邻桌的人一拍桌子,叫道:“当真是叫人好生气愤,你便是朝廷重臣,方面大员,就能如此滥杀无辜么?何况他还是皇帝嫡系,哎……” 听得另一个道:“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难道我还会骗你吗?那一日我刚好送些物件到那军营,亲眼所见啊。你要不信,可以去找个当兵的问问。” “哥哥说哪里话,我怎么会不相信。想那韩爷却也做得过了,那赵瑜不就是劝他抗金,不要逃跑么,他也下得了这么重手。” 慕容念娇骤然间听到赵瑜两字,腾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你们两个说的是什么?什么赵瑜?” 那两人像是给唬得一跳,见是个姑娘,庆幸地道:“还好不是韩爷的人。”又对慕容念娇道:“我两在说话,又没碍你什么事,你来瞎嚷嚷什么?” 方仇站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道:“问你们话就好好回答,嗦什么。”拿了酒杯,往桌面上一拍,也没看使什么劲,那酒杯就已经嵌在桌面上了。那两人吓得够呛,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们想、想知道什么?”“过来好好回答那姑娘的问话。”说罢,走回原地坐了下来。 那两人不敢说不字,乖乖地走到慕容念娇面前。 慕容念娇道:“你们刚才说赵瑜是怎么回事?” 那两人见问的是赵瑜,显得义愤填膺起来,先前说话的那个道:“你问的是赵瑜赵公子啊,唉……他被韩世忠韩爷给杀了。”“什么?当真?”“我们与你又不认识,骗你作甚?”慕容念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方仇道:“你先别哭,先问问那人模样,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慕容念娇一想也对,马上停了哭声道:“你说你见过那人,那人长得什么样?” 那人道:“那人年纪不大,气质不凡,有皇家气度,说是现在的皇帝的弟弟。”慕容念娇越听越对,他知道赵瑜以前和她说过的九哥赵构当了皇帝,她本来就想要是江宁找不到赵瑜,就去找赵构呢,马上道:“是他了,肯定是他了,你说被杀了是怎么回事?” “具体为了何事,我们这些人也不大清楚,只听说金兵南下,韩爷不战自退,赵瑜反 对退兵,坚持要抵抗金兵,两人起了冲突,韩世忠就把赵瑜赵公子给杀了。” 慕容念娇咬牙切齿地道:“韩世忠,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为我瑜哥报仇!” 方仇道:“慕容姑娘,我们也不能就听他们说的,或许不是这么回事,你家赵瑜还没死也不一定。” 说话那人急了:“我可从来不说假话,姑娘要还不信,大可到韩世忠的军营处找个他那里的兵士问问。” 方仇道:“说的也是,慕容姑娘,韩世忠的军营离这里也不远了,要不了几日就能到达,到时候找个兵士再问问。”当下叫那两人走了。 慕容念娇再也无心吃饭,方仇懂得她的心思,匆匆结了账,往韩世忠的驻军方向行去。 这一日到了淮阳,也就是韩世忠的驻地。方仇与慕容念娇在城中落了脚,说起道哪里去捉个兵士来问问。方仇说慕容念娇一个女孩子不方便,他自己出去捉了个来,凑巧还是韩世忠的亲兵。两人问了他赵瑜的事,那亲兵说的与前面两人大致相同。慕容念娇再也不疑有假,心想你即杀我瑜哥,我也必要你给他偿命。当下两人又详细地问了那亲兵韩世忠的饮食起居,方仇又提了那亲兵出去,说是要好好处理,不至于让他回去告诉韩世忠。 等到方仇会来,慕容念娇已等不及要去刺杀韩世忠了。方仇道:“慕容姑娘先不要着急,你我如此投缘,我怎能眼看着不来帮你?只是这韩世忠的住处防守严密,你我要不好好筹划,说不定还没见到韩世忠,就已经被他的护卫乱刀砍死了。你且等我消息,刚才我已经叫我手下去探听韩世忠的行踪了,看哪一天方便,我们再一举刺杀了他,这样的把握就大些。” 慕容念娇现在对方仇已经言听计从,见他如此说,就答应了。 过了两天,方仇对慕容念娇道:“机会来了,今天韩世忠要去巡视防御,晚上住在营帐中。那营帐里必他一个人,我们可以避开巡营兵士,偷偷进到营帐中,再一举击杀他。” 就见慕容念娇从腰间唰地拉出一条鞭子,一鞭击向桌子,只听得哗啦一声,桌子给打碎了,说道:“那今晚就用这鞭子结果了他性命。” 方仇从没见慕容念娇用过鞭子,甚至都没见她拿出来过。现今见她拿出来,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不知道的慕容念娇的秘密。他想还好自己做事严密,不至于那个地方出现纰漏。对着慕容念娇道:“今晚我们进去,必须要姑娘动手了。因为姑娘武功比我高,这次行动必须一击致命,不然那韩世忠的亲兵听到动静赶来,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必须要武功高的去,我就不和你争这些虚的了;再说是为你的瑜哥报仇,我想你一定想要亲手杀了他,我怎么也要让你如愿的。” 慕容念娇大是感动,想方仇事事都为自己考虑,这世上难得有这么好这么贴心的人了,能给自己碰上,真是自己的幸事,她心中生出丝丝甜意来。当下都听了方仇的安排。 黑夜来临后,两人都一身夜行者打扮,悄悄潜进营地,抓了个人,问到了韩世忠住的地方,偷偷靠近过去。快到韩世忠的营帐时,方仇叫慕容念娇自己过去,自己在这里给她望风。 慕容念娇靠近营帐,只听得里面有说话声,就听见一个男的声音道:“夫人辛苦了,行军打仗本是男儿的事,想不到还要你来相助为夫。” 一个女的声音道:“夫君说哪里话,金兵犯我大宋疆域,我大宋子民自然人人奋起反击,那还分男女来?再说我跟夫君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夫君还说这些客套话。” 就听一个声音爽朗地道:“夫人说教的是。你我同心,共抗金寇,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哈哈哈。” 慕容念娇听到这里,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不是说赵瑜是为了劝韩世忠抗金,而韩世忠不听才被杀的吗?怎么听着好像他还是很积极抗金的呢?这时也想不了那么多,赵瑜既已被他杀害,不管怎么都要自己都要给他报仇。 当下一个箭步从帐门进去,就见一个方额阔脸,身形魁梧的大汉坐在上首,旁边坐了个英姿飒爽,面容姣好,身着红衣的女子。慕容念娇见了那大汉,叫道:“韩世忠,还我瑜哥命来。”手中长鞭惯满劲力,一鞭击向那男子。 这一鞭慕容念娇用了十分内力在里面,恰是游龙怒吼,雷神咆哮;当真是雷霆万钧,迅捷无比。韩世忠猝不及防,想要招架已是不及。 要是这一鞭给打结实了,不要说性命不保,尸首都将要粉碎! 第二十六章 出洞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慕容谷自慕容念娇走后,接着慕容钊也出了谷,谷中就有些压抑。夫人林敏时常坐着发呆。以前慕容钊也常常出谷去,但那时慕容念娇还在身边,自己也不至于太寂寞,如今父女俩都走了,她的心中就空落落的,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这天实在烦闷,就想到外面走走。这山谷太小,没什么地方好走,就想到那慕容潭边坐坐,就带了个女使,施施然往慕容潭走去。 到了潭边,见潭面波光潋滟,潭边垂柳依依,小溪清泉潺潺,不禁心情好了许多。想起女儿,想起丈夫,还有赵瑜,又郁闷起来。就这么坐在那里想着心事,呆呆出神。 这时,只听得哗啦一声响,一个人头从水中钻出来,林敏和那女使吓得一跳,都大叫起来。 那人听得叫声,睁开眼来,见眼前站着林敏林夫人,不禁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他就是赵瑜。 他在骤然间见到林夫人,便如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激动、喜悦、伤心、忧愁,一时千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他从进洞开始,历经几次生死,吃了无数苦难,孤独,寂寞,思念,以及对走出山洞的迷茫,都在见到林夫人的一刹那,涌上心来。他现在只想酣畅淋漓的大哭一场,把这段时间来的委屈,绝望,悲伤统统丢弃。 林夫人见那人不知怎的就大哭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眼前这人很是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就听那女使吃惊地道:“赵瑜?是赵瑜!”林夫人这才肯定是赵瑜。 赵瑜这几个月变化实在太大了,从原来的还是小孩子模样,一下子变成了伟岸大丈夫,脸庞清瘦了许多,却棱角分明,目光炯炯。林夫人对以前那个赵瑜实在是太熟悉,再加上赵瑜现在衣衫褴褛,长发不束,反差实在太大,是以还女使先认了出来。 赵瑜从水中走出来,发现手上的大石还没丢掉,忙把它丢了,在林夫人面前跪了下来,口中叫道:“师母。” 林敏有许多话想问赵瑜,一时又无从问起,见他一身水淋淋的,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忙把他给先搀起来,叫他先回到住处换了衣服再说。赵瑜答应了,先往自己住处去。这里林敏喃喃地道:“竟长这么高了,竟有这么大的变化。”她又怕赵瑜那里的衣服不能穿了,忙不迭的回到家中,找出赵瑜以前在这里浆洗好还没拿回去的衣服,叫个女使给送过去。 不多时,谷中的人都知道赵瑜回来了,大家奔走相告,都聚拢来看赵瑜,并七嘴八舌的向赵瑜问这问那。赵瑜急着要去看慕容念娇,无心作答。还是朱兴识趣,对着众人说赵瑜要先到慕容家去,大家这才散了。 到慕容家的路上赵瑜有些奇怪的想,像慕容念娇这么好事之人今天怎么不见她来?进了客厅,林夫人已经在等他了。她见赵瑜梳洗打扮一番,已是风流倜傥,器宇轩昂,只是那衣服罩在身上,短了一截,甚是 滑稽。 赵瑜对夫人问道:“师母,阿娇和师傅呢?怎不见他们人?” 林敏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就道:“你还是先说说你的事,说说你这段时间到了哪里,是怎么过来的。” 赵瑜道:“哦。”就从那天闲着没事去爬山洞开始说起,如何进洞,如何寻找出路,如何习练武功,一一娓娓道来。“到了后来,辟谷丹已经吃完,我在里面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日,小溪中的鱼倒是还有,但我总还要想办法出来。说实话,在里面实在寂寞,特别思念你们,要不是有无崖子前辈留下的武功心法,使我心有所属,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疯。前辈留下的武功记熟练会之后,就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呆了。我就想以前找过的出路,进来的那个山洞肯定不能回去了,因为来的时候我身形瘦小都已经那么困难,现在肯定过不去了。那洞口山崖高不可攀,我是试它一下的心都没有。一天实在想的难受,就跑到溪水中去浸泡,看到鱼儿游来游去,灵光一现,我已经吃了那么多鱼儿都没见少,那必定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那就肯定有出口。再想到我们这个谷中的小溪,也是从山壁中流出来的,我就想会不会是从这里流出去的。那时真是心中大喜,心想不管有没有危险都要试一试的。我不会游泳,但闭气还行,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吐纳功夫现在派上用场了。我是再也不想耽搁,山洞中也没我留恋的地方,也没我要收拾的东西,想到就可以走。就抱了块石头,使自己不至于浮起来,沿着溪流,闭着眼,一步一步摸索着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就听到你们的叫声。” 林夫人听后唏嘘不已,她武功不高,也不大懂武林中事,不知道赵瑜学的武功究竟有没有用,只是她听到赵瑜说游龙掌已经练到斗转星移那一步了,还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很是为他高兴,自己听夫君说他好像也只是到这个地步。又叮嘱赵瑜不要对人说他练了别的武功,也不要说山洞里有武功秘籍的事,不然会有很多的麻烦。 赵瑜再问起慕容钊与慕容念娇的人来,夫人才说起来:“自从你失踪后,你师傅与谷中的人到处找你不到你师傅还到山谷外都找了也没有办法,就把找你的事搁下了。前几天阿娇闭关出来,到处找你不到,她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地就没了,还以为我们给你气受,你受不了气冒死跑出山谷去了。她与我们吵了一架,第二天就出山谷找你去了。阿娇从来没有出过山谷,不知道江湖险恶,你师傅不放心,也跟着出去,暗中保护阿娇。” 赵瑜哪想到自己失踪会闹出这么多事来,既然慕容念娇是出去找自己,那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把她找到的,就对林敏道:“师母,阿娇出去找我,哪里能找得到,我明天也出山谷去,他们走了没几天,我总能追上他们。” “那出谷的峭壁你能下去吗?” “我想可以,一是游龙掌的内功心法已经到了斗转星移的地步,足以支撑下峭壁的体力,再者那凌波微步功法独特,轻功实是一绝,下壁当可毫无问题。” “那就好,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要去找阿娇的,也不拦你,可是一路都要小心啊,万事都要留个心眼。”又道:“你现在既能下得了那峭壁,为什么那山洞外面的峭壁就不敢上下呢,难道还比这里的陡峭吗?”一语惊醒梦中人,赵瑜大骂自己是笨蛋,无崖子既是因为那里风光好才进到山洞,那峭壁自己也就一定能下去或上去,那时自己已经先入为主,根本没想到自己武功已经今非昔比了。 两人欷了一会,夫人就叫人去取了慕容钊的衣服来,让到房间里换了,还好合身。又留下来吃了饭,才叫他去与朱兴,林教头他们叙叙旧,告个别,明天再走。 赵瑜跟唐医家,覃木匠他们学了不少东西,也有了感情,自己回来又马上要走,自然要去与他们聚一聚,还有覃木匠托他的事,既然自己要出谷去,就去把他的心愿去了了。 唐、覃、林、孔他们也知道赵瑜回来了,聚在林家等赵瑜过去,他们知道赵瑜是一定要去的。林家嫂子忙着去准备下酒菜,朱兴叫邓凤星去慕容家看赵瑜出来没有。邓凤星到了那里刚好见赵瑜从里面出来,忙迎了上去。赵瑜见是邓凤星,很是高兴,问他怎么到这里来找他。 邓凤星道:“朱管事他们几位都在等你,朱管事说你我谈的来,也就叫上我了,我们快去吧。” 到了林家,酒菜已经弄好。赵瑜几个月没喝酒了,也着实想喝。席间无非说些分别后的事,只是赵瑜把武功秘籍的事给隐了,就说在里面练游龙掌。喝的兴起,还与林教头对了一招,林教头这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赵瑜的对手了。又说起明天出谷去找慕容念娇的事,众人都说应该。赵瑜又叫覃木匠取了师门秘籍,覃木匠写了封书信,一并叫赵瑜带去,赵瑜保证把他们给送到太原鲁班门去。又叫他们明天不要送了,自己悄悄出去的好,众人答应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早起来,到慕容家与夫人告别。夫人那里早准备了吃的,又准备了盘缠,又给了他一把剑防身,又叫他找到慕容念娇后带她到姑苏外公家看看,认个亲,拿了自己家里带来的玉佩做凭记,给赵瑜拿了张纸,上面写了姑苏地址,她父母兄弟的名字,又拿了封信叫赵瑜带给父母。 赵瑜这才出来,到了峭壁,施展游龙掌与凌波微步两大绝技,一口气下了去,也没觉怎么吃力。到了峭壁下面,赵瑜一声清啸,想自己到这谷中来了几年,现在终于可以出去,可以见到皇伯伯,可以见到九哥,心中兴奋不已。 但他有一块心病,那就是慕容念娇,她究竟在哪里? 第二十七章 耍赖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刘家集,位于蜀道边,是由川至汴京必由之路,往日人流不断,繁华热闹。自金兵犯寇,东京沦陷,这里就已不复往日热闹光景,显得冷冷清清。便如这偌大一个川香楼,又值正午时间,也就那么两三桌客人。其中一桌还只有一个人,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那里自斟自饮。酒楼掌柜的坐在柜台里面,无聊的拨拉着算盘;伙计们无精打采地或坐或站着,耷拉着脑袋,正午的阳光正催促他们打瞌睡。 就在伙计们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踢踏”声传进耳朵里来,就听得一个声音叫道:“这是个啥子地方嘛,格老子的,一个个都把门关起来,想饿死老子嘛。店家,店家,快给老子整几个好菜来。兄弟,还好这酒楼开着门,我们要大难不死了。”“你这做哥哥的说错了话,我这做弟弟的也不得不说你几句了。我们何尝有过大难?哪里又要死了?”“老子就高兴说大难不死了,你个啥子都要管了?”“你看看,又说错话了,你是哥哥,长兄如父,做兄弟的哪个敢管你啊,我看哥哥你说错了话,指点出来而已嘛,这叫犯颜直谏。”“你嘟哝个啥,还不是那个老爹偏心,送你去读了几天书,哼。”他搞不清楚什么叫犯颜直谏,不好反驳,才抬出老爹来。 那几个伙计听得客人要好菜,知道生意上门,忙不迭的起来招呼,哪想到还没见客人进门,就听到他们的吵吵声。只见两个壮年汉子一阵风跑进来,一人手里提了个五齿钉耙,一人拿了两把镰刀。一胖一瘦,高矮倒是一致。听的他们说是兄弟,怎么看都不像。 那胖子见了伙计的眼神,喝道:“呔,有啥子不相信的,老子还是双胞胎了,我会跟你说么?” 手里的钉耙往桌上一靠,竟压得桌子咯咯作响。那瘦子的镰刀奇大,比农家用的镰刀要大出三四倍。他把镰刀交叉往腰上一插,镰刀头都露在外面,亮闪闪的。 一个伙计上前道:“客官来点什么?” “格老子的,不是叫你好菜都上来吗?老子要饿死了,还他奶奶的在这里嗦,看老子不一耙叫你长点记性。”胖子喝道。 “我这哥哥说话粗鲁,小二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只是你还站着这里,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么,还不快些去准备。”说罢,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小二唬了 一跳,忙跑去吩咐,口中嘟囔道:“哥哥是个粗人也就罢了,看弟弟还以为斯文些,却一样不讲道理。” 不一会儿,伙计端了四盘菜上来,一个切牛肉,一个卤猪脚 ,一个炒鸡块,还有个焖老鸭。放在桌上,忙退了开去。那胖子又叫道:“你个不长眼的,叫老子就这么吃么,也没个酒,还要老子样样吩咐?格老子的,这算啥子嘛。”这下那伙计也忍不住了:“我不是问你们来点什么,你们不是就要菜吗?真难伺候。” 这次还没听胖子说,那瘦子就抢着说了:“这是什么态度,老板,要不要给酒的,当我们没钱吃饭么?你看我哥哥太阳穴鼓鼓的,那是江湖一流好手,再看看我,”说着,拿了镰刀,往桌角一割,竟嗤的一下割了个角下来,“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就听得旁边桌子上一个姑娘“噗嗤”笑了一声。 掌柜给伙计使了个眼色,自己拎了一坛酒来。 “这还像个话嘛。”瘦子道。 那掌柜却不说话,陪了个笑就走开了。 那兄弟俩也不用筷子,双手抓起肉就往嘴里送,下手极快。那胖子边塞边说:“兄弟,你就体会不到胖子的忧伤,那要比你吃多少东西才能塞饱啊。” 瘦子道:“哥哥,你是理解不了瘦子被人轻易推倒时的凄凉,所以要体谅弟弟,让我多吃点东西,能长得胖些。” 胖子不高兴了,“你啥子时候少吃东西了,你吃再多也不会胖,你还怨谁了,你就不能让着点哥哥,让老子吃个饱?” 瘦子道:“你看看,又说错话了,你是哥哥还是老子?差了一辈。”胖子气的一下站起来,还没等他说话,瘦子先说话了,“你再不吃,我可给吃光了。”胖子一听,又咚地一下坐回去,气鼓鼓的撕快鸡腿往嘴里送。 就听刚才笑出声的姑娘说话了,“看你们两个像饿死鬼投胎,就不会多要点东西,还要这样抢?”就听两人齐声道:“要你管?”话说完了才一起看向那说话的人,见那一桌坐了七八个人,一个老者领头,就那说话的是个女的,其他的都是壮年。瘦子道:“我们也不要和女的一般见识,吃我们的。”那姑娘也没再说话。 两人风卷残云,一会儿已把盘子吃个底朝天,那酒也不一口一口喝,倒了一碗,一口干了,再倒,再干。 到了酒足饭饱,胖子道:“这是个啥子酒楼,啥子态度嘛,格老子的,兄弟,你说该怎么教训一下他们的好。”那帮伙计一听,都支楞起双耳,听他们怎么说。 瘦子道:“哥哥你可不能这么说,这帮伙计伺候个客人也不容易,怎能轻易说教训呢。”那些伙计一听,悬着的心放了一大半下来。“你我虽然武功高强,但那不是用来欺凌弱小的。我们要行侠仗义,就像我,就看不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所以,”顿了顿,“我们就把这饭钱先压一压,下次来的时候再给嘛。就这么定了,哥哥万不可动粗。”那胖子拿了钉耙,在地上重重砸了一下道:“兄弟都这么说了,做哥哥那能不同意,那就走吧。”抬脚就走。 那些伙计刚好都在店门口眼巴巴的等客人,听得两人一说,忙起来堵了门口,道:“原来说这么多是想吃白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还装大爷。” 胖子道:“你说什么?吃白食?格老子的,你看老子像那样的人吗?” 那伙计早就看不惯他们两人,现在抓到了他们的短处,跳脚骂道:“还不是吃白食么?你吃便吃了,还装得有理了,你家爷娘这么教你们的吗?” 瘦子道:“这位小二,我这哥哥脾气不大好,你少惹他,我们兄弟说不给了吗?是为了给你们个教训,下次再给,哪会少了你的。” 伙计道:“他脾气不好又怎的,难道没官府管了吗?你们要再不给,这就见官去,像你们这般无赖我见得多了去了,也没见得能讨了好去。” 胖子拿个钉耙呼的打去,口中叫道:“你不闪开试试,老子便把你打个肉酱。”那伙计像是傻了,也不知道躲避,眼看着就要砸到那伙计胸口,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胖子往后一夺,竟在那钉耙将要碰到伙计胸口衣服时,给硬生生的拉了回来,就差那么一点,真要给打成肉酱了。这胖子要在钉耙去势如此劲急之际,既能吓住那伙计,又能不伤他分毫,当真是个高手了。 那伙计被吓得抖抖索索,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再你不出什么话来。 那瘦子道:“还不让开?” 那伙计眼中恐惧,竟惊吓挪不开步子。 第二十八章 英雄帖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这时坐在一边的青年书生说话了:“两位大侠,吃饭付钱天经地义,你还要吓那伙计就是你们的不对了。”那胖子刚要反驳,书生又道:“你那小二,这一顿饭钱值得了多少,这两位大侠是江湖中人,是江湖中人就不拘小节,偶尔手头有些紧,你们又何必太计较。” 伙计结结巴巴道:“你、你说的倒、倒轻巧,这年头本就、就兵荒马乱的,也没多少人吃饭,你看偌大个刘家集,也就剩这两三家酒家还开着,其它的都关了门。你说我们掌柜的顶着赔本买卖,方便过往客商,要再有那厚着脸皮吃白食的,那这买卖还怎么做?”说到后来,也不结巴了。 “掌柜的也确实不容易,那这么着,你也不要难为他们,这酒钱我来付,如何?” 听得这话,一帮人都大喜。那兄弟俩虽说得振振有词,总是理亏,那伙计真要不让,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出去,这时听得有人付账,腰杆挺了三分;那掌柜听得不用赔钱,欣喜不已;那伙计挪开了位子,能避免与这个凶神恶煞般的人冲突,也是万幸。 只见那书生拿了块银子出来,丢了给掌柜的,道:“这锭银子够酒钱了没有?”掌柜一看,那银子不会少于十两,用口咬了一下,大喜道:“够了,够了,哪用的了这许多。” 那胖子回头对瘦子道:“这是他自愿给的,我们可不欠他什么,兄弟,我们快走。” 瘦子道:“哥哥你又错了,我们是大侠,就要行侠仗义,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这位公子虽说他是自愿为我们付账,我们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你看这位公子腰缠万贯,却弱不禁风,腰悬宝剑,却手无搏鸡之力,长的英俊潇洒,却是孤家寡人,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帮助他吗?这世道如此不太平,兵荒马乱,匪盗四起,要是哪个强盗盯上他的财物,说不定命都不保,你说我们不该保护他吗?再说了,公子是个大方的人,我们这么尽心帮助他,他必会感激我们,会好意思吃饭都要我们自己掏钱?” 胖子听了大喜,道:“对,对,老子一定尽心保护公子,不让你少跟毫毛。” “不就想一路上骗个吃喝嘛,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不怕别人笑话。”刚才那姑娘又道。 “哪里来的贼婆娘,老子已经不与你一般见识了,你还嗦个啥劲?少说两句你会死吗?格老子的。” “我就看不惯有些人占了人家便宜还要假正经的,恶不恶心啊?” 那书生不等胖子接口,忙接过话来:“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想这两位大侠总是出于好意才要保护我的,在下感激不尽。” 那胖子道:“还是小哥儿识得大体,哪像有些人像个 野婆娘,满口胡言。” 那姑娘也不怒,慢条斯理地道:“公子没走过江湖,可能不知道江湖险恶,搞不好这两个家伙明着是保护你,暗地里到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把你钱财都给抢了,到时候你小命都要不保。” 胖子大怒,已是忍无可忍,倒拖着钉耙,到那姑娘跟前,吼道:“你怎地处处要与老子作对,老子虽然有时候会骗些吃喝,但江湖道义可从没犯过,老子师父一再要我们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老子会不听师父话么,格老子的。要不看那老爷子是个厉害角色,老子不早把你的嘴给堵上。”原来那哥俩一再忍让这姑娘,不是他们好说话,是他们这里有厉害角色,看他们粗鲁,却一点都不笨。 那一桌的壮汉都 “腾”的站了起来,盯着胖子。 那书生不禁莞尔,想这胖子说漏了嘴,承认自己骗吃骗喝了。忙走过来拉了胖子回到他那桌坐下,对掌柜道:“掌柜的,那一桌也记在下帐下,到时候一并算。”又对姑娘道:“在下谢谢姑娘仗义执言,你们的酒钱在下一并付了,就算在下谢过姑娘了。” 那姑娘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却听老爷子到:“那老朽就却之不恭,谢了公子。” 那书生这才招呼两人坐了,问起名字,原来哥哥叫包张龙,弟弟叫包赵虎,他们父亲听过仁宗朝有个包青天,是他本家,非常神往,那包青天手下有四位好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他就把双胞胎兄弟叫了张龙赵虎。这两人生下来时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有些顽皮。那一年,他们家门口躺了个奄奄一息的老汉,身上受了伤,他娘看着可怜,拿了稀饭喂他,又叫老爷子去山上采了些伤药,自己精心伺候。那人也着实硬朗,这么重的伤,硬给挺了过来。 那人伤好后,无以为报,见这两小孩虽然顽皮些,禀性还不坏,又是个学武的料,就在他们家留了一年,教这两孩子习武。他也不说自己叫什么,是什么门派,练的是什么套路,只是教的很是尽心。那两小孩自从练习武功后,就渐渐一个长胖,一个长瘦了。他俩自从师父走后,在乡里好打不平,而有时也会到那家摘个果,到这家捉个鸡,但父母都能去给赔了,是以在乡里还算过得去。这一两年他们觉得那乡里太狭小,要学英雄好汉到外面闯荡江湖,可惜父母没钱,他们想凭他们的本事还怕饿着?也没要家里一分钱就出来了,那想到外面的世界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他们又不屑于去偷去抢,有时候就饿一顿,有时候就骗一顿吃的。 那书生又叫店家上了酒菜,招呼兄弟俩再吃一些。张龙赵虎刚才其实心里也慌兮兮的,想一进来就露些狠劲,只要店家一哆嗦,自己就能走的容易些,但总是心虚,是以狼吞虎咽的,只吃了个半饱。现在书生叫自己吃,心里踏实,才装个斯文人,细细品味起来。 那兄弟俩才想起问书生姓名,要到哪里去。 书生道:“我叫赵瑜,要到汴京去找个人。”原来赵瑜离开山谷后,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慕容念娇,一路打听,说是有这么个姑娘,往汴京方向去了。他想慕容念娇要去找自己,说不定就往汴京去,她一定认为自己回去也就是到汴京了,是以一路寻了过来。过了兴元府,就没再听过慕容念娇的消息,他哪里知道慕容念娇跟了方仇到南方去了。后来听说汴京沦陷,徽宗被金兵掳去,赵构称帝,往东南去了,想去找赵构,但总放心不下慕容念娇,所以还往汴京走。 这时隔壁那桌老爷子说道:“听小哥儿说要到汴京找人,听老朽一句话,东京已经沦陷,你要找的人未必到那里去,听你说她又是个爱热闹的人,不如我们一起到京兆府去看看。” 张龙不屑地道:“又想混个白食,你当老子不知道么?” 赵瑜说道:“且听老爷子说。老丈,那京兆府有甚热闹事?那里没给金兵占了么?” 老爷子道:“那京兆府有个大名鼎鼎的关中大侠,叫司马雁南,是虎啸山庄庄主,为人行侠仗义,慷慨豪爽,江湖中人只要有求于他,无不尽心办理。是以江湖中只要提起他来,无不肃然起敬。这次正是金寇犯我大宋,那关中大侠发了英雄帖,要各地英雄齐集虎啸庄,共商抗金大计,老朽承蒙司马庄主看得起,也接了帖子,就带这些弟子们去开开眼界。我想你要找的人,有可能会认为你也会到那里去,找了过去也说不定,何不一起去看看。”那老头说起英雄帖,甚为得意,能接到英雄帖,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张龙赵虎也爱热闹,也不跟那老头抬杠了,怂恿赵瑜去那里看看。赵瑜想想也对,就对老爷子道:“老丈有英雄帖自是能去得,不知道我们没有的能不能去?” 那老头道:“司马庄主说了,保家卫国,人人有份,接到英雄帖的,自是江湖上有名气的豪杰,没接到英雄帖的,只要为保我大宋,人人皆可参加,再说你们也可以与我们一路,有我带着你们便是。” “那就多谢老丈了,还未请教老丈大名。” “我师父姓乔讳捷,江湖人称双尾蝎,川陕道上只要提起我师父,谁都要卖几分面子。不像有些厚脸皮的自吹是什么大侠。” 张龙忍不住要反驳,赵瑜忙道:“原来是乔爷乔大侠,久仰了。” 第二十九章 拦截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一拨人吃了饭,赵瑜也没要掌柜的找钱,包张龙可不管,硬要掌柜的找了余钱。因余捷他们都有马,赵瑜三人也到集市上买了马匹,这才上路。 一行人走走停停,这天到了一座山下,从这座山绕过去就快到京兆府了。经过几天磨合,一行人也融洽起来,虽然偶尔还斗几句嘴,那也是打趣的多。那女的叫赵姑,与赵瑜同姓,是余捷的关门弟子,深得余捷喜爱,这次英雄大会,她非跟师父来不可,余捷那还有不答应的事。这一路上与张龙赵虎相互贬损,倒亲近了许多。 见了这山,赵姑道:“两位包子,这一路上你们可赖了赵公子不少酒钱了,也没见你们出一分力,过了这山便是京兆府了,可没了你们报恩的时候了,心里有觉得不好意思吗?” 张龙道:“格老子的,这路上也没个打劫,好让老子也显显本事,这算啥子事嘛。最好这山有个山大王,山大王领着喽拦着路,拦着路要抢我们赵公子的。赵公子不就要求着我们了吗?求着我们了不就报了恩吗?哈哈哈。” 赵瑜笑着摇了下头,别人求着平安,他还求着人打劫。 一行人正说笑着,突然前面跳出一彪人,拦在路上,有个十几人。见着赵瑜他们过去,叫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是到哪里去?” 包张龙道:“乖乖隆地咚,还真有打劫的。” 余捷是个老江湖,他可看得不对劲。不要说领头的,就是那十几个人都不是一般的喽,个个都武艺高强,一般的土匪强盗哪有这么多高手,心想要仔细应对了。 赵瑜虽然江湖经验少,但也听的多了,看出了那伙人不好对付。 包赵虎道:“我们到哪里去关你屁事,你们是不是没长眼,没看到我们个个都是高手吗?你们这不是找死吗?哈哈哈,好好地,给让出路来,爷爷饶了你们去。” “果然是英雄好汉?是不是去参加什么狗熊大会去了?”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什么狗熊大会?是英雄大会,我们这位乔爷乔大侠还是接了英雄帖的,你们还不乖乖的让了开去。” 就听那领头再不多说,对手下的人说道:“果然是了,弟兄们,杀。” 这下可就乱了锅,赵瑜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得不应战了。对方除了领头的没加入战斗,其他十二个人都围了上来。赵瑜这边余捷没上,他把赵瑜拉过一边,退出战圈。对方那些人都是高手,余捷那些弟子以一对一都有些吃力,更何况对方还人多。还好包张龙包 赵虎兄弟俩一人顶住两人,还能打个平手。但余捷的弟子已明显不支,尤其那赵姑,已是在苦苦挣扎,眼看就要落败。余捷此时已感到事情不妙,搞不好自己与这些弟子都将葬身于此。他此时也顾不得对方还有一个厉害角色没动,手中长剑一伸,堪堪抵住攻向赵姑的大刀。赵姑喘着粗气,退到赵瑜身边。 余捷一加入战斗,那边立即围了三人过来,变成包氏兄弟以二敌四,余捷弟子五人一对一厮杀,余捷抵住了三人,战局又形成胶着状态,那边都占不到好处。 赵姑稍稍平息了气息,对赵瑜道:“公子快走,他们还有领头的没上,我们可能打不过他们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他们好像是对付参加英雄大会的,对你这书生应该不会怎么样。” 赵瑜道:“那你逃不逃?”“我不能,师傅他们都还在厮杀,我怎能一走了之,要死就死在一起吧。”“你一个女孩子都能顾得义气,我一个堂堂男子汉还能成个熊包不成,自然与你们共进退了。” 赵姑道:“你真是书生迂腐气,你打又不能打,在这里添什么乱,我好歹还能帮上师傅他们的忙。”赵瑜不听,赵姑也没办法。 这时对方那领头的往前一跃,加入战斗。围攻余捷的那三人让了开来,那领头的已经一掌攻向余捷,余捷见那掌势凌厉,挺剑迎去。那人没等掌势使老,身子一侧,让过剑锋,手掌改指,伸指一点,只听“叮”的一声,点在余捷剑上,余捷长剑不由一偏。余捷大吃一惊,能用手指点偏他长剑的,生平还未遇见过,可见对方武功之高。两人一招之间,已是高下立判。 那领头的叫道:“李二,李三,你们去那边帮忙,公主吩咐了,要抓活的,李四看着那小妞,不要让她跑了。”他一边攻向余捷,一边说话,好像这些人都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赵瑜一直在盯着战场,听得说捉活的,松了口气。再看那包氏兄弟,钉耙一会儿当棍舞,一会儿当耙使,上下飞舞,攻得有模有样;那镰刀一左一右,左挡右阻,守得水泄不通。兄弟俩配合默契,对了对方四人,还稳占上风。那李二李三,却没理他们,而是攻向余捷弟子,自是想他们弱,拿下他们再去收拾包氏兄弟。 有那李二李三加入,余捷弟子已是不堪一击,不一会儿,五人就都给放倒了。余捷一见,心中又痛又慌,忙叫赵姑快跑,他已知道自己今天不能幸免于难了,要赵姑叫司马大侠来救他们。那领头的道:“她还能逃走么?她就是逃出去了,告诉了司马雁南,他会来救你们吗?”说完哈哈大笑,手头更不放松。 眼看包氏兄弟那边又围了两人上去,已显得左支右绌。这边领头的一掌一掌攻向余捷,掌法精妙,掌风凌厉,余捷已经毫无还手之力。那领头的右掌在余捷剑背上一拍,那剑已经失了方向,左掌跟上,一掌拍向余捷胸口,余捷已是避无可避,竟给那掌拍结实了。余捷退了几步,还是没稳住劲,一屁股坐在地上,那领头的右手食指一点,就要往余捷的穴道上点去。 眼见得那一指就要点在余捷身上,赵姑发出一声惊叫。她晓得这一指只要点实了,他们这一行人就将无人幸免。就在她惊叫时,觉得眼睛一花,身边已少了赵瑜身影。 赵瑜还没有过实战经验,不知道自己武功究竟怎么样,他原想余捷他们要是能对付得了,自己也就不用出手,多看看他们打斗,累积些经验。这时看着余捷倒地,再不出手余捷就将被擒,是以那领头的刚一出指,这里赵瑜就动了。 那领头的伸指点向余捷,满以为这一指一出,余捷这一行人就将乖乖就擒。他哪知道横地里冒出一个人来,用掌缘削向领头的指锋,那掌劲灌满内力,竟比那指锋还强出一截。 赵瑜展开凌波微步,快步抢出截住指锋,余捷趁了这个空挡,双脚一挺,站了起来,挪往一边,心中暗道万幸,自己没受什么大伤。 赵瑜脚踏凌波微步,掌发游龙掌,围着那领头的左挪右移,掌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那领头的摸不着赵瑜套路,又是眼看就要打在赵瑜身上,那赵瑜又会从自己绝想不到的地方避了开去。而且赵瑜掌势强劲,掌法奇妙,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给打上。他看出赵瑜没有经验,心中吃惊异常,他想赵瑜没什么经验已经打得自己只有招架之功,等到以后,自己就将不堪一击,想到这里,竟已虚汗直冒。 赵瑜为人小心,刚上来没有把握,就用凌波微步与他游斗,虽然对手武艺高强,自己却也不虞被他打上。他在游斗中观察对手招式,偶尔出个狠招试探一下。到得后来,已摸清那人套路,自己也有了些实战经验,便卖了个破绽,变掌为抓,迎向对方少商穴。 那领头的见赵瑜掌势不再飘忽,心想我正找不到机会与你比拼内力,你却倒好,自己送上门来。当下不敢马虎,用了十成功力,迎向赵瑜。 第三十章 出手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恨他无缘无故劫杀自己这些人,就有意想惩罚他一下,用上了北冥神功。他第一次使用北冥神功,还不熟练,但这也无关大局,那领头的原本就狠命打来,赵瑜与他刚一接触,对手那内力就像洪水猛兽,猛然扑向赵瑜,赵瑜即使不运功,也得被迫接受。 那领头的运用十成功力打向赵瑜,以为这一下就算不能一下子打伤赵瑜,也必让他讨不了好去。那想到内力一催,便源源不断往外泄,他便似看见鬼魅一般,心头的惧怕当真无以形容,他手掌拼命往后夺,想脱离赵瑜掌控,但那显然是个徒劳,越用力内力泄得越快,到得后来竟一时虚脱。赵瑜不忍心吸干他内力,这时轻轻一抖,放开她的手掌,自己任脉运行一周,竟是舒畅无比,毫无打斗过后疲劳之态。 赵姑紧盯赵瑜他们打斗,她知道这场争斗将决定他们生死存亡,是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初看时赵瑜全身游走,守多攻少,赵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过了十几招后,赵瑜已经有守有攻;再过几招,已是攻多守少。她眼看赵瑜占了上风,刚松口气,却见赵瑜弃了自己虚实不定的长处,改用实招对攻,心中又不禁担心起来。他看那领头的内力强劲,赵瑜好像给他逼得微微退了一下,还以为赵瑜落了下风,那想到赵瑜没事,那领头的却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形如虚脱,过了一下,竟瘫坐地上,把她看的莫名其妙。 余捷稍微调节了一下呼吸,他心中感慨万分,自己这么个老江湖,竟看不出赵瑜身怀武功,还是一流高手,自己这些人说什么还要保护他,却不想是他救了自己这一行人,当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见赵瑜毫不弱于对手,放下心来,那边包氏兄弟却是吃紧,眼看不敌,便冲过那边,接了两人对斗。 包氏兄弟本来已经不敌,这时余捷过来分了两人去,压力小了许多。他们见赵瑜敌住那领头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已是士气大增,钉耙镰刀又舞得风生水起。 其他武士撂倒余捷徒弟后,本以为结束战斗了,站在一边观战。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那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青年书生,竟是高手,竟可以改变形式,那吃惊程度,已叫他们合不上嘴巴。这时一看不对,又冲了上来。 赵瑜那里运息刚结束,就见众武士赶来,忙用上凌波微步,在那几个武 士中穿插,双掌齐用,瞬间与每个武士都对攻一掌。他此时内力强劲,虽以一人而战多人,却毫不逊色。他脚踏凌波微步,使那几人根本摸不到他身子,又运用游龙掌中移形换位招式,引甲之刀砍乙之剑,用丙之剑攻丁之刀,一时乱成一团。赵瑜接连用了几招,不一会就已点了几人穴道,再如法炮制,制住与包氏兄弟对攻几人。那包氏兄弟见自己占了上风是绝不轻饶对手的,接连砍伤两人,及至赵瑜见着,忙叫他们住手,不要伤害了他们,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那包氏兄弟一直被他们攻得紧,就连骂人的功夫都没有,早已经憋坏了他们,这时空下手来,还没等喘匀气,那包张龙就已经开骂了:“格老子的,你们这些笨蛋,还真当老子好欺负,看老子不一耙割下你们鸟来,让你们当回太监。” 包赵虎道:“哥哥你又说错话了,你那耙能割么,应该是兄弟我大发神威,用这镰刀一刀一个,让他们永远当太监。” 包张龙怒道:“你怎么老是跟老子作对,刚才你不好发挥你的神威,还要赵公子来相助,才把这些贼人打趴下。格老子的,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当时老子就站在边上看着好了。” 包赵虎嘻嘻笑道:“哥哥不要动怒,看你一点风度都没有。那像我们赵大公子,深藏不露,就连双尾蝎余大侠都给瞒了过去,耍得那呆子跪地求饶,却惊得赵姑心都要跳出来,吓得那些喽不敢动荡。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他一句话把所有人都说了一遍,却听不懂他究竟要说什么意思,但已把那包张龙给唬住了。小时候包张龙一发怒就要揍他,他又打不过,就只有东一句西一句的唬那包张龙,往往都能说的他一愣一愣的,忘了为什么事发怒,以后就成了习惯。 余捷被说的脸一红,他这么个老江湖与赵瑜一起这么多天,居然看不出赵瑜是个练家子,还不是一般的练家子,这脸真是丢到家了。他也不理他们,走到那领头的面前,先点了他穴道,免得他回复了功力,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之后才给他那些徒弟一一解了穴。 赵瑜与余捷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些人为什么要截杀自己,看起来他们不像是劫财的,倒是听得他们是去参加英雄大会才拦下他们的,难道英雄大会有了什么麻烦? 那领头的倒还硬朗,硬是不肯说原因。武林中人自有武林中人的办法,余捷提了一个喽道边上,稍用点手段,那人就都说了出来。 原来金国皇帝任用他的一个女儿来对付大宋武林人士,那公主可不是一般人物,知道用军队来杀这些武林人物,不一定能讨得好去。因为武林中帮派林立,分散各处,用大部队去围剿,极不现实;用小队人马,可能没把人家杀死,自己倒要折损一些兵士,那些可都是强人。再说就算能驱逐一帮一派,这帮派中人却未必能尽杀,而武林中人生存能力极强,环境越艰险越能激起他们的斗志,到时候必会报仇,那帮派中几个以致几十个人虽不至于能抗衡金兵大营,但他们武艺高强,刺杀几个百夫长、千夫长什么的当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万夫长以致带兵统领都有可能,那时对金兵造成的冲击将不可低估。因此,金国公主对金兵占领区内的武林帮派大多采取优抚策略,只对极个别对金国造成莫大威胁的小帮派实施灭门,既解除威胁,又起到杀鸡儆猴作用。这次金兵攻占陕西,对司马雁南这类武林望族却不围剿即是一例。 但并不是说金人不想对付中原武林人士,武林中人本就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在国家遭受侵略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更具反抗意识,那金兵烧杀强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更是激起武林中人同仇敌忾。因此他们或明或暗帮助宋军,支援抗金义军,遇到作恶的金兵也会毫不留情的杀害。所以金兵对武林人士是恨之入骨。 金兵大将兀术,娄室等正领兵进攻宋军,而对付中原武林的事就交给了公主。那金国公主正在谋划一个大计划,将对武林中人来个大剿灭,从而使武林人士一蹶不振。这时知道要开英雄大会,各地英雄都将汇聚京兆府,就派手下高手暗伏各处入陕要道险要处,截击各地英雄,削弱江湖力量。她又怕阴谋泄露,吩咐只可对有绝对把握的人群实施劫杀,而且要求尽量捉活的,一是他们要是降伏自己,可为自己所用,二来也能作为人质,对他们所在的帮派有所牵制。是以他们刚到时那领头的问他们是不是去参加英雄大会的,他又认为擒拿他们当有绝对把握,可惜还是没算到赵瑜这个不算高手的高手。 第三十一章 割耳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余捷拉了赵瑜到一边,商议如何处理这些人。余捷主张全都杀了他们,尤其是那个领头的。他从那喽口中知道那领头的是公主身边的高手,是个金人,叫撒里千,地位不低,要是放他回去,必会对其他武林人士造成威胁。赵瑜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应该放他们回去,他知道那撒里千内力已经去了一半多,对江湖高手来说已经基本不能构成威胁,那些喽更是不在话下,而且还能打击公主身边高手的士气,叫他们不至于为所欲为,又叫那公主知道她的阴谋已经败露,可能就会撤了劫杀各路英雄的人手,再者也可显示我中原武林的仁义。余捷听了,认为赵瑜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认为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要分别割了他们一只耳朵以示惩戒。 余捷过去吩咐放了他们,那包张龙一听,破口大骂:“格老子,老子差点栽在这里,好不容易擒了他们,本想好好羞辱他们一番再杀了,你奶奶的可好,一句话给放了,这算啥子事嘛,老子可不同意。”说完,拿了钉耙就往那撒里千砸去。赵瑜眼看阻止不及,运劲于指,对着钉耙一弹,但听得“叮”的一声,包张龙觉得钉耙被一股大力击中,手都有些微麻,钉耙偏了一边去,但也只是偏了一偏,那耙还是砸在了撒里千的腿上,一下就把那腿给打断了。撒里千忍不住痛得大叫了一声。 包张龙大惊,自己如此大力一击,赵瑜仅用内力弹出就能使自己拿捏不住准头,简直不敢相信。余捷更是吃惊,他再也想不到赵瑜内力已到了这种程度,自己已是望尘莫及。赵瑜自己倒有些不满意,要是能熟练发挥内力,当可把那钉耙击落的。他对包张龙道:“我江湖中人但讲光明磊落,对已无还手之力的人不该赶尽杀绝,你且不可鲁莽,要是实在不解气,便割他一只耳朵,以示惩戒好了。” 包赵虎道:“正是,我堂堂中原人士,岂可堕了那仁义的名声,我认为耳朵都不应该割。”顿了一下,加快语气道:“但既然公子都这样说了,我们怎能违了他老人家的意思,就用我来效劳好了,省得 又有人说我吃白食。”话还没说完,已快捷无比的用镰刀割起耳朵来,又叫道:“哥哥,你也来割几个泄泄愤。” 那包张龙刚省过劲来,包赵虎已经把那每个人的一只耳朵都割了。张龙又气又怒,骂道:“你个龟儿子的,老子还没动手呢,你都给割了,还假惺惺的,格老子的,下次有机会我也不说,我先割着玩。”那包赵虎到:“那下次来了对手,我都在边上看,让你杀着玩好了,我还省得清闲。”包张龙一时语塞,要像今天这样,他一个人可对付不了。只能歪着头在一旁生闷气。 赵瑜见包赵虎割了他们耳朵,一时血流不止,忙出指点了穴位,止了流血,又训诫了他们一番,这才放了他们。那帮人嗷嗷叫着,抬了撒里千,狼狈的走了。 赵姑已经给她那些师哥们处理好了伤口,江湖中人受些伤实属常事,身上也都备有伤药,几个人受的都是些外伤,伤势也不重,简单处理一下就行了。余捷他们这才有空过来谢过赵瑜的救命之恩,这一路上住宿饮食多是赵瑜付的银子,现今还是他救了他们,想起刚结识时还要保护赵瑜,实在是个讽刺。 赵瑜说了些谦虚的话,众人说起别的同道也会遇到这样的遭遇,余捷就吩咐五个弟子四处奔走,把金国公主的阴谋告诉大家,要大家仔细了,最好是能多集结些人手一起走,这样才可确保无虞。又吩咐他们好了后再到虎啸山庄会合。 这里赵瑜,余捷,赵姑,包氏兄弟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京兆府去。那包赵虎道:“现在知道赵少侠武功高强,不是个文弱书生,已不是我们保护的对象了,我们兄弟更是跟定了少侠闯荡江湖。少侠叫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少侠叫我们上山我们不敢下海,少侠就是叫我们披荆斩棘,赴汤蹈火,我们也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赵姑道:“呦呦呦,说的好不害羞,不就是想讹些钱吗?还真想黏上人家了,赵少侠一个人还更安全些,说得如此大言不惭。” 包赵虎到:“姑娘错矣,赵少侠仪表堂堂,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武艺高强,哪里会是一般人物,那是要建功立业,做大事的角色,那还不要一大帮人给帮忙?我们只不过是充当个马前卒而已。”赵瑜听了这一番奉承,着实受用,身子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包张龙哈哈笑道:“兄弟你这话可就错了,难道长的好看就一定能做大事情?那这世上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就像我们乡里那傻二,谁人不说长得标致,还不是傻蛋一个。”说完还呵呵直笑,他一般都是被弟弟挑出话中的毛病,难得有这一次反驳的机会,那还不乐开了花。 赵瑜心中一惊,自己就刚给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飘飘然起来,那包赵虎还不是为能跟着自己免费吃喝,巴结自己而已。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别人说了点好听的就忘乎所以。 赵姑哈哈大笑道:“包大哥说的极是。” 包赵虎怒道:“那你一个人喝西北风去吧。” 包张龙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 余捷打了个哈哈,道:“那可不一样,赵少侠可是有真才实学的,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赵瑜忙道:“大家也别少侠少侠的叫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叫公子好些,我也与你们一样,没什么区别,到了司马大侠那边,我还是余老丈的后辈引荐就好。我就是有一点好,身上还有些银子,不至于流落街头,你们尽管跟定我好了,哈哈。”慕容虽没能复国,但也积累了不少财富,区区这点用度,自不在赵瑜话下。 大家知道赵瑜不喜张扬,说定还叫赵瑜为赵公子。包氏兄弟更是喜笑颜开,以后再也不用饥一餐饱一顿的了。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往京兆府行进。 赵瑜一行人赶到京兆府城外,天已将黑,此时京兆府已被金兵占领,即将关闭城门。进了城中,偌大一个城池,已不复往日繁华,街面上冷冷清清,想起一路上行来所见的残垣败壁,众人唏嘘不已。 众人寻了一见客栈住下,又要了些酒菜,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第三十二章 说书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这京兆府中留守的金兵倒是不多,城中很少看到巡逻的兵士。这个客栈留宿的三教九流都有,大多是兵荒马乱流落到这里来的。那边角落里闹哄哄地,就见有个人手里拿个折扇,面前放张桌子,穿一件长袍,声音洪亮地说话:“各位客官,在下是个说书的,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在下也没了混饭吃的地儿了,今日暂借这宝地,说一段大书与众位客官听,见说得好的,给点铜板,我也能混个饭吃,说得也精神;说得不好,大家也见谅。那今天在下说个什么呢,今儿个咱不说古代的,便说个刚发生不久的事。” 说着,扇子拍的打了下桌子,续道:“说啥呢,说个在下亲眼见的。话说我大宋疆土遭金寇蹂躏,那金寇所过之处,是烧杀掳掠,尸横遍野,我大宋官兵却节节败退,叫我等百姓看着心寒。那我大宋就没有忠义之士了吗?不,有!别个在下不敢乱说,就那日,在新乡,在下避难于此,金兵数万前来,那场面,风尘滚滚啊,那飘起的尘土,遮得大地都灰蒙蒙的,战马嘶鸣,旌旗招展,就如那山崩地裂一般。你说我大宋这里有人敢迎战吗?有,都统制王彦,领十一员战将,七千兵马,列阵相迎。这七千人马对虎狼之师的数万金兵,那真是以卵击石啊。那金兵统帅更是哈哈大笑,他一路领兵过来,就是数倍于金兵的宋军,都望风披靡,何况这区区七千人马。”他停了一下,喝了口水。底下早已大叫:“你便快说,王都统如何迎战金兵,当真吊人胃口。” 说书地道:“各位看官不要急,今天要说的不是王都统,说的是一员小将,但见他头戴烂银盔,身披银叶甲,内穿白罗袍,下坐白龙马,手执沥泉枪,广额疏眉,目圆鼻尖,膀阔腰圆,十分威武。你道这位小将军是谁?在下就先卖个关子,各位看官,你看我说得口干舌燥,便请各位赏几个铜板,让在下买口水喝,看哪位大爷给赏的多些,在下也可以说得更卖力。”说罢,连连作揖。台下一阵叫嚷,却听见丁丁咚咚的,也丢了不少铜板上去,就见一个大汉拿了一块银子上去,足有一两,却是包赵虎。就听他道:“这是我们公子给赏的,你就别再卖关子了,抓紧说吧。” 那说书的连连称谢,对着赵瑜这边一个长揖,道:“ 这位公子就是慷慨,在下如何不卖力?说那位将军是谁?大家可听仔细了,那将军姓岳名飞字鹏举,相州人氏。你看王都统手下这十一位将军,都脸露惧色,不敢进战。独岳将军手持丈八铁枪,冲入敌阵,左挑右拨,无人敢挡。那金将见岳将军威武勇猛,已是胆怯,遣将来杀,又俱被岳将军一一挑落。宋军诸将见岳将军得手,才奋勇杀上。顿时,我军士气高涨,遂将金兵击退,克服新乡。你说这小将军威风不威风,英勇不英勇?这一战王都统以少胜多,对金兵获得大胜,岳飞实是首功。各位看官不要急,容我再说说那岳将军。那岳飞岳将军可是位铮铮汉子,不惧强敌,不畏权贵。各位看官,你道怎么说?”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接着道:“那一日,都统制王彦领七千兵马拒敌,见贼势强大,畏惧不敢前。岳飞责备王都统胆怯,你道他怎么说,二帝蒙尘,贼据河朔,臣子当开道以迎乘舆,今不速战而更观望,岂真欲附贼耶。说得王都统羞愧难当,才领兵迎战。哎……只不过这便得罪了那王都统。你道为何这么说?在侯兆川,再战金兵,岳将军身被十余创,仍冲杀在前,那手下兵士,见主将勇猛如此,如何不死战?他们上下一心,又将金兵击退。那时军粮将罄,岳将军到王都统处请求拨粮,那王彦竟然不给!说到这里,我这说书的也不得不多说一句,你说便有个人恩怨,怎能在此泄愤?!”说书的脸露愤恨之色,“岳飞只得自行措粮,转战至太行山,路遇金将拓跋耶乌,只一招便把这厮给活捉了。那金兵骁帅黑风大王,自恃枭悍,竟来寻岳将军交锋,战未数合,又被岳将军一枪刺死,金人直以为天将临凡,大骇败退。岳将军终因没粮,不便再进,只有率领所部回到宗泽宗元帅处。那王彦失了岳飞这一良将,已是御敌番人,再被金人围住,只得溃败出走,再失新乡。你道这山河破碎,国破家亡之时,这等忠臣良将还遭如此排挤,怎不叫人嚎啕大哭。”说罢,已是眼含热泪,座下众人,亦有悲声。 说书的又道:“岳将军忠勇可嘉,必将是我大宋中兴之大将,各位看官,你看如何?只是朝廷莫要再奸佞当道,莫要忠良未战死沙场,却遭奸人毒手。天怜我大宋,遣将驱虏,复我山河,在下在汴京再为各位说书娱耳。”拍地打了下桌子,道:“今日为看官说到这里,承蒙各位看得起,在下这里谢了。”说罢连连作揖。众人叫好,又丁丁冬冬的丢了不少铜板。各自回去坐了。 赵瑜听得是岳飞,心中一阵激动,忙上前邀那说书的一起入座。说书的也不客气,告了个叨唠,在下首坐了。 包张龙早已忍不住道:“哎,那说书的,你说那岳飞岳将军如此神勇,你亲眼所见呐?对王都统的指责都对你说了?格老子的,老子早憋的慌,看你怎么吹。” 说书地道:“这位兄弟,说书的自有说书的道理,这位公子懂得。”他也懒得与个粗人解释。 包赵虎慢条斯理地道:“那也不见得,赵公子学问那肯定是不错的,但学问好就能说书去?这也太不通道理了。”包张龙难得听到弟弟为自己说话,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赵姑也附和道:“对极了。” 赵瑜忙拦了话头,道:“你们谁人见哪个说书的是从古代来的?照你们这么说那都不能说了?”几个这才哑口。 赵瑜敬了那说书的一杯酒,道:“那岳飞我见过,几年前就已经勇猛过人,还因上司抗金不力,要到汴京告状,被他同伴追杀。还是我哥哥救下了他,把他荐给了宗元帅。如今多年不见,更是了得了。”赵瑜向往岳飞壮举,恨不得立马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抗金。 众人脸露诧色,不知赵瑜如何人物。赵瑜也不多做解释,对那说书地道:“先生胆气,令人佩服,只是这里毕竟金人占领,还是注意些分寸,免得遭殃。” 那说书地道:“谢公子关心,在下流离失所,孤家寡人一个,能在这里为大家壮壮胆,便是遭了那金人迫害,却也值了。” 赵瑜道:“话是如此说,还是注意些好。这里有点碎银,先生拿去用度。”当下拿了块银子出来,足有十两。说书的大喜,忙说些无功不受禄的话,伸手接了。包赵虎又要讽刺几句,给赵瑜使眼色止住了。 众人说话喝酒,不觉间已吃的差不多了,那说书的也与赵瑜他们告别。赵瑜与余捷商量好明天一早上虎啸山庄,便各自回房歇息。 第三十三章 听曲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请输入章节内容赵瑜洗漱完毕,刚想躺下,却听见有敲门声,就听包张龙叫道:“公子,你还没睡吧?” 赵瑜开了门,见包氏兄弟都在,那包张龙一脸猥琐相,对着赵瑜轻轻地道:“公子,这京兆府晚上也热闹,难得来一次,你领我们到处转转,如何?”他在赵瑜面前可不敢老子老子的挂在嘴上。 赵瑜静静地看着他兄弟俩,也不说话,看得两兄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包赵虎尴尬地道:“哥哥还是别去了吧,公子养尊处优的,这一路也劳乏,,要早点歇息了。那像我们野惯了的,禁得起折腾。”包张龙还不肯走,包赵虎去推包张龙,两人拉拉扯扯的,赵瑜看着滑稽,噗嗤一笑,道:“你们也别做作了,我便带你们逛逛去吧。” 两人大喜,跟在赵瑜身后,你掐我一下,我推你一把,闹个不休。 京兆府,北宋西京,自秦至唐,历朝建都于此,一时繁华无双。唐安史之乱后,屡遭战火,残破不堪,但其地理位置重要,实为控制西北与西南之重镇,北宋时期作为四大陪都之一,大力修葺,到徽宗时,虽不能再现古时之辉煌,却也是极为繁盛。此时又历战火,大街上冷清了许多。 三人找了家大酒楼,要了个包间,再要了些酒菜。那兄弟俩从没到过如此豪华的地方,什么都觉得新奇,他们这里瞧瞧,那里摸摸,挤眉弄眼,扭鼻吐舌,好不滑稽。 不大会,有人敲门,进来个老鸨,走到赵瑜跟前,拿个手绢一甩,对着赵瑜道:“呦,三位大爷,我一看你们就是阔绰人儿,看这位大爷英俊潇洒,一看便知是个识得趣儿人。现今你三个大老爷们喝个闷酒,老娘也看不过去呐。今儿个知道爷要来,特意给留着我们店的行首,专等着伺候三位大爷呢。你们等着,老娘这便给你们去叫来。” 那包张龙到:“等等,老子听着怎么哪里不对劲,你怎的就知道我们要来?格老子的,睁着眼说瞎话呐。” 老鸨道:“爷,你真会说笑话,不是你和老娘约好的吗?” 赵瑜哈哈大笑,他以前也会出入这些地方,知道这些老鸨跟谁都熟,你真要与她辨个明白,那就不要到这种地方来的好。他看着那两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忍俊不禁,笑着对老鸨道:“你去叫个伶俐些的来唱个曲儿,再叫两个小姐来,伺候那两位。你可得仔细了,别什么样人都叫来,糊弄我们哥几个。” 老鸨大喜,上来摸了一下赵瑜的脸,说道:“呦,这位公子爷说笑了,老娘便要糊弄也是糊弄别人家去,看爷你这么俊秀,老娘怎的也要给爷尽心的。”说罢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包氏兄弟看着眼睛都直了,他们哪见过这个场面,恨不得那老鸨过来摸他们几下,对赵瑜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过不一会,酒菜陆续上来,这时一个怀抱琵琶的少女进来,见她长得 面目较好,柳眉杏眼,窈窕婀娜,绿裙覆地。她先对着赵瑜他们三人道了个万福,道:“奴家先给三位大爷唱个曲儿,两位妹妹马上就到。” 赵瑜道:“那便先等会儿,我这两位兄弟可是等着,你也不妨先喝点酒。” 那歌妓道:“奴家是个唱曲的,要陪酒奴家叫妈妈再找个别人来,奴家这就告退。” 赵瑜一听,可是她误会了,忙道:“姑娘且慢,在下可没那意思,在下寻思着姑娘唱了一天的曲了,可能也累了,是叫你喝口酒润润嗓子。” 那歌妓道:“如今兵荒马乱的,人也少了,听曲的人也不多,我还正闲得慌呢。” 赵瑜道:“那就罢了,你便唱吧。” 那歌妓搬了张凳子在对面坐了,调了下弦,刚要开口,两个打扮妖娆风骚的女人进来,便听一个道:“呦,三位爷,奴家伺候爷喝酒来了。”说罢,便奔着赵瑜过去。 赵瑜把手挡着,道:“你们去伺候我那两兄弟去,给他们喝好玩好了,不怕短了你们交子,大爷我先要听听曲儿。” 那小姐道:“爷,你也忒不解风情了,那曲儿有啥好听的,哪如姐的玉手拨弄你个舒服。”说罢,却也没缠着赵瑜,自去拨弄那兄弟俩去了。 那歌妓这才调整了姿势,用拨子在弦上一拨,但听得叮咚一声脆响,朱唇轻起,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却是一首柳三变的雨霖铃,写的是晚秋时节,一对恋人分别时的场景,更增那唱的哀婉凄切,使得赵瑜愁肠百结。这一对恋人还能在分别时述说衷肠,想自己与慕容念娇阴差阳错的分了别,又各自在寻找对方,又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一时触景生情,已是泪眼婆娑。 那小姐道:“哎,我说你那,好端端的唱个什么破曲儿,害得大爷不高兴。也不会唱点应景的,逗个乐子。每次都是这么悲悲戚戚,放不下那臭架子,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那歌妓也不与她斗嘴,还坐在那,怔怔出神。 赵瑜道:“这姑娘唱得好极了,是你不懂的情趣。我是给勾起了心事,与她无关。” “呦,大爷,你还真懂得怜香惜玉,她唱完曲儿没几次不给客人骂的,像你这样真不多见。我说这位爷,你手可轻点,你再这样摸,奴家可真要满身红斑了,你也该学那位爷,懂得怜惜奴家呦。” “格老子的,老子已是轻手轻脚的了,你还要老子再轻些。”说完重重一抓,痛得那小姐不禁尖叫一声。 包赵虎道:“哥哥又错了,你除了用手,还用脚摸,当真奇闻。哪像我,除了用手,便只会用嘴了。”说完,用嘴再拿香肩上咬了一口。那小姐也是一声叫,嘻嘻笑着扑到包赵虎身上,寻着那嘴唇咬了一口。 包张龙又给兄弟说着,气鼓鼓的歪在一边。 这两兄弟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开始还脸红耳热的放不开,过不多会就给那小姐逗得意乱情迷,此时俨然像是情场高手了。 那歌妓收了思绪,起来道了个万福,道:“奴家清唱不入公子法耳,还请多担待,奴家这就告退。” 赵瑜哎的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她已走了出去。 那小姐道:“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她那一副苦瓜像,还老叫她到这里到那里去唱,也不怕客官咒骂。也是看着你们好欺负了,叫个她来。她走了更好,奴给爷叫个懂风情的漂亮姐儿来。” 赵瑜道:“那倒不用。你们先在这里快活,我出去走走。”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 这间酒楼共有二层,一楼酒肆,此时座无虚席,人声嘈杂;二楼雅间,也是到处灯火通明。虽是战乱时期,而且此地已被金人占领,花天酒地的人却也没见得少去。赵瑜正在这里感叹,却听得一个声音断断续续道:“英雄大会举行……司马庄主也得听公主……公主年纪虽轻,却用的好计谋……尽在她运筹帷幄之中。” 赵瑜听得是英雄大会的事,心中一惊,忙想上前听个仔细,却听一个人说道:“韦兄切莫乱说,这里人员嘈杂,需防隔墙有耳,我们还是吃酒玩乐的好。”“那是那是,在下敬总管。” 赵瑜见他们不会再说什么,也走了开去,他知道金国公主已经知道司马雁南召集武林大会的事,前来阻挠是很正常的事,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阴谋。这事要是不搞清楚,那对参加英雄大会的江湖人士会有很大的威胁。他不理解的是司马雁南怎么也要听金国公主的,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他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回到包间,见那四人还在纠缠逗乐,咳嗽了一声,道:“你们稍歇,我们可该走了。” 包张龙道:“这就要走了?公子你还没好好享受呢,你知道吗,这里的人儿真妙,老子还从没见过,公子以后多带我们来玩,哈哈哈。”那小姐道:“大爷以后可要常来,来了就找小桃红我。” 包赵虎没说话,只在一边嘿嘿地笑。 赵瑜不理他们,叫来老鸨,结了帐,讽刺道:“妈妈好生意呀,在这里面就当真以为外面的世道太平着呢。”老鸨那脸微微一红,道:“不管外面闹的怎么凶,这吃喝玩乐总是有人的,老娘也是为大爷们着想啊。” 赵瑜也没接他话,带了包氏兄弟回到住处,见余捷师徒房间的灯已黑了,知道已经睡下了,便自回房间躺下。 第三十四章 相遇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翌日一早,赵瑜他们吃了早饭,便早早的往虎啸山庄赶。 到了山脚,就见有几个大汉在候着,见赵瑜他们过去,拦了下来,问道:“可是参加英雄大会的?这位前辈怎么称呼?” 余捷道:“我们正是来参加大会的,老朽余捷。” 那人忙道:“原来是川陕路上大名鼎鼎的双尾蝎余大侠,失敬失敬。我师父时常在我们面前提起您的大名,我们还以为大侠即闯了偌大的名头,该是个老人家了,哪想到我们都比不得您壮实。”说罢,对边上一人道:“快去通报一声,说余捷余大侠到了。”复对余捷作了个请的姿势。 余捷给他说得心花怒放,满脸堆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带着赵瑜他们往山上行去。 原来司马雁南派人在山下等候各路英雄,自然要个能说会道,嘴巴又甜的人来接待,你说哪个人会讨厌听好话的?便是江湖中人也不例外,大家都高兴了,到时候自然就好说话些。 走不多长时间,转过一个山坳,一座庄园豁然矗立在众人眼前,只见它四面环山,气势宏伟,一条小溪从庄前绕过,河面上一座浮桥,桥对面是庄门,门高几达丈余,门楼上插一旗子,上书司马两字,庄园四周围着城墙,当真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这可不是一般富豪大贾所能办到的。 这一路上不时有壮汉穿梭往来,在这庄园门口,又有两个壮汉站着接客,见余捷、赵瑜他们过来,忙道:“余大侠到了,便请到里面,庄里人在候着了。”余捷称了谢,走过浮桥,走进里面。 这里面又是另一番光景。刚进庄门,就见一个巨大的演武场,便容纳个几百上千人也不会觉得拥挤,靠近里侧,是一个平台,坐在上面,能看清整个演武场的情状。平台背面墙上,画着一只作势欲扑的猛虎。十八般武器分列两边,便一些不常见的武器也有罗列。演武场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交谈,想必他们是早些到来的江湖人物,遇着自己熟悉的人了。 余捷走过,也有一些人见了过来打招呼的,余捷一一点头致意。那庄中早有人接了过来,带着他们先去住处住下。那人介绍说这次来的人多,说不得大家只能挤在一起了,那男的住在左边厢房,女的住在右边厢房。他们四人可以住一个房间,赵姑就只能和别人挤在一起了。 四人还没坐稳,那包氏兄弟已经嚷嚷着要到外面去逛了,赵瑜也没拦着,只是叫他们小心些,别惹了麻烦,两人兴冲冲的 走了。赵瑜这才与余捷说起昨天晚上听到的事,之前之没有说,就是怕那包氏兄弟到处嚷嚷。 余捷也不清楚究竟会有什么阴谋,只是嘱咐赵瑜小心些,先别和人说,等下各自分开走走,好到处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赵瑜主要是来看看慕容念娇会不会到这里来,便到人多的地方去走了一圈,没见着人,又想跑到那女眷住处那边去看看,又不大好意思,想马上就开大会了,要是在这里,那时自然会见着。因着心中有事,便不大愿意到热闹地方去,却往那人少的地方闲逛。 赵瑜想着既然提到司马雁南,到他的山庄深处才会有些眉目,便往那边踱去。却见不时有庄中好汉走来走去,没等他走近,就被那些壮汉叫住,说那里面是庄主私宅,里面有家眷,不方便外人进去。 赵瑜碰了个软钉子,正在没趣,听得一声银铃般的声音说道:“姐姐要带小妹到哪里去?”另一个道:“我这山庄后面有个花园,比那前面吵吵闹闹的清净多了,我这便带你过去逛逛。” 赵瑜循声望去,从曲廊转角处闪出一对少女,那在前面的身着绿裳,眉清目秀。她手上拉着一人,那女孩一袭白衣飘逸,满头青丝垂腰,移步婀娜多姿,唇红齿白,肤若凝霜。那两人突然见到赵瑜,也是一怔,那前面一个道:“你是何人,不知道宾客都在前面么,你怎的到这里面来了?”“在下赵瑜,不喜欢热闹,见这边清净些,就不觉往这边来,还请姑娘见谅。”还未等那少女答话,那后面的少女抢着道:“你,你说你叫什么?哪里人氏?祖上是做什么的?”说话带着颤音,语速又疾,显是有些激动。 赵瑜有些莫名,自己又不认识她,她又怎么会如此激动,还问起自己祖上来。当下却没多问,答道:“在下是赵瑜,东京人氏,祖上是做帝皇的,哈哈哈。”他想自己就说真话,别人也未必相信,只会当他是说笑话。 那人喃喃道:“是了,是了,真的是他,我说怎么一眼看着就觉得眼熟。”已是泪眼盈盈。她放开牵着的手,走到赵瑜面前,道了个万福,道:“公子叫小女子好找,自东京一别,小女子无时不在找寻公子,公子便如人间蒸发一般。今日巧遇公子,当可了了心愿,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赵瑜还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还救过她的命,道:“姑娘想是认错人了吧,在下在东京时已是 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还小,怎能救人?” 那少女道:“公子救人可以不当回事,但小女子却铭记在心,那日回去后我就叫人到东京来找寻你,你却已不在了,再怎么也找不到。我就找人画了你的像,挂在我房间,不叫自己忘了你。马下惊魂,公子可记起?”赵瑜这才想起自己出使金营前与赵构在东京看热闹时确是在马下救了个人,但当时自己也是惊吓过度,记不清自己救起的究竟是什么人。话说回来,当时就真知道那人的模样,过去这么多年,却哪里还能认得。当下说道:“在下记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只是那时我也后怕,是以忘了姑娘模样。” 原来那少女名叫水瑾漓,是南方一个武林世家水月庄庄主的二女儿,那一年随父母到汴京游玩,她见那边热闹,和父亲打了个招呼,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就跑去看热闹了。刚好那马被赵构与岳飞拉住,不得已高抬了双腿,她自己送到那马脚下了。她一个小女孩那见过这仗势,一时吓得傻了,还好赵瑜及时扑救,要不然那马脚落下,真得踏成肉酱。那女孩虽在惊吓中,却是牢牢记住了赵瑜模样。回去与父亲他们说起赵瑜,就想找到他,好好酬谢一番,那想到赵瑜已经到了金营,再后来给慕容钊掳往慕容谷去,赵构他们又严加封锁消息,怕捉赵瑜的人知道赵瑜身份会对赵瑜不利,是以她哪里能找得到他。 还好她家势力不小,竟能找到那些与赵瑜熟识的侍卫,知道了赵瑜身份。水瑾漓没法,只得找了画师,凭着自己记忆以及侍卫们的描述,画了几幅赵瑜的画像,挂在自己房间,虽然多年未见赵瑜,但赵瑜的形象却已深印她心中。今日一见赵瑜就有熟悉的感觉,只是过了多年,赵瑜已经从一个青涩少年长成潇洒俊男,所以一时没能认出。 水瑾漓道:“你这么多年躲了哪里,害我一直挂心。”说完就觉得哪里不对,不禁脸红耳热。赵瑜道:“这事说来话长。” 那穿绿裳少女道:“呦呦呦,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亲热了,也不害臊,听得我这作姐姐的都不好意思了。既是说来话长,那就到僻静处好好叙叙吧,倒别站在这里卿卿我我的了,你看那些壮丁都一直盯在这里。”说罢,也不征得两人同意,径自带着他俩往后进走去,那些壮汉见是庄主女儿带着,再也没拦。 赵瑜与水瑾漓给调侃的不好意思,都红了脸跟在那少女后面。 第三十五章 后园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虎啸山庄这后花园可是不小,一条曲径连通对面假山,两边树木葱郁,一条小溪环绕假山,溪上建一小桥,溪边建有码头,泊着小舟。那少女先跳下小舟,那小舟竟丝毫不晃,想见轻功很好。赵瑜不想他们知道自己会武,下舟后故意踉跄了一下。那少女等两人都上了小舟,才双桨轻轻一划,顺溪而行。待到转过假山,豁然开朗,见假山后面有亭,上书陶然亭,不远处有茅舍数间,茅舍前有一空地,空地上栓了两只大狗,空地前是几畦菜地,其间阡陌想通,除了茅屋前的空地,四处都栽种了花草树木。 三人弃了小舟,登上岸来,在那陶然亭上坐了,水瑾漓给赵瑜介绍了那少女,原来那少女是司马雁南的女儿,名叫司马翠。那司马雁南育有一男一女,那儿子正在前面招待客人。这司马翠与水瑾漓早就相熟,这次水瑾漓随了父亲来参加英雄大会,两人相谈甚欢,这时已是形影不离了。 水瑾漓又问起赵瑜这几年到了哪里,竟没一点消息。赵瑜这才把自己的经历简单的说了,只是没说自己练武的事。又说了这次到这里来的目的。水瑾漓听得是为了找慕容念娇,竟没了兴趣,道:“那便好好看看,不要错过了。”淡淡的语气已全没了刚才的激情。 司马翠却是兴致极高,对赵瑜道:“天下还有那般的所在,你可要记着带我去玩玩。”赵瑜诺诺应着。又问道:“公子来参加英雄大会,想必武艺高强了。” 赵瑜道:“我那会武功啊,原本是没资格来的,一是找人心切,二是余捷余前辈带着我来,我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弱书生,到这里来就只能冒充英雄了,哈哈。” 水瑾漓道:“英雄也不是就一定要会武功的,你把我从马蹄下救出来,可比一般江湖人士有英雄气概多了。” 司马翠道:“这说的倒是,有些武林中人,可还没你这般侠肝义胆。”说罢,冷不防一掌击向赵瑜。赵瑜知她试探,不敢接招,假装吃惊,哎呦叫了起来。 横地里却伸出一截白色衣袖,那衣袖柔软,迅捷的在司马翠手臂上绕了一圈,往后一拉,司马翠竟给拉得偏了一边。就听水瑾漓道:“姐姐怎么无缘无故的打赵公子了?” 赵瑜这时已经跌倒在地,惊恐道:“在下哪里冒犯姑娘了,还请姑娘说明白,在下以后不敢了还不成吗?” 司马翠道:“你怎么帮他打 我?你怎么也不躲?我也没用力,我只是想试一下他。” 三人几乎同时说话,都有些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但又都有些理解,三人哈哈大笑。两女见赵瑜那狼狈像,更是笑得前俯后仰。就这一笑,赵瑜与她俩已少了许多拘束。 赵瑜想起酒楼中听到的事,就问司马翠道:“你家山庄所在的京兆府已给金兵占领了,你们在这里开这个英雄大会,你们不怕金兵来围剿么?他们不会来捣乱吗?” “围剿倒是不怕,我们这里四面环山,只一个出口,便是你们进来那条道,你也看到,那小道不宽,容不得大部队进攻,我们又在那里设了些机关,要想攻进山庄,殊不容易,因此金兵也没轻举妄动。他就真能攻进来,我们也有密道逃脱。”停了下又道:“就是前段时间来了个什么金国公主,带了十几个人来,气势汹汹,飞扬跋扈,我爹爹可能对人和蔼惯了,对那公主如此架势都没反驳,一直唯唯诺诺的。我与哥哥都看得怒火中烧,我哥哥还忍不住要出手,被爹爹骂了一顿,把我们都赶到里面去了,直到那公主走了才让我们出来。” 水瑾漓道:“你爹爹修养真好,能忍受那公主的气。我爹爹就常说,能忍得大辱的人都是能干大事的人,就像伯父,能领袖群豪,顶住压力,召开英雄大会,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司马翠初听水瑾漓说话,还以为她在讽刺,后见她说的真诚,才晓得并没那意思。 赵瑜见司马翠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阴谋,或许知道却不肯说实情。但他越发感觉这里面真有阴谋,但实在想不出那金国公主会玩什么花招。 三人又聊了些平常见闻,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往前面去。水瑾漓见赵瑜背上还有刚才跌倒时粘上的泥土,伸手拍了拍,又感觉有什么不妥,红了脸低下头去。 回去没坐小舟,那小溪上有一曲桥,直通假山,假山有一山洞,弯曲绕行,走不多时,才见出口,出口处正是前面的曲径。 赵瑜与那两女告别,那水瑾漓有些依依不舍,开口欲说什么,又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没说出什么来就给司马翠拉走了。 赵瑜回到住处,余捷已经在了,包氏兄弟还没回来,房间中却多了个道人打扮的。余捷见赵瑜进来,忙给赵瑜介绍道:“这位是蜀山掌门李老发李道长。”赵瑜忙抱拳作揖,口中道:“久仰久仰。”余捷又给李老发介绍赵瑜:“这位是赵瑜,路上与我碰上,他要找人,我看这边热闹,就带他到这里来碰碰运气。”那老道微一欠身,鼻腔中哼了一声。 赵瑜见他傲慢,心中不很舒服,他想你就算是一派掌门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便是那些王公大臣见了自己也都和颜悦色的,只是忍住没说,自在一边坐了。 余捷好不尴尬,他知道赵瑜不是一般人物,怠慢不得,但又不能明说,咳咳两声掩饰了过去,对李老发道:“道长这次带了谁来?你那大徒弟刘宝玉没来吗?那刘宝玉可是后进英才,假以时日,可是要青出于蓝了,哈哈。” 这下轮到李老发尴尬了,那刘宝玉不久前刚给慕容念娇打伤,还在蜀山里养伤。他知道余捷不知刘宝玉受伤的事,所以一不好发火,又不能解释,打了个哈哈道:“这次我自己来,宝玉在家中守山,没带他来,不成器的徒弟倒带了几个。”“道长真会说笑话,你的徒弟那是个个好汉,江湖中哪个不知道啊。” 两人聊了一会,说起参加大会的人,李老发道:“这次我们蜀中来人不在少数,峨眉、崆峒都有人来,到时候老哥可要多支持贫道了。” “这英雄大会还有什么讲究么?” “老哥不知道?这次大会主旨是要对抗金人,那就要凝聚天下武林人士,齐心协力,如此就要有领头之人,不然何以号召大家?所以这次要选一个盟主出来。” “道长是想要当那个盟主?” “贫道何德何能啊,敢问鼎盟主?这次大会还要选几个分管各区域的管事出来,东、南、西、北各一个,老道忝为一派掌门,总要为天下苍生做点什么,西南那一隅,贫道想多出些力,就看老哥支持不支持了。” 原来李老发想乘这次英雄大会的机会,扩大蜀山派的影响力,要是能做上西南片的分盟主,那无疑是最理想的。他这心思自然不能与峨眉、崆峒这些大派去说,他们何尝不想得到这个分盟主啊。这余捷没什么势力,不可能来抢这个位置,却又是川陕道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能拉他来声援自己,那是最理想的了。 余捷这才知道这次大会还有这么多门道,也知道了李老发的想法,道:“那个好说,我不支持道长还能支持谁去。” 第三十六章 夜探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李老发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却眼角都没瞟赵瑜一眼。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两个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那两人也不看,径自往里闯,与刚要出门的李老发撞了个满怀。就听包张龙道:“格老子的,哪个不长眼的挡在门口,害老子撞的生疼。” 李老发本来见他们撞上来就不高兴,现在还见他老子老子的叫,心里生气,想要给他个教训,也不打招呼,就拿了手中的拂尘,径直扎向包张龙。那尘丝笔直,已是灌满内力,便如钢丝一般。那包张龙也是反映极快,见他扎来,往后一退,想不到包赵虎在后面,不及退让一下子撞了上去。 包张龙见已不能后退,只得用手抓向拂尘,往边上一偏,借着李老发的劲力,往门外拉去。那门外还站着包赵虎,见那拂尘戳来,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本能的往后退,想不到把后面的一个人撞得啊的叫了一声,撞倒在地上。 原来那人是赵姑,她在女眷那边安顿好了,又与同房的女伴聊天,她看时间过的有些长了,想到师傅这边来问候一下,刚巧碰上这档子事。 李老发见包张龙抓住了拂尘,并不见惊慌,手腕一抖。包张龙只觉一股大力撞来,已是把持不住,忙松开手来,手上已是火辣辣的痛,气得他哇哇大叫。 李老发更不停手,拂尘一旋,张开似饼,往包张龙头上罩去。这时包张龙再退一步,已到屋外,见李老发门户大开,一拳捣去。李老发像是正等着他的拳头,右手拂尘方向不变,左手屈指成拳,迎向包张龙的拳头。包赵虎这时才看清是哥哥与那老道过招,眼看那拂尘就要打在包张龙头上,急忙一拳往李老发右肋击去。李老发见状,不得不防,忙把拂尘撤而向后,身子往左一跨,避了开去。那包张龙这才有空说话,叫道:“哪里来的妖道,偷袭老子。” 这时余捷与赵瑜都赶了过来,余捷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都别误伤了。” 包张龙哇哇叫道:“什么自己人,一见面就打,老子还怕你吗?”还待进击。 李老发也不多说,只是冷冷一笑,停下手来。他现在正要用到余捷,见这两人也是好手,也不想得罪太深。 赵瑜对包张龙道:“你也是的,毛利毛躁,道长是世外高人,不与你一般见识,已是你家祖上烧高香了,还在那里嚷嚷。” 包张龙对赵瑜却是不敢放肆,见他说话,只狠狠的盯了一眼李老发,也停 下手来。包赵虎接道:“赵公子说的很对,我们兄弟是个蛮人,这里给仙人赔不是了。” 那赵姑已经爬起来,她现在自然向着包赵虎他们,说道:“呦呦,我看道长虽是个世外高人,还不如一个蛮人来得有礼数嘛。” 李老发给他们几人一阵调侃,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不多说,与余捷告个别,走了。走前深深看了赵瑜一眼,他在奇怪那粗人如何会听这书生的话,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看不出赵瑜是个高人? 余捷把几个人都叫到里面,那包张龙犹自喋喋不休。包赵虎却对赵姑好像很关心,问她那边住得如何。赵姑说还好,那里刚好有认识的人,还能说的上话。因有包氏兄弟在,赵瑜与余捷也不好说他们探听到的事,怕那两人嚷嚷。 聊了一会,已是开饭时候,几人一起用了饭,各自回去休息。 赵瑜与余捷故意走在后面,赵瑜问起余捷有没有探听到些什么。余捷说是没有,因为这事也没个影,他也不敢把这秘密透给朋友,只能私底下打听。赵瑜也说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但知道金国公主来过。因为后天就要举行大会,时间已是很紧,要是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阴谋,而这阴谋又确实存在,那对参加英雄大会的武林人士将是极大的威胁。 赵瑜打算今晚去司马雁南的后院看看,但那司马家高手不少,一不小心就会暴露,是以要非常小心谨慎,他不敢要余捷他们跟随,只是向余捷要了套夜行衣,等包氏兄弟睡下了,才起来悄悄往后院行去。 虎啸山庄的夜晚也并不沉寂,那些来参加大会的江湖中人一直都吵吵不休,便如包氏兄弟,要不是赵瑜硬要他们睡下,他们不知道要兴奋到什么时候。山庄的外院戒备并不如何严密,可是一接近曲廊,赵瑜发现不光有明哨,还有不少暗桩,他不敢大意,用了凌波微步,在那明哨暗桩之间一晃,已是到了曲廊。 赵瑜借着树影遮挡,偷偷摸进后院,时候虽是不早,却有好几个房间亮着灯火,赵瑜不知道从哪里查起,见二楼有个房间的灯亮着,猜想该是司马家人住的地方,还是先到那里看看。 赵瑜悄无声息的攀上二楼,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刚想去探听,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忙运起轻功,俯在屋檐下。却见一个女使模样的人端了一碗汤过来,敲了敲门,道:“老爷,您的莲子汤来了,我给夫人他们送去,他们都不在,要不要送到这里来啊?” 就听一个浑厚的男音道:“不要了,你把我这个也拿回去吧,叫他们不要来打扰我了。” 那女使显然是一怔,轻轻关上门退出来,嘴中轻轻地嘟囔道:“今晚怎么了,夫人小姐她们不在不说,老爷也不吃了,他们不是每天都要吃的吗?”咚咚咚走下楼去。 赵瑜这才又悄悄移到窗户上面,双脚勾住檩条,身子倒挂在那里。那窗户刚好有个小口,能看到里面情况。就见一个满脸虬髯,身材高大的壮汉,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站着,满脸忧郁之色。赵瑜猜想这人必是司马雁南,只不过他现在作为英雄大会的召集人,该是意气风发,人生得意之时,怎么会有如此一副悲戚之色。赵瑜现在敢断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或对江湖英雄就是司马雁南都会不利。 赵瑜看了一会,见司马雁南只是唉声叹气,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话,知道听不出什么来,只得悄悄下来,一个翻身,悄无声息的到了地上,见右手一个房间还亮着灯,偷偷掩步过去,那里面正有三人还在喝酒。赵瑜听得一个声音熟悉,竟是昨晚那个叫韦兄的人。只听他道:“也真他奶奶的,窝在这鬼地方喝酒,哪有那燕香楼来得快活,也没个女人陪酒,这司马雁南也真他妈的抠门。” “韦兄说话小声些,有些话也不要乱讲,过了明晚,什么也好说了,要是你瞎嚷嚷破坏了公主的大事,到时候看公主不把你的皮给剥了。” “是是,还是总管提醒得是,还好公主不在这里,我们说话也可以少些顾忌。” 就听一个人结巴道:“你、你个傻、傻大头,公主不在、在这里么?包不准、准就到你面、面前了。” 那韦兄道:“你结巴还这么爱说话,喝你的酒去。” “你这是什、什么话,就许你们说、说,我就不能、能说了?” 就听总管道:“自家兄弟少说两句,等会还要去那边看看,可不要贪杯了。” “公主也真是的,三更半夜的还叫我们出去,也不好派个别人。” “你以为他们就闲着?这么多牢骚,那几个人可要看紧了,要不然那司马不听我们的就麻烦了,我们在这里可没多少人,要是那司马反水了,可就没机会花天酒地喽。” “就、就是,没、没机会花、花天酒地了。嘿嘿。” 第三十七章 铁屋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心中焦躁,也没办法,听得他们说要到什么地方去看看,他想既然现在还要去看的东西,那一定有些紧要,等会不妨也跟去看看。当下悄悄挪开,到另一个开着灯的地方去看,见里面有两个番僧打扮的人,正在闭眼打坐,赵瑜刚一移到那里,就见两人同时支楞起耳朵。赵瑜大惊,他已经平息静气,那呼吸已如没有一般,只是在移动时微微吸了口气,那两人就能同时感觉出来,武功已是深不可测的地步了。他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更是闭住呼气。那两人听了会,见没异常,复又闭目参禅了。 赵瑜见那两人不说话,知道也听不出什么来,才偷偷离开,还回到原来那房间外,也不靠近,就在边上等着。此时夜深人静,赵瑜再也不敢大意,不知道哪个地方就能钻出个高手来,要是一露了陷,那麻烦可就大了。 过了一会,赵瑜正等得心急,就见那三人走了出来,赵瑜看不清楚他们模样,只是看着他们两人微胖,一人却是奇瘦,人长的又高。他们出来后就往后花园行去。赵瑜远远地跟在后面,见他们去的正是他白天到过的地方,只是他们不走水路,沿小溪边往茅草屋行去。 及至走近,赵瑜大吃一惊,就见那茅草屋前聚了不少的人,像在搬运着什么东西。他惊奇的是这么多人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搬运东西却能不发出一点声响,着实让人惊惧。那三人走近,与那边像领头的悄悄说了些什么,就又往回走。 茅草屋前空旷,没有可遮身的地方,赵瑜不敢过于靠近,不知道他们在搬运什么,见那三人往回走,忙靠在一边,待那三人过去,再又悄悄跟上。 那三人一路上也不说话,到了小溪边,却不从原路走,过了小亭,走上曲桥,往那假山去。赵瑜刚想靠近些,就听见假山那边暗地里一人喝道:“什么人?” 赵瑜以为自己被发现,刚要现身,就听见那总管的声音道:“是我,人还可好?有人来过吗?”暗中那人道:“一切正常,没见人来。” 总管道:“其他人呢?”“都在假山四处伏着,不敢懈怠。” 赵瑜这下叫苦不迭,他不知道那假山上有多少人暗中伏着,还好刚才没有冒然跟进,要不然已被发现了。只是这样一来,他也不能知道那里究竟关了什么人,看这假山不大,真是不敢想象还能有空间关人,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人。 赵瑜不禁有些气馁,跟了这么 长时间,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知道。但他也没办法,再悄悄沿小溪往回,在那曲径出口伏下,等着那三人过去,又悄悄跟上,他想他们回去总要说点什么,也许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不至于白来一趟。 三人回了房间,就听姓韦地道:“这菜也凉了,还喝个什么劲,早点躺床上了吧,他们也快搬完了,我们就不用去巡查了吧?” 那总管道:“不用去了,有老梁盯着,放心,他可是这方面的专长。关人那里也没事,老张他们还是很尽心的,更可以放心。”就听得的,一会吹灭了灯。 赵瑜知道他们已经睡下,再也不可能听到什么,知道那边东西快搬完了,人也应该会撤走,就想去看看究竟搬得什么,就又悄悄往后花园去。 到了茅草屋前,见那些人还在,只是好像已经接近尾声,有人还在往里走,有人却已经站在那里,不一会都出来,那老梁在跟两人嘀咕了什么,那两人迅速走开,没了踪影。其他人跟着老梁,往另一边离开。 赵瑜知道那两人伏在暗处,他已经记得那两人的方位,解决他们当不是难事,难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暗桩,还有就是解决他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至于让人知道。他决定先试探一下,便悄悄掩近,抓了一个土块,掷在屋前空地上。就见两人一下子都跳了出来,轻轻喝道:“谁?” 两人四处梭巡一遍,见没什么可疑的东西,又回原来躲藏的地方。等了一会,赵瑜又拿起土块,掷在空地上,还没等那两人跳出来,又掷了一块在茅屋上。那两人又一齐跳出,还没叫出口,见屋顶又有声音传来,道:“也不知道什么可恶的野东西,倒来捉弄大爷。”复又回去。 赵瑜知道这里就他们两人,当下更不等待,展开凌波微步,先一步跨上屋顶,还用土块一掷。那两人先是见一个黑影一闪而逝,又听得一个声音响起,本不想出来,但总觉得不放心,骂骂咧咧的道:“什么死东西,三番五次的戏弄大爷。”从暗处踱了出来,全然没了戒备之心。 赵瑜更不怠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两人。那两人还未及反应,已给赵瑜点了穴道。赵瑜一看那两人,差点笑出声来,原来这两人都缺了左耳,就是在两天前阻挡自己而被割了耳朵中的两人,那伤口处还结着痂,看来是用了不错的伤药,才能好的这么快。 赵瑜蒙着脸,也不怕那两人认出来,倒不必灭口,把两人移到暗处,闪身进入茅屋。 茅屋中奇暗无比,赵瑜不敢晃亮火折子,他仗着练武之人异乎常人的双眼,凭感觉打量起屋里情况。茅屋有三间,各自相通,赵瑜匆匆一看,四处空旷旷的,除了两边房间里各有一张床,右边有桌子等东西杂乱的堆着,左边就连一张桌子都没有,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赵瑜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起来。仔细四处搜寻一遍,还是没什么发现,这时他灵光一现,才想起他们这么多人搬东西,不可能屋里什么都没有啊,他心里大骂一句“笨”。屋里没有,屋后又没有通道,那肯定这里面有暗道。 他这时才打量起房屋墙壁来,这一下他大是惊奇,这屋子外面看是茅草屋,这墙壁其实是用坚铁铸成,四面无窗,仅有一小门与屋外相通。刚才他还在奇怪这些人这么暗还能顺利走路,原来他们在这里面是可以点灯的,一点也不用担心外面能够看到。当下他把那两人拉进来,关上门,晃亮火折子,仔细打量起来。 这房子原来不都是用铁铸成,只是左面一间是,另两间用石块垒成。左边那一间有许多凌乱的脚印,赵瑜知道他们肯定都把这些东西放在这个屋的哪个密室了。脚印到床前就没有了,那密室的通道口就一定在那里。他跟覃卓航学过机关术,不一会就找到了密道口,不禁大喜,忙把床移了一边,去开那密道口。 却不想找到容易,打开却难。赵瑜不敢用蛮力,他知道这些机关都要找到诀窍,不然就会引发机关,到时不但进不去,就是自己都会有危险。他有些心急,时间慢慢过去,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将放亮,那时再想探得这里的秘密将几乎不可能。那密道口有一环形图案,中间凹进一块,凹口四边又有四道凹口,表面光滑,显然不是用它来作拉手的。他想起覃卓航说起过这种机关术,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难的,就是要找到那与凹口相符的铁块。 这机关虽不复杂,却最实用,要知道笨拙的东西很难借用巧力,就像眼前这个,这个凹槽就像是一把锁,只能用钥匙才能打开它,要不你只能用蛮力把这密道口击碎,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赵瑜不禁暗暗叫苦。他知道覃卓航的师门鲁班门里的高手可以做出钥匙来,但现在就算自己能做,也是毫无可能。 第三十八章 密道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耐住性子,他想那么个东西总不可能随身带着,一定在房子什么隐秘的地方藏着。那床上空荡荡的,一目了然,不可能有东西,那就只能在墙上。但这墙是铁铸成,光溜溜的更不可能了,难道会在屋顶?屋顶更是光溜溜的,无可借力之处,该不会在那里吧? 赵瑜再仔细看四处墙壁,还是没发现什么。这屋里就只有这床了,床上没有东西,那床底下呢,想到此,马上钻到床下,仔细看了,也没发现什么,心中失望至极。刚要从床底爬出来,不经意间见一个床脚有些异样,过去一看,像是比别的略微粗些。他仔细敲打,看是不是有空的地方,感觉上下是木的,中间为铁,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在用手仔细摸索,感觉有个地方稍稍不平整些,用手指一按,只听啵的一声,开了一个小口,一个铁块缓缓送出,一看形状,正是那密道口的钥匙。 赵瑜这下大喜,原来东西藏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当下更不犹豫,用它卡进凹槽,往下一压,向右一转,听得喳喳卡簧声,现出一个密道来。赵瑜怕有什么机关陷阱,运内力布满全身,这才往下走去。 这条密道都用石板铺成,密道不长,只有二百来步,尽头有一密室,密室看起来不大,这时已被一包包的东西堆满。赵瑜拉开一个,想看看里面究竟放了什么宝贝,要搞得如此神秘。打开油纸,一股硫磺味扑面而来,赵瑜知道这是火药的味道。他一时弄不清楚这火药堆在这里有什么用,还要搞得如此神秘。 他见没有其他东西,就退了出来,还把密道盖好,把钥匙放回去,又移好床,这才出来。又把两人挪到外面,拂了下他们的穴道,让他们慢慢间醒过来,他要让他们以为只是小睡了一下。 赵瑜这才悄悄离开,回到前院自己的房间。包氏兄弟还在睡觉,余捷一听动静,马上就坐了起来。赵瑜示意自己没事,这才脱衣躺下,却是毫无睡意。 过不多会,天就已放亮。赵瑜不想躺着,刚一坐起,就听见包氏兄弟也一起爬起来,对赵瑜道:“公子今天可是要到演武场看热闹去?听人说今天什么少林达摩堂首座、崆峒掌门、丐帮帮主都要到了,那可就热闹喽,老子可不想错过,起个早候着去,嘻嘻嘻。” 赵瑜不禁莞尔,这两兄弟还像小孩般天真,想想自己以前,也总跟在九哥后面,哪里热闹往哪里钻。 赵瑜待他两人走了,才跟余捷说起自己所见。余捷也猜不透那火药究竟拿来 做什么用,想这火药该是拿来爆炸用的,放那密室里做什么呢? 余捷忽然道:“会不会用来炸参加大会的英雄的?” “那该到演武场来炸啊,最好在那高台底下,因为高台上必是有头脸的人物。” “着啊,你看了方位没有,那密道会不会通到高台底下?”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看那方位,倒真有些像,只是不敢确定,今天我找司马翠再进去看看茅屋方位。” “好,等会我也去找找几个老朋友,要是有能测方位、懂机关术的大师在就好了。” 赵瑜要找司马翠,就必须到内院去。他又不知道司马翠住在哪里,只能到那里去碰碰运气。 说来也巧,还没等他走到内院,水瑾漓却来找他了。赵瑜见她一个人来,不免有些失望,就问道:“水姑娘早,今天怎么不跟司马姑娘在一起啊?” 水瑾漓有些不快,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你倒是蛮惦记翠儿的。” 赵瑜脸一红,嗫嚅道:“这、不是、你们昨天在一起嘛。” “我也正找她呢,下人说昨天就没见过她了。”赵瑜一怔,直觉这里不正常,再联想起昨天听到的事,难道假山里面关的就是她们?那司马雁南怎么会不管呢?又想起昨天那女使说夫人也不在,难道也被关起来了?是不是金国公主用这个来要挟司马雁南? 一连串的问题赵瑜都搞不懂,他又不能什么都告诉水瑾漓。水瑾漓见他发怔,以为在想司马翠,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觉得呆在这里没趣,又舍不得离开,强装笑脸道:“公子如此想念翠儿,我就带你找去。” 赵瑜这才醒过神来,知她误会,忙拉了她到一边,低声告诉她自己的怀疑。水瑾漓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道:“难怪我刚才去找翠儿的时候,司马伯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这个事现在还不知真假,你先不要和别人说,我们现在就到假山那边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水瑾漓道:“好,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又不会武功。”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武功?不会武功就不能知道事了吗?” “会不会武功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我爹爹常说我这人武功不怎么好,这看人还是一流的。嘻嘻,会武功的话我就认为你昨晚去偷人了。” “还是别贫了,反正我知道这事,先去看看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往后花园行去,还没到曲廊,就有人上来阻止。幸好守卫的是庄上的人,水瑾漓又对这里很熟悉,那人见是找司马翠的,又只是到后花园,也就没再阻拦,只是吩咐不要乱走。 过了曲廊再往里走不远,就到了昨天那条幽径,还没走到假山,就见一人跳了出来,手握一柄长剑,拦着去路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赵瑜道:“这倒奇怪了,我们昨天还走过这里,都没有人拦,今天怎么就有狗挡道了。” 那人怒道:“你骂人吗?昨天能走今天就能走了吗?” 赵瑜道:“骂不骂人你听不懂吗?这里是关中大侠的地方,我们是她女儿的朋友,难道就过下道都不行?你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给我让开。” “那司马雁南算老几,还要我们给他当下人,便是司马雁南来了老子都不让,你们更是算哪根葱了。趁早回头老子也不计较,再要嗦,老子可要不客气了。” 水瑾漓本来不想多生事端,见他都不把司马雁南放在眼里,心中有气,也已知道事不寻常,若果起了冲突,怕赵瑜吃亏,忙一步跨前,挡在赵瑜面前,道:“你这人好没道理,这假山底下也就这么宽,我们一下就过去了。难道这里面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那人道:“有没秘密不是你能管的,还是早些与老子滚开,省得老子动手。”其实他也不敢动手,这要一动起手来,自己这些人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两人解决,而把事情闹大,那势必要给前院那些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好汉们知晓,到那时就不好收场了,是以他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能把这两青年赶跑就好。 “那便动手试试。”她没带武器,双脚不丁不八,双手下垂,一股气势随身游走。赵瑜一见,知道水瑾漓武功已到一流水平。那人见水瑾漓摆出姿势,心中一惊,知道这个不是好惹的。 却见赵瑜一副害怕样子,拉着水瑾漓的衣袖道:“水姑娘,还是算了吧,我们从那边过也一样。”水瑾漓见他害怕,也没再坚持,她也怕一个照顾不好伤了赵瑜,只是觉得赵瑜不该如此胆小。 水瑾漓瞪了那人一眼,这才和赵瑜往回走,却也全身戒备,不敢有丝毫懈怠。那人松了口气,还是回到隐蔽处躲藏了起来。赵瑜带了水瑾漓沿小溪往陶然亭走,一路观察茅草屋的方位,再估算演武场中高台的位置,再计算昨天走的地道的路程,当真是大致在那高台下面,不禁冷汗都出来了。 第三十九章 激战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水瑾漓见赵瑜一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说话,到了小亭,两人在小亭中坐了,水瑾漓才问道:“刚才想什么呢?” 赵瑜不敢说密道的事,道:“在想那假山里是不是真的关着司马姑娘,总要想个办法知道才好。”水瑾漓见赵瑜说起司马翠,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这么个人在关心你的好朋友不是个好事吗? “白天就只能用强,这个看来不行,只能今天晚上来。我与爹爹说说,要他去探探司马伯伯的口气,要是真的翠儿被外人关在这里,无论用什么法子也要把她给救出来。这次我哥哥没来,要是他来了,那还不要拼命了。” 赵瑜道:“这事要秘密些才好,我猜想有可能是金国公主做的手脚,要是给那公主知道我们在查司马姑娘的事,怕对她不利。” “正是,我会小心的。倒是你自己,可要小心了,要是给他们发现你在查,那真会杀了你的。” “是,谢谢了。”赵瑜见他关心自己,心中一暖。 两人也无心再看风景,转回到前院,赵瑜告诉水瑾漓他住的地方。相约下午再聚,两人这才分了手。 到了住处,余捷已经在了,还有个老头,只见他身材瘦小,颌下有须,细眉小眼,头发凌乱。余捷见赵瑜进来,忙给赵瑜引荐,道:“这是太原鲁班门的掌门祁不言祁老前辈。” 赵瑜一听,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原来还想到太原去,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余捷见他不说话,以为赵瑜看不起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忙道:“你可不要小瞧了他,在武林中,还没那个敢说机关术超过祁掌门的。” 赵瑜道:“我哪会看不起祁掌门,我只是觉得这事真巧,我本来就想有时间跑一趟太原,去找祁掌门的。” 祁不言有些奇怪,道:“小哥认识老朽吗?” 赵瑜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大徒弟覃卓航?” 祁不言一听,突然激动起来,道:“你说谁?你说谁?覃卓航?” “是,你的大徒弟。” 祁不言激动得有些颤抖地道:“覃卓航啊,老朽哪会不记得啊,想当年我把他当儿子看待,见他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就把自己的本事都倾囊相授,却想不到他竟不辞而别,这一晃已是一十八年了。这一十八年来,我是时时盼他回来啊。哎……这些年我刚淡忘了些,你却又提起他来。”说着,竟是老泪纵横。 赵瑜也是唏嘘不已,对他道:“这些年他也一直惦记着您。” “你知道他的消息?他还好吗?他在哪里?他怎么就放得下我这老头啊!” “他很好,他不是不想回到您身边,实在是回不来,这次我出来,他要我给您带个问候,还叫我带东 西来还给你。”说罢,从怀中拿出那本鲁门秘籍与书信来,递给祁不言。 祁不言接了,更是伤心不已,道:“他总算还有良心,没有吞下这秘籍。只是现在回来的太迟了,拿回来也没什么用了啊。” “怎么会呢?” “现在就剩下我这孤家寡人了,你说还有什么用。” “其他人呢?” “都死了,都在保卫太原时与金兵战死了。”说到这里,竟是嚎啕大哭。余捷与赵瑜见他这么大把年纪,还哭得如此伤心,也是心酸不已。 原来在完颜宗望率领东路军由平州出发,攻河北诸地,并长驱直入,直抵东京城下,也就是赵瑜随赵构到金营为人质的时候,由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军自云中出发,攻河东等地,进而围攻太原。太原知府张孝纯、副都总管王禀率太原军民奋起抵抗,在外无救军,内无粮草的情况下,多次击退金兵攻击,直至士卒先是宰杀牛马骡等牲畜,后来只好烹煮弓弩皮甲充饥,而城中百姓则只能用糠秕和干草来果腹,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惨剧,才最后被金兵攻破。最后知府张孝纯被俘,王禀身中数十枪而投河自尽。金兵入城,城中百姓几乎被屠杀一空。 祁不言道:“我就是随王禀王副都总管突围的几十个人中的一个,我眼看着王总管身中数十枪,却无力相救,而我身边的人也一个个倒下。我那些徒子徒孙,很多已在太原保卫战中牺牲了,有三个随在我身边突围出来,但最后为了保护我,也一个个被金兵杀死,只留下我这老不死的还在行尸走肉。哇呀呀。”最后一声大叫,似要把心中的郁闷喊叫出来。 赵瑜不知道如何安慰,想及金兵的残忍凶暴,又念及徽、钦二帝被金兵掳往北方,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也是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而下。 余捷道:“大家先别想这些伤心事,还是先把这次金人究竟会有什么阴谋理一下。” 赵瑜道:“差点把正事忘了,正要请教祁掌门,那机关方位。”当下把那密道说了。 祁不言道:“我与司马庄主也是相熟,那后花园中很多地方还是老朽帮忙督造的。现在又几年没来,竟不知道那里还有了茅草屋,还造了密道。” 赵瑜听他这么说,问道:“那假山是你修造的吗?你知不知道那假山里面还有密室?” “那假山是我在看着修的,那下面是修了密室,在那小溪下面,非常隐秘,小哥是怎么知道的?” 赵瑜把探听到的都说了一遍,祁不言道:“那里面肯定关着人,不管是不是司马家的还是另外有人,定是与金人有厉害关系的,今天晚上我们去把他们给就出来,只要把上面看管的人控制了,那机关倒没什么。” 余捷道:“正是。只是明天就要开英雄大会了,那些炸药今晚也必须拆除,不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祁不言道:“我们这几人力量不够,又不能太早下手,使金人有所准备,等会还是多联络几人,最好把几个有头脸的都叫来商议一番。” 余捷道:“就怕知道的人太多,倒给金贼知道了。” 赵瑜道:“我知道南方一个叫水月庄的也在这里,到时候会帮助我们,就是不知道这水月庄什么来历。” 祁不言道:“那水月庄我倒是听说过,是东南一个望族,庄中高手如云,实力不俗,那庄主水星明更是一流高手,据说能在武林中排进前十,只是行事有些奇怪,听说是食菜事魔一族,与前些年被剿灭的明教方腊有些瓜葛。” “明教?方腊?很厉害么?” “说起这方腊,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太上皇任用奸佞,相信术士,大兴土木,修建艮岳,又性好珍玩,尤喜花石。专门在苏州设应奉局,专在苏、杭采办花石,叫做‘花石纲’,由朱主持。那朱可是个狠角色,不管是官宦富贵,还是寻常士庶人家,只要有一木一石可堪玩赏,即令兵士入内,用黄封标识,指为贡品,令该家小心护视,静待搬运,稍一不慎,便加以大不敬之罪。到了发运时候,必撤屋毁墙,辟一康庄大道,恭舁而出。或偶有异言,即鞭笞交下,惨无天日。因此苏、杭等地人家得一异物,指为不祥,皆相继毁去。如有不幸泄漏风声,为所侦悉,往往中家破产,穷家卖儿鬻女,供给所需。苏、杭民众无端罹此责难,当真苦不堪言,冤无从诉。更有那穷崖峭壁,绝壑深渊,也不惜人力,百计采取,必得乃止。再有那运物载舟,无论商船市舶,一经指定,不得有违。那朱更是假势作威,了不得的凶横,欺凌州县,横行一时。方腊本为明教教主,为睦州清溪人氏,家资殷富,眼见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乃散尽家财,愤举义旗,自号圣公,一时应者如云。他手下本来武功高强之人不少,而明教在东南盘踞不下百年,基础深厚,麾下义军越聚越多,竟是所向披靡,连克睦、杭、徽、婺等诸州,震惊朝廷。于是朝廷派重兵镇压,那方腊终是乌合之众,在江湖上还可以一较长短,与行军打战,终不比朝廷军队,不多时即被宋军打败,所占诸州也尽复归朝廷。那方腊逃到清溪帮源峒,最后还是被那宋将韩世忠擒杀。那方腊手下就听说有个水月庄,也是个极厉害的所在,是方腊起义时一大力量,只是听说已被宋军剿灭,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水月庄是不是方腊余孽。” 第四十章 消息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本是听说过方腊之事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也不知道得如此详尽。便道:“等下我还是先探探他的底细再说,这里你们可以联络几个熟悉的先商议着。”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得远远的有人叫道:“余老头,余老头,你躲在房里干什么?还不出来看热闹。”就见包氏兄弟风风火火的进来,见赵瑜也在,不好意思道:“呀,公子也在啊,难怪余老头不出去的。”复对余捷道:“余老头,你不出去还是对了。看昨天那招待的说什么余大侠大名鼎鼎,还说什么他师傅在这里等候,牛皮哄哄的,老子还真以为你余老头有多了不起,昨天也没看司马雁南来迎接。你看今天那少林达摩堂首座来了,那迎接的隆重啊,老子还真开了眼界了。不光是司马雁南来了,还有那什么徒弟啊,管家啊,什么先到的武林门派的掌门什么的,一股脑都去迎接了,那场面之壮观,声势之浩大,啧啧啧,保管你们都没见过。余老头你说是不是不去的好?要不你不是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哈哈哈。”他终于抓住机会能羞辱余捷一番,当真是开心之极。 包赵虎道:“哥哥说的是,还有那丐帮帮主,以及峨眉……” “呔,休得嗦。”赵瑜见余捷那老脸都红了,不等包赵虎说完,忙打断他的话。 包张龙意犹未尽,道:“你们还没见过司马庄主吧,那长得神勇威武,气宇轩昂,那叫一个高大威猛,哪是你们能比的。嘿嘿,公子你自然是比他英俊一些。” “那你们还不跟了司马庄主混去,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兄弟两人给说的一怔,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嘿干笑几声,又忙着跑了出去。 赵瑜道:“这两个浑人,说话没个着调的。现在还不知道那司马雁南是不是知道这里面的阴谋。” 余捷道:“他十有八九是知道的。听你说的那后花园竟然没有虎啸山庄的人看守,只是不清楚他是不是被胁迫了。” 祁不言道:“正是,不知道司马庄主陷进去多深,哎……”他深深叹了空气,司马雁南与他也算是多年朋友了,要是当真给金人做了走狗,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门外有人叫道:“赵公子在吗?” 赵瑜忙走到门边,见是昨天见过的蜀山 掌门李老发,问道:“掌门找在下何事?”边说边让了进来,余捷与祁不言与他一一见了礼,这才各自坐下。 李老发道:“贫道昨天听说你叫赵瑜,心里总觉得有些耳熟,又不敢冒昧探问,又听说你要找人,回去仔细想来,忽然就想起一事。”说着顿了一下。他昨天初见赵瑜时,见是个毛头小子,也没多少放在心上,后来见余捷、包氏兄弟对赵瑜都相当恭谨,知道必是来历不凡,回去细细想来,才想起一事来。 李老发接着道:“那还是十几天前,在兴元府,贫道遇上了一个小姑娘,说是要到东京找一个人,叫赵瑜的,现在想来,或许是你要找的人也说不定,便过来说与你听。”他要在这次英雄大会上有所作为,自然要多拉一些人帮他,像这种毫不费力的小恩惠,又何尝不是多多益善。 赵瑜一听,知道多半是慕容念娇了,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从慕容谷出来,无时不在想念她,无时不在探听她的消息,只是这一路上都无她的讯息,自己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这时一下有了慕容念娇的消息,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说的那姑娘叫什么?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到哪里去了?” 李老发道:“那姑娘复姓慕容,到底叫什么倒一时想不起来了,像是二八年华,容貌娇美,身材窈窕,本来说是要到东京去找你,后来有一个叫方仇的,说是现今赵构在江南,说不定你在那儿,就跟了他到江南找你去了。” 赵瑜知道定是那慕容念娇了,这时知道她的去向,真恨不得立刻就去找她。 余捷道:“公子即知道要找的人的去向,自然是要马上去找的,但这里明天就开英雄大会了,也不急在一时,还是等解决了这里的大事,再去找寻慕容姑娘,如何?” 祁不言也道:“还望公子救了这些英雄再走。” 李老发实在不解,怎么赵瑜在此是为了救这里的英雄,问道:“你们说些什么,贫道倒给说糊涂了。” 余捷道:“道长不是外人,便说与你听也无妨,还能与我们一起使些力气。”当下就把他们探听到的说了给李老发听。 李老发听得大惊,要是当真给引爆了炸药,自己也必不能幸免于难,那天下英雄真不知道有多少能逃过此劫。他倒有些怀疑这事是不是真的,犹疑地对赵瑜道:“那公子怎么不把这个消息说与众人知晓?” 赵瑜道:“这一来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便说与大家知道,又有几人会相信?现今不少人是为个虚名而来,我们就说出实情,他们或还以为我们故弄玄虚;三来是怕给金人知道,我们保不准他们还会有什么样的阴谋,现今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行事方便些。要是给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了他们的阴谋,可能就会换了别种计谋来相害大家。” 李老发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才就以为是赵瑜故意弄些虚假消息,好从中谋些好处,这时已不再怀疑,对赵瑜道:“这事是该当谨慎些,只是这司马庄主一向口碑甚好,还真有些想不到,我与那崆峒有些交情,过会要他一起来议议。” 这时已快到午饭时间,四人说好下午再聚,这才各自散了。 午后水瑾漓来找赵瑜,说是父亲想见他一面,与他说些司马雁南的事,赵瑜跟了水瑾漓过去。 水家当真待遇不同,那司马雁南竟给划了个独院给他,院子不大,就能容下十几个人。赵瑜跨进房子,已有人在等着。那人长得身材高大,器宇不凡,赵瑜知道肯定是水瑾漓的父亲了,就以晚辈之礼见过了,这才分别坐下。 那水星明道:“少侠多礼了,老夫还没谢过少侠搭救小女之礼呢。老夫与小女可都记得少侠相救之恩,无时不在寻找少侠。” 赵瑜道:“那也只不过举手之劳,倒叫庄主挂念了。” 水瑾漓在一边叫道:“你们两个也不嫌别扭,少侠庄主的叫。” “呵呵,我这宝贝女儿开了口,那就别那么叫了,我就叫你赵瑜,你呢,要不嫌弃,就叫我声伯父,你看可好?” 赵瑜哪有不答应的理,满口应了。 水星明道:“我已经听漓儿说了,这事当真有些奇怪,这关中大侠鼎鼎大名,怎会连家人都照顾不好?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既把人抓了,却还关在这里?” 赵瑜不想再瞒着,便把知道的都说了。水星明显然料不到金人会插手这件事,还会用炸药炸人,他也是心中吃惊,要不然明天自己可要成了肉酱了。 第四十一章 丐帮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水星明道:“这件事我可不能不管了,这司马雁南究竟搞的什么鬼,这里聚了英雄要抵抗金人,这里又助金人杀害江湖中人,他是想把这些英雄聚集起来一网打尽么。” “着啊,我一直想不通这件事,原来在这里了。”赵瑜一激动,声音都提高了三分,“我一直在想,这司马雁南召集了天下英雄,就算要助金人加害与他们,也该顾忌三分,他就不怕天下英雄以后对他加以报复吗?原来是这样了。” 水瑾漓道:“怎样?” “这肯定是金人的计策,一开始半路拦截参加大会的英雄,削落些力量,然后再开大会时引爆炸药,把在主台上的武功高强之人炸死一些,再在庄中加派高手,乘参加大会的英雄们混乱之时,一一加以杀害。如此一来,聚集于此的英雄将被一网打尽,那大宋抗金力量将失去武林人士的有力支持,这真是一条歹毒的计谋。” 水星明道:“有这种可能。只是这次参加大会的英雄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即使炸死一些,就靠金人混进来的高手,怎么也不可能把我们全都杀了。” “恩,说的有道理,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毒计我们还不知道,还好明天才开始召开大会,今天金人还不至于马上加害我们,今晚还要再去打探一番。等会伯父可否到小侄那边去,大家一起商量怎么破了这金人的阴谋。” “好,我先去司马雁南那里走一遭,探探他的口气,等会再过去。” 当下赵瑜告辞出来,水瑾漓也跟了出来,随了赵瑜一起过去。 到了赵瑜住处,就见那里闹哄哄地,原来余捷的那些徒弟都来了,正在与余捷说他们报信的事,包氏兄弟也在那里嚷嚷,搞得如同一锅乱粥。大家见赵瑜带了一个美少女进来,一时都停了说话。赵瑜见他们停了下来,调侃道:“呦,包大英雄又到哪里立了大功劳,嚷嚷得几里外都能听到,倒就我不能听了,一进来就闭起了口。”说的众人哈哈大笑。 包张龙难得的脸上一红,嘟哝道:“老子就不敢在你面前大声说话了,啥子事嘛,这也有错。”众人又是一笑。赵姑道:“真是吃人嘴短,脸皮厚的刀剑不入的老包都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啧啧啧,不可思议。” 包张龙 道:“谁嘴短了,老子就服公子的,就听他的了,你管得着吗?” 赵姑还要再说,余捷使个眼色拦住了,对赵瑜道:“这位姑娘是……” 赵瑜道:“我还没介绍,她是江南水月庄主的女儿水瑾漓,我与她以前就认识,碰巧在这里遇见了。” 包赵虎马上道:“公子还真有福气,心里挂着个美人,身边又随了个妙人,那像我,也没人理我。”说完眼睛瞟向赵姑。赵姑也正看着他,见他看来,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这里水瑾漓也不好意思了,扭捏着躲在赵瑜身后去。 赵瑜正要说话,那里听得祁不言来了,忙出去接了,见他后面跟了一个少年,手握一根碧绿棒子,丰神俊朗,潇洒飘逸。祁不言还没来得及介绍,那李老发也来了,后面也跟着个人,道髻高耸,面目清瘦,手执一柄拂尘,进门就做了一个稽首。 这时房中已显得很挤,余捷叫他那些徒弟们都出去,吩咐他们不要让人接近。赵瑜也叫包氏兄弟出来,怕他们在这里又要瞎搅合。这才有地方坐下,李老发先介绍他带来的人,原来是崆峒掌门清虚道长,大家重新见了礼。祁不言带来的少年也不等祁不言介绍,站起来双手抱拳,道:“小子苏洪刚,着那些可怜人看得起,做了个乞儿头。”众人一惊,再想不到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竟是个如此年少的人儿,大家又都站起来,见过礼,才重新坐下。 这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有帮众数千人,犹在乔峰当掌门之时,声势达于顶峰。到这些年,却是弱了许多。 想当年乔峰被逼出走,丐帮落在全冠清与庄聚贤之手,他们为了争权夺势,把丐帮搞得众叛亲离。那时乔峰自不会把丐帮不传之秘打狗棒法与降龙十八掌传授与他们,而这两种秘技又只能传于帮主,是以乔峰没能及时传给丐帮下任帮主。及至丐帮清除了庄聚贤与全冠清,重新立了帮主,那时乔峰却已经自杀于雁门关外。 这几十年来,丐帮帮主只能练几招降龙十八掌,而不能学全,更不用说打狗棒法。那降龙十八掌的几招还是乔峰奖励给帮中作出突出贡献的帮众的。是以丐帮帮众虽然众多,帮中高手也是不少,但这帮主却再无领袖群雄,冠绝一时之人物。 这苏洪刚是上任帮主的徒弟,接手丐帮不久,为人志向远大,总想恢复乔峰时候辉煌,每每高调出入江湖。祁不言与他师父交好,今天见他带领丐帮兄弟也来参加英雄大会,便把他带到赵瑜这里。 余捷把这里的形势与大家说了,苏洪刚与清虚第一次听说,都是吃惊不小。他们明天都是要在主台上的,那台下炸药一炸,势必他们先遭到祸害。这里正在庆幸,水星明却到了,大家又是一阵介绍,才听水星明讲他去司马雁南那里探听消息的事。 水星明道:“赵贤侄探听到的事十九是真的了,那金人是要把我们都困杀在这里。我去司马雁南那里,他是心事重重,面带忧色,还叫我最好今天就走,说他不能接待我。他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明说,但心地还好,能叫我离开。我想定是他的家人给控制在金人手中,是以有所顾忌。” 清虚道:“那司马雁南一世英名,却要毁在今时了。” 赵瑜道:“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把那火药给搬了,不能让它爆炸。”清虚、苏洪刚都好奇的看向赵瑜,他们坐着的不是掌门帮主,就是雄霸一方的豪杰,就只有他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却能在这里毫无顾忌的插言。其实这里只有水星明知道赵瑜的来历,但他却不知道赵瑜会武功;而余捷知道赵瑜武功一流,却不知道他的身份。赵瑜见两人看向自己,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却也没怎么在意。 李老发这时却已经不敢小看赵瑜了,说道:“赵公子说的极是。只是那里有机关暗道,大家不熟悉,还是要赵公子想些办法才是。” 水星明道:“还要把司马雁南的家属给救出来,那时司马雁南没了顾忌,也就会与金人对着干了。” 余捷道:“正是,毕竟这里是司马雁南的地盘,有他相助,那对付金人就容易多了。” 赵瑜道:“今晚还要再探金人有什么其他阴谋,不要这里刚破了他的计谋,那里有陷入他别的计谋中去。” 李老发道:“明日就是大会时期,今晚我们还要悄悄说与参加大会的英雄知道金人的害人伎俩,大家都好有个准备。” 第四十二章 毒计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大家都称是,又说还是要秘密些,只说与各自领头的就好,能使金人越迟知道计谋被识破越好。 赵瑜没人认识,自告奋勇要去打探消息。众人虽然不知底细,但清楚这些消息多半都是赵瑜探听来的,也就放心让他去了。水星明去探视司马雁南,名为探视,实为去监视,使他不能分心去布置。其他四人分别去通知其他各路英雄。下半夜再由赵瑜、祁不言去那茅屋,破坏密室中的炸药。水星明、余捷、清虚、李老发去救司马雁南的家属,苏洪刚秘密监视金人与虎啸山庄中人的动向。这里面最难的是救人,即要把人就出来,还最好不让金人知道,商议由余捷先偷偷去探下方位。祁不言又说了那里密室的位置,机关的布置,以及进入密室的方法,众人一一记在心上。大家计议已定,这才散了。 水瑾漓对赵瑜去打探消息极不放心,反复叮咛,才依依不舍的随父亲离去。 到了夜晚,赵瑜还是换上夜行衣,避开巡视的守卫,悄悄来到后院。此时夜还未深,多半都还亮着灯。他来到昨晚探听过的那个窗下,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以为没人,探头一看,却是吓了一跳,里面人还不少,一个少女坐在中间,其他人等都恭敬地站着。赵瑜忙缩回头,幸好没被发现。 隔了一会,就听一个女的声音道:“这次大家都要用心了,绝不要出了什么差错,要把这些宋人都杀死在这里,不要漏了一人。” 就听昨晚被叫做总管的说道:“公主当真神机妙算,这一次把宋人武林人士全歼在这里,至少伤了他们一半元气。这些宋人也真是好笑,还说什么开英雄大会,要对付我们大金,全想不到是我们公主的计谋,哈哈。” 公主道:“虽然到现在这计策执行得还算顺利,但万不可掉以轻心。忽里术,兀术那两万兵马今晚能到这里吗?” 那总管原来叫忽里术,就听他道:“听线报已经到了山谷脚下,把出口都已经封严了。” 赵瑜这一惊差点叫出声来。这公主真是不惜血本了,就剿杀这区区不到千人,用了这许多计谋,还调两万兵马来围剿。自己这些就算都能破了公主的诡计,要冲出那两万人的封杀,又有就多人能够幸免?自己这些人要是单打独斗,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甚或当百。可是面对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自己这些江湖豪杰,就如一盘散沙,那会是金兵的对手。 公主道:“这样就好 ,今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严密注视各个紧要处,尤其是那司马雁南,不要让他有所异动,坏了我们的大事。”众人答应了。 公主又道:“忽里术,你去把两位国师请来,大家都散去吧。” 众人应了,陆续出来,赵瑜伏在屋檐下,大气不敢出一口。见众人都走远了,才探头往里看。见那少女坐在案后,长发飘逸,面目姣好,一副沉思状。赵瑜总觉得这少女有些面熟,但直觉中自己绝没有与她在哪里见过。这时听得有脚步声传来,赵瑜不敢大意,翻上屋面,静静伏在那里。 原来这国师就是昨晚赵瑜看到过的那两个番僧打扮的人,后面还跟着两人。赵瑜不知道哪一个是那忽里术,也不清楚既然是叫两个国师,怎么还会多一个人来。 不多一会赵瑜就知道那多一个人是做什么用的了,原来那人是通事。这两个国师说了些叽里呱啦的话,那人把它翻译成官话,那少女说了官话再由通事译成叽里呱啦的话。就听那通事道:“国师说了,就尽管请公主放心,这药无色无味,即使用银针也试不出来,就是上次说过的那个缺点,要以酒为媒,又不能受热。” 公主道:“这个我已经考虑到了,就把那药下在酒里。那些和尚、道人什么的不喝酒的,先在他们主台下炸,把那些头脑先炸死一些,余下的要不已经下了药,使不出武功,要不武功也不会很高。你们想,有身份,武功高的哪一个不开怀畅饮的,不喝酒的都是些徒弟辈的了。我们又布置了不少高手在四处,可以一一把他们擒杀。当真还有一两个高手抵抗的,就烦请二位国师出手了。有你们出手,还怕他们所谓的什么高手吗?哈哈哈。”那公主笑得是相当的自负。 等到通事译完,忽里术说道:“我们也还有不少江湖高手伏在各处。还在山谷外面布置了重兵,即使有漏网之鱼,也要撞入我们的口袋,他们是插翅难逃的。” 那番僧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通事道:“国师也赞赏公主的计谋,当真滴水不漏。但放那清灵散之人要可靠,不要给他弄砸了。” 公主道:“就请国师放心,我们虽然已经与司马雁南达成协议,却还不放心,已经把他的夫人子女都给扣押了,谅他不敢违了我的意思。” 通事道:“等大金得了宋地,可也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公主道:“那怎么会呢,不就是在我国土上传教吗?我们如此敬重国师,也必会尊重你们的教义,而且与我们也没害处,何乐而不为呢。” 赵瑜直到这时才知道整个事件的大概,原来这一次的所谓英雄大会,说什么是为了对抗金兵,想不到全是那金国公主操控了司马雁南,为了歼灭大宋武林人士而设的陷阱。那司马雁南也只不过是颗棋子而已,就是不知道司马雁南什么时候与金国勾搭上的,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想不到司马雁南这江湖上人人称颂的大侠,却是个卖国求荣,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屠杀众多朋友、江湖豪杰的刽子手。 赵瑜已不需要再听下去,现在首要是回去与余捷他们商量怎样阻止金人下毒。 他怕下到地面会给两个番僧察觉,也就不从屋面下来,悄无声息的在屋面上行走。走不多远,却看见前面屋面上伏着个人,赵瑜吃了一惊,还好那人一直注意前院,没想到有人会在后院往前院走,所以没有发现。当下停下来,也伏在屋面上,听得底下没人,这才又翻身到地上,已离曲廊不远,展开凌波微步,一阵风过了两个暗哨。到了曲廊外面,在拐角处静待了一会,才悄悄走向前院。 回到住处,余捷还没回来,水瑾漓与赵姑却在,包氏兄弟也没睡觉,正与赵姑斗嘴,水瑾漓呆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见赵瑜回来,眼睛一亮,立时起身,迎向赵瑜,道:“回来拉,没出什么事吧?” 还没等赵瑜回答,包赵虎抢着道:“看着个活人回来,水姑娘该放下心了,我说什么来着,公子那身手,可是一般人能比的?你还不信,老在那担惊受怕的。” 水瑾漓被说的不好意思了,手拈了个衣角,低下头去。 赵瑜却不理他,对水瑾漓道:“我倒害姑娘担心了。”说罢,又对赵姑道:“余老爷子还没回来吗?” “嗯。” 赵瑜心中焦躁,那金国公主要用下毒的手段,还有那两万兵马围困谷口,都是以前不知道的,他想立刻能与余捷商量,想出办法来。 水瑾漓温柔地注视着赵瑜,心中有着丝丝甜意。她见赵瑜烦躁,知道是为金人的毒计发愁,过去悄悄拉起赵瑜的手,冲他微微一笑。 赵瑜见水瑾漓拉住自己的手,一怔,见她对着自己微笑,心中一暖。 两人就这么手拉手站着,也不说话,其他三人的吵嚷声都已听不见了。 第四十三章 中计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过了一会,余捷回来了,两人才放开手。赵瑜见包氏兄弟、赵姑都看着他俩,那赵姑还有些脸红,开始还莫名其妙,后来才想起自己与水瑾漓一直拉着手,就有些发窘。倒是水瑾漓落落大方,过去拉了赵姑,坐在一边说话去了。 余捷是和祁不言一起回来的,听了赵瑜的话,大吃一惊。想不到金国公主的毒计连环相扣,大出自己这些人的意外。那毒药还能有破坏的余地,那守在谷口的两万兵马,又有谁能让他调离? 这一来免不得有一场厮杀,赵瑜有意不去管炸药,到时候让大家远离高台即可。祁不言却认为还是去把炸药破坏的好,他认为那炸药爆炸了,不管怎样都会伤及在山庄中的英雄豪杰,赵瑜已经知道密室,不费多少气力就能把那些炸药给破坏了。 赵瑜想想也是。包氏兄弟原来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现在见有这么有趣的事,吵吵着也要跟去,赵瑜怕他们留在这里更要嚷嚷,便同意带着他们。水瑾漓说什么也要跟着,赵瑜没法,也就答应了。这样就决定赵瑜、祁不言、水瑾漓、包氏兄弟去密室。祁不言最懂得炸药的性质,知道如何使用与破坏。 等到下半夜,其他人也过来,赵瑜他们一行人先行。他们人多目标大,就决定从屋面上走。赵瑜知道屋面暗桩的位置,一个人先上去,悄无声息的一一给解决了,再招呼他们上去。 五人到了后花园,在接近茅草屋的位置停下,还是赵瑜先下,拿块石头,往地上一丢,那伏在茅草屋里的暗桩马上跳了出来。赵瑜快步抢上,伸手一点,已把那暗桩点了穴道。到了里面梭巡一遍,见没有人了,再招呼他们下来,一起进入里面。 余捷、水星明、李老发、清虚、苏洪刚他们等赵瑜一行离开一会,才从屋中出来,一个个也翻上屋面,悄悄掩近假山。因为水星明来过后花园,知道假山位置,就由他带路。快到那里时,留下苏洪刚守在屋面上,其他四人下到地面。 从小溪到假山的幽径不长,却透 出阴森森的寒气。四人都是高手,也不遮掩身形,快速奔向假山,他们想最好在没有大的声响下,迅速把对手解决。 到了假山,却没见有人出来阻止,四人都有些奇怪,觉得这里面或许有些变数。但他们都不是怕事的人,再怎么也要打探一下。四人一对眼色,轻轻地走进假山,按照祁不言的指点,走到密室口,打开密室门,听得里面有西索的声音,知道下面有人,四人就各自护住周身,慢慢的走入密室。 到了密室,却没见到有人,之间地上有一只大老鼠,身上捆了铁链,在东串西突,发出西索声。四人知道中计了,忙要往室外闯,却听得咣当一声,密室门已经关上。就听一人说道:“你们这群笨蛋,白天有人到过这里,公主就知道你们要来,早做好准备候着你们了。等天明收拾了那些狗屁英雄,到时候再来好好伺候你们,哈哈哈。” 四人后悔不迭,那时发觉有异,早些退开就好。但那时仗着自己这里有四大高手,不怕暗算,却终是落入人家的算计之中。他们想赵瑜他们也有可能凶多吉少了。 苏洪刚伏在屋面上,等了很长时间还不见四人动静,刚要起身去探查一番,但觉一阵劲风袭向自己,但觉腰间一麻,身子已不能动弹。拿眼看时,竟是两个番僧,在他身上连点数点,再把他兜入一个大口袋中。苏洪刚这时已经两眼漆黑,只觉身子移动,不知被带往何方。 那五人或被关或被擒,赵瑜他们一点都不知情。 赵瑜这里倒还是一路顺利,他们进入屋子,马上就找到了密道口。赵瑜移开床,到床脚去找密道钥匙,一摸竟然没有,他马上就想到不好,叫道:“不好,中计了。”带头冲向门口。 就听得沙的一声响,一道铁门拦在门口,赵瑜跑过去推,哪里还能推开。 外面传来那总管忽里术的声音:“你们这些宋猪,还不知道我们公主的厉害吧?上次你们把我们的人打晕,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么,太高估了你们自己了。公主听得那两人说莫名其妙的晕了一下,就知道是你们搞的鬼,又看到地道口有移动的痕迹,就知道你们今天一定还会来,早就做好了准备了,要不然你们刚才能这么顺利的到来这里吗?” 忽里术非常得意,哈哈大笑:“你们的行动早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还要救司马雁南那家伙的家人,也不怕别人笑话,等明天在黄泉路上一起后悔去吧。哈哈哈。” 包张龙大怒,骂道:“格老子的,把你老子关在这里算啥子事嘛,有本事我们干一仗。” 包赵虎也不客气,骂道:“我、操、你十八代祖宗,就会使暗计算人,算什么鸟本事,看我出去不把不耳朵割下来下酒。”他倒割耳朵割出瘾来了。 忽里术也不生气,嘿嘿笑道:“你们尽管骂,我不生气,我怎么能与一个将死的人生气呢。我还告诉你们个秘密。”停了一下,好像还要吊人胃口。 包张龙叫道:“谁稀罕你的什么秘密,格老子的。”挥耙往那墙壁上狠狠一砸,就听得叮的一声,那耙反弹回来,震得他虎口差点开裂。 忽里术听了,哈哈大笑,道:“你砸,使劲砸,看是你劲大还是这墙壁硬。公主一年前就已经在筹划这件事了,这屋子就是准备给你们这些来捣乱的人用的。还有这秘密你们不想知道我也要说给你们听,你们进来时没看到房屋边上有很多木材吗?你们知道做什么用的么?是烤猪用的,靠你们这些宋猪用的。”说完,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得意。 包张龙还待再砸,赵瑜制止了。他知道再砸也是白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祁不言道:“我们进入地道中再想办法。” 包赵虎道:“密道的钥匙不是不在了吗?” “这机关难不倒我,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祖师爷。” 五人也看不到外面情景,只听得有噼啵的声音传进来,知道他们已经点起火来了。 第四十四章 火烤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知道现在形势的严峻,他清楚司马翠他们肯定没能救出来,说不好余捷他们也已经陷在那里了,而自己这些人再被困在这里,那参加英雄大会的江湖人士即使有一些人知道了一些金人的诡计,却也是不详尽,终还是要被金人暗算,自己这两天的努力也都将白费。 屋里越来越热,祁不言还没有能把地道口打开,包氏兄弟已经非常焦躁,口中骂骂咧咧,道:“吹什么祖师爷,这半天了还打不开,老子当真要成烤猪了。” 包赵虎说道:“哥哥说的好没道理,即使烤熟了也是烤人,你要当猪你当去。” 包张龙道:“格老子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顶嘴,啥子事嘛。” 赵瑜道:“别吵了,让祁老爷子专心开机关。” 包张龙不敢再说,但还是低声嘟哝:“他专心就能成了?” 祁不言沮丧地道:“赵公子,这地道口已经没有机关了。” 赵瑜道:“什么意思?” “机关已经给他们破坏了,他们知道炸药爆炸肯定把密室给毁了,留着密道也没用,为了不给我们逃走,就把密道机关给毁了。” 这一下大家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只有水瑾漓没什么变化,脸上满是温柔,静静地注视着赵瑜。 这时屋中越来越热,包氏兄弟已经忍不住脱了外衣,最可怕的是空气越来越稀薄,渐渐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包氏兄弟已经连怒骂的心情都没有了,用满怀希翼的眼神看着祁不言,希望会有奇迹出现,打开地道口。 赵瑜看着水瑾漓,满怀歉疚地道:“水姑娘,是我连累你了,当初坚持不让你一起来好了。” 水瑾漓看着赵瑜,眼光温柔似水,她伸手拉起赵瑜的手,轻轻地道:“你说什么话,有什么连累我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不知道我思念得你多苦。初见你时我虽然还小,虽然只见了你一面,但在那以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找寻你,一直在思念你,你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上了。” 说完,扑向赵瑜,没了羞涩与矜持。在这样生与死的关口,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再不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那就将没有机会了。 赵瑜也一时情动,他以前虽然不知道有个水瑾漓一直在思念他,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但这几天接触下来,自己对她也有了好感,也渐渐地有些喜欢这个文静温柔的姑娘了。尤其在这绝望的时候,在这即将离开这世界之时,有这么个体贴温顺、小鸟依人的人儿与自己一起走完这人生最后一刻,却是自己莫大的安慰,他不禁也紧紧地抱住了她。 水瑾漓把脸贴在赵瑜的胸口上,口中轻轻地唤着:“赵郎,赵郎,我终于能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吗?我妈一直在笑话我是个傻姑娘,说你是个镜花水月中人,说我是痴心妄想。我爹爹也说,即使有你这么个人,说你也是天潢贵胄,哪是我这个平民百姓能高攀得上的。我就不相信,我就一直认为我们会在一起的。”说着,已是泪水涟涟。 赵瑜不胜怜惜,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道:“别说了,是我配不上你还差不多。”他们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旁边还有人,也顾不上羞涩,他们心中只想着祁不言已经打不开密道口了,已经出不去了,过不多时他们都将烤死在这里,在不把心中要说的话说出来,那就来不及了。 水瑾漓道:“不,我要说。赵郎,你知道吗?有多少名门望族的子弟到我爹妈那里提亲,还有江湖上的英俊侠少,我看都没看一眼就回绝了。你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候的激动吗?我都不敢多说话,我怕我忍不住会哭出来,怕你笑话我。” 包赵虎看着赵瑜与水瑾漓,口中囔囔着:“赵姑娘,我也想念你,你也想念我吗?”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 祁不言还在那密道口上,已经满头大汗,那密道口盖着的铁板都已经发烫。他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就算机关破坏了也能把它打开,是以一直在努力着。 这时热浪滚滚,众人呼吸困难,赵瑜见水瑾漓的头发都有微微卷起,伏在他胸口上的她喘息连连,已是非常难受。这里就数她内功最弱,是以先她最是受不了。 赵瑜见她难受,抱着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其他三人,把头俯下去,寻着水瑾漓的樱桃小口,吻在她嘴上,左手搂抱着她,右手摸上她的胸口。 水瑾漓已有些意乱情迷,虽想赵瑜怎么这时候还想着轻薄自己,但即在这最后时刻了,自己也已经与他表白,让他轻薄就轻薄了吧。吐出香舌,轻轻地回应着赵瑜。 赵瑜却并不是要轻薄水瑾漓,他见水瑾漓难受,就想起鸳鸯戏水功来。他口中运气,度向水瑾漓,右手按在她的膻中穴上,运起任、督二脉之气,在周身游走一遍,再从水瑾漓的膻中穴进入,也在她身上游走一遍,之后又返回赵瑜身上。如此反复多次,两人的烦闷之感都已经没有了,代之而起的却是周身舒畅,只感觉内力充盈,似要喷薄而出。赵瑜却是因势而导,在身上再走几遍,感觉功力精进,更上层楼。 赵瑜不禁苦笑,都这个时候了,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便突破了斗转星移又如何,还不是照样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水瑾漓这才知道赵瑜并没有轻薄她,却有点微微的失望。赵瑜几次催送内力在她身上游走,原来自己炎热难耐的身子却渐渐舒适起来,及到后来,已觉得内力上了不止一个层次,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祁不言蹲在密道口,眼神已有些迷乱,口中囔囔道:“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拉开呢,就算有这么好的功力也无处下手啊。” 原来那密道口的盖子是精铁铸成,表面光滑,根本没有手能抓的地方。现在机关已经破坏,不会自动弹出,当真是毫无办法。 赵瑜正在那里运功,听得把盖子拉开,灵光一现,想到颠乾倒坤那一招,不是靠用强大的吸力来打击对手,那用来吸这个地道口的盖子可以吗?想到这里,赵瑜认为不管这法子行不行总要试试。 当下拉了水瑾漓走到地道口,对祁不言道:“祁老爷子,让小子来试试如何?” 祁不言道:“这里已经没机关了,就是没有办法把它拉开。”说完已是气喘吁吁。 赵瑜道:“知道了,我便来试试能不能把它拉开。” 第四十五章 炸药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叫祁不言与水瑾漓离开一点,自己先是运功一边,将内力集于双掌,左右互动,游走几圈,形成一个小漩涡,再大喊一声,对着铁盖,一吸一拉。那铁盖被他大力吸拉,竟微微颤动。赵瑜不敢松劲,调动全身功力,再次大喊一声“起”。那铁盖动了一动,突然“噗”的一声,已然飞起。赵瑜没想到它突然飞起,力道没有控制好,那铁盖竟朝包氏兄弟飞去。 那两兄弟正在想赵瑜能不能把铁盖起出来,已经连连斗嘴的劲都没有了,忽然见那铁盖飞来,吓得一大跳,慌忙闪避,想不到那包张龙跳的急了,没注意那烧红了的铁壁,左臂触了上去,嗤的一下,皮肤焦了一块,他痛得大叫一声,又再度跳起来,屋内弥漫着肉焦味。 赵瑜站在地道口,见包张龙跳的滑稽,忍不住要笑出来。这时地道中一股凉风吹来,赵瑜感觉舒服了许多,忙招呼其他人过来,待他们都跳入地道,又运功把铁盖拉过来,复又盖上,他怕铁屋的热量逼入密道中。就在盖上的一瞬间,屋中的木床“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五人循着地道往里走,因地道狭窄,只能鱼贯而入。到了密室,稍见宽敞,众人这才顾得打量对方,见每人不是衣服焦一块,就是头发焦黄一簇,在见着包张龙的手臂,不禁哈哈大笑。此时劫后余生,心情都好了许多。赵瑜上去给包张龙的手臂点了几点,稍解他的痛苦。赵瑜跟唐经天学了不少救治方法,倒时常能用得上。 包张龙刚才还呲牙咧嘴的叫痛,给赵瑜点了几下,疼痛大减,才把心中憋了许久的话骂出来。他也顾不得有水瑾漓这个姑娘在,把那金国公主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还不解恨,又把金人连带着也骂了。包赵虎也是愤恨无比,再不找哥哥的茬,与包张龙一起骂。 两人骂了许久,心中舒畅了很多,才过来谢过赵瑜,对赵瑜道:“这次要没有公子,老子真给烤了全人了,那滋味可不好受。格老子的,这都是啥倒霉事嘛,我出去就把那金国公主抓来烤全人,想她白白胖胖的,烤个香喷喷,外焦里嫩,老子左撕一块大腿肉,喝一大碗酒,右撕一块胸脯肉,再喝一碗酒,啧啧啧,那才叫一个解恨。” 水瑾漓道:“恶不恶心啊。” 包赵虎道:“那才解恨,只是哥哥你那本事,要抓住那女妖怪,有些难度,还是要靠公子才行。我 兄弟俩现在可是铁了心跟着赵公子了,我包赵虎发个誓,以后便把命卖给公子了,公子叫我们去赴汤蹈火,也绝不敢辞。”说得一脸真诚,绝没看玩笑的意思。 包张龙道:“这次弟弟说的是,哥哥听你的了。” 赵瑜道:“难得你们俩兄弟信任,我只有一句话,我们便患难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包氏兄弟齐声道:“正是。以后就听公子的差遣了。” 祁不言道:“他们兄弟俩跟了公子,那我这个老骨头也没地方去,也跟了公子吧。公子可不要嫌弃我没用。” 赵瑜道:“我哪敢嫌弃老爷子你啊,我可是巴不得你在我身边,我可以时常请教你。” 众人虽然躲过了铁屋中的烧烤,但怎么出去还是个问题。还有密室中的炸药,赵瑜想那地道给堵了,那金人会用什么办法来引爆呢? 祁不言道:“这密室这么狭窄,我们在这里有些时候了,也不见烦闷,那就说明一定有透气孔。金人可以把引线从透气孔中穿过去,大家找找看。” 赵瑜道:“还有我们怎么出去。我们是可以等那铁屋烧完在从地道出去,那金人也不会想到外面还活着,不会一直守在那里。但要是那样的话,那参加英雄大会的江湖中人,可能都不能够逃过金人的毒手了。还有余捷、水庄主他们,也怕凶多吉少。” 水瑾漓一听父亲也有危险,心中害怕,对赵瑜道:“赵郎,那怎么办?可得想办法出去救我爹爹。” 包张龙道:“嘿嘿,说的是,那个可是你未来的老丈人,可马虎不得。要是老子的老丈人有难,说不得……”他还没说完,就听水瑾漓道:“什么老丈人,口没遮拦。” 包张龙道:“哎呦,老子未来的女主人还不好意思了。”他这时还有心情打趣。 水瑾漓道:“那时真不该救你,让你在那屋里烤熟了好。”虽然如此说,心里却甜丝丝的。 赵瑜道:“不要闹了,看祁老爷子有没有办法。” 祁不言道:“一般修建密道,都不止一个出入口,是所谓狡兔三窟。我们还是要抓紧找找会不会还有别的出口。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外面该都快开始开大会了吧?还有那引线也要抓紧找,有可能循着引线能找到出口。” 包氏兄弟听这么说,大是兴奋,也顾不得痛,四处梭巡,寻找起来。 赵瑜与覃卓航学过机关布置,也知道些窍门,便与祁不言一起找,看看会不会有另外一道门。水瑾漓跟在赵瑜后面,她现在真的是一步都不想离开赵瑜。 这里还没找到,那包氏兄弟已经兴奋地大叫,他们找到一条从上面垂下来的线,不知道是不是祁不言口中说的引线,大叫着要祁不言过去看看。 过去一看,正是能引爆炸药的引线。祁不言用手把引线拉断,却并没有把整条拉下来。对赵瑜解释道:“把整条拉下来上面就知道了,他们应该早就拉好的引线,到时候他也不敢拉,怕拉断了,他们只要看到引线还在,就不会怀疑我们已经脱险。” 祁不言道:“这密室四处都是岩石,当时开挖时肯定费了好大力气,绝不会就用来放炸药用,我们找得仔细些。” 包张龙道:“老子可没那个耐心,上面那屋子是铁做的老子砸不动,这个石块老子可不怕了。”说罢,一时兴起,拿了钉耙,照着墙壁“”砸了起来。 赵瑜见他蛮干,也没办法,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却听祁不言大声叫道:“慢。” 包张龙听的一声喊,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停下钉耙,叫道:“祁老头,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格老子的,差点闪了老子的腰。” 祁不言也不理他,走到刚才包张龙击打的地方,拿过他的钉耙,在上面敲打了几下,兴奋地道:“你们没听出来这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吗?另一处密道口在这里了。” 其实那密道口的门很厚,敲打的时候与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同,也只有像祁不言这样的机关高手才能听出来。 祁不言又在哪里敲敲打打了几下,不知道怎么弄的,那门就吱吱的开了。那门的颜色做的与其他地方一模一样,肉眼根本分辨不出哪里不同,还好包张龙乱砸一气,祁不言又是个中高手,一下分辨出来声音,要不然真是极难找到。 祁不言怕密道中还有什么机关,叫包氏兄弟与水瑾漓在这里等着,自己与赵瑜先去探路。 两人走了将近四、五百步,才渐渐向上,又有一道门闭着,幸好一路上没什么异样。这道门倒不难开,做密道的人应该是没有对里面设置什么机关,因为在里面的人应该都是自己人了,用不着设那些繁琐的东西。 第四十六章 救人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打开门,赵瑜先偷偷出去,见是一座大房子,堆着柴禾稻草,结满蛛网,像是荒弃多年的地方。两人悄悄出来,见外面天色大亮,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英雄大会开了没有,那些英雄有没有中毒。 赵瑜正要转身回去交水瑾漓他们出来,一眼瞧见那便角落里躺着个人,一动不动。他就叫祁不言进去叫他们,自己悄悄过去,想看看是不是还活着。 这一看不打紧,你道那人是谁?却是那丐帮帮主苏洪刚。 赵瑜不知道他怎么就给人点了穴道,要知道这苏洪刚武功不弱,能把他轻易点上穴位的人,那武功可想而知。赵瑜见他气息匀称,知道没事,只不过就给点了穴道,其他伤害倒是没有。赵瑜再他身上拿捏了几下,满以为一下就能解开穴位,哪想到竟不能解开,这一下着实让赵瑜吃了一惊,因为这手法不像中原人士的,极有可能是那金国公主身边的那两个番僧。 赵瑜运功在苏洪刚身上走了一遍,在他被点的两次穴位冲击了几次,终于解开,却累得满头大汗。那苏洪刚起来,对赵瑜作了个揖,道:“想不到还是赵兄救了我,大恩不言谢,以后赵兄但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开口,兄弟无不尽力。” 赵瑜道:“苏帮主言重了,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时水瑾漓他们也出来了,见苏洪刚也在,欣喜不已,问起水星明他们。苏洪刚道:“那时我伏在屋面上看着他们走入那幽径,没见他们出来,自己就给人点上了穴道。” 赵瑜道:“现在看着像是天明已久,那英雄大会应该已经开始了,我们先不要去管他们了。现在金人的注意力必然都在演武场上,后花园的警戒一定松了,我们就先到那假山那里看看,余捷他们是不是在那里。” 几人都说是,大家便悄悄出来,辨别了方向,再往后花园小心行去。 原来这里是后院一个废弃的柴间,或许是修了密道后故意废弃的。行不多时,就已到了后花园。这一路上当真没碰到守卫的,可能都已经调派到前面去了。 到了假山,祁不言找到密室位置,打开密室门,就听见有人叫道:“是何方鼠辈搞这些下三滥的暗算伎俩,何不与你家神仙爷爷光明正大的较量一番?”听着是李老发的声音。 赵瑜他们大喜,知道他们没什么事。走不几步,见有一道栅栏拦在面前,那边有两个人扑在栅栏上,另外两个人也全神戒备的站在后面。 就听水瑾漓道:“爹爹不要紧张,是我们来了。” 水星明松了口气道:“是漓儿他们来了,我们遭人暗算,关在这里许久也没人理我们,刚好听得有开密室的声音,以为是暗算我们的人来了,正准备与他们拼命呢。” 祁不言上来在边上摸索了几下,那铁栅喳喳叫着缩向一边。原来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改成了地牢,用来专门关押犯人了。 一行人也不多说话,鱼贯而出,径自悄悄潜往前院。 到了演武场边,赵瑜示意一行人在稍远处伏下,自己偷偷上前,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们这些个反贼,到了此时还不乖乖就范,你们看看这一干人,都已经失却抵抗力了,就你们几个还能与我作对?” 赵瑜偷偷探出头去,见参加英雄大会的人基本上都坐在地上,显然已经给金人下了药,失去抵抗了。还有那么几十个人,都被逼到主台上了。这些人要不投降,那公主显然是要用炸药来炸死他们,自己这边可以少折损些人。 就听一个和尚道:“阿弥陀佛,施主这心也太狠辣了些,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公主道:“你们与我无冤无仇?你们知道我是谁?你们又在这里做什么?我乃大金国公主,你们聚集在这里要与我大金国对抗,我来剿灭你们有错吗?” “阿弥陀佛,你原来是金国公主,老衲这厢有礼了。我们要与你们作对,你们来阻止破坏,原也没什么不对。但公主你只说到了果,没说到因,金国如果不入侵大宋,不使大宋百姓流离失所,惨遭屠戮,又何来我们保家卫国,共抗外敌?我们又何必要聚集于此?” “兀那秃驴,饶你巧舌如簧,今日也不免葬身于此,我只问你,降还不降?” 那和尚还没说话,就听得众人叫道:“不降。” “呵呵,好硬气。”又对司马雁南小声道:“司马雁南,点了炸药。” 就看见一个满脸虬髯,身材高大的人从金人那队伍中出来,正是那晚赵瑜见到过的。台上那些人已是大骂起来:“司马雁南,你这卑鄙小人,你投靠金人也就罢了,还使毒计来诱骗我们。我们当真瞎了眼,还以为你行侠仗义,慷慨豪爽,不失为一真好汉,哪成想是一个卑鄙虚伪的贼人。” 那司马雁南道:“众位英雄,你们还是降了大金国吧,洒家担保众位英雄无虞,要做官的还可以给官做,要想发财的,公主也不会吝啬,何乐而不为呢?你们又何必做这些无谓的牺牲。” 台上众人骂声一片,已分不清究竟骂的是什么了。司马雁南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一个人去点炸药。 赵瑜知道没了引线不会爆炸,是以并不担心,回到余捷他们那里,要祁不言与苏洪刚到刚才出来的地道口去守着,不让司马雁南的人进密道去查看。自己又回去看那金国公主见不到炸药爆炸会有什么反应。 那金国公主叫他们的人退开一些,台上的人却并没有跟着下来。等了一会,并不见爆炸,那公主变了脸色,道:“司马雁南,怎么回事?” 司马雁南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待属下带人去看看。” 赵瑜见司马雁南要去,便想先把他擒下。便叫其他人先不要动,自己先赶到那废弃的柴间,想出其不意一举拿下司马雁南。 赵瑜刚在那里藏好身形,司马雁南就到了。他示意祁不言与苏洪刚解决司马雁南带来的两人,自己趁司马雁南在那里开密道口的档儿,遥手一指点向司马雁南。 指锋锐劲,未及其身,已然警觉。那司马雁南反应极快,见指锋及身,不及转身,反手一掌,用了十成功力。司马雁南的手掌堪堪与赵瑜的指锋遇上,赵瑜已经快速跳出,奔近司马雁南身后,收回手指,一招斗转星移,司马雁南的手掌已经转向自己。 司马雁南大惊,这一下大出他的意外,还好他临战经验丰富,武功又高,硬生生地偏了一点,一掌改而击向墙壁。自己却顺势转过身来,右掌已经击向赵瑜。 赵瑜心里暗暗赞了下,在如此境况下司马雁南还能回击,当真不可小觑。赵瑜更不打话,右手拇指径向他少商穴点去。两厢甫一接触,司马雁南就觉得内力源源不断往外泄,他这一惊就如大白天见着鬼魂似的,心中那惊惧,岂能用言语来形容。 第四十七章 突袭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恨他设局来陷害大宋武林人士,他的行为之可恶比那金国公主犹为可恨,那金国公主为了自己的家国,使用一些手段,犹可理解,而他一个大宋臣民,心怀异心,勾结外族,谋害江湖英雄,出卖生养之邦,简直是猪狗不如。这一来绝无怜悯之心,运转北冥神功,把他那一身内力都吸为己有,先贮之膻中穴,再散入四肢百骸。 这过程还不到半柱香时间,不要说司马雁南惊惧莫名,便是苏洪刚与祁不言都看得呆了,他们一时都想起一个人来,那是以吸星大法扬名江湖的星宿老怪。江湖中人见到那吸星大法犹如见到妖魅,胆战心惊自不必说。 司马雁南像是虚脱了,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口中囔囔地道:“吸星大法,吸星大法……” 赵瑜先把内力散开,还未及提炼,先把司马雁南提起来,对他道:“什么吸星大法我不知道,我先带你到那演武场去看看,让你去见识一下大爷我怎么对付你的那些同伙。” 当下叫了祁不言与苏洪刚跟着,见余捷他们还在那里,也不叫他们再隐藏了,堂而皇之地走向演武场。 那金国公主刚在对忽里术道:“司马雁南走了也不短时间了,怎还不见爆炸?你看那些江湖人士都蠢蠢欲动。忽里术,看来我们也不能指望那炸药了,便强行把他们杀了。” 忽里术道:“是。”转身对跟在公主身边的人道:“弟兄们,把这些狗熊都给杀了。”那些人哈哈大笑。那通事叽里咕噜把话译了一遍。那两个番僧也说了一段,通事道:“两位国师说了,那少林的和尚与那峨眉的与他们有缘,由他们来解决好了。” 公主道:“正要有劳国师。” 赵瑜听到这里,一下把司马雁南掷到那公主前面,叫道:“那公主别慌,这个司马雁南给你们带来好消息了。” 公主这帮人这才看到赵瑜这一行人。 忽里术道:“你们,你们不是都关在那里吗?你还没被烧死?” 包张龙道:“老子命大,那火烧不死我们。格老子的,今天老子可要把你们公主抓起来烧烤了下酒。” 只见公主身边有人叫道:“是他们,是 割我们耳朵的那些人。” 那公主大怒,道:“你以为你们能出来就能活着了,今天一并把你们给杀了。” 赵瑜道:“那可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 听赵瑜如此说,那公主呆了一呆,觉得在哪里见过,问道:“你是赵瑜?” 赵瑜道:“正是,你怎么知道?” “你这个死人,连我也不认识了,要不是我搭救于你,你还能活到现在么?” 跟在赵瑜后面的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金国的公主怎么就跟赵瑜认识了?好像交情还不浅,这赵瑜究竟是什么人物。那水瑾漓心情更是复杂,直觉这公主与赵瑜关系不一般。 赵瑜道:“你是?” “汴京城外,金兵大营,真假康王。” “完颜宗芊,你是完颜宗芊,你怎么是个女的?” “我怎么就不能是个女的?要不扮成男的,我能随哥哥出来么?谁叫你是笨蛋一个,男女都分不出来。” 完颜宗芊又道:“我大军攻克汴京时,抓了不少皇室宗亲,我怕你也在里面受苦,还挨个去找,想不到你非但没有被抓,还到处与我作对。还有一个赵构,当时真不该放了你们。” 赵瑜道:“几年不见,你倒变得水灵灵的了,只是这心肠也忒歹毒了,想着这么多毒计来害我们。” 完颜宗芊道:“谁知道你要与我大金作对,再说也不知道是你在那里烤啊,还好你小子命大。”现在赵瑜出来,她倒还有些庆幸。 赵瑜道:“既然是你,我看你救过我的份上,也不与你为难,你便带了人走吧。” 完颜宗芊道:“你也真是大言不惭,你当真以为你会赢吗?我就为你一句话,把我辛苦经营多时的计谋付之东流?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不看看你们所谓的英雄一个个都倒在这里,不能动弹了。”说着哈哈大笑。 群雄见她如此说,一个个都满脸怒色,包赵虎忍不住骂道:“你个泼妇,还好意思说,大家光明正大来,用些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完颜宗芊道:“你再乱骂,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用计谋这么了?你有本事也用出来啊。” 包张龙道:“格老子的,这女人太阴毒,公子你还是离她远些好。” 完颜宗芊淡淡地道:“割了他舌头。” 就见忽里术身形一闪,眨眼间避过赵瑜,闪到包张龙面前,手上点穴撅往他身前点去。大家哪里想到他不声不响就如鬼魅一般击来,还未及反应过来,点穴撅已到包张龙胸前。 包张龙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给攻个措手不及,却也反应灵敏,钉耙在身前地上一笃,左右摇晃,已封住他进攻的线路。这里刚要张口叫骂,冷不防那忽里术另一只手伸出来,手上拿把小刀,直往包张龙嘴上削去。原来那点穴撅是个虚招,实在是听那公主的要求割他舌头。 此时两人已是近身,包张龙钉耙又在地上封挡点穴撅,已来不及阻挡他手上小刀,而嘴巴大张,更是忘了合上,众人虽在边上,却没来得及反应,眼见得真要给割了舌头。 赵瑜见忽里术身形晃动,还没想到他当真要来割包张龙的舌头,待见他用小刀伸向包张龙的嘴巴,已是情势危急,抬手一弹,一股内力自他指尖奔向小刀,只听叮的一声,小刀断为两截,刀尖飞出,刀身却还攻向包张龙。 忽里术大惊,想不到赵瑜随手一弹,竟把自己的小刀折断,虎口被震得生疼。但他却不理,刀身照样攻向包张龙。 包张龙却已吓得满身是汗,还好脑瓜还算清醒,见赵瑜那一弹阻了一阻,手上用力,身躯往后一仰,堪堪嘴巴避过刀锋,那胸口衣服却遭了秧,被尽数划开,险些给开膛破肚。 身边众人先是那水星明反应过来,一拳捣向忽里术腰间,自是想他往回防,用的是围魏救赵。那忽里术见包张龙倒在地上,已不可能割到他舌头,点穴撅一缩,砸向水星明手臂。清虚与李老发却是一齐发招,一拂尘,一用掌,攻向忽里术胸前。忽里术面不改色,小刀向拂尘割去,点穴撅却已间不容发迎向手掌。 那拂尘怕被割,往后一缩,刚要变招,那忽里术却借清虚的掌力,往后一飘,以进为退,迅速往完颜宗芊那边回去。 第四十八章 番僧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见他往回退,心想那能容他如此轻易回去,便脚踏凌波微步,掌出游龙神掌,轻飘飘一掌击去,正是一招神龙入海。 忽里术见赵瑜如鬼魅般跟在身后,一掌向自己攻来,已来不及闪避,匆忙间出掌相迎。两掌接实,忽里术噗的喷了口血出来,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往后飘去。 赵瑜身形却比忽里术飘出去还快,右手变掌为抓,想把忽里术抓过自己这边。眼看着就要抓到,却见一串念珠滴溜溜地攻向自己,那念珠每个都刻有骷髅形状,劲风呜咽,像有无数恶鬼要来索命,赵瑜有着说不出来的烦恶。 赵瑜只得舍了忽里术,该抓为拍,按向那念珠。那念珠像是长了眼睛,见赵瑜拍来,变了方向,绕向他身后去。赵瑜刚想变招,又听得一阵风声传来,只见一只铜钵盂贮满内力劲急攻来。赵瑜右掌变截,横击钵盂,左掌探向身后,还抓念珠。 一时之间,那念珠与钵盂上下翻飞,不离赵瑜身子左右。赵瑜左挡右击,却没见有何手忙脚乱的迹象,只是那一阵阵鬼哭猿啼的声音,着实让人恶心。 赵瑜这里没怎么样,那一帮看着的人却都是心中大惊。他们不知道何时竟横空出了个如此武艺高强的少年出来,自己都毫无耳闻。每个人都想要是自己是那赵瑜,能不能比他应付的更好,却都摇了摇头。尤其是那少林达摩堂首座,他竟想不出有谁能比赵瑜应付的更好的,自己显然不行,只有自己的师兄,少林主持,才能与之相媲美。 想到这里,冷汗涔涔而下,少林号称天下第一门派,一直关注武林动向,什么地方出了年少俊豪,都能了如指掌,对赵瑜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李老发却是百味交陈,他刚看到赵瑜时对他如此不屑,再想及慕容念娇,这一双眼睛真是越来越没用了。他又暗自庆幸自己反应灵活,看余捷与包氏兄弟对赵瑜的态度,知道他不是一般人物。 余捷也在吃惊,他知道赵瑜武功高强,只是不知道他竟高到如此程度,想来自己是望尘莫及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水瑾漓了。从开始不相信赵瑜会武功,到见他出手不凡,及至如今见他展现的超凡武艺,即惊且喜,想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不但家世显赫,样貌英俊,难得的是武功高强。 那一钵一珠正是两个番僧的。他 们见赵瑜追击忽里术,眼看要被抓住,便忍不住出手。那念珠采用昆仑山腹地深处寒铁精铸而成,每珠雕成骷髅状,中间镂空,每次出击,上下飞舞之间,风从镂空处穿过,就会有呜咽之声传出,更兼寒铁阴冷,阴风阵阵,使对阵之人心神不宁,精神恍惚。那钵却是用磁铁制成,无形中有一股吸力,配合念珠,竟有一种要将人的魂魄都要吸出人体的感觉。 完颜宗芊知道那两番僧的厉害,在之前有过一次比试,金国武功第一的高手都败在他们中一人的手下,这才被他们皇帝聘为国师。这次完颜宗芊带队清剿大宋武林,金国皇帝特意要他们随征,以帮助完颜宗芊。赵瑜能够与这两个番僧相斗许久,也不曾见落了下风,可想武功已高到何种程度。 那忽里术能作为完颜宗芊的总管,可以想见其地位不低,武功自是不弱。他自诩在金国不会在五名以外,却给赵瑜一掌击得吐血,深受内伤,简直不可思议。他想难怪撒里千会给击得重伤,当时自己还讥笑他没用,如今轮到自己给别人讥笑了。 赵瑜与那番僧激战了几十招,还是难分高下,不禁有些焦躁。如果一直这么缠斗下去,不知会有什么变故。看那些参加大会的英雄,一个个萎顿不振,不知道时间长了会不会有伤害。那两番僧并没有与他近身相搏,使不上北冥神功,不能速胜。刚想用游龙掌中的斗转星移,又怕给外人识得,在那里游移不定,就听完颜宗芊叫道:“国师稍息一下吧。” 通事忙译了,那两番僧这才收了念珠与钵盂,怕赵瑜跟着进击,一点都不敢松懈。其实他们也不想再打,那时他们见忽里术受伤,觉得赵瑜年纪轻轻,不会有什么大本事,该是忽里术自己武功不高。他们正想在天下英雄面前展露一手,两人齐上,想一举打败赵瑜,哪成想赵瑜可不是省油的灯,战了几十回合,见赵瑜越战越精神,搞不好自己要失了面子,正在心中后悔,听见完颜宗芊叫,赶忙停下。 赵瑜也不再追击,一步退回自己阵营,微微有些气喘。水瑾漓见状,上前牵了赵瑜的手,问道:“赵郎,可有什么不舒适的?” 赵瑜道:“没事。” 就听完颜宗芊道:“呦呦,也不怕害羞,大庭广众之下还卿卿我我,看我不把你这小妖精给宰了。” 水瑾漓道:“我自和赵郎亲热,管你什么事,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完颜宗芊道:“怕不怕到时就知道了。赵瑜,你答应过我的事不会不记得吧?” 赵瑜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她要出什么样的难题来。完颜宗芊道:“你也不用害怕,我现在还没想好,不会叫你马上就办。” 赵瑜道:“自然记得,只要是你私事,便刀山火海也不辞。” “好,记得就好。” “今天这里可不是私事,你要不放过这里的英雄,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今日便不与你为难,让你做个好人,以后你给我办事的时候,好有个好人缘。”完颜宗芊实是领军之帅才,她见赵瑜之武功,己方已没人能与之相抗,在加上剩下的好手,自己可讨不了好去。她见形势不利于自己,马上做出撤退的打算。此时正好卖给赵瑜一个便宜,又讲了那样的话,给赵瑜与大宋武林之间打入一个楔子。她知道从此之后,赵瑜在大宋武林中会有很强的号召力。以后他们听到赵瑜的号召,会掂量一下赵瑜是不是为她完颜宗芊办事,会分散赵瑜一些影响力。 “这些中毒的英雄呢?你可要拿解药来。”赵瑜问道。 “这我可做不了主,是这两位国师的药,你问他们要好了。”她不能让赵瑜好事都做了。 她又上前走到赵瑜面前,对赵瑜道:“我便站在这里,也不怕你把我给抓了,也不会伤害你,我怎舍得伤害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你可知道与你分手后,我可是想你想的紧了,那时我想,你要是与你那皇帝哥哥一起给俘虏了就好,我就可以把你带到我身边,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赵瑜见她笑语如嫣,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自己在慕容谷中确实会想到她,只是那时不知道她是女的而已。 水瑾漓道:“你也好不要脸,一个番女说什么想我家赵郎,好没羞耻。” 完颜宗芊道:“你也配和我说话,待会再割了你这长嘴妇的舌头。我现在还有事与我赵家哥哥说。”说道这里,更是媚眼如丝,对赵瑜甜甜的道:“赵瑜赵哥哥,我都这么对你好,你可能还不相信,我便再与你说件秘密,你可要记住了。” 第四十九章 受伤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完颜宗芊说罢,俯在赵瑜耳边,轻轻说话。边上群雄都屏住呼吸,想听她到底对赵瑜说了什么。就听得完颜宗芊说什么萧峰,降龙十八掌,燕京,宝藏,最后听完颜宗芊大声道:“到时候我便把地图给你,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造化了。”又附耳悄悄说道:“我就把这个送给你,我便与你说真话,那是假的,但天下这些傻瓜会相信吗?我现在便马上说这个事不是真的,他们也会以为我在为你开脱,到时候有你头痛的了,哈哈。”说道最后,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实在是为自己能在如此短的时候想到这一个绝佳的计谋而骄傲。 赵瑜怒道:“你,你这也太歹毒了。” 这江湖中人哪一个不对武功秘籍垂涎三尺的,萧峰的事迹离现在也不过几十年而已,大都知道他做过辽国的南院大王,而且没有把丐帮的绝世武功传下来。在萧峰知道自己已经不容于辽国皇帝的时候而把秘籍与财宝隐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是完全有可能的。大家听完颜宗芊这么说,都想到了这一层,便都看着赵瑜。尤其是那苏洪刚,更加心急如焚,他既怕赵瑜得到,又怕群雄争夺,他倒不看重金银财宝,那萧峰的武功秘籍,实在就是他们丐帮的,理应要由他们丐帮得到。 赵瑜知道这以后自己将要麻烦不断,他实在想不到完颜宗芊会使这么个手段,原来他还想要是能收服群雄的心,能给九哥帮不小的忙,现在说什么都会对自己有猜疑的心,不要对自己使阴招就不错了。 完颜宗芊又道:“我马上就走,可我哥哥兀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他可是在山谷外陈兵二万,明天就会进攻,你便好自为之吧。” 说完向后退去。赵瑜满以为她真是要走了,哪成想完颜宗芊一下拔出剑来,跃过赵瑜,口中叫道:“我便要走,也要先把这小蹄子给宰了。” 这一下来的突然,谁都没有防备,等到水瑾漓醒过神来,那剑已经到了自己胸前,不管是挡还是避让,都已不可能,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刺入自己的胸膛。霎时间,千般思绪涌上心头,最悲哀的是莫过于将要与赵郎分手,再也不能相伴与他左右。 赵瑜见完颜宗芊不退反进,知道不好,将要阻挡,已是不及,那完颜宗芊已经跃过他身边用剑刺向水瑾漓。赵瑜不敢用掌横击完颜宗芊,一来怕是来不及,还是要伤到水瑾漓,二来也怕用力狠了伤了完颜宗芊。 他瞬间运内力与掌上,一把抓向剑刃。那剑不是凡品,锋利无比,赵瑜虽然已劲运掌上,却还是抵不住那剑刃锋利,一下子割进肉中,已到掌骨,鲜血刷的一下涌出,那剑却堪堪在水瑾漓胸前停住,不能再进分毫。 两女同时惊叫,完颜宗芊弃了宝剑,叫道:“你怎的能为她不要了自己手掌?” 水瑾漓已从惊呆中缓过神来,她恨完颜宗芊偷袭,更恨她伤了赵瑜,此时更不打话,一拳捣向完颜宗芊,竟用了十分内力。 完颜宗芊只顾查看赵瑜伤势,不妨水瑾漓会出手,现在轮到她要闪避不及。他见拳势凌厉,这一下真的挨上,并不一定能幸存于世,不禁一阵悲哀,略感欣慰的是自己最后时刻能在赵瑜身边。 赵瑜还来不及检视伤情,就见水瑾漓拳击完颜宗芊,要想阻止,哪有这么容易,不要说现在自己手掌已是重伤,便在平时,也来不及化解。此时那能多想,叫了声“漓儿住手”,身子一侧,挡在两人中间。水瑾漓听得赵瑜叫唤,已收手不住,一下打在赵瑜背上。赵瑜虽已内力行于后背,只是匆忙之间,哪里能运劲周全,这一下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噗的吐了出来,手上剑伤又深了一分,再也拿捏不住宝剑,叮当掉在地上。 水瑾漓惊得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赵瑜会用背来挡她,早知这样,说什么也不会打那一拳。完颜宗芊更是震撼,她哪想得到赵瑜竟不顾性命为她阻挡,心中激动,却极为理智。她清楚别人不知道赵瑜如何受伤,却都看见她拿宝剑行凶,赵瑜身边这几个人那会容她全身而退?是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身子已向后飘去。口中叫道:“赵哥哥,我自会记得你的好,我会找天下最好的伤药与你,到时候你可要来找我。”又道:“这里的英豪听着,谁要与赵瑜为难,就是与我完颜宗芊为敌,就是与我大金为敌。走。”带了手下众人,往山庄外飞奔而去。 这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见完颜宗芊提剑行刺,不想一眨眼间赵瑜已经受伤,而且好像伤势不轻。他们对赵瑜的武功已经震撼不已,哪想到完颜宗芊的武功更高,瞬间即把赵瑜击伤,他们除了少数几人如少林首座之类的,能看清是赵瑜自己为阻挡两女互击而受的伤,认为完颜宗芊武功高出赵瑜一大截。 至此一战,赵瑜与完颜宗芊声名大噪,江湖上都认为他们是不世出的年少英侠,一正一邪,领袖群伦。 赵瑜脸色煞白,手上血流不止,此时抬手点穴止血的气力都没有了。那水瑾漓那见过如此仗势,泪水涟涟,啜泣不已。那水星明见赵瑜不顾断掌之危,再次救了女儿性命,感动不已,快步向前,连点赵瑜几处穴位,止了手上流血。 赵瑜闭眼运气周身游走一遍,稍稍恢复些气力,对水瑾漓轻轻道:“扶我到房间去。” 水瑾漓忙擦了把眼泪,搀扶起赵瑜,往房间走去。水星明、余捷、包氏兄弟等一干人都跟在后面。到了房间,赵瑜对跟着众人道:“你们都先散去吧,看看中毒的人怎么样,这里有漓儿陪着就好。包张龙,你兄弟俩在门口守着。”说罢,叫水瑾漓把门关上。 余捷他们都有弟子帮众跟随,一概都中了毒,心中确实记挂他们,见赵瑜不要他们陪在这里,各自去查看自己那帮人的情况。包氏兄弟见赵瑜受伤,已经担心不已,最怕赵瑜再出点什么意外,是以再热闹的地方也不敢去了,尽心守住房门。 水瑾漓撕了一块布片,拿起赵瑜伤手,倒了伤药在手上,再用布条包扎 水瑾漓抱着赵瑜,自责道:“都是我害了你,赵郎,你看你手掌都快割下来了,你不会有事吧?”赵瑜未及说话,先喷了一口血出来,才道:“我没了手掌,成了个废人,你就要离开我了。”水瑾漓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便死了我也跟你一起去。”说得斩钉截铁。 赵瑜心中一暖,忍不住轻轻印在她的唇上,水瑾漓香舌欲拒还迎,两人唇间缠绵。赵瑜更是用没受伤那只手,探入水瑾漓衣内,在她两乳之间游走。水瑾漓已是颊生红晕,媚眼如丝。赵瑜趁她意乱情迷之时,掌按膻中,气随意走,运起鸳鸯戏水,在两人间运行两个周天,这才拿出手掌,两人再轻吻一会,才分开唇来。 赵瑜又盘腿在床上运气疗伤,此时伤势已好了许多。他今日受伤之重,以致五脏六腑都有移位之兆,全靠自己运功疗伤,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恢复。他跟唐经天学过疗伤,又想起鸳鸯戏水功,对疗伤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时刚好水瑾漓在,又对自己有意,便故意挑逗起她的情、 欲,帮助自己疗伤。 水瑾漓已是情窦大开,一心系在赵瑜身上,此时在她心上除了赵瑜,再无他人。 第五十章 自戕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无心在房间了多呆,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尤其是那山谷外的两万兵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进来,已是迫在眉睫。待伤势稍微好转,就下床,要水瑾漓扶着,打开门走出门来。 包氏兄弟见赵瑜伤势好转,也是放下心来。他两人虽是粗人,却能分得出好坏来,此时已是铁了心跟随赵瑜了。门口还有祁不言在,他也就孤家寡人一个,已把赵瑜当成亲人,赵瑜虽没叫他守护,他自己自觉地留下来与包氏兄弟一起守在房门外。 一行人走到演武场上,见那些中毒的人还能行动,就是全身无力。一帮人围在司马雁南身边,恨不得撕了他皮。司马雁南萎顿于地,脸现惶恐,又有悔色,又有惭愧,他现在功力尽失,只能任人宰割。 众人见赵瑜出来,一窝蜂围了上来,这一大帮人说起来都是赵瑜相救才幸免于难,都对赵瑜心存感激。那少林达摩堂首座上前,举手一礼,道:“老衲虚空,谢施主搭救,这里有大还丹一颗,是疗伤圣药,还请施主收下。” 赵瑜坚不肯受,道:“小子伤势已是大好,无需药物疗伤了,小子知道大还丹,江湖上是千金亦不可得,如此贵重的物事,还是大师留着给急需之人吧。” 虚空见赵瑜不要,也不勉强,心中对他又高看了几分。那些边上的江湖人物都是羡慕不已,见赵瑜不要,都不知道赵瑜时如何想的,如此一颗贵重的大还丹送上门来都不要,简直不可思议。 虚空道:“施主高风亮节,不贪虚名财物,老衲深为敬佩,以后但有用得到少林的地方,但请吩咐,少林绝不推辞。” 赵瑜咳咳两声,道:“大师言重了,小子现行谢过。”又道:“当务之急,是如何使这些人安全出去。那山谷外有二万虎狼之师把守,要想出去,殊不可能,更急的是如何阻挡他们进攻。” 众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都要冲出去与金兵拼个你死我活。可是能正常行动的,也就几十人而已,即使在这里的英雄都能战斗,这区区几百人,又有几人能冲出金兵包围? 这时祁不言道:“公子,老朽有个办法,能暂时阻止金兵进攻。” “什么办法?” “老朽不是学过机关阵法吗?这山谷到山外那条道,有地方非 常狭窄,正好布阵。这里挑十几个人随我到那里,布个阵法,那金兵必然不识,定能阻他一时。” 赵瑜大喜,只要能阻他一段时间,自己这边就会多一段时间出来想办法。事不宜迟,当下忙叫人跟祁不言去布阵。现在这些人都已对赵瑜感恩戴德的,听赵瑜说话,都自告奋勇要去。祁不言叫了些人随着,先到山道上布阵去了。 那些中毒的人幸好还能走动,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区了,演武场上一下子空了下来。赵瑜走到司马雁南面前,说道:“司马庄主,你已经挣下了偌大的家业,又受江湖人士敬仰,要名有名要利有利,怎么还要甘心做金人的走狗,来残害我大宋江湖英雄?” 司马雁南满脸愧色,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哎……没想到洒家半世英名,毁于一旦,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正是因为这偌大的家财,累了洒家我啊。” 原来这司马雁南是关西人士,幼时家贫,却是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被一位武林隐士看中,传了他绝世武功。仗着自己头脑灵活,会做生意,过不多年就挣下了不小的家业。他便觅了关中这处山谷,建起山庄。他虽然发了家,却不忘江湖本色,还是仗义疏财,博施济众,又兼武艺高强,在江湖上挣下了关中大侠的名头来。 他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已出大宋国界。刚开始时与辽经商,因辽与宋还算和平相处,这做买卖也还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到了金国灭了辽国,这金人便没辽人那么好说话了,尤其是那些做官的,有时仗势欺人,会把财物抢夺一光。 但这司马雁南又不想丢了与金人的交易,因为金人刚刚从黑山白水间走出来,还不大会做生意,宋人到那里与其做生意,利润丰厚。如此便只有疏通与金国官员的关系,就这样慢慢地便与完颜宗芊接上了头。 这完颜宗芊那是一般人物,她刚在谋划针对大宋武林的大计,这司马雁南刚好送上门来,他便利用司马雁南来诱骗大宋武林人士。刚开始司马雁南并不知道完颜宗芊的计谋,精心组织抗金英雄大会,心中还对能为大宋朝廷做些有用的事感到高兴。 那完颜宗芊事先也不说明,先用花言巧语骗得司马雁南信任,利用虎啸山庄的后花园的密道,修建了茅屋,又铸建了铁屋,这一切都瞒着司马雁南。直到不久之前,完颜宗芊才挑明这个阴谋。司马雁南这时已是骑虎难下了,要不配合完颜宗芊,那她就将对自己进行毁灭性打击,自己经营多年的产业,就会毁于一旦。非但自己性命不保,那一双儿女也不能幸免。迫不得已,只能违了良心,做了完颜宗芊的走狗。但总是良心不安,每每长吁短叹。完颜宗芊也并不完全相信与他,这才会扣了司马雁南的家人作为人质。 司马雁南道:“有钱未必是一件好事,想当年洒家纵横关西,快意恩仇,虽是清贫,却无牵无挂,及至后来置了家业,娶妻生子,便羁绊太多,做事瞻前顾后,作出了谋害天下英雄的举动,现今思之已悔之不及,哎……想洒家一生为江湖也做了不少好事,却一失足成千古恨,成了人人唾骂的对象。”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高声叫道:“洒家即已铸成大错,也不求众英雄原谅,便以死谢罪。”说罢,拔出腰间短剑,一剑刺入胸膛,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赵瑜要拦,已是不及,忙上在司马雁南身上连点数点,要先止了流血。但这一剑正中心脏,要想止血,哪能如此容易。赵瑜自己原本受伤还没好,这几指一点,已累得他微微气喘,再想给他运功疗伤,已是力不从心。 司马雁南气息微弱,打起精神说道:“洒家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女儿儿子并不知道金人的事,请诸位英雄放过他们。”他也不等众人回答,有对赵瑜道:“他们还在金人手上,烦请少侠救救他们。”说着,一双眼睛直直望着赵瑜,满怀期望。 赵瑜有些心酸,他虽恨司马雁南做了金人走狗谋害江湖英雄,但这一份父爱,却是真挚,再说司马翠他们应该确实不知道司马雁南的所作所为,与自己也有一面之交,理应救他们,便点了点头。 司马雁南见赵瑜点头,像是放下了心头的石块,一下子闭上眼去。赵瑜大急,勉强催动内力,对司马雁南道:“司马庄主,还有什么道路可以出庄?” 司马雁南微睁了下眼,道:“后、后、后花园……”头一歪,就此逝去。 第五十一章 解毒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眼见得司马雁南死了,众人唏嘘不已,心中对他的恨减弱了不少。赵瑜叫了几个人,按了他的遗愿,把司马雁南抬到后花园,挖了个坑埋葬了,使他入土为安。 这时祁不言已布置好阵法,留下一些跟他去的人监视金兵动向,回到赵瑜身边来。对赵瑜道:“那阵法也只能阻得一时,还是要早做准备撤离还好。” 赵瑜也正在想这件事,便问身边众人道:“大家有什么好的办法?” 众人七嘴八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瑜见天色已晚,今日断不能出谷,便要众人去找这里的壮丁,他们或许会知道,又要众人想想解毒之法,这才回去休息。 回到房中,赵瑜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庄中这几百号人,只有先解了毒,才能安全逃出去。也不管水瑾漓坐在边上,瞑目思索唐经天教自己的解毒之法,看看有没有与这对症的。 思索了一会,忽然想起那番僧说起过这药不能遇热,遇热即无效果,何不用热水试试。忙叫了余捷与祁不言来,说了自己的想法。余捷大是兴奋,他那几个徒弟也中着毒,自己正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急急出去,要赵姑倒了热水,给她的一个师兄先喝了。 那人喝了,先是一阵恶心,吐了一阵,那呕吐物腥臭无比,但觉心中烦闷稍解,只是四肢还是酸软无力。余捷回去把形状告诉了赵瑜。赵瑜觉得这思路一定是对了,叫了余捷那徒弟过来,探手在他臂上一搭,但觉有丝丝寒气。 赵瑜道:“有了,回去再用热水浸泡,或许就解了这毒,只因这毒已散入四肢百骸,非用热水蒸泡以热逼寒不可。” 赵姑便跑去烧了热水,搀她师兄进去泡着。过不多时,那人觉得全身通泰,已复中毒前体征。那人大喜,也不及换衣,急急跑到赵瑜处,告诉了这个好消息。赵瑜也是大喜,叫包氏兄弟到各处去解说一通。 这里解毒的事告一段落,明日金兵进攻山庄要怎么抵挡,又怎么能冲出金兵围困又浮上心来。那阵法只是障眼之法而已,金兵要是不顾一切,那两万兵马可以说瞬间既能把它踏平。 这时虚空、苏洪刚、水星明、清虚、李老发他们都来到赵瑜住处,先是对赵瑜解毒一事表示感谢,又对那两万金 兵担忧不已。 祁不言道:“那阵法金兵一时必不能识得,明日必是畏手畏脚,不敢进攻,我们还有一天时间,到得后天他们还有没有这个耐性,便不晓得了。要是他们放胆进攻,也损失不了他几人,即会给他破了。要知道这阵法毕竟是雕虫小技,要困几人乃至几十人还可以,这滔滔两万人马,哪是我这小阵所能困住的。” 水星明道:“还好今日众人之毒即已能解,明日休养一日,怎么也能与金兵厮杀一番,到时就看各自造化,能不能突出重围了。” 众人心中虽是认可,只是要想冲出这两万金兵重围,谈何容易。这山庄坐落在群山包围之中,四处皆是悬崖峭壁,只有那一条山路进出。当时司马雁南建庄于此,正是看中此处易守难攻,此时想不到成了困顿众英雄的利器了。 虚空道:“阿弥陀佛,到时候老衲说不得只有大开杀戒了。”便是开了杀戒,也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冲出去。 祁不言道:“这山庄密室里不是有这么多炸药吗?我们可以利用它们来与金兵对抗,用的好了,说不定还能击退金兵。”众人都有些怀疑的看着祁不言。 赵瑜道:“怎么利用?” 祁不言道:“在太原之时,老朽便考虑利用火器与金兵作战,只是还没等思考成熟,又短少炸药,那城即给金兵破了,便还没来得及实施。今日这里正好有大批炸药,说不得用它来制些火器出来,也叫金兵尝尝它的厉害。”当下别了众人,回去思考去了。众人这才各自散了。 水瑾漓不放心赵瑜伤势,要留下来作陪,赵瑜说什么也不肯,当真留下水瑾漓来,那便坏了她的名声。 翌日一早,祁不言便跑到赵瑜处,说了自己制作火器的想法。原来他是想用制作暗器的手法,用山庄边上的毛竹,挖通竹节,置火药于内,用活塞之法推出,与金兵人群之内爆炸,可以远距离伤人。 赵瑜一听喜上眉梢,只要这方法可行,那必能阻得金人一时,就是把他击退,也不是毫无可能。忙叫包氏兄弟叫人来商议,分派人手随祁不言去制作火器。 这里搬运炸药的搬运炸药,砍伐毛竹的砍伐毛竹,制作火器的制作火器,忙得不亦乐乎。真是人多好办事,到了下午,制作了几十套出来。祁不言又挑选了一些使用暗器的高手,教会他们如何使用。包氏兄弟说什么也要去凑凑热闹,拿了一根火器,用力一推,火药喷出,在远处嘭的一声爆炸开来,倒唬得自己吓了一跳。 下午监视金兵的人回来,那金兵窥不得那阵法的奥秘,当真不敢进攻,到了阵前转了一圈,便回去了。 赵瑜也不理外面如何热闹,自在房中抓紧疗伤。水瑾漓一大早起来就赶到赵瑜住处,守在他的身边。赵瑜又在水瑾漓的帮助下,运起鸳鸯戏水功来疗伤,到了下午,伤势已是好了大半。 晚上大家又聚在一起,说起庄中出路,便是庄丁也只知道只有进庄那一条路,他们并不知道司马雁南投靠金人之事,也正在发愁如何逃过金兵的围剿,见这里众英雄都在积极准备抗击金兵,也都愿意加入进来。 众人又商议明日退敌之法,大家都是草莽之人,并不懂得行军打战,于这几百人的指挥,都无前例,一个个都束手无策。 赵瑜道:“既然大家都不懂带兵之法,小子斗胆,暂时指挥一番,各位见谅。” 众人巴不得有人挑头,齐声应了。 “祁老前辈,那火器制作了多少?” 祁不言道:“已不下于一百。” “甚好。明日天亮之前,苏洪刚苏大哥带一队二百人的英雄埋伏于山左,丐帮兄弟不够,再于众英雄处挑选,余捷余老英雄随着相辅;李掌门也带一队人埋伏于山右,烦请清虚道长相辅。每队各带五十支火器,到地方后,多备些石块候着,待金兵到来,居高临下,用火器与石块攻击金兵。金兵以为我们是乌合之众,必不防着我们会有埋伏,他们一定会自乱阵脚。那时,再请虚空大师与水庄主带领余下的众英雄,趁金兵混乱,从阵法之中冲杀出去。但请祁老英雄,坐镇阵法之中,要是金兵凶悍,坚不后退,众位也不必恋战,退回阵法之中,用阵法挡得一挡,恢复些气力,再行攻击金兵。水姑娘与赵姑娘带众位女英雄于庄中做饭,可不要饿着众位好汉了。” 大家答应了,分头去组织人去。 第五十二章 火器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一夜无话。翌日五更不到,大家已经吃好饭,苏洪刚与李老发各自带队先行去准备。虚空与水星明聚集了余下众人随后出发。赵瑜有伤,大家不让他上阵厮杀,他却非跟着不可。水瑾漓要留下组织做饭,不能跟随,便叫包氏兄弟跟在赵瑜左右,叫他们看好赵瑜,不让他上阵厮杀。 到了祁不言布置的阵法前,因为人太多,不好直接进阵,便分为两队,说好先水星明带队先冲杀一番,待杀得累了,再由虚空带队冲杀。如此往复,定叫金兵摸不着自己有多少兵马。 这时大家都不敢大意,水星明与虚空都把兵器拿在手上。水星明用的是一把叉子,是江南一带常见的捕鱼用的工具。水星明给它改装了一下,能上下收缩,展开一丈不到,缩小三尺有余,系一根绳索,头上分三个尖叉,中间略长,两边略短,平时可按枪使,又能当暗器使用。对敌之时,陡然伸长,能出其不意,制敌于死地。虚空用的是一根禅杖,精铜打造,精光锃亮。 天亮不久,苏洪刚看见金兵蜂拥而入,先是马兵先行,步兵跟在身后,将官骑在马上指挥。待金兵深入谷中,苏洪刚一声大喊,一时飞石齐下,火器连放。李老发那边见了,也一齐行动,声震山谷。 金兵密如虫蚁,那火器虽没什么准头,却总能在人群中开花,那火器之威力,绝不是一般弓弩箭矢可比。金兵那见过如此阵势,一时乱成一锅粥。还有那马受了惊吓,再也不听指挥,径直往人群中踩踏,那金兵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马下。 这里水星明见了,手执鱼叉,当先冲出,见人就砍。这时金兵已经冲得散了,再不能形成阵法作战,已于单打独斗无异。这些冲出来厮杀的英雄,不是江湖上声名显赫之人,也是各地各门派后起之秀,单打独斗俱能以一当百之人,这一下如猛虎扑入羊群,肆意厮杀,以解前日被金人下毒羞辱之耻。 杀了多时,这里留下的人已是跃跃欲试。赵瑜忙叫包赵虎去叫水星明他们回来休息,虚空已是带队冲杀出去了。 先冲出去那批人有的跟着水星明回来,有的却说什么也不肯回转,还一直在那里厮杀。赵瑜手执长剑,包氏兄弟随在两边,来到阵前。他见包氏兄弟焦躁不已,恨不得 立时扑上去厮杀,却又顾及赵瑜伤势,才不离其左右。 金兵初时被江湖英雄杀得晕头转向,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是以自相践踏,死伤不少。但他们毕竟训练有素,作风强悍,在一个万夫长的指挥下,组织好队伍,向前冲杀。 这时苏洪刚、李老发他们石头越用越少,火器也炸了不少,还伤及了自己不少人。不得已只能往后退,来与赵瑜他们会合。水星明见金兵强势,也顾不得休息,再次带人冲杀上去。 赵瑜见金兵如潮水般涌来,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起汴京时岳飞说过的擒贼擒王,遥见金兵万夫长坐在马背上指挥进退,便想先把他给杀了。 他也不与众人先说,带了包氏兄弟绕到山边,与人少处向前厮杀,那金兵见他们人少,也没怎么在意。赵瑜见快接近那万夫长,就叫包氏兄弟在那里等着,自己发一声喊,纵身一跃,已在金兵头上,施展凌波微步,还没等金兵反应过来,瞬息之间,已到那万夫长跟前,长剑一递,直刺万夫长胸前。 那万夫长虽想不到赵瑜会来得如此之快,却是毫无惧意,狼牙棒往前一格,要把赵瑜长剑砸断。赵瑜暗运内力与剑身,不避不让,径往前刺。那番将满以为赵瑜会避让,再不济也能把他长剑砸断,哪成想赵瑜长剑只是往下略沉了沉。 赵瑜趁着番将大意,剑随棒走,削向敌手,一下把他右手削断了。那番将再也拿不住狼牙棒,砰的掉在地上。赵瑜更不停手,剑往前刺,一下刺入番将胸膛。那番将这时才大叫一声,滚落下马。金兵忙一窝蜂上前围在番将身边。 赵瑜见把番将杀下马来,也不管有没有杀死,几个纵跳,回到包氏兄弟身边,已是气喘吁吁。包氏兄弟接了,一个双手执镰,一个手舞钉耙,在金兵堆了奋力拼杀,左右护着赵瑜往众英雄处奔去。 那众英雄见赵瑜杀了金兵万夫长,士气大振,他们本就是草莽人物,一生都在刀头上打滚,这时已杀得性起,哪还用人催促,各个都奋不顾身,扑在金兵堆中厮杀。 金兵本是有人指挥,进退有据,协同作战,这时万夫长被杀,一时没了首脑,给众英雄一阵冲杀,复又乱了阵脚,再也无心恋战,慌忙往后退却。 金兵将领原想这些江湖人物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有些蛮力罢了,进攻的人少了,倒讨不了好去,便想多用些人进来,用人海战术,几人、几十人甚而用上百人对付一个,不怕对付不了这些南蛮野汉。 金兵这一下溃败,这人多的弊端倒出现了。这山谷通道本就狭窄,金兵人多拥挤,后边不知道前面已往后退,来不及退却,这下人踩马踏,不知死伤了多少人。这真应了兵败如山倒,败兵如潮水般往山谷外涌去,再山谷外金兵大帐中坐镇指挥的金兵元帅还没弄清什么情况,已被败兵裹挟着往后退去。金兵还没跑多远,那些英雄已经追赶上来,又是一阵砍杀,杀死金兵不计其数。 这一仗杀的昏天黑地,尸堆如山,血流成河,终以众英雄大胜而告终。杀奔而出的英雄有些单身而来或者谷中没什么人在的,都纷纷来与赵瑜他们告别。有些师兄弟受伤或还有在谷中停留的,也忙转回谷去救治伤人与召集同伴去了。 天已将黑,赵瑜他们收拢了还在周边的一些英雄,也不过百多人而已了。虚空几个虽是已无牵挂,但不忍就此丢下赵瑜他们离去,怕金兵复又杀奔而来,赵瑜他们人少势孤。大家一起往山庄回去,集合了在阵法中坐镇的祁不言等人,凯旋而归。 水瑾漓早得了消息,在庄门口翘首企盼,见赵瑜与父亲他们都无恙,大是高兴。忙接了进去,庄中已经做了丰盛的菜肴,正等着凯旋的壮士。 这一晚餐大家开怀畅饮,好不兴奋。赵瑜拼着受伤的身子,与大家畅饮,便是那虚空,也兴奋得酒肉穿肠了。那包氏兄弟更是喝的酩酊大醉,一分不清老子是哪个了。 第二日清晨,大伙起来收拾一番,准备出谷。这一仗虽打得金兵大败,却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还是及早离开为上。怕谷口还有金兵,大家一块出得谷来,却见金兵空留营帐,已不复见一人,众人这才在山谷外分手。 苏洪刚、清虚、李老发各自带人来与赵瑜作别。他们或多或少都受过赵瑜恩惠,对赵瑜感激不尽,只是那完颜宗芊临走之时的一番话,总是梗在众人心中,以后便生出不少事来。 第五十三章 分别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待大家走的差不多了,那虚空才上前力邀赵瑜道少林寺去养伤。他见赵瑜伤势严重,却都是在还没调理好又用力过度,复增伤势,是以想要他道少林寺去静养。但赵瑜实在没办法到少林寺去,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到慕容念娇,便婉言谢绝了虚空的盛邀。 虚空无奈道:“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果敢勇毅,智多功强,必能为武林,为大宋,为天下苍生谋利。施主实在不肯到少林去,老衲便不强邀了,但请一路保重。阿弥陀佛。” 说罢,施了一礼,带了少林众位高僧离去。 水星明见赵瑜要往金陵去,便想邀请同行,但赵瑜不想招摇,人多不便,便也婉拒了。水星明也就带着手下离去。那水瑾漓却说什么也不可随父亲同去,她要留下来陪着赵瑜。水星明也没办法,摇了摇头,留下水瑾漓来。 余捷与赵瑜关系不一般,本想跟着赵瑜,但门下弟子不少,总要回去打理,便说好回去安排一番,待赵瑜在那里落下脚来,便来与赵瑜相聚,这才带了赵姑他们离去。 赵姑眼睛望着包赵虎,有些不舍,却又不敢说什么,只是轻轻啜泣。包赵虎过去拉起她手,轻轻一握,不忍放手。赵姑见师父他们走的远了,挣开他手,道:“我会来找你的。”说罢,追师父他们去了。 赵瑜他们看了心酸,也无心调侃,目送他们离去。 现在赵瑜身边只有祁不言、水瑾漓与包氏兄弟四人了。那祁不言已经打定主意跟着赵瑜,包氏兄弟更是不用说,这骗吃骗喝是要一辈子的了。 五人到了京兆府,买了辆马车,给赵瑜与水瑾漓坐了。又买了三匹马,包氏兄弟与祁不言一人一匹,祁不言成了大管家,包氏兄弟是保镖,一路往金陵行去。 京兆府虎啸山庄一役,众武林英豪自己折损了一百多人,却伤敌一万多,金兵在关中兵士战斗力大减,为以后宋军收复关中做了不小的贡献。祁不言制作的火器,以后渐渐在江湖上流传,改进,成为了霹雳火之类的江湖暗器。那火器还流传到军队中,成为以后南宋军队乃至蒙古大军征服欧亚大陆的利器,为后代枪械之鼻 祖。祁不言布置在虎啸山庄外的阵法也没撤除,关中百姓以及曾在这里杀敌过的武林英雄曾尝试进庄,却都迷失在阵法之中,不能前进一步,幸好能全身而退。不知真相之人都说这里杀人太多,冤魂不散,妖孽作怪,再也不敢尝试进山。 虎啸山庄英雄大会,以轰轰烈烈为始,雄心壮志要选出抗金盟主,却是无果而终,但击杀金兵无数,也应了召开大会之初衷。赵瑜经此一役,声名大振,江湖上无不传说他的功绩,虽没被推选为盟主,却隐隐有盟主之实,从名不见经传一跃而成天下无人不晓,那在金兵万人丛中一跃剑杀金兵万夫长之举,更使他赢得了飞龙剑侠之名。 却说那韩世忠被慕容念娇灌满内力的一鞭击得措手不及,想要招架已是不及,不得已身子往后一倒,就地一滚。他夫人反应极快,见慕容念娇鞭击韩世忠,一跃而起,顺手抓起身前案几迎鞭一挡,哗啦一声,那案子已成碎片。 就这么阻得一阻,韩世忠已经脱开那一鞭的袭击。慕容念娇见一击没有得手,脚踏游龙步,下一鞭已然跟上。这营帐内狭小,慕容念娇这么踏上几步,已然站在营帐中间。她那鞭子长,挥舞之间,那营帐之中基本都在她鞭击范围之内。韩世忠一开始就失了先手,慕容念娇武功又高,再想反击,已无可能。只能腾挪闪避、倒地翻滚,狼狈不堪。 慕容念娇舍了韩世忠夫人,她一心只想击杀韩世忠,她恨他杀了赵瑜,招招都下了杀手。那韩世忠夫人眼见慕容念娇那一鞭下去,韩世忠已然避无可避,击实了必死无疑。她与韩世忠夫妇情重,感念他把自己从青楼中解救出来,对自己从没另眼相待,说什么也不能让慕容念娇把那一鞭击在韩世忠身上。她身上没带兵器可以阻格,便拼了这身子给自己郎君挡上一挡。身上红袍随手一抖,探手抓向长鞭。 慕容念娇这一鞭劲力十足,那韩夫人虽然也是江湖人物,一身武功不弱,但怎能禁受得住慕容念娇奋力一击?那鞭是给韩夫人抓住了,却是虎口开裂,鞭梢击在了韩夫人背上。韩夫人一口鲜血喷出,显是受伤不轻。 慕容念娇不管韩夫人,鞭子一舞,再次击向韩世忠。那韩世忠行伍中人,上阵杀敌,未见输于何人,可这闪避腾挪,江湖格斗,却不是他的强项,要想逃过今天这一劫,说什么也不可能了。这时韩夫人也是受伤倒地,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郎君毙在慕容念娇鞭下。 慕容念娇长鞭飞舞,口中大叫道:“瑜哥,我给你报仇了。”满以为这一鞭下去,那韩世忠已无可避之处,必能毙他于鞭下。哪成想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鞭梢。慕容念娇猝不及防,用力往后夺,竟然纹丝不动,慕容念娇大惊,竟在这里遇上了高手。 就听一个声音道:“阿娇,休得鲁莽。” 慕容念娇一听,这声音有些像她日思夜想的瑜哥,只是眼前这位少年伟岸英俊,丰神俊朗,只在依稀间有赵瑜的影像。一股寒气从心中升起,她的瑜哥不是死了吗?难道是他的鬼魂找她来了?慕容念娇天不怕地不怕,只这鬼魂怕的要死,在慕容谷时,只要说山上的鬼魂来了,就躲在房中再也不肯出来的。 就见她鞭子一松,颤颤抖抖地道:“你真是瑜哥吗?你是人是鬼?” 赵瑜一听,哭笑不得,道:“我何时死了?” 慕容念娇道:“我这一路上都听说你给这韩世忠给杀了,我才跑来给你报仇的。” 赵瑜道:“我现在不都是好好活着吗?这些话以后再说,现在救人要紧。” 那韩世忠已经抱起韩夫人,见她口吐鲜血不止,人已奄奄一息,不禁悲从中来,虎目中热泪盈眶,叫道:“夫人,夫人,你可要挺住啊,我给你找大夫去。”他们夫妻情深,此时见到韩夫人的惨状,当真心如刀绞。 原来韩夫人名叫梁红玉,一日韩世忠到青楼游玩,见到貌美如花的梁红玉,心中就喜欢上她了,后来更见她武艺高强,谈吐不凡,更是深爱不已。便顶住各方压力,娶了梁红玉为妻。婚后两人琴瑟和好,感情日深。而梁红玉又常能在两军阵伐之间相助韩世忠,是军中不可多得的女将。 第五十四章 重逢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当下赵瑜舍下慕容念娇,到了梁红玉身前一看,见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忙对韩世忠道:“韩将军,夫人受伤过重,去叫大夫已是不及,你要信得过在下,我这里有疗伤圣药,便给夫人疗伤。” 韩世忠如何不知道梁红玉生命垂危,听得赵瑜有疗伤圣药,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他想赵瑜既能在鞭下相救自己,难道还会多此一举,相害一个生命垂危之人?自是满口答应。 赵瑜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却是少林疗伤圣药大还丹。他伸手从韩世忠手上接过梁红玉,把大还丹喂入梁红玉口中。那梁红玉已经气息微弱,不能自行把药丸咽下,赵瑜催动内力,在梁红玉身上点了几点,梁红玉缓过一口气来,骨朵一声吞下大还丹。 赵瑜更是催动内力,在梁红玉体内引导她自己的内力,化开大还丹,游走全身四肢百骸,修复受伤的五脏六腑。过不多时,赵瑜与梁红玉头上都已经热气腾腾。 赵瑜对韩世忠道:“夫人现在已能自行运功疗伤了,但要痊愈,却不是朝夕之间能好的,还待慢慢修养。我这里有续经接骨膏,对外伤疗效奇高。”他伸出手掌,“我这手前段时间受了重伤,已伤及见骨,也是用了它,才见好的快,你便放心使用。” 韩世忠接了,也不管赵瑜在,撕了梁红玉衣服,用药膏在她身上涂抹。涂抹好了才又把衣服整理好,才对赵瑜施礼感谢。 慕容念娇开始见到赵瑜心中惊怕,后来见赵瑜不是鬼魂,又是惊喜,这时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只顾施救梁红玉,心中不禁愤恨起来。在慕容谷中之时,赵瑜何曾对自己大喊大叫?自己正是为了给他报仇才来暗杀韩世忠的,他非但不领情,还对自己不理不睬。不禁对赵瑜怒道:“我为着你来报仇,你非但不念着我的好,还对我嚷嚷,还不如一个外人对我好。” 赵瑜道:“我何尝会对你叫嚷,这不是事情紧急吗?再说你也真是,还没弄清情况,就巴不得我死了。” 慕容念娇道:“我打听得再清楚不过了,说你是为着劝说韩世忠抗金,那韩世忠却一心想保存实力,不肯抗金,才把你给杀了。” “你看看我不是好好地吗?你看你做事鲁莽的,把韩夫人伤得如此之重,要不是我及时赶来,当真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来,还不快来给韩将军夫妇道个歉。”赵瑜想韩世忠乃一方大员,慕容念娇给他夫人伤得如此之重,自己虽用了天下最好的伤药,却也不知道能否使她恢复如初,想要慕容念娇趁早道歉,好堵了韩世忠的嘴。 慕容念娇一直生活在慕容谷中,从来没到过谷外,对外面的人情世故一概不懂,她在谷中又是养尊处优,谷中之人鲜有忤逆她意之人,养成了骄横刁蛮的个性,这时虽已认识到是自己铸成大错了,却哪里肯低下头来道歉?原本心中的怒气因为自己的过错已经稍微平息,这时赵瑜又叫他给韩世忠夫妇道歉,那怒火再次腾起,怒道:“你叫我给他们道歉?你才离开我几天,你就开始帮外人说话了,还帮着外人对付我,我要告诉爹爹去,说你欺负我。呜呜呜……”说着竟哭了起来。 韩世忠忙道:“这位大姐也是对我有些误会,倒并不是故意要来害我,这位兄弟不必太在意了。”他虽恼怒慕容念娇伤及他夫人,但现今赵瑜已经给她治愈,又是出于误会,他心胸又宽阔,倒劝起赵瑜来。 赵瑜道:“阿娇,你怎的如此不懂事,还不快些过来。” 慕容念娇道:“你、你,我不与你说,便当我没来找你。”说罢,一个转身,跃出帐门,向着方仇那边奔去。 这时巡逻兵士听得响动,都往这边赶来。韩世忠治军极为严谨,没听见韩世忠召唤,都不敢进入他大帐之中,只把四周围了起来。这时见一个女的奔出,也不知道什么状况,却是当啷啷挚出兵器,想把慕容念娇留住。 慕容念娇可不是善茬,见这许多人围困,毫无惧意,手执长鞭,随身一舞,已是扫倒一片,身子更不停留,迈步一跃,已在兵士头顶,急速往兵营外奔去。这时围在韩世忠帐外的还只是些巡逻的兵士,人数并不是很多,慕容念娇武功又高,竟给她轻易的奔到方仇隐藏处,却并没有见方仇在那里等她。她想有可能方仇有事,先一步离开了,也没多想,就回到他们下榻之处去了。 那些巡逻兵士见非但未能留住慕容念娇,还让她伤了自己人,都卯足了劲要去追她,这时却见韩世忠走出营帐,吩咐不必去追了,要他们各自回到原来岗位,严加防范。众人见主官如此吩咐,才断了追赶的念头,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韩世忠见兵士已各回其职,这才回到营帐,其时梁红玉已经醒转,那大还丹却是疗伤圣药,便如梁红玉如此之重伤,也能在短时间内见效。只是梁红玉这伤势实在太重,这时虽已有痊愈的迹象,却为以后梁红玉英年早逝埋下了祸根,这一点便是赵瑜也是始料不及的,这当然是后话了。 韩世忠见梁红玉已然醒转,叫过亲兵抬了梁红玉去看大夫。又吩咐重整酒菜,要与赵瑜小酌一番。这才过来谢过赵瑜救命之恩,又问道:“请问少侠尊姓大名,何许人士?因何到我军营中来?”韩世忠自是要问清楚赵瑜此番到他军营中之目的,他自认治军严谨,军中防备严密,却让慕容念娇与赵瑜两人进来,都无人察觉,实是他军营防范中之一大漏洞。 赵瑜道:“敢叫将军见问,在下姓赵名瑜,东京人氏,因何到你军中,却是说来话长,不是一时能说清楚。” 原来赵瑜他们一行五人自京兆府出发,一路快赶,直向金陵赶来。这一路上因有祁不言这个老江湖在,倒是顺利。祁不言还给赵瑜分析慕容念娇他们从汉中出发到金陵要从那条路走,大概多长时间能够到达。赵瑜他们因为比慕容念娇走迟了一些时间,是以路上也没耽搁。 这一日到了一个小渡口时,天色已近黄昏,但见夕阳西下,晚霞似火烧般布满天边,远山高耸,只是灰蒙蒙的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了。小河宽近二三十丈,对岸阡陌交错,有零星树木矗立四处。近处流水潺潺,一艘小舟泊在岸边,也无个像样的码头,船家把缆绳随意的系在岸边的一颗树上。微风轻拂,垂柳摇曳,炊烟袅袅,却是金兵未曾蹂躏之地。 这时船家已经不在,眼看着今日已是不能过河,便只得拨转马头,往近处一个小镇上住上一晚了。 第五十五章 送药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这个临河小镇名叫鼓山镇,镇上有客栈数家。祁不言挑了家稍微像样些的客栈住下,这一路上衣食住行皆是祁不言在打理,俨然已成了他们这一行人的管家了。 还没坐稳,包氏兄弟已是嚷嚷着饿了,亟不可待的叫店家打酒上菜。他们现在跟了赵瑜这个大财主,已然财大气粗,再也没了刚认识赵瑜时吃的那种霸王餐,是腰也直了,气也顺了,说话也有底气了。 此时赵瑜伤势已然大好,呼吸之间已无窒碍,只是手上的外伤还是很严重。水瑾漓不放心他的伤势,给赵瑜解下腰间长剑,扶着他坐下,自己这才在旁边坐了。祁不言刚去跟店家要了四间上房,还未回来,就见一个瘦高个像风一样飘进来,到了赵瑜跟前,也不行礼,大咧咧地道:“赵公子,我家公主吩咐在下给你送药来了。” 赵瑜一看,见是那日夜间窥探时见过的姓韦的人,站了起来道:“韦兄辛苦了,在下的伤已经好了,不叫公主挂念,便请韦兄回去吧。” 水瑾漓已是怒形于色,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手抓着宝剑,道:“差点断了我家赵郎的手掌,还在假惺惺送什么药,告诉完颜宗芊,我们不稀罕。” 包氏兄弟见是那天打斗过的金人,也忙站起来,都把兵器拿在手上,他们现在十足是保镖打手的角色,见有人上门来挑衅,自然是要努力表现一番的。 那姓韦地道:“赵公子还能知道在下姓氏,当真难得。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我只是来给公主送东西,公主说了,她万没想到会伤到公子,说是只想给那小蹄子一个教训。现在公主也是万分愧疚,特意送上大还丹与续经接骨膏,还望公子早日到那燕京去,公主还等着与你相会。” 水瑾漓见他如此说,那还能忍得住怒气,手执宝剑,一剑刺出。那姓韦的身子一摇,已避让开去,把手中一包东西丢在桌上,还未等水瑾漓变招,又已像风一样飘走,还用手向水瑾漓招了招。水瑾漓气愤不过,明知不能追上他,还是跳了出去。 赵瑜忙一把拉住,道:“漓儿,不要追了。” 水瑾漓道:“就知道你会护着她。” 赵瑜一怔,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包氏兄弟嘿嘿 嘿幸灾乐祸地笑着。 这时祁不言已经回来,也看到了刚才一幕,拿过袋子,解开一看,却有一颗大还丹,还有一瓶黑乎乎的药膏,却是透着清香。祁不言道:“还真是公主阔绰,不要说那大还丹是天下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疗伤圣药,便是这续经接骨膏,也不是轻易能得到的,我听人说过,金国人生活在黑山白水之间,生活条件恶劣,每每要与猛兽相搏斗,常会伤及筋骨,慢慢的有人就调制出这种膏药来,说是用熊筋虎骨等几十种名贵药物调配而成,对外伤的疗治,天下还无出其右。” 又对赵瑜道:“公子手上伤势还未见痊愈,便用上一点试试。” 水瑾漓道:“谁知道她按着什么心,赵郎伤已经快好了,别要用了它,反而变重了。”话是这么说,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强词夺理了,拿过赵瑜的伤手,拆了包扎,用指甲挑了点出来,涂抹在赵瑜伤口上。赵瑜但觉伤口传来一阵清凉,稍后就觉得有些麻痒,不一会已能伸缩自如。赵瑜大奇,直赞好药。 这时酒菜已经上来,一行人心情大好,不免都喝了些酒。 第二日早起,照样赶路。 不一日已到淮阳,赵瑜与祁不言等说道:“这里离金陵已经不远,大家留意些,说不定就会有慕容念娇的消息。” 祁不言道:“公子说得极是,大家自当仔细些。” 只有水瑾漓,越是接近金陵,越是心情复杂,明知道慕容念娇是赵瑜师妹,也知道赵瑜出来主要是为找她,还隐约知道赵瑜与慕容念娇有些恋情,开始时她都能自己说服自己,现今达官贵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赵瑜王子身份,自己既然喜欢上他,便该有这种思想准备了,但临到此时,却总还有一些疙瘩横在心中。 说来也巧,几人刚刚坐下,还未等包氏兄弟叫嚷,就听边上有人得意的笑道:“那小娘们早已落入圣公的算计中,还不知道,你看她恶狠狠的要找韩世忠给什么赵瑜报仇,我当时当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一听得有人提到赵瑜,几人都忍不住转头看向说话之人,却是边上有两个汉子在对酌,见赵瑜他们望向自己,忙闭了嘴不说话了。水瑾漓听得说什么圣公,一怔,低下头若有所思。 包氏兄弟见他们不说话,叫道:“好好地就不说话了,老子又没听见啥子事,格老子的,这是干啥子嘛?” 赵瑜忙用眼神一瞪,吩咐上些酒菜来。他知道那两人已有警惕,不会再说什么。他知道或是慕容念娇不经世故,给人哄骗了,要找韩世忠去报仇。他不知道韩世忠是谁,但那人既然处心积虑的骗慕容念娇,可以想见必是看中她的武功,她在汉中出手一击,已有人看出她身手不凡。那既然要武功高强之人出手,所要报复之人必不是平庸之辈,到时候仔细打听一番即可。 这样一想,便不想打草惊蛇,与祁不言对看一眼,见他一点头,已知他想法与自己差不多。众人再不说话,只顾吃饭。 饭罢,众人找了客房住下,赵瑜要水瑾漓就在房中歇息,要包氏兄弟陪着,自己与祁不言出去探听一番。水瑾漓像是有什么心事,点了点头。包氏兄弟虽然不乐意,可是也不敢违了赵瑜的意。 赵瑜与祁不言走出客房,找到掌柜的,祁不言道:“掌柜的,向你打听个事,你可知道韩世忠这个人么?” 掌柜的拿眼一看,像是看着怪物一般,道:“这淮阳城中,谁人不知韩世忠韩将军,他可是勇冠三军,智谋过人,数次抗击金贼,还曾受过当今官家的封赏。你问他是谁,你说可不可笑?” 赵瑜一听是抗金名将,肃然起敬,又想到慕容念娇受奸人欺骗,要去刺杀韩世忠给自己报仇,十分当心,那慕容念娇武艺高强,而韩世忠身处军营,防守严密,不管是慕容念娇刺杀了韩世忠,还是韩世忠擒拿了慕容念娇,都是赵瑜不想看到的。 如今要找到慕容念娇是相当不容易,是以必须弄清楚韩世忠的行踪,只要跟踪韩世忠,就一定能等到慕容念娇,到时候才能与慕容念娇说明她已经中了奸人的暗算。便又问掌柜地道:“敢问店家,那韩将军现今驻扎在哪里?” “前些日子听说当今皇上退走临安,韩将军随着到秀州驻防,阻击金兵去了。” “谢过店家。” 第五十六章 情由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知道那什么圣公有可能就是方仇,即便不是,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因为正是方仇在汉中把慕容念娇往江南带的,现今有可能正在秀州找韩世忠下手。自己已经知道韩世忠行踪,也必须马上赶到秀州去。 当日天色已晚,自己虽然心急,但水瑾漓一个女孩子家,可吃不了那个苦,只得和祁不言商议今天暂且住下,明日一早马上赶路。 回到房中与水瑾漓和包氏兄弟说了,知道明天还要起早,都各自无话,早早关门休息。 赵瑜心念慕容念娇,又挂心赵构安危,迟迟不能入睡。他在慕容谷中这几年,天下之变化实在太大,短短几年,徽、钦二帝被掳,九哥称帝,实是自己所不能想象。自己出谷也没多少时日,沿途所见不是金兵残暴,便是歌舞升平。金兵蹂躏之处,烧杀抢掠,满目疮痍;金兵未到之处,花天酒地,欢歌曼舞,浑不知金兵已是近在眼前,要早做准备。他于天下局势也是道听途说,未曾有人好好分析,也不知道九哥有何布局。 迷糊之中已是五更,赶忙起床梳洗,其他四人也已起来,一行人充忙往秀州赶去。 到了秀州,赵瑜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探听,他自己一个人到了韩府附近,找个角落观察。正在观望间,有个亲兵模样的兵士从府第中出来,赵瑜忙上前拱手一礼,道:“这位兄台请留步,在下见兄台器宇不凡,必不是寻常人物,便想向兄台打听个事。” 那人听得如此说,大喜,腰身一挺道:“你还真会看人,我可是在韩将军手下听差,时刻陪伴在韩将军身边的人。” “那是,那是。请借一步说话。”领了那亲兵到一处酒馆,叫了酒菜,赵瑜恭敬地筛酒劝饮。 那亲兵开始还有些戒备,后来被赵瑜的恭维话灌的稀里糊涂,又见赵瑜也没什么实质的话要问,便放下心来喝酒。等到酒喝半酣,赵瑜才道:“在下有些武艺,想在军中立些功劳,好光宗耀祖。本想直接投到韩将军身前,只是无人引荐,投身无门。今日也是与兄台有缘,见兄台红光满面,玉庭丰满,便心生仰慕,知道兄台是韩将军手下红人,说不得在下要兄台给引荐了。” 那人本是只在韩世忠手下一个亲兵而已,见赵瑜说自己是韩世忠的红人,已然飘飘然起来,现在见赵瑜只不过是要他引荐一番,他知道韩世忠正在招揽人才,管他赵瑜有无真才实学,引荐一下倒是无所谓的,当下满口答应,还拍胸脯保证韩世忠会召见他。 那亲兵道:“只是今日不行,今日韩将军要到军营中巡视,你留个地址, 待到韩将军回来,我立马告诉于他,你可不要乱跑了。” 赵瑜一听,已然知道韩世忠的行踪,胡乱报了个客栈名字,又说了个假名,这才与他告辞。 当下匆匆赶回客栈,祁不言也出打听消息还没有回来。他也等不及祁不言回来了,告诉水瑾漓与包氏兄弟自己要到韩世忠军营中去,要祁不言回来就在客栈中等,就急急忙忙往军营中赶。他就怕慕容念娇也在这时会去刺杀韩世忠,因为此时应该是韩世忠防卫比较松懈之时。 这下还真给他料到了,慕容念娇当真这个时候去刺杀韩世忠,待到赵瑜出手相救,已然被慕容念娇伤了梁红玉。还好赵瑜身上带了完颜宗芊的大还丹与续经接骨膏,救了梁红玉一命。 你说这慕容念娇比赵瑜早走十多天,怎么还能给赵瑜赶上呢? 原来方仇为了讨好慕容念娇,带着她一路缓缓行来,到处游山玩水,如何不慢?而赵瑜一路急赶,恨不得立马赶到江南来,是以两人还是在江南赶在一起了。 赵瑜刚要把这一段情由分说一下,那韩世忠拦着道:“你说你叫什么?” “赵瑜。” “东京人氏,赵家子孙?” “正是。” 韩世忠赶忙起坐,双腿一跪,道:“天可怜见,正是赵小王爷。当今官家可是想你想念的紧。当日你从金营回东京途中被掳,官家那时还是康王,就已经吩咐各处地方仔细探查你的下落。听说太上皇也是挂念你的。而今上即位不久,又下了御旨,要各路人马有你的消息便即刻奏报。” 赵瑜连忙搀扶起韩世忠,听得康王哥哥如此在意自己,心生激动,有些哽咽,道:“我也想念九哥的紧。”他一时还不习惯改口叫官家。 赵瑜招呼韩世忠坐下,那韩世忠才敢在下首坐了。 赵瑜道:“我那师妹受了奸人算计,不分青红皂白便来刺杀将军与我报仇,实在是对不起的很,我便在这里给将军赔罪了。” 韩世忠道:“这也不能怪你师妹,可恨的是欺骗你师妹暗中谋算的人,只不知道何人痛恨与我,要杀之而甘心。我自认为人光明磊落,尽忠朝廷,想不到还有小人要算计与我。”他此时想或许是朝廷中主和派派人来暗杀他的。 赵瑜道:“我听得是一个叫什么圣公的,还有什么叫方仇的在暗算将军。”便把途中听到的说与韩世忠。 韩世忠一拍桌子道:“是了,原来是明教方腊余孽。这便好解释了。”便把原因说与赵瑜听。 原来方腊起事江南睦州,夺州无数,一时震惊朝野。宋廷急调童贯领兵镇压。那时韩世忠还在王渊手下当个小武官,随王渊讨伐方腊。宋廷官兵人多势众,又是正规军队,不多久便打败方腊部。那方腊手下四散逃离,自己也只能逃回睦州源垌中。 韩世忠作战勇敢,奋不顾身,知道方腊逃回源垌,便只身追赶方腊到源垌外,经一个老妇指引,追入垌中,一人击毙十几个明教高手,擒拿下方腊。虽然后来给人冒领了军功,可这一战却是他引以为荣的一件大事,虽然过去多年,但当年那一场厮杀,却是记忆犹新。今日这方仇,说不好就是方腊的子孙,自是要刺杀自己而为方腊报仇。 赵瑜道:“原来如此。那将军以后也要小心,他们说不得今日失手,明日便会再生暗算。” 韩世忠道:“这些宵小之辈我何尝怕过他们来,大丈夫立身处世,当以上为朝廷分忧,下为百姓造福为念,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上一遭。”说得是慷慨激昂。 当下两人边喝边聊,说起当下局势,都深以为忧。赵瑜说起关中虎啸山庄一役,韩世忠大是惊奇,道:“我这里正听说金兵在关中惨败,我知道那时并无官军在彼,正在探听是何人所为,原来是小王爷你们的功劳。”又说起他们所使用的火器,韩世忠甚感兴趣,赵瑜答应什么时候要祁不言到韩世忠军中来演示一番,再教导如何制作火器。 韩世忠道:“小王爷武艺高强,已是当之无愧之武林高手,现今官家正有急难,小王爷可要火速前往护驾。” 赵瑜一听,急道:“什么?九哥有难?将军怎么不早说,我便马上赶路。” 韩世忠道:“现在已是深夜,你路又不熟,急不在一时,还是等天亮了我与你快马,这里离临安也不过百余里,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到。” 赵瑜想想也是,要是黑夜中迷了路,走错了方向,可能耽误的时间更多。便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韩世忠道:“说来也是巧了,我夫人今日刚从临安赶到秀州。当时因为官家被困,我与诸位将军探得苗刘兵变,便起兵勤王,当时我家夫人与小儿俱在官家身边随驾,苗刘想扣押他们做人质要挟于我,朱胜非朱相公出了个计策,诓称放我夫人与小儿出来可以劝我归顺于他,是以我才能心无旁骛起兵救驾。” 赵瑜道:“苗刘?我是越来越糊涂了。” 韩世忠道:“难怪你糊涂,这期间变故太多,我便与你简单叙说一番,你到临安心底也可有个数。” 第五十七章 韩世忠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知道那什么圣公有可能就是方仇,即便不是,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因为正是方仇在汉中把慕容念娇往江南带的,现今有可能正在秀州找韩世忠下手。自己已经知道韩世忠行踪,也必须马上赶到秀州去。 当日天色已晚,自己虽然心急,但水瑾漓一个女孩子家,可吃不了那个苦,只得和祁不言商议今天暂且住下,明日一早马上赶路。 回到房中与水瑾漓和包氏兄弟说了,知道明天还要起早,都各自无话,早早关门休息。 赵瑜心念慕容念娇,又挂心赵构安危,迟迟不能入睡。他在慕容谷中这几年,天下之变化实在太大,短短几年,徽、钦二帝被掳,九哥称帝,实是自己所不能想象。自己出谷也没多少时日,沿途所见不是金兵残暴,便是歌舞升平。金兵蹂躏之处,烧杀抢掠,满目疮痍;金兵未到之处,花天酒地,欢歌曼舞,浑不知金兵已是近在眼前,要早做准备。他于天下局势也是道听途说,未曾有人好好分析,也不知道九哥有何布局。 迷糊之中已是五更,赶忙起床梳洗,其他四人也已起来,一行人充忙往秀州赶去。 到了秀州,赵瑜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探听,他自己一个人到了韩府附近,找个角落观察。正在观望间,有个亲兵模样的兵士从府第中出来,赵瑜忙上前拱手一礼,道:“这位兄台请留步,在下见兄台器宇不凡,必不是寻常人物,便想向兄台打听个事。” 那人听得如此说,大喜,腰身一挺道:“你还真会看人,我可是在韩将军手下听差,时刻陪伴在韩将军身边的人。” “那是,那是。请借一步说话。”领了那亲兵到一处酒馆,叫了酒菜,赵瑜恭敬地筛酒劝饮。 那亲兵开始还有些戒备,后来被赵瑜的恭维话灌的稀里糊涂,又见赵瑜也没什么实质的话要问,便放下心来喝酒。等到酒喝半酣,赵瑜才道:“在下有些武艺,想在军中立些功劳,好光宗耀祖。本想直接投到韩将军身前,只是无人引荐,投身无门。今日也是与兄台有缘,见兄台红光满面,玉庭丰满,便心生仰慕,知道兄台是韩将军手下红人,说不得在下要兄台给引荐了。” 那人本是只在韩世忠手下一个亲兵而已,见赵瑜说自己是韩世忠的红人,已然飘飘然起来,现在见赵瑜只不过是要他引荐一番,他知道韩世忠正在招揽人才,管他赵瑜有无真才实学,引荐一下倒是无所谓的,当下满口答应,还拍胸脯保证韩世忠会召见他。 那亲兵道:“只是今日不行,今日韩将军要到军营中巡视,你留个地址,待到韩将军回来,我立马告诉于他,你可不要乱跑了。” 赵瑜一听,已然知道韩世忠的行踪,胡乱报了个客栈名字,又说了个假名,这才与他告辞。 当下匆匆赶回客栈,祁不言也出打听消息还没有回来。他也等不及祁不言回来了,告诉水瑾漓与包氏兄弟自己要到韩世忠军营中去,要祁不言回来就在客栈中等,就急急忙忙往军营中赶。他就怕慕容念娇也在这时会去刺杀韩世忠,因为此时应该是韩世忠防卫比较松懈之时。 这下还真给他料到了,慕容念娇当真这个时候去刺杀韩世忠,待到赵瑜出手相救,已然被慕容念娇伤了梁红玉。还好赵瑜身上带了完颜宗芊的大还丹与续经接骨膏,救了梁红玉一命。 你说这慕容念娇比赵瑜早走十多天,怎么还能给赵瑜赶上呢? 原来方仇为了讨好慕容念娇,带着她一路缓缓行来,到处游山玩水,如何不慢?而赵瑜一路急赶,恨不得立马赶到江南来,是以两人还是在江南赶在一起了。 赵瑜刚要把这一段情由分说一下,那韩世忠拦着道:“你说你叫什么?” “赵瑜。” “东京人氏,赵家子孙?” “正是。” 韩世忠赶忙起坐,双腿一跪,道:“天可怜见,正是赵小王爷。当今官家可是想你想念的紧。当日你从金营回东京途中被掳,官家那时还是康王,就已经吩咐各处地方仔细探查你的下落。听说太上皇也是挂念你的。而今上即位不久,又下了御旨,要各路人马有你的消息便即刻奏报。” 赵瑜连忙搀扶起韩世忠,听得康王哥哥如此在意自己,心生激动,有些哽咽,道:“我也想念九哥的紧。”他一时还不习惯改口叫官家。 赵瑜招呼韩世忠坐下,那韩世忠才敢在下首坐了。 赵瑜道:“我那师妹受了奸人算计,不分青红皂白便来刺杀将军与我报仇,实在是对不起的很,我便在这里给将军赔罪了。” 韩世忠道:“这也不能怪你师妹,可恨的是欺骗你师妹暗中谋算的人,只不知道何人痛恨与我,要杀之而甘心。我自认为人光明磊落,尽忠朝廷,想不到还有小人要算计与我。”他此时想或许是朝廷中主和派派人来暗杀他的。 赵瑜道:“我听得是一个叫什么圣公的,还有什么叫方仇的在暗算将军。”便把途中听到的说与韩世忠。 韩世忠一拍桌子道:“是了,原来是明教方腊余孽。这便好解释了。”便把原因说与赵瑜听。 原来方腊起事江南睦州,夺州无数,一时震惊朝野。宋廷急调童贯领兵镇压。那时韩世忠还在王渊手下当个小武官,随王渊讨伐方腊。宋廷官兵人多势众,又是正规军队,不多久便打败方腊部。那方腊手下四散逃离,自己也只能逃回睦州源垌中。 韩世忠作战勇敢,奋不顾身,知道方腊逃回源垌,便只身追赶方腊到源垌外,经一个老妇指引,追入垌中,一人击毙十几个明教高手,擒拿下方腊。虽然后来给人冒领了军功,可这一战却是他引以为荣的一件大事,虽然过去多年,但当年那一场厮杀,却是记忆犹新。今日这方仇,说不好就是方腊的子孙,自是要刺杀自己而为方腊报仇。 赵瑜道:“原来如此。那将军以后也要小心,他们说不得今日失手,明日便会再生暗算。” 韩世忠道:“这些宵小之辈我何尝怕过他们来,大丈夫立身处世,当以上为朝廷分忧,下位百姓造福为念,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上一遭。”说得是慷慨激昂。 当下两人边喝边聊,说起当下局势,都深以为忧。赵瑜说起关中虎啸山庄一役,韩世忠大是惊奇,道:“我这里正听说金兵在关中惨败,我知道那时并无官军在彼,正在探听是何人所为,原来是小王爷你们的功劳。”又说起他们所使用的火器,韩世忠甚感兴趣,赵瑜答应什么时候要祁不言到韩世忠军中来演示一番,再教导如何制作火器。 韩世忠道:“小王爷武艺高强,已是当之无愧之武林高手,现今官家正有急难,小王爷正可火速前往护驾。” 赵瑜一听,急道:“什么?九哥有难?怎么回事?将军怎么不早说,我也能马上赶路。” 韩世忠道:“现在已是深夜,你路又不熟,急不在一时。这里离临安也不过百余里地,还是等天亮了我与你快马,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赶到。” 赵瑜想想也是,要是黑夜中迷了路,走错了方向,可能耽误的时间更多。便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韩世忠道:“说来也是巧了,我夫人今日刚从临安赶到秀州。当时因为官家被困,我与诸位将军探得是苗刘兵变,便起兵勤王。苗刘就想扣押我家留在官家身边随驾的夫人与小儿做人质要挟于我,还好朱胜非朱相公出了个计策,诓称放我夫人与小儿出来可以劝我归顺于他,是以我才能心无旁骛起兵救驾。” 赵瑜道:“苗刘?我是越来越糊涂了。” 韩世忠道:“难怪你糊涂,这苗刘其实是两个人,一个姓苗,叫苗傅,一个姓刘,叫刘正彦。这中间变故太多,我便与你简单叙说一番,你到临安心底也可有个数。” 原来自金兵掳徽、钦二帝之后,赵构于当年五月在应天府即位,是为宋高宗。 赵构自应天府即位以来,重用主和派汪伯彦、黄潜善,罢免了主战的李纲相位,于建炎元年十月,又由应天府逃往扬州。岁末,高宗将黄、汪分别任命为左、右相,把朝政全权交于他们。但黄、汪实不是宰相人选,只知寻欢作乐,不做抵抗金兵的准备。 建炎三年二月,金兵奔袭扬州,前锋直抵天水军,已离扬州不远。在扬州的赵构乍闻战报,慌忙带领少数随从策马出城,仓皇渡江。次日,金军攻入扬州,追至江边,军民不及撤退,死伤与落水者不计其数。朝野以为扬州大溃退的罪责都在黄、汪身上,强烈要求追问两人的责任。赵构也不满他俩的不作为,让自己吃足了苦头,遂顺应民心,罢了黄、汪的宰辅的职,任用朱胜非为右相,王渊为枢密使兼御营都统制。 韩世忠叹道:“说来这王都统也是我恩师,想当年我刚入伍,还是他慧眼相识,在军营中处处照顾。那年征讨方腊,我就是在他的麾下用命,他与我共同设计一举把方腊叛军扫平。只是此次南迁临安,他负责断后,哎,有些事他做的确是过了些。此次被今上重用,原本就有传言他是因结交内侍康履的结果,退出扬州时,他又先用战船来运送自己与宦官的财物,而置千千万百姓官兵不顾,致使他们悉数陷于敌营。那苗傅、刘正彦原本就怨愤官家没有重用他们,就利用官兵中的不满情绪,密谋反叛。先是杀害了王统制,又胁迫官家将内侍押班康履交予叛军腰斩。” 赵瑜心想,苗刘二人对九哥确是大不敬,但要硬说他们反叛,却也有些牵强,在战事如此紧张之际,稍微惩治一下这些贪官污吏,提振一下士气,也无不可,便淡淡地道:“这二人如此藐视官家,实是大不敬。” 韩世忠一听赵瑜语气,便想到赵瑜对此不以为然,接着道:“他们要就此打住,也不枉是铮铮汉子,更为甚者,逼迫今上退位,请隆太后垂帘听政,禅位于太子,还说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想想啊,太子才三岁,岂不是任由他们摆布?这不是谋逆吗?他们现在还把官家软禁在睿圣宫,更是随时都有危险。” 赵瑜这才动容道:“当真?那真是反了,九哥有危险。” 韩世忠道:“苗刘都是有勇无谋之人,现今朱相公正在与之周旋,成不了大气候,一时也还不至于加害官家。现在就怕有人希望把事闹大,暗害了官家,嫁祸于苗刘,使其不得不做出更过激的行为。小王爷你尽快赶到官家身边,保护他的安全,我们这里就可无后顾之忧诛杀反贼。” 赵瑜道:“我知道了。现在天已放亮,我已不及赶回客栈,烦将军给我同伴带个话,叫他们也尽快赶到临安与我汇合。”当下说了他们下榻的客栈名字。韩世忠叫来亲兵,吩咐备最好的马,交付给赵瑜。 临行之前,赵瑜对韩世忠道:“将军,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将军相助。” 韩世忠道:“但请小王爷吩咐。” 赵瑜道:“我师妹虽然冒犯将军,恐怕并非本意,是中了奸人毒计了,还请将军多担待些。我担心九哥安危,急于前去相见,还烦请将军代我寻访我师妹,要她速来临安与我相会。” 韩世忠道:“小王爷尽管烦心,我自当全力寻找小王爷师妹。” 赵瑜道:“那就多谢将军了。”这才与韩世忠别过。 第五十八章 明教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方仇躲在远处,隐约见慕容念娇进入韩世忠的营帐,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知道不管慕容念娇能不能得手,这韩世忠的军营中都必将大乱,要是等到那时候再走,必然有些麻烦。他心中祈祷慕容念娇能够刺杀了韩世忠,并能安全回来。但他不能在这里等她,这样自己太危险了,自己还有大事要做,慕容念娇只不过是他临时用到的一颗棋子而已。 他不知道慕容念娇有多大把握能刺杀了韩世忠,那韩世忠也不是等闲人物,身经百战,精通武艺,力大无穷。他虽看好慕容念娇,但万事都有不可预见性,这次要能刺杀成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要是不能成功,也可给他来个下马威。只是可惜了慕容念娇,不管成不成功,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他万没想到横地里会杀出个赵瑜来。 方仇回到住处,刚要进屋,从里间转出一个大汉,只见他阔脸浓髯,虎目高鼻,对着方仇一揖,道:“圣公回来了?”引着方仇到里间坐下。 方仇道:“盛天王,不要客气,这边情势复杂,还是不要叫圣公的好,以后你们就叫我少爷吧,我也叫你庄主,省得给外人听见了不好。” 盛天王道:“圣公顾虑的是,哦,是少爷,呵呵。” 方仇道:“那边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已经成功逼迫赵构退位,现在是隆太后垂帘听政,赵敷那小孩儿做了皇帝。” “我刚到秀州不久,对此事不甚了了,你是具体操作此事之人,便与我详细讲讲事发经过。” 盛天王道:“是。属下知道公子已经赶到秀州,便在临安作了精心布置,才匆匆从临安赶到秀州来见圣公,想着就是能尽早给公子详细禀报临安发生的一切。”盛天王名叫盛天罡,前段时间奉了方仇之命,一直在暗中操纵苗刘兵变之走向,他怕方仇责怪他脱离杭州一线,跑到秀州来,便稍稍做了下解释。“这事的起因说来也巧,这年听说金兵要攻打扬州,暂时栖息于此的赵构便慌忙南逃,同时任命王渊为枢密使兼御营都统制,来抵御金兵。这宋兵那里是金兵的对手,仅过一夜,便叫金兵攻破了扬州。此时那王渊老贼不思解救扬州被困军民,却把战船先用来运送自己与宦官的财务,导致大宋军民死伤无数,激起民愤。我知道圣公生平最恨之人也是我教民最恨之人就是这个老贼与韩世忠。现今这老贼激起了民愤,我便指使一些人在其中更是添了把火,好趁机置其于死地。” 盛天罡看了一眼方仇,见其正聚精会神听他说话,便接着道:“公子您是知道的,我们在宋军中安插了不少细作,也发展了不少宋军军官入教,这些人此时正好有了大用场。于是我便与军师定下计策,杀了王渊、逼迫赵构退位、准备更进一步制造事端,使宋军互相残杀,以利于我教在东南起事。” 原来明教自方腊战败被杀,明教被宋廷取缔,明教教众遂四分五裂,便有忠于教宗者,也被迫转入地下活动,再也不敢明目张胆肆虐于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金兵南下,宋廷已无力控制东南信教之人,兼且方腊幸免于难的儿子方仇逐渐长大,教旗一竖,应者云集。这方仇从小被一个异人带往深山修习,武功、谋略、军事皆有造诣,其人更有雄才大略,极力要恢复父辈之辉煌,便四处游走,召集父亲的手下归于自己麾下用命。明教将养生息,在短短几年时间,便已恢复方腊时期的气势,隐隐已能与宋廷分庭抗礼。只是方仇极富算计,做事隐秘,宋廷虽有察觉,却以为只不过是明教一些不成气候的余孽而已,兼之金兵南下,实在无力兼顾这疥癣之患,遂至明教坐大。 这方仇确不是等闲之人,他研判形势,断定金兵野心勃勃,必然南 下入侵宋朝,便不急于揭竿而起,而是四处走动,联络各处英雄好汉;又在宋军中安插眼线,策划军官加入明教,伺机而动。这次西南之行,便是到川陕之地联络当地英雄豪杰,以期起事之时能有呼应。又派水星明参加英雄大会,即使谋不得盟主之位,也要极力拉拢选出的盟主投靠明教,至不济也要是盟主同情明教,对明教有所助益。 方仇作了教主后,教众皆称其为圣公,这是延续了前任教主的叫法。手下有一军师,名叫吴谋,这吴谋名无谋却实有谋,帮其出谋划策,筹措帮会用度,并打理日常事物,在方仇云游之时号令教众,实是不可多得之人物。又有护法二人,其一是水星明,另一个就是这盛天罡,这两人号称天王,各统领一方。明教以日月为崇拜,是为阴阳。水星明为阴,负责联络各路英豪,打探消息,对外号称水月庄庄主,对内却称月护法;盛天罡为阳,负责安插细作,策反朝廷命官,对外号称阳明山庄庄主,对内称为阳护法。更有东西南北中五路使,各负一方,身份隐秘,除了方仇与吴谋,无人知道这五路使具体是何人。 这次金兵攻打扬州,正是北路使派人把详细情报送与吴谋,这吴谋马上意识到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还来不及禀报方仇,便与盛天罡谋划策动宋军叛乱,一面火速找寻方仇,请他回来主持大局,要乘此机会另立朝代。 方仇于两年前游历四方,当时宋廷虽奸臣弄权,却不见得能一时溃败,哪想到形势是瞬息万变,金兵南下,掳走徽、钦二帝,赵构应天称帝,又一退再退,逃到临安。方仇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这才带了慕容念娇往东南方来。 方仇在汉中碰到慕容念娇,见慕容念娇心思单纯,不谙世事,却又武功高强,正可利用她来刺杀王渊与韩世忠这两个军中大将。这两人对于方仇来说有不共戴天之仇,正是王渊指挥宋军打败了父亲方腊,那韩世忠更是杀害方腊的凶手。方仇早就想杀这二人已报父仇,只是一时没有机会,更不想自己或自己的下属身临险境,能借慕容念娇来了却自己的心愿,实在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探听得韩世忠在秀州,一路设局,赶到秀州,一来刺杀韩世忠,二来能尽快赶到临安,设计杀了赵构,推翻宋朝,自己也有机会搞个皇帝坐坐。 盛天罡道:“宋朝自金兵攻陷汴京,赵构在应天即位,四处招兵买马,军师与我便安插了不少我教之人加入宋军之中,有个叫张逵的,是我教中人,为人机智勇敢,此时正好随军护驾,在苗傅手下当个裨将。这苗傅为人狂妄,有勇无谋,自恃家族战功赫赫,从不把一般人看在眼中。他眼见王渊勾结宦官做了高官,心中早已愤愤不平。金兵攻陷扬州后,眼见得王渊激起了民愤,对他更是不满。张逵窥见这是个好时机,便揪准机会,游说苗傅杀了王渊取而代之。” 原来这张逵足智多谋,是吴谋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一年前吴谋把他安插入宋军,随驾驻扎扬州,见上官苗傅狂妄傲慢,时有怨言,早就在暗中留意,一有机会便想蛊惑其起兵叛乱。也是天赐良机,金兵攻打扬州,王渊又不顾扬州百姓官兵死活,一味用战船运送宦官与自己财务,搞得军民怨声载道。 这一日张逵见苗傅独自坐在营帐中喝闷酒,便闪身进去,笑嘻嘻地对着苗傅行了一礼。苗傅见他进来,喝道:“看你神神秘秘的所为何事?” 张逵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了!” “你是不是看我烦闷,来取笑与我,看我不叫人把你打出去。” “将军慢着,小底哪敢取笑将军,实在是看到将军好事临近,忍不住先来给将军道个喜。” “哦,本将军正自烦恼,哪有甚么好事,敢情是取笑么?” 张逵道:“小底知道将军为什么烦恼,更知道将军的好事是从这烦恼中来。” 苗傅被张逵这么一说,一下子来了兴致,问道:“哦,那你说说看,我所为何事烦恼,又有何好事?” “将军所烦恼的无外乎王渊与康履。”说完一顿,看了一眼苗傅。 苗傅一惊,道:“我正是为此,你怎么知道?” “将军一生战功赫赫,苗氏一族又为大宋屡建功勋,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个统制官而已。你看王渊,论战功不及将军,又无家族势力,只不过巴结了宦官康履,便平步青云,当上了御营都统制及枢密使,不要说将军不服气,便是我等做属下的,也是替将军抱不平的。” 这一下说到了苗傅的痒处,他心中正为此而不平,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叫嚷,平地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生闷气,现如今听得张逵如此说,便如聆听仙乐一般,直把张逵引为知己。只听他说道:“谁说不是?这王渊实不过一卑鄙小人而已,自以为结交了阉人,就能欺上瞒下,搜刮百姓财物,不顾官兵死活,直是个该千刀万剐的人。今上颠沛流离,百姓兵士惨遭金兵杀戮,那些人居然还只顾自己,我思之实在是食不甘味。来来来,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吩咐侍从添了副碗筷。“只不过这怎么也不能说是好事啊。” 张逵道:“将军,如今官家身边尽是谄媚小人,双眼已被奸佞蒙蔽了。而今因王渊辈用战船私运财物,致使万千军民惨遭金兵杀戮,他一个犯了如此死罪之人,官家听信了康履等的谗言,只不过免了他枢密使的职位,改任同签书枢密院事,而没有作其他严厉的处分,更为甚者,竟允许王渊掌管枢密院事务时,可不必呈书报奏官家。这如何能使广大军民服气?你看看大营中官兵哪一个不是怨声载道?现今将军是扈从统制,正好可以振臂一呼,杀奸臣,清君侧,不但可以为朝廷建立奇功,进而加官进爵,更可以名垂青史,彪炳千秋。” 这一番话说的苗傅热血沸腾,脸上已现激动之色,口中却道:“我们没有官家的圣谕,这不是谋反么?” 张逵见他脸色,已知他已心动,接着道:“将军此话错矣,现今官家只不过是被奸佞蒙蔽了双眼,待你带领大家杀了奸佞小人,便如给官家拨云见日,官家如何不识谁奸谁忠?那时官家必对将军感恩戴德,再者,将军杀了王渊后,已是重兵在握,官家不倚重将军还能倚重谁呢?” 苗傅觉得张逵说的有些道理,要是真能如张逵所说,杀了王渊、康履,拥兵自重,不但能争取民心,便是赵构都要看自己脸色行事,那时自己做个太尉宰辅自不在话下,便是做个异姓王也不是不可能,以自己之能耐,辅佐大宋开辟一个辉煌时代,更是名垂青史的大好事。但他总觉得此事过于冒险,自己势单力薄,一个不慎,就将万劫不复。 想到此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哎……我何尝不想建此奇功,只是王渊手握大权,康履他们身边更是防备严密,我是实在力量单薄,没有机会下手。” “将军所虑甚是,只是将军怎么会一个人呢?但是事在人为,只要谋划得当,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现今不要说我手下的赤心军,就是王渊手下的威州刺史刘正彦,也对王渊不满,我可以帮忙联络,到时我们一起行事。再说我们在暗,可以先偷偷杀了王渊,再对官家进言,杀了康履一众阉人,何愁大事不成?” “如果刘将军能与我们一起共事,那是再好不过了。你先与刘将军联系一下,明日到我军帐中再好好计议。” 第五十九章 谋反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张逵告辞苗傅出来,匆匆赶回自己营帐。正此时他营帐中正有两个人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个头戴青色小帽,身着青衣长衫,手摇羽扇,面目清秀;一个身材魁梧,虬髯满面,脸阔嘴方。正是明教军师吴谋与阳护法天王盛天罡。 两人见张逵进来,忙不迭问道:“怎样?” 张逵知道他们问的是游说苗傅之事,道:“事可为矣。” 两人大喜,忙详问经过,张逵一一说了。 吴谋轻摇羽扇道:“虽事可偕,也还要仔细计议。我与那刘正彦有些交情,等会我可到刘正彦处游说,定要说得他一同起事。明日你再到苗傅处,我鼓动得刘正彦也到那里,你可按照我们以前商定的计策,促使他们杀了王渊、康履,挟持赵构。驻守各地的将领必将出兵勤王,那时他们互相残杀,又要相抗金兵,那时就是我教起兵之机会。苗刘二人见识短浅,必会对你言听计从。等到一切准备就绪,那时圣公也能赶回来主持大局了,到时我教揭竿而起,必能一呼万应,从者云集,我等辅佐圣公建立千秋伟业,开创明教万世基业。” 盛天罡附和道:“正是,我等也可算是开国功勋。” 三人哈哈大笑。当下计议已定,吴谋到刘正彦去游说,盛、张二人分别到各处军营散布谣言,大造声势,说什么皇上颠沛流离,王渊不思尽忠职守,保护皇上,却只顾自家财物,自顾逃命;说什么王渊勾结宦官,接受金人贿赂,将不利于大宋朝;说什么皇上其实已经知道王渊的罪行,只是忌惮王渊手握重兵,不敢轻举妄动,大家正可以杀了王渊以期建功立业;等等等等。张逵又撺掇王世修及王钧甫、马柔吉等一起到苗傅跟前鼓噪。 待到张逵走后,苗傅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一时高官厚禄,美女香车近在眼前,便是赵构见到自己都要退让三尺,百官相见,俱要参拜;一时事败被捕,满门抄斩,磔杀于市。就这么在煎熬中过了一晚。早上醒来,终究敌不过权欲的诱惑,下定决心大干一场。 迷迷糊糊中听得侍从来报,说刘正彦刘将军、张逵张将军求见。忙打起精神,整理了一下衣饰,也不及洗漱,快步走到门口,一手拉起一人,哈哈笑道:“刘将军、张将军,你们来得好啊。来来来,我们一起痛饮一番。”吩咐上了酒菜。 此时正是早春,杭州地处江南,气候阴冷潮湿。苗傅帐外细雨绵绵,帐内却是生了火盆,暖意融融。江南湿气重,苗傅特意吩咐把酒热了,在酒中放了姜片,打入蛋花,以利于驱寒祛湿。 苗傅端了酒,道:“二位将军今日到得我这里来,就放开来喝酒。” 刘正彦道:“我等今日自不能客气,在苗将军这里酒自是要叨光的了,只是还有大事要相商,不能喝多了。” 苗傅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他们今天要议的是个掉脑袋、抄九族的事,哪能掉以轻心。道:“刘将军说地甚是,昨天想了一夜,下了决心要干了,还要仰仗二位鼎力相助。今日我们好好计议,到时我们一起举事。” 张逵道:“二位将军,小底是你们的部将,你们二位一齐举事,我在底下为你们摇旗呐喊,出谋献策。但凡将军们有差遣,便是刀山火海,小底亦是万死不辞。” 苗傅二人见张逵既能出力,又不贪功,心中暗暗赞许。刘正彦道:“张将军忠勇可嘉,难得难得。我与苗将军举事,少不得张将军这样的人物帮衬,到时候有的是仰仗将军的地方。”他瞬息之间心中已过了一遍小九 九,此事要是事成,将是不世功勋,他可不想多一人分了他们的功劳。 张逵猜到刘正彦心中是如何想的,对他很是不屑,心想到时候看你怎么死法。脸上却一点也不显现出来,还带着点媚笑道:“多谢将军夸奖,到时可要道将军出讨些功劳。” 苗傅道:“此时说这些还早,重要的是如何设计先把官家身边的阉人给杀了。” 张逵道:“要杀阉人,必先杀王渊。刘将军是王渊部下,对王渊熟悉些,看有何计策可使在王渊不防备的情况下杀了他。 刘正彦道:“王渊身经百战,为人谨慎,兼且有些武艺,要想暗中击杀他,殊为不易。只有在上朝之时,才不会带过多侍从,那是出手刺杀的良机。” 苗傅道:“刘将军所言甚是,只是那里靠近皇宫,防守严密,一旦一击不成,便再无机会。如果就靠我们几个,那五成把握都将没有。而我们虽各为一番统领,却无调兵权,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对方就会提前防备。” 刘正彦道:“这调兵权在王渊手上,他怎么会让我们调兵?”说罢摇了摇头。 苗傅叹了口气,道:“王渊不让我们抗金,自不会允我等调兵去打金兵,杭州四边又无盗匪,亦无理由调兵。” 张逵道:“有了,将军,你这盗匪一说倒提醒了我。杭州周边是没有盗匪,但我们可以叫他冒出一股盗匪来啊。” 苗傅道:“怎么讲?” “杭州此去西南百余里地,有一处叫睦州的,正是当年明教圣公方腊发祥之地,当年明教举事造反,不到一年,得东南十数州,震惊朝野。当年平叛,王渊功不可没,也正因如此,他对明教甚为忌惮。我在临安县境有些过命的朋友,叫他们假托明教之名,滋扰地方。将军可选一能说会道之人,假托是临安县衙之人,到王渊处请求出兵保护地方,将军可正当其时而入,讨得剿匪的差事,不就有调兵权了吗?!” 刘正彦道:“哈哈,此计甚妙,那王渊要是听说明教余孽死灰复燃,当真恨不得亲手灭了他。” 苗傅道:“哈哈哈哈,这剿匪的辛苦事,怎好劳动王相公亲自出马,只有我们这些苦命的人给他代劳了。”说罢,又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逵道:“杀了王渊后,还必须要迅速控制官家,以免后患。不然要是一旦官家不认同此次诛杀奸人之举,必会召集各地之师勤王,到时双方胶着起来,对我等极为不利。” 苗傅道:“那是当然,只是内城墙厚壕,一时不容易攻入。” 张逵道:“要入内城,说难确实难,说容易也容易。” 刘正彦道:“此话怎讲?” 张逵道:“内城守卫中军统制吴湛,为人忠诚,武艺高强,是以深得官家器重。” 苗傅道:“此人忠于官家,铁板一块,不可能为我所用,提他作甚。” 张逵道:“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人是忠,却更好色。我们可以略施美人计,必使他为将军所用,那样不但进入内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还可以增一得力助手,随时可以掌控官家。” “哦,那如此甚好,就劳烦张将军了。” 当下三人计议已定,苗傅伪造文书;刘正彦联系各位起兵反叛将领;张逵假传匪情,拉拢吴湛。当下各自办事去了。 赵构静静地坐在龙椅上,几案上的奏章堆积如山,却无心情批阅。三月的杭州,阴冷潮湿,天空像自己的心情一样灰暗。从应天到金陵,再到扬州、镇江,最后落脚杭州,一路被金兵追杀,自己只能落荒而逃。各地勤王之师云集,却挡不住金兵长驱直入,自己这个做皇帝的,想想都有些憋气。 赵构正在那里发呆,就见一个太监模样的进来禀道:“官家,有密报。” 赵构道:“哦,康公公,什么密报,是北边细作密报吗?” “不是,据可靠情报,有人要谋反?” 赵构大惊,道:“什么?有这等事?谁人有如此大胆?” “官家您看,这里有一张疑似欲兵变造反的文书,上头““统制官田押,统制官金押”的签名字眼。” 赵构一看,这文书说的甚是隐晦,但造反之意不难看出。只是自己扈从统制中并无田姓与金姓之人,问道:“参与兵变的是些什么人?这田与金为何人?” 康履道:“近几天军营中闹闹哄哄,对王太尉颇有怨言,其中有两人闹腾的尤其厉害,为扈从统制苗傅与威州刺史刘正彦,而且此二人正请求调兵赴临安县境剿匪,据下人禀报,极有可能田为苗,金为刘。” “他们现今驻兵何处?” “现今聚集在天竺寺附近。” “不好,天竺寺靠近皇宫,一旦兵变,后果不堪设想。你速去传旨,着王渊不得给予苗傅、刘正彦调兵之权,让王渊秘密处置苗刘二人。着右相朱胜飞、中军统制吴湛火速面圣。” 康履唱了诺,快步跑出大殿。他现在比谁都急,他知道苗傅、刘正彦二人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自己,只是他不敢向赵构说而已。 这杭州乃东南形胜,三吴都会,自古多方经营,不但有西湖美景,自古繁华,更兼城墙坚固,宫殿罗列,正是行在的好去处。赵构从扬州退守杭州,原没打算在杭州长久居留,只是临时安置之地,是以就把杭州称为临安。北宋柳永有词《望海潮》,道尽杭州之繁华与美景,词云: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只是此时金兵南下,虽没打到杭州,却也是风声鹤唳,居民惴惴不安。西湖美景近在眼前,赵构也无心情欣赏,他在焦虑中等待朱胜飞与吴湛地到来。 不一时,吴湛到了宫殿外候旨,他是守卫皇宫之人,平时便在皇宫左近,是以听得赵构传唤,比朱胜飞赶到得早。 值班太监宣了吴湛见驾,吴湛才恭敬地走近赵构,拜伏在赵构面前,山呼万岁,道:“臣吴湛拜见陛下。” 赵构道:“起来吧。” “不知陛下何事宣臣?” “吴统制,你守卫皇宫,重任在身,朕之身家性命都交付于你了,还望你尽忠职守,” 吴湛噗通一声跪下道:“陛下言重了,臣肝脑涂地,也不敢有丝毫疏忽,自当尽职尽责,守卫宫门,虽万死也不敢叫一个奸人进来。” 赵构道:“那就好,近段时间金兵入侵,军心不稳,或有宵小之辈不安分,你可得仔细些,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宫来。” 吴湛道:“是,微臣谨遵圣谕。” 这时听得外面太监禀道:“朱相公殿外候旨见驾。” 赵构对吴湛道:“你先下去吧。宣。” “微臣告退。” 第六十章 舞姬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吴湛知道赵构亲自把自己叫去吩咐,此事必不一般,他一刻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跑到自己驻守之处,把自己手下将校军官集合起来严加训斥,重申军纪,吩咐没有皇上手谕,任谁也不能放进宫去。又在各宫门处增加一倍的守卫,这才放心,往自己府上行去。 形式如此紧张,他本来是要呆在军营中的,只是家中还有一位娇娘子在等他。那美人是他刚到杭州时娶的小妾,热乎劲还没过去,实在是想念得心里痒痒,再说宫门口自己都已经安排好,也不会有人刚好今晚来打主意,便想偷会闲,回家先亲热一番,在回来巡视。 吴湛心里正想着如何弄得那小娘子求饶,就听一个人高声叫道:“吴兄哪里寻得好事,一路上如此笑眯眯的?” 吴湛一愣,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张逵张兄弟,这急急要往哪里去?” 张逵道:“哈哈,没甚事,没甚事。”说罢便要过去。 “张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何好事也说与我这哥哥知道何妨?”吴湛与张逵平时便时常一起寻花问柳的,此时见张逵一脸色迷迷的,直把他的色心勾起。他哪里知道张逵要下套给他。 张逵像是拗不过吴湛,贴近他耳边小声道:“听说杭州一个富户,叫吴谋的,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舞姬,长得国色天香,貌美如花,轻易不肯示人。你想我们护驾到了杭州,也是为保这一方土地舍得性命的,有如此一个妙人,如何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 吴湛听得有如此美女,口水都快下来了,道:“正是,正是,兄弟带哥哥也去见识一下。” 张逵道:“不行,这美女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我独得还来不及,怎能带了你去。再说你刚讨了小妾,还没亲热够吧?就想到外面偷腥了?” “兄弟说哪里话,我便只去看看,饱饱眼福而已,如何去与你争了?你便卖个人情与我,如何?” “哎,实在拿你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哥哥,这便去吧。” “谢了,兄弟,明日哥哥请你吃饭。” 两人边行边说笑,不一会就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院落门前,这院落坐落在西湖边上,紧邻清波门,是一座典型的江南特色建筑,青砖灰瓦,雕梁画栋。大门的门楣上,有一组人物雕刻其上,看那雕刻色彩艳丽,人物栩栩如生,正中间是‘紫薇园’三个大字。两人却不知刻的是什么情景故事,吴湛笑骂道:“他奶奶的,这门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敢情他家还有人做官?” 张逵道:“管他有没人做官,我们又不是来闹事的。再说我跟这里的主人照过几回面,他还请我过来喝酒,我这不是答应他的邀请吗?只不过顺带看下没人而已,哈哈。” “兄弟说的是。”吴湛对着大门口站着的家丁叫道:“就说扈从统制张将军与中军统制吴,上吴员外家喝酒来啦。”他口中把张逵提了好几级官,说完自己对着张逵嘿嘿笑起来。 那几个家丁看这两个人一副军官打扮,看官阶还不低,知道这兵荒马乱 的年头当兵的不好惹,一个人忙跑进去禀报去了。 不一会那家丁就跑了回来,对两人道:“我家老爷有请,请跟小底来。” 当下带两人绕过漏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游廊弯曲前行,右手边引水为池,池上亭台点缀,池间荷叶微张,曲廊把亭台相连。池边有数株桃花绽放,间杂柳树依依,鹅黄微吐,稍远有假山突兀间耸立,把另一边的景色遮挡。 两人沿游廊向前,不多时到一厅堂前,见一五十多老者在厅门前前站立,只见他头束道髻,身披道衣,手执鹅扇,面目红润,精神矍铄,见两人走到,呵呵笑道:“二位将军光临寒舍,失敬失敬啊。” 张逵道:“吴员外今日怎么道士打扮,一时间还真认不得。你前日相邀,今日说不得就来叨唠了。” “出世入世皆常情。二位请了。” 两位也不是来看这吴员外究竟是不是道士的,只要有酒喝,有美人看,管他是不是道士。嘻嘻哈哈随吴谋进了大厅。 吴谋早吩咐备了酒菜,三人坐下,酒过三巡,吴湛早已不耐,心中猫挠一般,心想要是喝酒来这破地方有什么意思,给张逵使了个眼色。张逵会意,道:“吴……吴员外?吴道长?唉,不管叫什么了。我说就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喝闷酒,多没意思,把你家舞姬叫出来跳个舞佐佐酒如何?” 吴谋道:“我家舞姬都是些不入流的,难入二位将军法眼,不敢献丑啊。” 吴湛道:“江南山清水秀,却是出美女的地方。远的西施什么的就不说了,就近还听得员外府上有一美女,长得是国色天香,能歌善舞,便叫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员外如何这般吝啬。” 吴谋道:“两位好消息,敝家是有个歌姬,长得也还过得去,只是有些不得已的事,不好出来见二位军爷。” 张逵道:“有甚不得已的,就出来跳会舞,唱个歌,大家乐呵乐呵,喝酒也畅快些,员外便少见外了。” 吴谋道:“使不得的,使不得,我自与你分说……” 吴湛怒道:“忒你个老汉,好意与你谋个嘴皮,你倒拿起架子了。” 张逵也佯怒道:“你这老汉真不知好歹,不给你点颜色,倒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对吴湛道:“哥哥便在这里看着这老道,兄弟的去叫几个人来让这老道开开窍。”说罢,跳起身跑了出去。 只听吴湛叫道:“哎,兄弟,等我下,便一起去。”他怕一个人留在这里讨不了好去,说什么也是在别人的地盘,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是张逵跑的太快,没等他反应,已跑出门去。便想留在这里也没大不了的,凭自己的身手,便是有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自己也不怕,何况这里想必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高手。 吴谋见张逵跑了出去,对吴湛道:“这位军爷怎的如此心急,你们便要欣赏,我叫出来便是,唉……唉……”说罢,唉声叹气的。 吴湛只道吴谋怕了,便道:“你现在把美女叫出来吧,我兄弟回来,我自与你分说,必不使你担责。” 吴谋像是无可奈何地道:“哎……那便有劳将军了。”吩咐请春梅出来见将军。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从屏风后传来,还没见人,就听“叮”的一声琵琶声响,就着琵琶的韵律,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 吴湛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但听得嗓音清脆,音色圆润,简直是天籁之音。这吴湛哪里还坐得住,站起身来,右脚将迈未迈,左手挠耳,眼睛一会看着吴谋,瞬间又望向屏风,道:“这娘子唱得当真好听。” 吴谋见他一副猴急相,咳了两声,屏风后声音戛然而止,缓缓地伸出一只脚来,再一个身子移出屏风来。但见一个身材苗条,绿裙曳地,婀娜多姿的女子,便如凌波仙子翩翩而来,只是抱着琵琶遮住了脸庞。吴湛看得眼都直了,直埋怨那美女出都出来了,还抱着琵琶直把那脸庞遮住。 那姑娘走到大厅中间站定,才把琵琶稍稍下挪,露出那肤若凝霜,眉目含情,青丝如瀑的容貌来。抱着琵琶道了个万福,道:“见过军爷。” 吴湛眼睛瞪得犹如灯笼,嘴角一丝口水缓缓流下竟不自知,双手似伸未伸,只想马上把那姑娘抱在怀里,听得那姑娘说话,道:“哪里……好,好……见过见过……”已是语无伦次。 “小女子姿色平庸,舞姿拙劣,恐贻笑大方。将军盛邀,不胜荣宠,奴家便勉为其难,还望将军不要见笑。”说的是吴侬软语,婉转动听。 吴湛听得骨头都要酥了,腆着脸道:“小娘子请。” 只听“叮咚”声再次响起,春菊芊芊玉手拨动琴弦,檀口微启,慢声轻唱。脚步配合音乐,翩翩起舞。琵琶声嘈嘈杂杂,高低缓急,错落有致,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而舞姿曼妙,舞步轻盈,青丝飘逸,直如九天仙女落凡间。吴湛再也忍不住,合着节拍手舞足蹈起来。 春菊舞到吴湛前面,在吴湛的酒杯上斟了一杯满酒,道:“奴家敬将军。” 那吴湛虽有些醉意,但美女当前,还亲自敬酒,哪有不喝的理,更不打话,一口闷了。春菊又舞到大厅中央,频频向吴湛抛出媚眼。 吴湛本来酒意甚浓,被春菊一抛一勾,魂魄都似被勾走了一般,哪里还忍得住,醉醺醺地晃到春菊跟前,一把搂向春菊,说道:“美人,本将军来陪你了。” 那春菊“啊”的一声惊叫,慌忙躲避,那吴湛虽已经摇摇晃晃,但毕竟武艺高强,一把便搂住了。 吴谋见状,慌忙上前去拉吴湛的手,叫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要看跳舞要听曲儿便了,怎么还动手动脚起来了。你可知道她是谁么?她可是当今皇上选中的秀女,过两天便要送进宫去的,你如此无礼,叫我等如何担当得起啊。” 吴湛此时已是魂不守舍,也是酒壮色胆,听到皇上二字,只是微微一愣,便道:“皇上便怎的,他今日还有求于我,这只不过是还没进宫的秀女而已,我便先玩玩,怎的了?” 第六十一章 密谋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恰在此时,张逵带了几个兵士进来,听到吴湛说了此话,叫道:“吴将军,你怎能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可是要诛杀九族的大罪啊。” 吴湛听得此话,心中大惊,一个激灵,酒已醒了大半,愣怔在那里。他虽已喝醉,岂不知这话大逆不道?本来只是仗着这里只有那个半真半假的老道和这舞女,他们也不懂什么,自己拿话一压,使他们乖乖就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哪想事情如此凑巧,刚好自己讲这句话时张逵回来,他此时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你说世上真有如此凑巧的事吗?这一幕幕也只不过是吴谋与张逵早就算计好的而已,他们就是要把吴湛置于死地,使他不得不听命于他们的。 张逵走到吴湛身边,轻声道:“哥哥怎的如此糊涂,你便想要了这女子原本也无不可,做兄弟的可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在如此大众之前说那大逆不道的话,你看我身后还跟着还几个兵士,外面还有一大帮人。原本想叫多些人来好吓唬吓唬那老道,现今说什么都晚了,就是兄弟想给哥哥瞒着,也保不定哪个随从会说出去。唉……” 吴湛道:“兄弟,这可怎么办,你可要想个办法,救救哥哥。” 张逵道:“这多弟兄在这里,叫我怎么帮你?说不得做兄弟的都要牵连进去了。” 这时吴谋道:“老朽倒有个办法,不知两位要不要听听。” 那吴湛像是抓到个救命稻草,忙不迭道:“要要要!” 吴谋右手一挥,春菊与家丁女使都退了下去,张逵也叫兵士道外面等待,现在大厅中就剩下吴谋、张逵、吴湛三人。 吴湛道:“现在就我们三人了,有什么办法道长快说。” 吴谋不紧不慢地道:“要说这办法,还要从我身上这身道袍说起。林灵素林仙人你们听说过吧?那是老朽的师傅。只是我师父有过吩咐,除了设坛占卜祭祀,不许老朽穿道袍,不能说是道士,也不让我对外人说我是他的弟子,今日老朽是把你们当自己人看,才与你们说之。” 吴湛听他把话岔到道袍师父上去,急得不得了,却又不敢打断吴谋说话。 吴谋继续说道:“今日你们到来之时,老朽正在占卜求问我大宋地劫难几时能够消停,看到的景象却让我心痛啊。”吴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当今官家被奸佞蒙蔽了双眼,真龙身前大雾弥漫,不时有小人出没,后有猛虎追逐,前路却是茫茫,怎生逃出生天啊?!”吴谋无奈的摇了摇头。 吴湛与张逵面面相觑,同声道:“有化解的法子吗?” “有是有,就是需要一些有勇有谋,又要忠肝义胆,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忠臣良将,为皇上分忧解难,扫清皇上前路的迷雾,还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吴湛道:“我愿意为皇上万死不辞,只是末将已经犯上,已属大逆不道,哎,可惜不能为陛下分忧了,只有一死已赎罪过。” 吴谋道:“将军此言错矣。你想现今天下纷纷扰扰,后有金兵虎狼觊觎,朝廷奸佞乱政、阉人弄 权,前路迷茫,想将军英勇机智,正是当今皇上所要倚仗之人,何来要死一说?” 说实话吴湛哪里想死,只是犯了如此大罪,能以自己一死而不遭灭全家已属万幸了。如今给吴谋一捧,已自飘飘然起来,忙问道:“道长有何良计使末将还能为官家效力?” “我知道将军其实早已经想到了对策,但即将军问起,我便与将军细细道来,省得你还以为我没甚见识。”吴谋手摇羽扇道:“皇上自应天继承大位以来,先是重用汪伯颜、黄潜善之流,不思抵抗金兵,一味退让求和,以致金兵猖獗,官家先巡视扬州再至杭州,名为巡视,实为逃亡,一路颠沛流离。其间虽贬汪、黄二人,却反而倚重阉宦。而重臣王渊,勾结宦官康履、蓝圭、曾择等,上欺天帝,下压军民,为一己之私,弃百姓官兵于不顾,扬州溃败之时,河中淹死之人不计其数,以致天怒人怨,军营官兵怨声载道,怒气冲天。今苗傅、刘正彦之辈,正谋思起兵诛逆,清君侧,正大统,以建不世功勋。” 吴谋顿了顿,又道:“此时,将军护守宫门,肩担重任,一切宵小皆在将军监视之下,正可相助苗、刘二将军以建大功。到时候,不要说这小小罪过,便是犯了再大的罪,都可一笔揭过。就是这要进宫的秀女,都会赐给将军。” 吴湛被说得心中大动,问道:“何以见得?” 吴谋道:“一来此时天下正乱,此时选秀女,本不是皇上本意,是阉宦为讨好官家而为之,到时候奸佞一除,官家必然耳清目明,还会做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吗?二来将军立此大功,官家必有奖赏,到时候将军向官家提出想要这秀女,官家也不知道她会有此天仙之美,再要苗刘在边上帮将军说上几句话,官家那还有不慨然允之之理?退一步讲,官家当真就不同意,那时你们也已是拥兵自重,你便要了这秀女,官家还能耐你何?” 吴湛禁不住点了点头,道:“道长说的甚有道理,某世受皇恩,拥兵自重是绝不敢的,但为皇上分忧解难,虽万死不辞。只是不知道要我如何相助?” 吴谋道:“苗刘现今正密谋举事,先设计杀了民愤极大的王渊,再把宫城外的阉宦扑杀,到时就要你配合,打开宫门,杀入皇宫,把康履等一并擒杀。” 吴湛便是再笨之人,此时也知道坠入苗刘等的算计中。这秀女只不过是他们的诱饵,是逼迫他入伙而使的美人计。苗刘他们虽然能在外城智杀王渊,但要是没有自己配合,在宫门紧关的情况下,一时还真难攻入。到时候反叛的消息难免外泄,各地勤王之师云集,内外夹击,就绝无成事可能。这攻入皇宫,逼迫皇上,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自己也是要受杀的,一时踌躇难决。 吴谋接着道:“看将军一时难决,老朽也不好强人所难,便是苗刘二位将军也不会为难于你,只是这秀女这一两日内便要进宫,实难保证她不会把你今日之事项皇上述说。哎……可惜了这功垂千秋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了。极有可能还枉送了无数条性命,”把头转向张逵,“还要连累将军啊。” 张逵听说,忙不迭地道:“哥哥真是害人不浅啊,兄弟也必无可幸免了。兄弟听这道长说的极有道理,哥哥就答应了吧,做兄弟的也一并跟你举事,也好赚个功劳。” 吴湛并不想死,要是这秀女现在赵构那里告上一状,自己必死无疑。此时要杀那秀女也已经不可能,不答应这老道的话,这两天内就会赐死,还会死得很难看;再说反叛成事也不是不可能,那时成王败寇,史书上必然会说自己是一个诛杀奸佞的功臣;还有那秀女勾魂摄魄的媚眼一直在脑海中晃荡,实在是诱惑太大。此时明知道这是个计谋,心中已经答应下来。 吴湛思考了一会,道:“某愿遵钧命。” 初春的傍晚,春寒料峭,更何况积雪未化,冷风呼啸,于是杭州的百姓早早的就躲在了屋内,谁也没有心思来欣赏这如血般诡异绚丽的晚霞。偶尔有嘎嘎的踏雪声传来,也是行色匆匆的行人,要急着回到温暖的家。 而比这天气更冷的,是杭州的气氛。 自赵构逃到杭州,这个原本还算安静的江南重镇,突然之间紧张起来。杭州城上一次经历战火,还是在方腊造反,攻入杭州之时。平定方腊造反之后,杭州百姓又恢复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宋廷在北方虽与金兵打得不亦乐乎,在杭州百姓看来却是很遥远的事。 现如今皇上逃到这里,残兵败将也一股脑儿拥进城来,杭州城陡然紧张起来。这几日杭城的气氛尤其紧张,连城中的百姓都看出来气氛不对,他们纷纷在猜测是不是金兵即将攻打杭城,都在做逃跑的准备。 苗傅的中军帐中却是暖意盎然,苗傅、刘正彦以及手下几员大将聚在一起,讨论如何起事。 刘正彦道:“据可靠消息,王渊已经对我们有所觉察,正部署刀斧手在暗处,要擒杀苗将军与我,这便如何是好?”说罢,拿眼睛逐个梭巡坐下将领。 苗傅道:“我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击杀王渊,再杀进宫去,斩了康履一伙阉宦的性命,也为大宋匡扶正气,却不知怎么的走漏了消息,致使王渊之辈有所察觉,此时要想击杀王渊,已是非常困难,不知各位有何想法?” 张逵知道此时要不一鼓作气鼓动大家举事,一旦要是有人说些泄气的话,便会有人附和,到时候就将如一盘散沙,再难凝聚,是以马上接过话来。说道:“各位将军,末将以为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王渊只是有所察觉,并无实证,要不然早已派人将我们一起擒拿了;再者,各位想过还有退路吗?一旦谋逆事实坐定,那将是灭九族的大罪;还有,只要我们谋事机密,算计精密,要杀王渊并不是难事;最重要的是民心所向,大家都痛恨王渊,只要一杀了王渊,必然一呼百应。到时何愁大事不成?还有一个人可以助我等成大事。” 苗傅道:“何人?” 第六十二章 密谋2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张逵道:“就是上次说的吴湛,已经答应相助我们,到时候不但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康履等,便是赵构那昏君,也可以一举咔嚓了。”说着,用手用力向下一挥,便如杀头一般。 苗傅道:“能得吴湛相助,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杀官家的话,就此打住,再不许乱说,我等可是为辅助大宋而起事,绝非是为了造反。” 张逵道:“是。”他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想,到时候却由不得你,你想不造反都难。 苗傅道:“现如今一不能按原来的计算行事,必须提前有所行动。各位有何妙计,能兵不血刃杀了王渊。” 幕僚王世修道:“这恐怕有些困难,王渊手握重兵,防备严密,武艺高强,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擅长计谋,又已获得我们要杀他的消息,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此时要杀他,殊不容易。” 刘正彦道:“此话说得也对。还好现在王渊他们没有我们起事的实证,我们又手握重兵,不敢贸然对我等采取措施,我们可否在他们犹疑不决之时,果断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苗傅道:“他们已经有所准备,一旦不能及时擒杀,到时必将非常被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算了吧。”底下有人嘟囔道。 苗傅刚要斥责,张逵抢着道:“各位将军,我有一计,定可成功。” 众人纷纷道:“何计?快说!” 张逵道:“明日是神宗忌日,百官照例要焚香祭祀,然后要入朝朝拜。我们可以通过吴湛,悄悄引兵埋伏在王渊退朝必经之地,待他走到我们埋伏之处,一拥而上,乱刀斩杀了他。他刚上早朝出来,所带兵士必不会多,而且绝想不到吴湛是我们之人,能轻而易举的带兵潜入内城,所以也不会如何防备。这里所埋伏的刀斧手,主要针对的是苗、刘二位大哥,只要二位还在军营中,他们必不会多想其他。得手之后,他们群龙无首,必然内乱,大事可一举而成。” 苗傅道:“妙哉,妙哉。此计大妙,张逵等会速与吴湛联系。王世修带五百刀斧手今夜悄悄进入内城,埋伏于城北桥下,待王渊路过此地,一举击杀了他,万不可出差错。你们一旦得手,速提王渊的头到天竺寺外,那些埋伏在此之人一看王渊被我们击杀,必然一哄而散。我与刘将军在此等你们得手后,立刻派兵捉拿宦官,查抄他们的家,嘿嘿,他们必然有无数的财产吧?啊,到时都当分赏各位将领。” 众将哄然应诺。 盛天罡接着对方仇道:“那日接信得知少爷将要到达秀州,我便匆忙赶来秀州迎接少爷,在路上便听说已经杀了王渊,逼迫赵构让位,现在杭州城必定乱成一锅粥了,吴军师希望少爷尽快赶到杭州主持大局,我明教复兴大业在此一举了。” 方仇道:“好,我明日便与你赶到杭州,到时我们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盛天罡正要说话,就听一个属下跑进来禀道:“昨日与圣公一起入住客栈的那位姑娘回来了,吵着要见 圣公。” 方仇道:“哦,你先出去与她说,就说我马上就出来。” 等得那属下出去,方仇才对盛天罡道:“看来慕容念娇确是厉害,在千军万马之中还能安全回来,了不得。你且在这里等着,待我出去看看,回来再接着说。” 方仇与盛天罡所在的位置,处于方仇与慕容念娇下榻的客栈后院,与客栈隔着一道围墙,其间有一小院门相通。这后院甚是宽大,占地不下百间,又有亭台水榭,假山草舍参差错落,又有花草树木间杂其间,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 这座宅院原是秀州一个富商的,前两年见金兵势大,怕是要打过长江来,便急匆匆的想把家产变卖了,好随时躲避战祸。而明教这几年将养生息,渐渐从方腊刚被镇压时的分崩离析发展壮大起来,而方腊造反时期搜刮来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都给隐藏下来,留给了方仇,他正要再秀州站住脚,见这富商要卖房产,两人一拍即合,便给买了下来。方仇又在宅院左近盘下了这间客栈,一边坐起生意,一边掩护明教的活动。 方仇走到他下榻的房间,见慕容念娇正焦躁在房中乱走,只见她寒着脸,嘟着嘴,隐有委屈之色。方仇见状,作出又是急切又是关心之状,问道:“姑娘怎的才回来,我在这里担心着呢。” “你、你不是说给我把风的吗?怎的你自己跑回来了?” “你刚进去不久就有一队巡逻的兵士过来,我怕躲在那里被发现了势必会招引更多的兵士,那样的话你即使能成功刺杀了韩世忠,给你师兄报了仇,你也不能安全脱身。是以我就悄悄离开躲藏的地方,先回到这里来。我还刚想回去给你做个接应。”顿了下又问道:“给你师哥报仇了吗?” 方仇欺慕容念娇少经世事,随意编个假话骗她,量她也看不出是自己欺骗了她。 慕容念娇见他如此说,心中有了些暖意。原本回来这一路上还有些埋怨方仇先行离开,又怪他给自己提供赵瑜被韩世忠杀害的假消息,但想想这一路上自己都与方仇在一起,连自己都不知道赵瑜是不是被害了,更何况他这一个外人。便是听说赵瑜被韩世忠杀害,都是自己先听得旁人说起才知道的。再说她原本就没怪他的意思,经方仇如此一说,已是释然,心中还隐隐地拿他与赵瑜比较,觉得赵瑜非但没有好脸色,还帮着外人教训她;而方仇却处处为她着想。 慕容念娇脸色稍霁,道:“还报什么仇,我们那日听说的都是假的,我师哥根本没死,那韩世忠更不用说会是凶手了。” 方仇一惊,他吃惊的倒不是听说赵瑜没死,他吃惊的是慕容念娇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赵瑜没死,在那军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又不能问的太露骨,忙脸露欣慰问道:“哎呦,你师哥没事就好,那我可要恭喜慕容姑娘了。我说什么来着,那两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你的武功放眼江湖,都已经无人能敌,你师哥还能差到哪里去?怎会给人轻易加害?我是白操心了。哎,你知道师哥没事,该高兴才是啊,怎么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慕容念娇道:“不要说了,我现在提到他都烦。” 方仇不好再问,他想着以后再慢慢细问才好。说道:“哦,那在下不说便是。你这一天也累了,现在也过了午夜,还是先去休息,明日我们再好好细说。” 慕容念娇答应了,回到自己房中去休息,她直觉得方仇体贴入微,什么事都顺着自己,心里甜丝丝的。 方仇见慕容念娇回去自己房中,这才悄悄掩上门,又回到后院,找盛天罡去了,他心中记挂着如何把杭州的水搅得更浑这件大事。 赵瑜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杭州,恨不得立时来到赵构身边。杭州城对来往行人盘查得特别严厉,赵瑜幸好带有韩世忠给的通关文牒,顺利的进入杭州城中。 赵瑜赶了一个上午的路,早已是腹中饥饿,便寻了家酒楼先填饱肚子,再来打听赵构现在何处。 杭州城风声鹤唳,在酒楼中吃饭的客人们也都噤若寒蝉,只顾自己吃饭。赵瑜想打听赵构消息,问了几个人都不敢说话,赵瑜没了办法,只得先往皇宫方向靠近再说。 赵瑜一路行来,总也不忘打听赵构消息,只是一般人哪里会知道如此机密事,这里没打听到消息,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拔剑在手,拦在赵瑜面前,喝道:“你是何人?” 赵瑜道:“哥哥好没道理,在下与你素不相识,何故拦我去路?” 那人道:“我以注意你多时,你自进入临安城中,便四处打听官家消息,究竟意欲何为?” 赵瑜觉得那人有些面善,道:“哥哥何出此言,在下初入临安,听言临安剧变,已危及皇上,故而担心官家安危,是以四处打听。看着哥哥面熟,哪里高就?” 那人道:“原来还是担心官安危,难得啊。我是带刀侍卫。” 赵瑜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看着面熟,原来是侍卫哥哥,那年我们还一起到过金营。在下赵瑜,哥哥可曾记得?” 那人大惊道:“什么?赵瑜赵小王爷?那年金营回来,你被那怪人掳走,再无音讯,官家可是想念得紧,便是现在也是时常提起你来。过了几年,你长高了不少,我已经认不得你了,如今听你说起,依稀还有以前的影子,当真叫人不敢相信你还能好好地出现在这里。” 赵瑜道:“官家现在怎样?速带我去见他。” 那人道:“官家暂时还好,只是现今杭州城中很乱,不知道何时又会闹出什么事来。现在要见官家也很不容易,内城宫门由吴湛把守,现今他已倒向叛军,轻易不放人进去,我也是官家叫我出来打探外面的消息,悄悄出来的。” 赵瑜道:“那我如何才能见到官家?” 那人道:“小王爷不要急,我一个兄弟在吴湛手下,今日正是他当值,你便与我悄悄进去。” 赵瑜道:“如此甚好。” 第六十三章 软禁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睿圣宫,原名显忠寺,一座破落的寺庙而已。赵构禅位后尊称为“睿圣仁孝皇帝”,软禁住于显忠寺,遂改名为睿圣宫。 此时,睿圣宫外兵士密布,戒备森严,苗傅更是派张逵到这里来坐镇把守。出入睿圣宫的人员都要经过守卫兵士的严密盘查。 赵瑜虽然到了睿圣宫外,但想顺利进入,显然是不可能的。赵瑜也不可能硬闯进去,不要说这守卫兵士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难题,便是当真闯进去了,对赵构的安全也必将构成威胁。二人一时没了办法。 那侍卫道:“我先进去面圣,与程总管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样能使小王爷顺利进去面见官家。” 赵瑜道:“好。”便走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去。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人匆匆跑到宫门口,只见他衣衫不整,面目憔悴,一双焦急、期待的眼睛四处搜寻着,赵瑜依稀认得那人便是赵构,他的九哥,大宋皇帝。 众兵士以为赵构要闯出去,都严阵以待。早有人报告了张逵,急忙忙跑了过来,问道:“你又有什么事要难为我们的?还是好好地呆在宫里享你的福吧,这样大家都好。” 赵构此时已是虎落平阳,便如一个囚犯,那还有太上皇的威风,只得放下身段道:“将军,我有一位失散多年的宗族弟弟跑来看我,便请将军行个方便,让他进来与我见个面。” 张逵道:“太上皇见谅,这是苗、刘二位将军的严令,要在下确保太上皇的安全,不放一人进入睿圣宫中,在下岂敢违抗二位将军的将令。” 赵瑜见他对赵构如此大不敬,不禁大怒,恨不得上去一剑结果了他。只是想到赵构还在他们手上,不能莽撞,只得强忍着怒气。 赵构却还是脸带微笑,道:“将军说的是,辛苦将军们了。只是此人确是我的族弟,与我失散多年,我俩感情还算不错,一直习文断句,颇识得忠义,断不会与我不利,还望将军明察。” 赵构阴着骂张逵一干人不忠不义,张逵哪能听不出来,心想此时不必与他计较,到时候再收拾你,叫你知道厉害。又想此时也不必与赵构闹不愉快,这个寻到这里来的人也是笨蛋一个,此时赵构身处阶下,自身难保,还跑来投靠,这书也读得迂腐了;再说就是一读书人,进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便道:“好吧,到时候要是他对太上皇不利,太上皇可要给末将在苗刘二将军面前担待些。” 赵构道:“自然,自然。”说罢,对赵瑜招了招手,“赵瑜,快进来。” 张逵哪里想得到,他这不经意间放进去的一个自认为无关紧要的人,竟打乱了他们精心策划的计划,间接影响了历史的进程。此是后话。 赵瑜一到宫门口,忙跪下行了个礼,起来已是泪流满面。赵构忙不迭一把抓住赵瑜的手,细细端详了赵瑜一番,这些多年来对赵瑜的思念,重逢时的喜悦,被囚禁睿圣 宫的屈辱,一齐涌上心来,不禁潸然泪下。道:“你可长高了。”牵了赵瑜的手,走到里面去。 到了里面,赵瑜重新行了大礼,三呼“万岁”,方才坐在赵构身边。赵构神情落寞,道:“我被软禁于此,何时身遭不测还不可知,称什么万岁啊。你是从我身边被掳的,今日还能见到你,了了我一个心结,也算是一件快慰人心之事了。” 赵瑜道:“九哥何必灰心,弟从韩世忠韩将军处来,各路勤王大军纷纷往临安集结,还怕叛军不平?九哥尽可放宽心来。” 赵构道:“你想的简单了,苗刘造反,尚不至于陷我于死地,但各种势力已齐集临安,要想我这颗人头的不在少数,他们一心想要搅乱局势,只要我一死,我大宋官兵必将自相残杀,他们就能趁乱取得各自的利益。” 赵瑜道:“哦?小弟是没想这么多。那九哥在这里不是很危险吗?还有何人护驾?” “程天策带有十几个侍卫在我身边,武艺都还过得去,只是不知道会来些什么人,人数多不多。哎,真是凶多吉少啊。” “哦,程总管武艺高强,有他在必能击退那些宵小之徒。小弟不才,亦必保九哥无恙。” 赵构道:“好、好。”赵瑜知道赵构不相信自己能保护他,还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也要侍卫们保护。当下也不说破,道:“我在韩将军处知道苗刘造反,匆匆赶来,还不知道详情,九哥能否给我详细说说。” 赵构道:“我也正想与你说说经过。哎,也怪我糊涂,苗刘造反其实早有征兆,那日康履来禀报苗刘有造反的迹象,我因为没有拿到他们造反的真凭实据,他们又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又知道苗刘二人谋略不足,成不了大事,自以为他们还有些忠心,便只是吩咐王渊小心戒备,派刀斧手守在苗刘的营帐外,一有他们异动的迹象,把他们给杀了就好。唉,只是没想到他们下手得更快更狠,超出我的想象,第二天就派人劫杀了王渊,鼓动兵士哗变。就算如此,他们要想攻入内城,一时也不可能,我尽可等待勤王之师的到来。可恨的是守卫内城的吴湛,竟然与叛军勾结,大开城门,叛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涌入内城来。我对他如此信任,把守卫内城的重任交付于他,他竟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说罢,牙都恨得“咯咯”响。 “哦,那以后呢?” “叛军入城之后,逼迫我把康履交付于他们,可惜啊,被他们腰斩了。可是他们并不到此为止,还逼迫我禅位于敷儿,隆太后垂帘听政,改元明受。幸好有朱胜非相公周旋于叛军之间,不至于迁都金陵,那样的话局势将更加被动。苗刘叛乱之初,以清君侧为口号,说什么为大宋清除奸佞,杀王渊与康履以谢天下,我都答应了他们,也答应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过,他们还是不依不饶,把我软禁于此,能把持朝政,熟不可恨?” 赵构说到激动处,站了起来,道:“朕受命于天,于大宋危难之际,即帝位,朕励精图治,指挥大宋军民抗击金兵,也想伺机直捣黄龙,迎回二圣。只是新朝建立未久,将星凋敝,粮草欠缺,我军只能防守退让,保存实力,以期积蓄力量,反击金兵。那苗刘之辈目光短浅,一味逞莽夫之勇,指责我不知抵抗,只管逃跑,真是可恶。” 赵瑜道:“弟与九哥分手后,一直居于深山,重新涉世未久,对局势不甚了了,但觉得一味退让也不是好办法,如果能寻得一些金兵薄弱处痛击他一阵,金兵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赵构脸色微微一变,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可堪大用的将才不多啊。” 赵瑜道:“弟看韩世忠忠勇可嘉,能担一方重任。九哥还记得当年汴京城遇到的岳飞吗?小弟这一路走来,听到不少关于他的英勇事迹,我还记得在汴京时九哥就夸赞过他的智谋,此时正是用人之时,九哥何不委以重任?” 赵构道:“我知道岳飞作战勇敢,谋略胜人,只是汴京一别,还难有一会,此次劫难过后再说重用吧。” 这时有太监进来奏道:“皇上,晚膳已准备好了,请用膳吧。” 赵构拉起赵瑜的手,道:“先不说了,我们一起吃饭去。” 三月的杭州夜晚有些漫长,夜空星光闪烁,皎洁的满月挂在半空中,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泻满大地,夜色迷茫,远处隐约可见山峦叠幛,杭城灯火依稀。 睿圣宫中,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赵瑜正向赵构叙说别后情况。赵瑜从自己被慕容钊掳去说起,一直说到在慕容谷中练武,误入山洞,习得秘籍,再到出谷寻找慕容念娇,进入虎啸山庄,识破金人奸计,解了天下英雄之危难。 赵构听得心驰神往,要不是被软禁于此,当真恨不得立刻到慕容谷中去感受一下。只是他心中隐隐有些怀疑赵瑜有没有这种力挽狂澜的能力。才分别短短几年,武功就算再高还能高到哪里去?听到几百号的武林人士击退两万金兵,简直不可思议。他觉得赵瑜是想在自己面前表功而已,他想那也是人之常情,也没多太当真。 不觉间入夜已深,赵瑜正要告辞,只见夜空中一只烟花绚丽绽放,赵瑜认得是祁不言与自己联系的信号,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到了杭州,便对赵构道:“九哥,我的几个朋友也到临安来了,我这下就出去把他们接进来,到时候就算有人对九哥不利,也好多几个帮手。” 赵构道:“哦,只是叛军防守如此严密,你如何出去?又怎么回来?” 赵瑜道:“无妨,小弟自有办法。” 赵构道:“那便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赵瑜道:“是。” 第六十四章 刺杀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走后,赵构还是毫无睡意。赵构这段时间睡眠都很少,即使睡着了,也睡得很浅,一有响动,马上就会醒过来。今日与赵瑜重逢,更是勾起往事来。他想自己一生命运多蹇,幼时即不招父皇待见,长大后虽封为康王,却也是无权无势的空心王爷。金兵南下,自己甘愿入金营为质,给母亲博一个好位子,,还好金兵主帅误以为自己是冒充的王爷,放了自己回去。金兵二次南下,指名要自己为质,自己迫不得已再次出发,幸好宗泽拦在自己,要不然自己也要和父皇与皇兄一样成了金兵的俘虏。金兵尽掳皇室宗亲北归,这才有了自己这个父皇唯一还留在大宋的儿子继承了皇位。 想当初自己入金营为质是何等的慷慨激昂,视死如归,汴京百姓都感激自己使他们免于战火涂炭。但不幸还是强加于大宋子民身上,金兵二次南下,汴京再也不能幸免屠城的灾难。金兵如此强大,各路勤王之师云集汴京都不能阻挡金兵破城,何况自己还刚匆匆在应天即大宝,人心不稳,军队涣散,拿什么与金兵对抗?苗傅、刘正彦二贼硬说自己是逃跑皇帝,说什么任用奸贼。可刚开始自己也启用力主抗金的李纲,但那李纲有几次听过自己的?仗着手握军权,全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这样的人能用吗?王渊虽然贪心了些,但至少是听自己话的,可惜又给二贼给杀了,还把他用来造反的理由,真是岂有此理。 苗刘二贼造反,最痛心的是自己用人的错误,太祖、太宗时定的规矩,武将可带兵却无调兵权,文官有调兵权却不能带兵打仗,当真是何等正确。武将一有重兵在握,便生反骨,此番事后自己最大的感触是,必不能让武将坐大,到了万不得已,即使是把他杀了,也绝不手软。 赵构越想越恨,自己以九五之尊,竟被迫禅位,软禁于此,落魄异常,还不知他们要如何对待自己。此时他非常希望勤王之师快点到达临安,解救自己与水火之中。 这样思来想去,更毫无睡意,心想赵瑜出去也不少时间了,快回来了吧,反正睡不着觉,还不如就等他回来,再与他说说心里话,这偌大的大宋朝,也只能与他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了。 正在想着,却听见兵士喧哗声传来,赵构一惊,心想不好,赵瑜给看守自己的兵士发现了,自己好歹还是太上皇,出去看看能不能说服张逵,放赵瑜他们进来。 还没起身出去,却见程天策急匆匆进来,对赵构道:“官家,有杀手在睿圣宫外,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外面兵士根本不堪一击,已经越过守卫士兵,我正指挥侍卫抵抗,特来奏报官家知道。微臣这就去抵挡那些杀手,虽粉身碎骨,也必保官家平安。”说罢匆匆跑了出去。 赵构大惊,双手微微发抖,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知道有人就怕大宋的水还不浑,千方百计要把自己给杀了,使大宋官兵自相残杀,好从中渔利。赵构擎剑在手,站在空荡荡、明晃晃的睿圣宫中,叹着气道: “罢罢罢,该来的总要来,那些侍卫能不能杀了那些杀手,那些杀手会不会杀了自己,便听天由命吧。” 气还没叹完,殿门就嘭的打开,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蒙面人冲进来,更不打话,剑指赵构,一剑刺来。赵构也练过一阵,身手颇不简单,见那剑刺来,侧身一让,横剑斜刺,反攻了一招。 这时更多的人涌进殿中来,自己的侍卫已经每个人都挂了彩,那些人也不与侍卫恋战,直接奔向赵构,目标明确,要不是侍卫们拼死阻挡,怕早已都到赵构身边了。但即使就那一个刺客就已经抵挡不了了,赵构已是防多攻少,要不了多久,就将免不了身首异处。 那刺客攻得更加紧了,只见细腰轻摆,长剑斜削,从赵构侧面刺来。赵构挥剑一格,迎向刺来的长剑。那刺客知道赵构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剑,自己的剑不敢与他硬碰,摆腰回身,左脚更是往前踏了一步,堪堪把赵构的剑避让了过去,长剑不停,点向赵构胸膛。 这里正打得难解难分,只听一个人叫道:“好妹子,休得与他缠斗,待为兄的送他一程。” 赵构大惊,转头望将过去,只见一柄大斧,被那说话的刺客掷来。大斧来势劲急,带起一阵嗖嗖的风声。赵构满怀绝望,这一柄大斧,自己说什么也抵挡不住,只有被砍的份了,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刺客。赵构闭上了眼睛,也不想再做抵抗,只是等待着自己最后一刻的来临。 方仇与盛天罡到达杭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吴谋与水星明等恭敬的把方仇迎入大厅,方仇吩咐吴谋把慕容念娇先安排到别处去,慕容念娇说什么也要与方仇在一起,方仇连哄带骗才把慕容念娇支开。这才面南居中而坐,吴谋、水星明、盛天罡等一溜跪下,三叩九拜,行了大礼,口中叫道:“圣公英明,明教当兴,驱金除宋,天下一统。” 方仇摆了摆手,道:“众兄弟辛苦了,都起来吧。”“谢圣公。” 方仇道:“水天王何时赶到临安的?英雄大会举办得怎么样?” 水星明道:“属下也是昨日刚到,英雄大会原来是金人的一个陷阱,金人是想诱骗中原武林人士聚在一起,好一股脑儿屠杀干净。幸好有一个叫赵瑜的年轻侠客,看破金人计谋,大家合力破了金人要歼灭中原武林人士的设局,我才还能继续为圣公效力。这其中极为曲折,待有空属下再为圣公细细叙述。” 方仇道:“赵瑜?又是赵瑜。” 水星明道:“怎么了?圣公识得赵瑜?” 方仇道:“我设了个计,要刺杀韩世忠那奸贼,眼看要成功了,却给赵瑜给破坏了。”他也不细说如何设的计,问水星明道:“赵瑜那人怎么样?” 水星明道:“赵瑜武功高强,胆略过人,机谋善断,是我所见过除了圣公外之不世英雄。” 方仇这才动容,道:“哦,当真如你所说之利害?” 水星明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仇默不作语,若有所思,想要是真有如此人物,如不为我所用,必将成为自己立大业的绊脚石,那就只有将他消灭。 呆了一会,道:“先不去说赵瑜了,水天王,小漓怎么样了,与天王一起到临安了吗?” 水星明道:“小女并未随在属下身边,自英雄大会后与友人一起游玩去了。”水瑾漓几年前在汴京蒙赵瑜所救之事明教中人所知不多,这时见方仇对赵瑜成见很深,便不敢点明水瑾漓与赵瑜相爱,而随在赵瑜身边之事。 方仇道:“哦,要是与你在一起就好了,便可见到她了。”说着呵呵一笑,转向吴谋道:“先生,这边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他尊称吴谋为先生。 吴谋道:“圣公游历西南后,属下时刻关注宋廷动向。前段日子听说宋主在江北站不住脚,要迁往江南来,属下就意识到我明教的机会来了。属下认为江南是我明教发祥之地,基础牢靠,再说经过圣公这几年的经营,多有人同情我圣教。属下就与盛天王商议,认为宋主避难江南,正可利用我圣教在江南之基础,趁宋主在江南立脚未稳之时,把局势搅乱,于乱局之中取宋廷江南之地,把江南经营好之后,再谋天下。” 吴谋停顿了一下,羽扇轻摇,见方仇与众人都在倾听他说话,忙继续道:“也是天赐良机,当我明教兴盛。宋主先驻金陵,再退扬州,后到临安,一路行来,任用奸佞,宠信阉宦,导致怨声载道,官兵不满。可笑那王渊,金兵攻入扬州后,不思用船先渡军民,却用来运送自己与康履等宦官的财务,致使大宋军民淹死江中不计其数,扈从军官对他已经是恨之入骨。此时对我教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手,扈从官兵就像是一个火药桶,所欠缺的只是一把火,一把引爆火药的大火。” 稍顿了一下,接着道:“此时临安有大好机会,圣公又在西南,千里迢迢,如等圣公回来主持大局再来谋划,显然已是不及,圣公走时又嘱属下遇大事可与盛天王商议,有临机决断之权,属下便斗胆安排起来,实在是机遇难得,错失将再无如此良机。便一边派人禀报圣公,请圣公尽快赶回来主持大局,一面利用张逵在军中的地位,散布谣言,挑动军营中的不满情绪。” 方仇道:“先生处理得甚对,我走时就许你可便宜行事。你且接着说。” 吴谋道:“谢圣公。属下正要考虑用何人挑起事端,就有张逵来告诉我苗傅与刘正彦对王渊与康履极为不满。圣公你看,当时该我圣教兴盛,我这里正要找人出头,人便来了。王渊这贼子,与我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明教上下,谁人不想杀了他为老圣公报仇?此时苗刘二人要起兵清君侧,正合我搅乱临安局势的谋划,又可杀了王渊报仇,你说我如何不助他一臂之力?”接着便把张逵游说苗刘造反,又设计陷害吴湛,是吴湛不得不倒向苗刘,给苗刘做内应之事一一说了。 第六十五章 归家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方仇面有喜色道:“先生算无遗策,此事为奇功一件。” 吴谋道:“圣公过奖了。苗刘自以为是英雄人物,整个局势皆在他们掌握之中;宋主、王渊之辈皆以为是官兵自发作乱,他们哪想到整个局势的线就在这里,都由我们在操控。哈哈。”笑得甚为得意。 方仇一愣,淡淡的道:“嗯,后来怎样?” 吴谋听方仇说话冷淡,又见众人颇有不满之色,大惊,意识到自己笑得太放肆了,忙收敛笑容,道:“现在苗刘叛乱,宋主遭到软禁,王渊、康履已经被杀,一切基本按照我们的预设在进行。” 方仇咬牙切齿道:“王渊这杀胚,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替爹爹报仇。如今虽为苗刘所杀,却也是我教中人的谋划所致,便与我教所杀无异。待我再杀了韩世忠,一并祭告亡父。” 众人躬身道:“恭喜圣公设计杀了王渊,我等必当竭尽全力,诛杀韩世忠,替圣公分忧,为先圣公报仇。” 方仇道:“苗刘造反,为何不杀了赵构?” 吴谋道:“苗刘等人虽被我等鼓动造反,却还是顾虑重重,而且颇有忠君之念,因此造反的理由也只是清君侧而已。原本杀了王渊与康履后他们就要收手,仍由赵构做皇帝,而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张逵在苗傅面前晓以利害,才说动苗刘逼赵构退位,禅让给那婴儿做了傀儡皇帝,太后垂帘听政。但苗刘决不肯杀赵构,只是让他作为太上皇软禁于睿圣宫。” 方仇道:“太可惜了,要是能杀了赵构,天下大乱,那太后毕竟是女流之辈,肯定弹压不住局面,那时天下群豪各自为政,我等便可乱中取势,顺势而起,成万年之基业。” 吴谋道:“圣公说的极是,属下也是如此想的。属下想苗刘不肯杀害赵构,便我等给他背这弑君的罪名好了。于是我们建议苗刘给太后提出改元与迁都,把宋朝都城从临安迁到金陵,好在迁徙路上趁乱杀了赵构。只是太后与宰相朱胜非同意改元,却坚决不同意迁都,而苗刘原本就不是对迁都很热心,就没再坚持,我们就又失去了一次下手的机会。” 方仇道:“哎,可惜了。” 吴谋道:“属下想即使不迁都,我们也要创造机会,杀了赵构。是以为便于行事,属下就要张逵在苗傅那里谋到了看守赵构的差事,到时我们只要谋划得当,还是有机会杀了赵构的。” 方仇道:“皇宫之中守卫严密,一时不好下手吧?” 吴谋道:“属下已经想过了,宋主避位睿圣宫,位置偏僻,所带侍卫不多。现在圣公与水天王回到临安,我们实力大大增强,此时要暗杀宋主,已不是什么困难之事。何况睿圣宫外有张逵接应,尽可约束守卫禁军少于我们为敌;侍卫之中又有我们的内应,可以暗中相助我们。” 水星明、盛天罡他们甚是好奇,问道:“侍卫之中有我们的人?怎么从未听军师说起?” 方仇道:“此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说怎样暗杀赵构的事吧。”安排在侍卫之 中的人极为重要,教中只有方仇与吴谋知道,不能轻易让大家知道,是以拦住话头。水星明他们见方仇拦着,也不好再说什么。 吴谋道:“要想杀了宋主而安全离开,行事就一定要快。要在苗傅、刘正彦、吴湛之辈还没反应回来之前杀了宋主。他们此时绝不希望宋主死于非命,因为知道宋主被杀的后果。” 方仇道:“嗯,先生所言甚是。刺杀赵构之事,宜早不宜迟,今日我教中主力大部在此,便定在今夜行事,等会好好筹划,尽量在事前想得仔细些。但有一点大家一定要记住,正如军师所说,此次行事要迅速,要闪电出击。当真一击不中,就不可恋战,迅速撤退。我们要保持实力,我不想看到谁折损在那里,刺杀赵构以后还有机会的。张逵,到时你可佯攻我们,暗地里却要保护我们行事。” 张逵道:“属下明白,睿圣宫中也没多少侍卫,刺杀官家应该不是难事,就当真有些意外,属下也会见机行事。” 方仇道:“那大家就先散了吧,晚膳后再一起商议刺杀的详细计划。先生留一下。” 众人散去后,吴谋挪到方仇身前,躬身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在两人之时,吴谋都叫方仇为公子。 方仇道:“我离开江南有些时候了,近日有什么好玩的游戏?” 吴谋道:“属下正等着公子回来,要不现在就去玩耍一下?” 方仇道:“今天就算了,晚上还有大事,再说刚回来,也该去看下阿月了。 吴谋道:“是,那就下次再请公子欣赏吧。” 水星明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的住处,心中挂念着水瑾漓。他来到杭州已经有好几天了,这几日杭州有这等大事,便都在忙教中事物,很少想及水瑾漓。今日方仇提起,便不禁思念起女儿来。 虎啸山庄英雄大会,自己原本想在那里露一两手,倒不是为争夺盟主之位,只是为露个脸,结交些英雄豪杰而已,这样方便为明教笼络英豪。哪想到水瑾漓竟遇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想想赵瑜与水瑾漓的巧遇,当真是上天的安排。水瑾漓属意与赵瑜,自己其实是不怎么赞成的,因为他知道方仇也喜欢水瑾漓,只是还没表白而已。水瑾漓自汴京遇到赵瑜之后,心中就再无别人,对方仇也一直敬而远之。自己与夫人都溺爱这个女儿,从小就由着她性子,这时见她对赵瑜用情已深,便不坚持反对她与赵瑜再一起。 其实他看赵瑜也很顺眼的,非但相貌英俊,更是武艺高强,聪敏过人,实不是一般人物,得婿如此,又有何话可说?要是能争取为明教效力,凭他在虎啸山庄所作所为,以及所结交的英雄好汉,必将使明教实力大增。奈何他是皇家子弟,与当今太上皇有不浅的情分,如何肯来相助自己这一帮谋反的乱臣贼子? 他在那里自怨自艾,不觉已是黄昏,正要起身前去用餐,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爹爹,女儿想爹爹应该在临安的,果不其然。” 水星明抬头一看,不禁眼前一亮,心头一喜,哈哈一笑,道:“漓儿,爹爹正在想你呢,怎么你也到临安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水瑾漓道:“女儿刚到临安,就想着爹爹了,急忙赶来看你。” 水星明道:“好女儿,还知道来见爹爹,我还以为你粘着你的赵瑜不放呢。” “爹爹,你怎的也来取笑女儿了,看我不到母亲那里告你一状。” 水星明呵呵笑道:“赵瑜的伤怎么样了?” 水瑾漓见问起赵瑜伤势,便不再嬉皮笑脸了,道:“赵郎伤已好得差不多了,这次也到临安来了。” “赵瑜到底内功高,这么重的伤都恢复的如此快。他既然与你一起到了临安,怎不一起来看爹爹?” “我与他在秀州分手,他先一步到临安来,我们几个迟了一步。到了临安还没见到赵郎呢,我就先跑来这里见你了。”接着把赵瑜他们一路寻找慕容念娇的经过简要说了一下。 “那他知道你们到临安了吗?” “他知道我们会来临安的,祁老前辈已经与赵郎约好联络的信号,到晚上就能联系上。” “哦,”水星明呆了一下才道:“你与赵瑜之事,教中之人知道的极少,就先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尤其是教主,他今天还在打听你在哪里了。” “哦,教主也到也道临安了吗?” “是啊,也是今天刚到。”水星明叹了口气,道:“他一直对你有意思,明里暗里与我提了几次,想必你也清楚,只是你不属意与他,我便每次都搪塞过去了。” 水瑾漓道:“教主也是,姑姑那么喜欢他,他也喜欢姑姑,还对我有意思,也不觉得过分,再说姑姑与我要是一起嫁给他,与礼数也不合啊,想不到他竟如此荒唐。” “在外人面前再不要提教主什么荒唐的话。他是教主,圣公,他有宏图大志,是有可能面南称帝的,他要娶个三宫六院的,谁能说什么了。同娶姑侄之事,在民间是荒唐事,在帝皇处便算不了什么了,古来帝皇有几个不荒唐的?” “看爹爹说的像教主真能当上皇帝似地,他便真的当了皇帝,那也是他的是,关我何事?我还稀罕那娘娘的头衔么?” “漓儿啊,切莫说他能否当皇帝,就是现在,你还是神教之人,他是圣公,对教中之人有生杀予夺之权,他要是硬要娶你,难道为父的能违逆么?你能有何办法拒绝?” 水瑾漓知道明教教规极严,方仇为人又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御下严厉,对违反教规之人手段严酷,毫不留情,便是对水、盛二位天王都不会另眼相待。方仇决事果断,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教中众人对方仇是敬畏有加,对他所决定之事不敢有任何违逆。 水瑾漓口气不禁软了下来,道:“不管怎样,我心已属赵郎,不可能嫁了给他。” 水星明道:“今夜教中还有大事,你便在这里等爹爹回来再说吧。” 第六十六章 救驾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那大斧来势劲急,带起“呼呼”风声,前面刺客的长剑也已刺到胸前,赵构挡得了胸前长剑,也绝避不开身后大斧,知道大限已到。心想要是知道如今会死在这帮刺客手里,当初又何必仓惶逃窜,还不如与金兵决一死战,能少留一些骂名,罢、罢、罢。双眼一闭,静待死亡之神到来。 边上一众在打斗的人见此情景,都停了下来,那些大内侍卫更是紧张得不敢透一口大气,他们拼死保卫的皇帝,终不免死于非命了。此刻,空气都似乎凝固了一般。 便在此时,就听一声断喝:“休得伤了我九哥。”赵构但觉声音未到,掌风先至,一股大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在自己身上,身子不由得往一边倒去。这一倒堪堪避过了身后的大斧与身前的长剑,就在将要倒地之时,又有一股柔和之力往回拉扯,借着这股力量,赵构虽然终不免倒地,却并未受伤。 身前蒙脸刺客自以为笃定能刺杀了赵构,哪想到赵构瞬间往斜地里倒去,那斫向赵构的大斧反而往自己身上奔来,这一来变化甚快,眼见无法避开,只得尽量往边上侧开,手中长剑击向大斧。那大斧奔势劲急,似有万钧之力,蒙脸刺客的长剑一与大斧接触,便似有重锤击打胸口,虽然奋力拨得大斧偏向一边,终不免被击得重伤,但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要喷薄而出。 这一变化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赵构就已到地,大斧偏向一旁,深深地斫在大殿的柱子上,蒙面刺客已经受伤。众人不禁一齐“啊”的叫了起来。 就在此时,赵瑜已经快速飘进来,挡在赵构前面。门口就听见一个声音大声嚷嚷道:“格老子的,老子还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呢,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见个面也不容易,敢情传言是真的喽,还没见着皇帝的面,就要先打上一架。”原是包氏兄弟到了。 这时一个蒙面刺客叫道:“走。”他见赵瑜武功高强,包氏兄弟也不见得弱道哪里,一时已是不能得手,再打下去,等苗傅、吴湛他们赶来,自己的人就定会折损在这里,是以毫不拖泥带水的下令撤退。 包氏兄弟与众卫士待要拦截,赵瑜忙叫放他们走,他现在最要紧的是赵构没事就好,要不然这些刺客困兽犹斗,伤了赵构可就不好了。 其实这事说来话长,却只是瞬间之事。此时赵构已经起来,赵瑜忙对赵构问道:“九哥可曾伤到了么?” 赵构惊魂未定地道:“还好你救驾及时,要不然我命休矣。” 这时那侍卫统领程天策才跑过来跪下道:“末将本领低微,未能阻止刺客行刺,幸好小王爷及时赶到,救了皇上,要不然末将万死难辞其咎,还望皇上赐罪。” 赵构见程天策所率领的一众卫士竟不能阻挡刺客行刺,心中甚为恼怒,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不便过于苛责,便淡淡地道:“你们也是尽力了,朕怎能怪师父呢,起来吧。那些受伤的侍卫尽快传御医来救治,再安排些人手四处巡逻,不要让刺客再进来了。” 程天策道:“谢陛下。”起来安排去了。 赵构此时心神略定,转头对赵瑜道:“亏得你及时救了朕,你这份恩情,朕是不会忘的,你是朕的族弟,也该封个王了。” 赵瑜道:“九哥说哪里话,弟救九哥并不是要九哥封赏的,再说那也是九哥福大命大,弟只是适逢其会而已,弟岂敢贪天之功。” 赵构道:“哎……我现在也只能是口头上许个诺而已了,能不能平安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啊。” 赵瑜道:“九哥不要说丧气话,你乃真龙天子,大宋当今皇上,自有上天庇佑,岂是那些宵小之徒所能撼动?今韩世忠、张浚、张俊、刘光世等,已兵临临安,叛贼指日可平,九哥且放宽心,有我在,必不能叫人伤你分毫,待讨贼大军平定叛军,九哥可再大展鸿图。” 赵瑜接着又道:“这次跟小弟来护驾的,还有这三个好汉。”对祁不言一指,道:“这是太原鲁班门祁不言,精通奇门异术,到时在九哥就寝处稍加布置,当可迷惑刺客一阵,能争取些时间。” 又指包氏兄弟道:“包氏兄弟,江湖侠士,武艺高强,可助我护驾。” 原来是祁不言、包氏兄弟他们到了。 当时赵瑜见祁不言信号,料到祁不言、包氏兄弟、水瑾漓他们到了临安,就急忙赶去相会,却不想找到祁不言他们后,水瑾漓已经离开找她父亲去了,几个人也不知道水星明的住处,无法知会水瑾漓,赵瑜又担心赵构安危,是以在客栈留下消息,就先带三人回到睿圣宫来。幸好回来得及时,救了赵构一命。 祁不言恭恭敬敬地对赵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草民祁不言拜见陛下。” 那包氏兄弟就不同了,他们对赵构甚是好奇,上下左右看得个仔仔细细,就听包张龙道:“这皇帝跟老子长得也差不到哪里去喽,啥子就是真龙天子了,我还以为怎么着也有个三头六臂的。” 赵瑜忙叫道:“休得无礼,还不快快拜见皇上。” 包张龙道:“皇帝啊,公子叫我给你磕头,我便给你磕头了。”说罢,嘻嘻哈哈的磕了三个头,包氏兄弟挤眉弄眼、抓耳挠腮的,甚是滑稽,还好总算没把老子挂嘴上。 赵构甚为不悦,只是此时虎落平阳,有怒气也只有隐忍着,淡淡地道:“起来吧。” 赵瑜道:“你们出去吧,今夜便不要休息了,守在门口,严防刺客再次行刺。” 祁不言道:“是。” 包氏兄弟一个背个大号镰刀,一个背把钉耙,边走边叫道:“巴不得再来刺客,老子也好杀几个,要不然白吃公子的,又有人要说吃白食喽。” 赵瑜也不理他们,待他们走后,转向赵构说道:“包氏兄弟粗野乡人,不懂礼数,还望九哥莫怪。” 赵构道:“我如今被软禁于此,生死尚且不知,还有何资格生别人的气啊。”语气中有一些苍凉,也有一些怨气。 赵瑜知道赵构心中不舒服,便道:“九哥乃九五至尊,一时受制,又有何妨?小弟久处江湖之远,庙堂之事所闻甚少。但小弟素知九哥胸怀大志,勇毅、谋略过人,当日为解朝廷之忧,毅然赴金营为质,慷慨激昂,义无反顾。在金营之时,不卑不亢,不但赢得了金营将领的敬重,更用计谋安然脱险。当时之险,更胜于此时,还不是照样脱离虎口?现今九哥又何必气馁。” 赵构道:“瑜弟,你是不知道啊。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我只不过挂个空头的王爷,所虑之事甚少,是以拿得起放得下。现今我执掌大位,所虑完全不同。现今天下本已纷乱,金兵南侵,反贼四起,我大宋军民已到了分崩离析的境地,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有个能凝聚各种势力的人来领导大宋那个人就是我。我现在被软禁于此,各地勤王之师四起,兵临临安。此时我要是被杀,不管是被谁杀,只要我一死,各路勤王之师是为我报仇也好,是为了各自利益也好,必将有一场厮杀。或许各人都会推出一个傀儡皇帝来,好争夺权力。那样,大宋必将灭亡,我们先祖打下的江山,就将断送在我的手上,你说,我还能像以前那样义无反顾地、无所畏惧地去牺牲吗?” 赵瑜道:“小弟所虑不及。” 赵构道:“今夜这些刺客应该就是这个心思。他们只要把我杀了,他们就会在临安城中马上制造谣言,各路勤王之师也不会辨别真假,会直接攻击苗刘,宋军就会自相残杀,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伺机起兵,只是目前不知道是那些人,是宋军中那些希望趁乱起兵造反的将军,还是想趁机兼并我大宋的金人,抑或是想伺机起事的反民。”说到这里,赵构面现怒容,咬牙切齿地道:“可恨苗傅、刘正彦之辈反贼,朕素来待他们不薄,他们非但不报君恩,却说什么清君侧,除奸佞,做出此种大逆不道、诛九族的叛乱事来,殊为可恨。” 赵瑜道:“苗刘叛乱,罪不可赦。但小弟想来,他们的诉求也不无道理。” 赵构道:“哦,你且说来听听。” 赵瑜道:“小弟自出谷以来,虽时日不长,但自蜀至陕,再到江南,所走路程却也不短,沿途所见所闻亦是不少。自金兵二次南侵以来,我大宋军民抵抗金兵的英勇事迹为数不少。我听祁不言祁老前辈讲太原保卫战,我大宋军民当真是可歌可泣,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还坚守三个多月,就是金兵破城之后也鲜有人降敌的,祁老前辈的鲁班门一门弟子几十口人除祁老前辈外,全部殉国。便是岳飞,在新乡率部杀敌,奋不顾身,勇不可挡,敌人闻之丧胆。”说到这里,赵瑜话锋一转:“但金兵南侵以来,掳我二圣北还,金兵所过之处,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大宋军民受尽金兵欺凌,苦不堪言。尤其河北、河南之地,受金兵侵略日久,所受苦难更深,他们日日盼望王师北伐,早日解除他们的苦难。九哥即位以后,他们看到了希望,以为王师北定中原指日可待,他们翘首盼望,等来的却是陛下銮舆南迁,再加上扬州一役,王渊置万千兵民不顾,征调战船私运货物,致使兵民自相践踏、淹死无数,遂激起民愤。虽然九哥以九五之尊,深受军民拥戴,却还是不能制止官兵哗变,正在于此。” 本首发于看惘 第六十七章 论政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构被说得面色一红,道:“我何尝不想北伐,实在是掣肘太多,力不从心啊。” 赵瑜道:“小弟如何不知九哥的难处啊。但百姓却考虑不了如此之多,他们看到的是将军畏死,士兵畏战,百官南迁,是以积怨日深,只要有官员失德,再有人煽动,怒火必然会被点燃。” 赵构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我想听听你对重振我大宋有何好的建议。” 赵瑜道:“九哥抬举我了,我一介布衣,久居山野之人,那有资格妄议朝廷大事。” 赵构道:“你不要妄自菲薄,官场之中多是老油条,对我只是唯唯诺诺,听不到真话,我想听听你说的真话。再者,等此次危难过后,我如还有重登大宝之时,也该封你个王了。” 赵瑜道:“小弟无功不受禄,恐至别人闲话。” 赵构道:“你是我的族弟,本是我皇家子弟,又救驾有功,便是当年,伴我深入金营虎穴就是大功一件,别人不知道,我是清楚的,要不是你,要逃离金营也不是易事。” 赵瑜道:“都是九哥福大命大,与小弟无干。既然九哥要听真话,我便乱说几句,不是之处,望莫见怪。我在山谷之时,听我那儒家师父说过唐朝的一个小故事,唐武宗时,有一内侍监,叫仇士良的,官居左卫上将军,朋党羡慕其权宠之术,希望能教导他们,仇士良说:天子不可令他空闲下来,应常常以奢靡之事欢娱他的耳目,并且时常更新,使他无瑕顾及他事,然后我们这些人才能得志。又要不能使他读书,亲近儒生,他要是见识了前代兴亡,心知忧惧,则我们就要被边缘化了。其朋党深以为是。” 说到这里,赵瑜见赵构脸色微变,似有不快,知道说到了赵构的痛处,他知道一个帝王,不管他未登帝位时如何有宏图大志,如何要持身勤俭,做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后,阿谀奉承,趋炎附势之辈,千方百计要用奢靡淫逸之事来讨得皇帝的欢心,那一个皇帝能不动心?便如一代明君唐太宗,如果没有魏征的铮铮荐骨,犯言直谏,也不免要大兴土木,纵情声色。想到这里,便接着道:“小弟自幼长于皇宫之中,结合皇伯伯所行之事,亦深以为然。皇伯伯初登帝位之时,也是励精图治,做事勤勉,只是后来蔡京、童贯之辈正是以山水书画以娱皇伯伯的耳目,以致各地耗费大量钱财搜罗奇花异石,运抵京城,就是那些异常庞大的树木奇石,便是拆墙破门也要强行进献,导致国库入不敷出,百姓民不聊生,各地才反贼四起,方腊、宋江所打的旗号都是替天行道。而蔡、童之流更是带皇伯伯流连青楼,慌于朝政,使大权旁落于蔡、童之辈手中,以致金兵有可乘之机,南侵我中原大地,犹如进入无人之地。是以我看到那段话,就一下子记在了心里。” 赵瑜接着道:“天佑我大宋,金兵虽掳走我二圣,却保佑英明睿智的九哥免遭金兵残害,并能顺利登基称帝,实大宋之万幸。以九哥之洪福齐天,不久必将脱困于此,到时龙游大海,鹰翔九天,不就能大展胸中抱负了吗?小弟预祝九哥之时,也有几句真言要说。” 说着看了下赵构,赵构见状,点了下头。赵瑜接着道:“小弟认为为君之道,应远小人、亲君子,外用勇将、内用良臣,兼听纳下,从谏如流;阻敌于江北,于江南休养生息,整顿武备,戒奢靡、崇节俭,充盈国库,伺机北伐,直捣黄龙,迎还二圣;存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叛军首恶必除,胁从皆可赦免,各地四起之反贼,可先招安,不从者坚决消灭,不让其拖我北伐之后腿。” 赵构发了一会呆,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当今首要还是抵御金兵,你看何人可用?” 赵瑜道:“小弟行走江湖,军中大将,所见只不过韩世忠,所闻亦只有岳飞,实不知还有何人,还望九哥恕我孤陋寡闻。” 赵构心中想道:“听你夸夸其谈,原来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对赵瑜道:“岳飞、韩世忠朕都将重用,这毫无疑问,岳飞历来勇毅善谋,你我皆已见识;韩世忠带兵有方,多次战胜金兵,我都有耳闻,此次听你说他已在勤王路上,更是忠心可嘉。我也想过立足江南,励精图治,伺机遣将北伐,解万民于水火,只是这一切都要时间,如今金兵紧追不放,锋芒锐不可当,我军只有暂避其锋。哪知苗刘之辈鼠目寸光,一点不体谅我的难处,还犯上作乱,殊为可恨。” 赵瑜想道:九哥真是变了啊,以前那个慷慨激昂、意气风发的皇家贵胄,也已变得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暗暗叹了口气道:“苗刘是犯了大罪了。” 赵构又道:“你我兄弟,有些话我可以对你说,你也知道生长在皇家是最幸运的,也是最不幸的。生长在皇家自然养尊处优、荣宠无比,但兄弟之中的明争暗斗,远比平时的刀光剑影更加血腥,残酷。便如我,虽然很小就封为康王,在外人看来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哪里知道我母亲每日以泪洗面,我在父皇、皇兄面前战战兢兢,不敢稍越雷池半步。今我荣登大位,虽然是受百官拥戴,其实我心里清楚是因为父皇与皇兄及一众皇室子弟都被掳往北面,只有我幸免于难,他们是不得已而拥立。如果迎回二圣,不但我皇位不保,我命都危矣,如此之境地,你说我是否要三思而后行?!” 赵瑜恍然大悟,赵构不积极与金兵作战,原来是要“三思”啊。心中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竟可以置父兄的安危于不顾,甚至要落井下石了。呆了一会,道:“九哥思虑的太多了,现今金兵步步紧逼,不啻火烧眉毛,小弟以为万事先抵御外敌为先,要是临安再失陷,九哥还有何地可退?再退就只有到海上了。”说道这里,不禁激动起来:“九哥就算担心自己的位置,以至于置二圣苦难于不顾,却可曾想过我大宋在北方遭受蹂躏的万千百姓?可曾想过正受金兵凌辱的我大宋历代先皇的陵寝?今日苗刘能鼓动士兵作乱,原因不正在于此吗?九哥如再一味退让、求和,今日之事就算平了,指不定那日又要再生事端。” 赵构但觉赵瑜的话非常刺耳,心中怒气暗生,却想他也说得有些道理,怒火不便发作,便长叹了一口气道:“哎……经此一事,我也看清了许多事情,一味求和确不是办法。此事平息后,要少用主和派,多用主战派,并不让宦官掌权,自己更应禁豪侈、崇节俭,鼓舞士气,一定要把金兵赶回北方去。” 刚说到这里,却听外面一阵喧哗,就听一个声音道:“听说有刺客行刺太上皇,末将吴湛特地赶来救驾,不知太上皇可曾受了惊吓,刺客还在吗?” 守护宫门的程天策道:“刺客已经给我们打退了,太上皇还好没事,吴将军倒是赶得及时。” 就听包张龙道:“哎呦,老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赶得这么及时的,还说什么救驾,来收尸还差不多。格老子的。” 包赵虎接道:“大哥你又说错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收尸的,说不得是来看看那尸身是不是还会动,再这么来上一剑或者一刀或者一棍什么的,好确保那真个事尸身而不是活身,哈哈哈。” 包张龙道:“活人就是活人,老子还没听说过什么活身的,再说这将军是来救驾的,再不济也要做作样子吧,什么刀啊剑啊棍啊,你就知道瞎掰个屁撒。格老子的。” 包赵虎道:“你还真个不信?那你看守着宫门的这些士兵,为啥个不来保护皇帝老子啊?为啥个?为啥个?”这两人虽然浑,却看出了点道道,拼命揶揄。 吴湛不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心里恨透了这两个不长眼的浑货,只是毕竟在太上皇的寝宫前,不敢造次,只是拿眼睛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心想以后再收拾你们,便对着里面叫道:“太上皇没事就好,那么末将告退了。”说罢,匆匆带兵离去。 这守卫宫门的兵士没有保护皇上,还真的不能怪吴湛,他是真怕赵构出事的。但守卫宫门的统领是张逵啊,他是方仇手下,巴不得赵构出事,是以见到刺客进来,忙约束部下,说什么他们是守卫宫门,是为了不让太上皇出去和外面的大臣进来奏事的,不是来保护太上皇的,再说这些刺客都是些亡命之徒,何必拿命去拼呢。一众士兵见长官都这么说,哪还不乐得在边上躲清闲的? 赵瑜见赵构被吴湛这一闹,已经没了聊兴,又见也已深了,便告辞赵构出来,但实在不放心赵构安危,深怕还有刺客躲在一边,伺机行刺赵构。便在睿圣宫四周仔细巡视一遍,这才回到赵构给自己安排的房间中来。 本源自看辋 第六十八章 误伤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此时夜深,万籁俱寂,赵瑜轻轻推门进去,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凝神一听,有一丝细细的喘息声从屋中一个角落里传来,要不是赵瑜武功高强,又是深夜寂静,还真是听不出来。赵瑜艺高胆大,也不叫破,运功周身,悄悄靠了上去。 那角落中有一个屏风隔开,赵瑜待要靠近屏风时,突然施展凌波微步,迅捷飘到屏风后面,已然看到一个人影躲在那里,右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出,以防对方突袭。那想到对方对于自己的掌势竟然不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击在身上。 赵瑜顿时觉得不对,因为那人并没有反抗。连忙掌劲回撤,但如此劲急的掌势,哪里说撤就能撤回的,这一掌还是实实在在地击在了那人身上。还好赵瑜刚才击出手掌之时就没有用上全力,刚才见到不对有回撤了一部分掌力,击在那人身上的就还不足赵瑜的三分功力,饶是如此,那人也是吃不消,一口鲜血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 赵瑜吹亮火折子,这才看清楚那人一身夜行衣装扮,脸上蒙着黑巾,看样子正是刚才刺杀赵构而受伤的那个刺客。赵瑜不禁一怔,他想不清楚这个刺客怎么还没逃走,又怎么躲过这么多卫士的搜索。他现在还有一个纠结,这个人是刺客,救还是不救? 赵瑜也就怔了那么一下,马上就决定救他。因为他毕竟是一个人,虽然刺杀皇帝已属十恶不赦,但赵瑜已离开朝廷混迹慕容谷多年,出谷后所遇多是江湖人物,这些人虽有些毛病,但大多数光明磊落,爱憎分明。想这个刺客也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痛恨金兵,见赵构一味求和逃跑,毫不抵抗金兵,于是也恨赵构,想杀了他出口气而已。 想到这里,快步上前,伸手一把托住那人头颅,摘下蒙面黑巾,只见那人吐出来的鲜血因为有蒙面黑巾兜着,全都罩在了脸上,赵瑜这下拿下黑巾,更是满脸都涂满了鲜血。赵瑜已经理不得这些了,他现在急需检查那刺客除了被自己的内力所伤之外,哪里还受了伤,内伤有多严重,外伤在哪里。 原来那斧飞来力气极大,这人虽已尽力用剑挡开,但长剑也深深地嵌入了自己胸口,现在鲜血还在外流。赵瑜知道现在必须先把血止住,要不然内伤还没好,却要先失血过多而死去了。 赵瑜小心的解开那人衣服,尽量不喷到伤口。却也奇怪,除去衣服,那人胸口还紧紧裹着一层抹胸,赵瑜直觉得那人好笑,自己是从来不用那东西的。那东西甚不好解,只得用刀小心割开。 这一割开,赵瑜着实吓了一跳,那人胸前突然跳出两只大白兔来,中间紫葡萄突起,当真是肌肤细腻真似雪,双峰怒绽玉生芽。一道伤口在右乳边划开,深已见骨,心跳极其微弱。此人原来是个女的,只是当时刺客头包黑巾,脸上涂满鲜血,抹胸又紧,赵瑜真还没看出来。 赵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长这么大,虽有几次与慕容念娇肌肤之亲,却从未见过女子身子,更别说是女子最隐秘的ru房了。此时突然见到,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但赵瑜知道此时那女的已经失血过多,时间紧迫,要抓紧施救,而且还不能假手别人,要是给侍卫尤其是赵构知道,那这个女的就必死无疑。当下他把那份冲动收起,也避不得嫌,先点穴把血止住,再用续筋接骨膏涂抹在伤口之上。接着扶着那女的盘腿坐好,双掌按在女的背上,把自家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女的体内。 赵瑜自从修习了北冥神功后从没使用过,因为他不想从别人那里吸取内力,这就好像去偷别人的内力一般,是以他不屑于去做。但这一路上还是勤练不休,也有所长进,收与化都已能自如。而从唐经天那里习得疗伤之理,结合北冥神功收化运用,对于内功疗伤倒是大有裨益。赵瑜自己想想都有些无奈,自己休息这一门神功,还没用于实战吸收敌人的功力,倒先用来疗伤,当真叫人无语。 赵瑜催动内力,行走于那女的奇经八脉,先是检查伤情如何,却感觉她的五脏六腑都已移位,筋脉断裂,生命垂危,而大殿上那一口鲜血强忍着没有吐出来,致使气血瘀滞,呼吸不畅。就凭赵瑜怎么也不能把她救过来了。 赵瑜无奈要放弃治疗,忽然想起虚空临走时赠给自己的大还丹,那是疗伤圣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这女子与自己只是萍水相逢,更是刺杀赵构的刺客,值得自己用如此珍贵的宝贝去救她吗?赵瑜稍一犹豫,就已释然,宝贝再珍贵也没有人的生命重要,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不救,自己于心何忍?大还丹没有就没有了,在还没得到它之前,自己不是也不曾拥有大还丹吗? 想通了这一点,再无犹豫,重新扶起那女子,此时救人心切,已心无杂念,知道那女的已不能自行吞咽,只得用嘴对嘴给她喂下。再催动内力引导大还丹化开,内功循循走过她的筋脉,这样运行了将近一个时辰,见那女的病情稳定下来,这才放下心来,扶着那女子在床上躺下。 此时赵瑜给那女子使用内功疗伤时间久了,身子也感到疲累,不自觉间睡了过去。睡梦之中,听见一个声音轻轻哼了一声,赵瑜不禁一个激灵醒来,已是天色微亮时光。 那声音是那女子发出来的,赵瑜见她醒来,忙凑上前去,想给那女子把脉,看看恢复得怎么样。那女子刚醒来,迷迷糊糊间见一人向她靠近,立生警觉,反手一掌,向赵瑜脸上打去。嘴里喝道:“何方歹徒,意欲欺我。” 她虽受重伤,反应却也不慢,只是那掌打在脸上,软绵绵的无甚力道。赵瑜哪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愣怔间已受了一掌。 赵瑜当真哭笑不得,知道她刚醒来,不知道情况,也就不跟她一样见识了,道:“在下没想欺负你,见你醒来,是想给你把把脉,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那女的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受了伤的,又被人打了一掌,倒在了地下,现在已经躺在床上,那无疑是这个人救了自己。这一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期期艾艾地道:“我不知道是你救我,谁知道你是不是歹徒。”说着就要起来道歉。 这时盖在女孩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觉得胸口一凉,女孩低头一看,只见胸前大开,竟然不着寸缕。女孩大羞,一股怒火噌地升了上来,也顾不得身子受伤,挥掌击向赵瑜,口中叫道:“你个淫贼,看姑奶奶我不杀了你。”说着眼中已经有委屈的眼泪掉了下来。 赵瑜怎么也想不到那女子好好地突然就向他袭来,忙闪身避过,叫道:“姑娘误会了,我那是淫贼,那是为了给你疗伤,不得已而为之。” 那女孩冰雪玲珑的一个人,当时就想到了那肯定是为了给她疗伤才这样的,但她一口气哪里顺得过来,此时见赵瑜如此说,更是又羞又气,出招已无章法,竟是进攻的招数。 赵瑜轻松避让开去,但全然不敢抵挡,又怕这样下去,刚恢复一点的伤势又要加重了,忙边避边叫道:“姑娘伤还未好,千万乱动不得,再要受伤,神仙也救你不得。” 那女子这才想起自己的伤来,低头一看,但见胸前光溜溜白晃晃的,竟然未穿衣服。这下真是羞愧的抬不起头来,飞一样扑到床上,被子一拉,连头蒙在里面,“嘤嘤”哭泣起来。 这时有侍卫听到这边有响动跑了过来,问道:“小王爷,可有甚么状况?” 赵瑜道:“这边没事,你自去吧。”那侍卫见没事,走了开去。 那女子躺在床上,想起自己长这么大,就连手都没让男子碰过,如今女孩子最珍贵的的身子都让这个男子看了,不但看了,想他给自己疗伤的时候肯定都摸过了,想想这次来刺杀赵构,眼看已经稳操胜券了,那想横地里杀出个程咬金来,不但救了赵构,害得自己还受了伤,不禁悲从中来,羞愧、伤心、委屈一齐涌上心来,眼泪簌簌下落,只是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 赵瑜见她哭得厉害,只道她伤口越发痛了,忙走到近前,要去给她把脉。那女子听得赵瑜走近,忙探出头来,叫道:“不要靠近我。”刚才一闹,气力衰竭,虽看似歇斯底里,却声如蚊蚋。赵瑜见她脸上涕泪四横,满脸干涸了的血迹纵横交错的样子,直觉滑稽,差点笑出声来。 赵瑜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敢笑出来的,对着那女子说道:“姑娘误会了,在下绝不敢对你轻薄,只是看你醒了,不知伤势怎么样了,我来给你把把脉。” “不要。” “姑娘伤势严重,五脏六腑都已移位,虽得大还丹调理,已恢复不少,但毕竟伤得过重,在下还须给你内功疗伤,要不然你躺在这里不知何时才能痊愈。你看外面侍卫云集,看你这么个重伤之人,如何能出得去?” 看罔小说首发本 第六十九章 疗伤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那女子还是不理,只是嘤嘤哭泣,赵瑜到边上拿了件衣服过来,又打了盆水道:“在下是医者,医者父母心也,为医治姑娘伤势,不得已而为之,姑娘还请见谅。这里有件衣服,姑娘暂且换上,在把脸上的血迹洗洗,看那脸上涂的,倒像个丑八怪了。” “你才是丑八怪呢,你且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其实她对自己的伤势是比较清楚的,当时受那一斧重击强忍着一口血没吐出来,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伤很重了,这也是大家都已经退走,自己还留在这里的原因。正是因为那口血没吐出来,撤退的又急,大家都没发现她已受重伤。她忍着伤痛趁乱跑到大殿外,就觉得气力不续,知道自己跑不远了,只得找个偏僻些的地方先疗伤再说,就找到了赵瑜休息的地方来。刚才躲在房间中听得有人走近,匆匆躲进屏风中,屏住呼吸,希翼来人不会发现她。哪知道赵瑜非一般人,进屋就知道有人躲在这里,上来就一掌,正好击中她,她知道自己这下完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再无复原的可能。 哪想到刚才迷迷糊糊间醒来还能击出一掌,虽然无甚力道,自己却知道伤已好了大半,其时心中已是大惊,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如此中的伤几个时辰之间就恢复大半,后来听说自己服了大还丹,一开始还不信,觉得不可思议,那是天下武林梦寐以求的疗伤圣药,少林寺高僧中偶尔能有一两颗收藏,流落江湖中的可谓凤毛麟角。武林传说山西天龙帮与威武镖局为争夺一颗大还丹,死伤了十几名好手。可见武林中对大还丹的疯狂。现在这个与自己毫不相识的、可能还是敌对之人竟给自己服用大还丹,还耗费内力为自己疗伤,这份气度、这份恩情已使她莫名感动。现在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人家一巴掌,那人还没生气,自己再也不好意思与他使小性子了。 赵瑜知道她要穿衣服了,哪好意思再看,忙转过身去,但听得悉悉索索声响,似已穿起衣服。这时只听那女子啊的一声闷叫,紧接着咚的一声响。赵瑜一惊,忙转过身去看出了什么状况。 原来那女的起来准备穿衣服,低头见到自己胸前血迹斑斑,想要拿毛巾给自己擦一下身子,哪想到她用力大了,难忍胸前肋骨断裂处的痛楚,叫出声来,更是一头栽倒床上。 赵瑜心想刚才都已经看也看了,还避什么嫌。紧赶两步上前,拿起毛巾,托着那女子身子,仔细的擦拭干净。又用续筋接骨膏在胸前伤口处涂抹一遍,这才拿过衣服,一件一件的给她穿上。 那女子内心一时彷徨、娇羞、甜蜜等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有心想要拒绝赵瑜擦拭,一来浑身无力,二来心头隐隐还有些许盼望,那身子传来的一阵阵的酥麻,竟让她身心愉悦,她有些希望他不要停下来,就这样一直擦拭下去。她不敢睁开眼,喘着粗气,能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一跳出来了。待到赵瑜给她穿好衣服,竟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赵瑜待到给那女子穿好衣服,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颗心猿意马的心才算按捺下来。虽是寒春三月,但衣服已经给冷汗浸透,要是再迟片刻,赵瑜真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此时脸盆中水已经泛红,赵瑜起身拿去倒了,又打了一盆水来,再用毛巾给那女子的脸上血迹擦拭干净。那女子的脸庞一露出来,赵瑜顿时呆了。 只见那女子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螓首蛾眉,唇若点樱,尤其是那鹅卵般的脸庞两边因羞涩而泛出的一抹淡红映在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万分惹人怜爱。 那女子见赵瑜就这么呆呆的看在自己,更加娇羞,轻骂道:“哎,你就这么盯着人家看,也不害臊么?” 赵瑜一怔,脸上火烧般,把眼光挪到一边,道:“我且扶你起来,再与你行一遍功。”也不待她答应,上去就扶她坐起,手抵其背,运功疗伤。 那女子此时赵瑜时好意为她疗伤,也不反抗。待到赵瑜内力在她身体中行走两个周天,疗伤完毕,才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怎么给我疗伤了?” 赵瑜道:“在下名叫赵瑜,昨日刚到这里来,敢问姑娘名讳。” 那女子一惊,道:“你就是赵瑜?” 赵瑜道:“咦,你难道认得在下?” 那女子似在思索什么,并没有接赵瑜的问话。过了一会喃喃道:“我知道你的,原来是你坏了我们的大事。”又问道:“你怎么问我名字了,我一个姑娘家,怎能告诉你。” 赵瑜道:“在下冒犯了。我总觉得你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很是好奇,还望见谅。” 那女子道:“哦,这就对了。我叫春菊。” 赵瑜一听,甚是郁闷,刚才明明还在质问自己怎么问她名字,突然又自己说了,当真难以理解。此时天色已明,四周嘈杂起来,不时有侍卫往这边巡查,还有个太监来问赵瑜起来了没有,要是起来了就叫赵瑜往赵构那边去。 赵瑜怕有人进来发现春菊,对她道:“你现在身体觉得如何?可有好转?” 春菊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是要赶我走么?” 赵瑜道:“你刺杀皇帝,属大逆不道,是要诛灭九族的,我虽救你于此,但要是给人发现了,说不得就又要给你杀了,是以为安全计,还是早离开这里的好。” 春菊道:“哼,我便给人杀了关你何事?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干脆直接把我杀了得了。我知道你是怕我给人发现了,你那皇帝就要怪罪于你,到时候你怕脱不了干系了。” 赵瑜一阵气苦,自己要是怕事,那时候还救她做什么,但又不能明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必挤兑我。” 春菊也不理他,起床慢走几步,感觉已恢复了许多,只要不动武,行动当无大碍。问道:“我好看吗?” 赵瑜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说她了,现在自己在想办法如何把她给松出去,她还有兴致说这个,但听她说起,便也对她细看。只见长发如瀑,琼鼻樱唇,面若晨霞。轻迈几步便见身姿妖娆多端,柔荑巧手摇弋翩跹。赵瑜虽然才从慕容谷出来不久,但美女却也见得多了,不要说皇宫中的妃嫔公主,便是慕容念娇、水瑾漓、完颜宗芊,哪一个一等一的美女?慕容念娇单纯娇美,不谙世事,却又率性而为,像个任性的邻家小妹;水瑾漓温柔体贴,与世无争,是个温婉贤淑的仕女;完颜宗芊刁蛮跋扈,聪慧善谋,是个指点江山的女中豪杰;而春菊的身上好像都能看到三个女子的身影,却又与她们三个完全不一样,完全是一种全新的无以言表的感觉。赵瑜一时看得醉了。 春菊道:“哎,哎,问你呢,怎么跟傻子一样了。” 赵瑜这才醒过神来,期期艾艾道:“好看,当然好看,就是可惜了这里没有女子衣服,要不然我真以为是上天仙女下凡了。” 春菊道:“你是说我现在不好看是吧,不好看你也没有办法了,我这身子都已经给你看了,你且说该怎么办?” 赵瑜道:“在下不是存心要看的,是你伤重,我要为你治伤,不得已而为之。” 春菊道:“我问你,当时你给我疗伤,为什么不闭着眼睛?为什么治好了不马上给我把衣服穿回去,你不就是存心想再一次看我身子吗?你如此可恶,心存不轨,我不找你负责我还能怎么办。” 赵瑜涨红着脸道:“不是那么回事,我闭着眼怎么知道你伤在哪里,你不是又摔在床上了吗?不小心碰到伤口了可不好,你要痛的,我可是小心着擦拭的。”说得语无伦次。 春菊道:“你敢说你没歪念了?那你刚才眼都直了是怎么回事,你心里那点龌龊想法当我不知道么?”说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瑜一时没了办法,他当时确实有了些杂念,只是马上收敛了心神,可是这种想法怎么能跟她解释呢,只有尴尬的站在那里,要她小声些,他怕招惹侍卫过来。 哭了一会,春菊啜泣道:“你被我说中心事了吧?你可要给我个交代。” 赵瑜简直拿她没有办法,一会满嘴歪理,一会伤心落泪,只得敷衍道:“你在这里危险,我且把你先送出去,那事等过些时候再说。” 春菊也知道不能在这里长待,要不然迟早要被人发现,那时就是赵瑜也不能保她平安,也就不再闹了,说道:“我知道你怕你那皇帝知道你救了我要加罪与你,我便勉强先避出去,但你不要忘了今日之事,你便是在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我等你来提亲。”接着说了一个地址,原来是在西湖边上,属于自己独居的小院。 本源自看 第七十章 嫁祸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赵瑜也不分辨,只是说道:“我现在就把你送出去,但你们以后切不可再来刺杀皇帝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 春菊道:“这皇帝好么?任用奸佞,只知逃跑,杀了他再换个好皇帝好了。” 赵瑜没心思与她辩论,道:“你们要是以后还来,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满脸杀气。春菊见此,也有些害怕,嘟囔道:“不客气就不客气,我还害怕么。”伸手就后,把头发盘起,再把散发都束拢到帽子里面,俨然一个俊俏书生打扮。 赵瑜带着春菊来到睿圣宫外,刚好见程天策迎面走来,对着赵瑜施礼,道:“小王爷到哪里去?” “我这兄弟想到外面走走,我陪她出去。” 程天策甚觉奇怪,昨天赵瑜他们来时只有包氏兄弟与祁不言那老头跟着,没见这年青人啊,难不成他还留有好手在暗处?心中猜想,却没说出来,道:“你们出去走走也好,只是来回不方便,这里有个令牌,是朱胜飞相公问吴湛将军要的,你且带着,来回方便。” 赵瑜忙谢过,毫不客气地接了,他还正在为怎么出城门发愁。如果就自己一个人,他防守得再严也能出去,现在带着受伤的春菊,要想逃过守卫士兵,还真不容易,如今有这令牌,实在是方便多了。 赵瑜把春菊送到内城外不远,怕赵构再次找自己,便告辞春菊,往睿圣宫回去。 春菊看着赵瑜走进城门,内心怅然若失,她与赵瑜在一起虽短短几个时辰,但几年前就常常听人说起的人就渐渐丰满起来,她知道这个人已经印在她的心上,再也挥之不去了。 春菊拖着受伤的身子,缓缓回到自己住处时,那在门外翘首企盼的丫鬟早就看见了,激动得大声叫道:“主人你终于回来了,下人们都在为你担心,方公子在里面都等了几个时辰了。”见春菊脸色煞白,步伐浮虚,紧张地道:“主人你是不是受伤了?”她与春菊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见春菊如此,心中一紧,忙上前来搀扶。 春菊道:“无妨,我已无大碍,你且扶我进去再说。” “阿月,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一直在替你担心,你可受了伤?伤重么?”就见一个人跑出来,原来是方仇,他听得下人禀报说春菊回来了,马上迎了出来。 春菊见他一副关心的样子,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当时身受重伤,多希望这个人能多照顾自己一下,他却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受伤,他可是看见自己抵挡了那大斧重重一击的啊。赵瑜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担着窝藏刺杀皇帝的钦犯大罪救治自己,还不惜武林圣药大还丹给自己疗伤,两相一对比,直觉得方仇做作与虚伪。便冷冷地说道:“我没事。”扶着婢女肩膀径自往里走去。 方仇见春菊对自己冷淡,内心甚不舒服,自己担心她的安危,在此等候,她却给自己脸色看。但方仇脸上还是挂着微笑,跟在春菊后面,道:“阿月,我来扶你吧。” 春菊脸无表情地道:“不用了,我有些累了,你也知道我平安回来,还是回去吧,还有很多大事等着你去处理。” 方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随即呵呵笑道:“阿月说笑了,那边就有大事,也没你重要啊,看你好像是受了伤,我这作哥哥的,怎么的也要照顾你的。”说着,跟着春菊走进堂屋中。 春菊也不答话,在椅子上坐下,方仇刚要给春菊把脉探视伤情,就见一个精壮汉子跑进屋中,单腿跪下,禀道:“启禀公子,军师有重要事情与公子相商,特邀小底来请公子过去。” 方仇一听,脸现为难,春菊道:“你去吧,大事要紧,我这里没事。” 方仇道:“那你多注意休息,那边你就先不要过去了,安心养伤,我过段时间在过来探望。”说罢,也不停留,大步向外走去。 眼见方仇走出大门外,一个甜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道:“还说什么大事都没姑姑你重要,这话音刚落,却便走了。”闪出一个身影来,原来是水瑾漓,道:“姑姑,你受伤重么,现在感觉怎么样?父亲见你没一起出来,急得不得了,他要我先赶到这里来,看你回来没有,他又回去打探消息去了。” 原来这春菊并不叫春菊,这春菊只是她对外人时候用的名字,本名叫水星月,水星明父亲庶出的女儿,只比水瑾漓早出生两年,与水瑾漓虽名为姑侄,却像姐妹一般,两人长得像,脾气也合,在水月山庄时,也最与这侄女谈得来。这也是她一听说赵瑜就说已知道他好几年的原因了,那时水瑾漓闺房中一直挂着赵瑜的画像,也时常听说赵瑜救水瑾漓的事迹,她真是要想不知道赵瑜都不可能。 春菊,也就是水星月道:“是漓儿啊,你在这里躲了有会时间了吧?今天我是受了点伤,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事了。我听你父亲说你离开虎啸山庄就和朋友一起游玩去了,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哦,是这样的,我们自北往南一路行来,前些日到了江南,便和朋友告别回来看看姑姑,哪成想你们出去办事,你还受了伤。”她不敢把和赵瑜在一起的事与水星月讲,她还是有些顾虑,她知道方仇对自己有意,不知道姑姑的想法,不想把与赵瑜的事和盘托出。她来之前就知道水星月会问她这段时间的行程,早就与父亲说好应付的话了。 “你说得好听是回来看我,是想什么人了吧?”她知道方仇对她们两个都有意思,但不知道水瑾漓的想法,就暗暗的调侃她一句。 “你在这样胡说八道,我可要走了。”我知道水星月说的是意有所指,就岔开话题道:“你怎么穿着这一身衣服,还不合身,难看死了。” “这次出去办事,实属机密,要换上夜行衣的,难不成还穿的想你一样,还没到地方就给人发现了。”她自然不会说这衣服是赵瑜给她换上的,“说真的,这次我还看见了你挂在房间中的那个赵瑜。” 水瑾漓听得水星月讲起夜行衣,想起那晚她与赵瑜一起在虎啸山庄黑夜里探查茅屋的事,心中正一阵甜蜜,忽然间听到水星月说起赵瑜,猛然间回过神来,道:“什么?赵瑜?” 水星月道:“正是,我们这次做事失败,正是因为他。这事说来话长,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累了,想先休息下,以后再和你说。”吩咐婢女:“你们去给我烧点热水,我要先洗个澡。”她身上血迹虽然给赵瑜擦拭干净了,但毕竟没好好洗,现在都黏的有些难受。她想先洗个澡,再运功疗伤,再要人去给抓几副伤药来调理一番。 水瑾漓听她如此说,道:“你先去洗吧,我在外面给你看着。” 方仇在水星月这里触了霉头,心中闷闷不乐,自己堂堂一个明教教主身份,早就暗示对她有意,她还是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有心要找人前去提亲,又怕她当面拒绝,失了自己教主的威信。他暗暗发誓,等到我把这江山打下来,一定要把她给娶到家来,不仅要娶到她,还要娶到水瑾漓,到时候让你们姑侄俩一起伺候我。不要看你现在给我甩脸子,到时候看我怎么折磨你。 方仇是一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这里暗暗发狠,那里到了吴谋的庄园外,已经连上不带一点表情。这里其实是明教在临安的一处分舵,只是不对外公开。 吴谋早接到下人禀告,跑到园外来迎接了。方仇问道:“你急急的把我叫到这里,有什么大事吗?” 吴谋道:“属下接到一个人的拜帖,想到一个绝好的计策,特等公子回来一起计议。” “哦,是谁让先生如此重视?” 吴谋道:“且先不要理他是谁,公子,你说昨天之事是谁坏了我们的大事?” 方仇道:“那还用说,要不是那赵瑜突然出现,我们早已把那狗皇帝给杀了,先生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怎么回事。” 吴谋道:“那赵瑜武艺高强,可能不输于公子你,他现在是公子你成大事路上的一个绊脚石,他是赵宋皇裔,必然死保宋朝江山,昨天的事就是明证。如此,我们就必然要将他除去。但要想就这样把他杀了,殊不容易。就算真的能把他杀了,以他现在江湖上的名气,这些江湖好汉也必将记仇在我们头上,那些在虎啸山庄被赵瑜所救的江湖人士,还有可能到我们这里来给赵瑜报仇。是以我们来杀赵瑜是不明智的选择。那我想我们就要假手别人来杀赵瑜,那样我们还有机会说能给赵瑜报仇,身边必然会有一大批武林人士来投奔,这是上上之策。” 方仇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不知道现实已经想到假手何人了?” 吴谋道:“公子带回来的慕容念娇现在还在这里,我正派人陪她在临安到处游玩,我想就假手于她。” 方仇道:“什么?她与赵瑜时师兄妹,对赵瑜好像情有独钟,我这次利用她去刺杀韩世忠,正是利用她对赵瑜的感情。她怎么肯去刺杀赵瑜?” 吴谋道:“慕容念娇心思单纯,处世经验不多,又自以为是。我们正好利用她的这个性格,去刺杀赵瑜。这与你利用她去刺杀韩世忠是一个道理。我们只要设一个局,让她自己钻进去,到时候你就想要她不杀赵瑜都不可能。” 方仇道:“哦,先生想到这个局了吗?” 吴谋道:“昨天事败后,我就在想怎样除去赵瑜,思来想去还真没有一个好办法,但今天接到一个拜帖,突然就茅塞顿开,一个绝妙的计策就在心中形成了。” 方仇道:“这个人是谁?先生如此看重他。” 吴谋道:“不是我看重这个人,是这个人大有可以利用的地方,这个人的名字叫慕容雄。” 方仇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就感觉到吴谋究竟要用什么计谋了。这个慕容雄他是知道的,他的势力主要在北方,早几年他也到江南来找过方仇,希望与方仇联手起事,共抗宋朝。但那时方仇觉得时机未到,希望慕容雄再等等。现在一定是慕容雄看到机会来了,就又到这里来找方仇联手之事。 方仇道:“那慕容雄盘踞北方,虎视宋廷已不少时日,他现在来到江南,帮助我们是应该可能的,他与慕容念娇或许同宗,你是要他去说动慕容念娇?” 吴谋道:“不,是嫁祸。赵瑜师从慕容钊,与慕容雄武功同出一门,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就与方仇如此这般一说。方仇道:“好计策,也亏得军师你想的出来,当真是要慕容念娇不杀赵瑜都难,到时候不管真相如何,都与我们没有干系,实在是太妙了,这次我们要好好招待慕容雄。你上次说的游戏还准备在那里吧?就用它来招待慕容雄。” 吴谋道:“是。” 当下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专心等待慕容雄的到来。 本部小说来自看王 第七十一章 勾结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午后不久,就有下人前来禀报:“慕容雄前来拜见圣公。” 吴谋道:“请。” 过不多时,就见一个身材矮小,头戴方巾,身穿青色长襦的中年汉子,跟着带路小厮走了进来。他虽相貌平常,但双目如电,脚步沉稳,一见便知是个健者。他还在厅门之外,就双手抱拳作礼,叫道:“某自北边至临安公干,想已数年未见圣公,特来拜访,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方仇起身相迎,道:“多年未见慕容兄风姿,甚为想念,今日一见,更胜往昔。” 慕容雄未待方仇走上几步,已是抢到方仇身前,哈哈笑道:“当年拜见圣公之时,你还未及弱冠,几年不见,已然伟岸丈夫,某是自惭形秽啊,惭愧惭愧。” 方仇道:“慕容兄真是客气,别人不知,难道小弟还不知道吗?慕容兄一套游龙神掌,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称雄北地,我看这天下武林,也没几个是慕容兄的对手了。我们客气话便别说了,你叫我一声兄弟,我尊慕容兄一声大哥可好?” 慕容雄爽朗一笑,道:“好,便听兄弟的。” 方仇道:“便是这样了。”指着吴谋道:“这是我教军师,吴谋吴先生。” 慕容雄道:“吴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吴谋有大谋啊。” 吴谋走上一步,躬身施礼,道:“不敢,倒叫慕容先生见笑了。” 方仇不待慕容雄说话,抢先说道:“大哥远道而来,小弟略备薄酒,便请大哥赏脸。” 慕容雄道:“好,好,那就叨唠了。” 当下吴谋带路,穿过一座花厅,进入一个暗门,来到一处密室。这密室相当宽阔,便摆个几十桌也不在话下。边上稍高于中间,已然摆上一桌酒席,三人分宾主入座。 方仇道:“大哥远来是客,小弟先敬大哥一杯。”当下干了,自有婢女把酒筛上。 “多谢。”一口跟着干了,甚是豪爽。 酒过三巡,这才谈起正事,吴谋问道:“今日慕容先生远来公干,不知所为何事?” 慕容雄道:“就算先生不问,某亦当相告。你们可知金国率领一众江湖豪杰的是谁?” 吴谋道:“谁?” 慕容雄道:“说出来你们都或许不信,她是大金国娇滴滴的公主,芳龄只不过二八左右,名叫完颜宗芊。” 吴谋道:“什么?如此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你们这些草莽豪杰,多是桀骜不驯,怎会服她统领?” 慕容雄道:“你要说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那就大错特错了。她生性狡诈,聪颖明慧,机智多谋又遇事果断,幼年更得异人传授武艺,虽未有人见其施展的武艺有何高超,但我见其身形沉稳而不失灵动飘逸、双目有神而不失威严,略施小计便能把这些绿林草莽一个个收拾得服服帖帖。某初投奔她时,虽畏其权势,心下却并不服气。一日她遣使于我府中,送上一匣,内有一人头,附书信一封,言南三里巷豪宅,并用鲜血画一红杏。那宅子是我一小妾所住,亦是我一个秘密所在。某依附于她无几日,如此秘密之所在便能马上知道,还为我除一丑事,如此恩威并用,叫我不服不行。”原来那小妾也不是等闲之人,慕容雄四处奔波,又要游走于几个妻妾之间,那小妾便难耐寂寞,在外偷人。原本这事极为隐秘,便脸慕容雄都一点没察觉,他回去诈那小妾红杏出墙,那小妾以为慕容雄已知她偷人之事,不得已才说了出来。 方仇道:“有些意思。” 慕容雄道:“这次完颜宗芊带我们到临安来,是办一件大事。” 方仇道:“难道是要刺杀赵构?” 慕容雄动容道:“兄弟料事如神,真不是一般人啊。这次完颜宗芊就定在今晚,刺杀赵构。” 吴谋道:“先生把如此机密的事告诉了我们,不怕我们去告密吗?” 慕容雄哈哈笑道:“圣公是个胸怀大志之人,有如此机会,必当利用,怎会告密?”吴谋一笑,不置可否。 方仇道:“这确是个机会,多谢大哥提前相告。”他把昨晚自己这些人前去刺杀赵构一节隐下不说。 方仇接着道:“一旦你们刺杀成功,局势必乱,大哥对此有何看法?” 慕容雄道:“现今金宋对峙,西夏作壁上观。而金宋间表面上看是金强宋弱,金处于攻,宋处于守,宋朝不日即将被金所吞。但某却不如此认为,金国居北地,灭辽不久,人心未稳,境内反贼林立,烽烟四起,西夏与北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金国连年征战,致以兵士骁勇善战,但其财力空乏,靠在战斗中掠夺辽宋财务以充国库,这可解一时之需,总不是长远之策。金兵原本生活在黑山白水之间,生活简单,但在掠夺了辽宋大批城池之后,被这些城池中的奢靡生活之熏染,逐渐贪图安逸享乐,便向一个穷汉突然到了一个销金窝中,那还不一下子迷了心神?是以战斗力必然慢慢下降。宋自徽钦二帝被掳,赵构于应天称帝以来,更是节节败退,以致江南多地尚且丢失,世人便以为宋朝已危如累卵,不久将致辽朝的命运。但宋虽退守临安,各地抗金队伍却层出不穷,名将辈出,川陕有吴吴,江北岳飞,平江张浚、韩世忠,镇江刘光世,无不一时之英杰,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受赵构节制。而江南富庶之地,地沃物丰,尽可支撑起军粮供需不致民怨四起。江南刚平定义军未久,人心思定,又痛恨外敌入侵,必然同心御敌,江北各地,更是痛恨金兵残虐,官兵所过之处,百姓真心拥戴,又兼赵构虽一味防守退让,却也不是一无是处之人,一旦痛下决心抗击金兵,确是大有可为。只不过宋朝有带兵打战的猛将,却少治国的良相。综上,两国鹿死谁手,殊难预料。而据某所见,宋朝所占赢面较大。” 方仇动容道:“大哥所见极为透彻,兄弟为之倾倒。大哥雄才,稍有机会,必将称霸一方。”他心中已将慕容雄看成自己争夺天下的强劲对手,“但宋朝现今最大的危机是苗刘叛乱,宋朝将不待金兵来攻,就会分崩离析。” 慕容雄道:“不然,苗傅、刘正彦,匹夫耳,有勇无谋。赵构虽遭软禁,但赵宋宗亲大都被掳北方,已无取代赵构而成君主之人,朝廷人心未散,是以赵构还将被拥戴。据某所闻,宋相朱胜非一直周旋于苗刘之间,伪为所用,实为力保赵构。宋张浚、韩世忠、刘光世等已陈兵临安城下,随时可攻苗刘,现今引而不发,只是投鼠忌器而已。待得叛军一乱,临安必然易手。” 吴谋手摇摺扇,微微颔首。方仇道:“大哥所言极是,小弟直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小弟以为,此正是你我乱中趋势之时,但如何运用,还望大哥赐教。” 慕容雄道:“某之追随于完颜宗芊,便是想隐身于侧,寻找时机,此次完颜宗芊率众高手前来刺杀赵构,实是一次大好机会,若成,宋之勤王之师必将痛恨苗刘,拼死攻打临安,以报软禁赵构致其死亡之罪。而宋朝无主,接着各地军阀各自为政,天下混乱。不成,赵构痛恨金人刺杀自己,便会改变目前一味退让之局面,不至于金兵坐大坐稳。你我只是草根,并无根基,不管是金还是宋坐稳当了,你我都无机会,只有乱,对你我最为有利,时势造英雄啊。” 方仇道:“好一个时势造英雄,大哥经验北方多年,积蓄不少力量,此时趁势一呼,何不应者如云?到时,小弟在江南追随大哥,揭竿而起,以为策应。大哥南面称帝,小弟也好沾光。哈哈哈哈。” 慕容雄道:“兄弟说哪里话,某虽避居苦寒之地,消息闭塞,岂不闻兄弟坐拥明教,教众几万,同情者更不知凡几,兄弟举事,声势必然浩大,岂是我这作哥哥的能比?不瞒兄弟,哥哥这些年在北方,是有不少追随者,都分散于各处,以打家劫舍为生,兄弟在江南义旗高举之时,做哥哥的在北方遥相呼应。” 方仇道:“好,你我也别分彼此,兄弟同心,事半功倍,事成之后,你我划界而治,不是皆大欢喜?” 慕容雄道:“好,回去之后,某当派人到江南来,随时听取兄弟消息。” 方仇道:“好。今夜你们刺杀赵构,我也助一臂之力。赵构身边,有一个人,叫赵瑜,不知大哥听说过没有?” 慕容雄道:“飞龙剑侠赵瑜?那会没有听过,虎啸山庄一役,杀得两万金兵狼奔豕突,血流成河,被金兵视为神人。” 方仇道:“正是他。是以你们要刺杀赵构殊为不易,大哥遇到他时,可要担心。” 慕容雄道:“多谢兄弟提醒,某可真要好好会会他。” 方仇道:“兄弟说起他,是有一件事相求。” 慕容雄道:“哦?何事?兄弟尽管说来,只要某做得到的,某必当竭尽全力。” 本文来自看书惘小说 第七十二章 艳舞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方仇道:“赵瑜是赵宋皇裔,一力死保赵构,你我要成大事,此人必除。不然即使杀了赵构,也会有人拥戴他称帝。其出道未久,即在虎啸山庄一役,救人无数,累积声名,承他之恩者不少。我本可暗派高手刺杀于他,但恐事败,天下英雄迁怒与我。赵瑜师出慕容,与大哥同宗,现今他师妹在我这里,我又探听得他师父为寻女儿,不日亦将来到临安,我们就可再这里做些文章,不但可杀赵瑜,还可以使其名誉扫地,我们还可以从中渔利。” 慕容雄乃绝顶聪明之人,一听方仇所说,再稍一思索,即已明白方仇意思,说道:“兄弟好计策,今夜过后,某必当再到贵处拜访,与兄弟探讨细节。” 方仇道:“哈哈,好,今日不说其他了,但请喝酒。先生安排了些节目,以款大哥,就请先生安排?” 吴谋道:“是。”双手一拍,道:“进来。” 只见一行八人鱼贯而入,这八人一色宽袖短衣,下着短裙,酥胸怒突,细腰肥臀,轻佻艳丽,更难得高矮胖瘦,毫无二致。八人站定,手执长剑,向着慕容雄他们躬身行礼。慕容雄见八女这一躬身,酥胸半露,一时看得呆了。 这时厅外丝弦之声想起,乐声靡靡,八女随乐起舞,但见舞姿婀娜,轻盈摇弋,剑随身走,有时英姿飒爽,有时妖媚娇艳。忽然乐声转急,隐隐有杀伐之意,八女舞姿一变,竟变成两两对舞,剑招迭起,亦舞亦武。舞者剑招狠辣,竟似要置对方于死地般;而回眸颦笑,又媚眼如丝,妖艳不可方物。舞得急时,但听得铮的一声脆响,八女同时出剑,在对方胸前一划,直如要把对方开膛破肚。 慕容雄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身子猛地站起。八女已然收剑,胸前衣服已被剑锋划过,直把抹胸也划了开来,但见肌肤白皙,酥胸隐约,难得的是八女一起出剑,一起收剑,整齐划一,而出招拿捏准确,要划开贴身胸衣而不上肌肤,可见这八女剑法高超。 这时音乐复起,八女抛却长剑,身子起舞,衣服随风飘逸,酥胸时显时隐,看得慕容雄血脉喷张,如不是碍于身份,真想把这些尤物搂在怀中尽情蹂躏。 方仇道:“这些女子床上功夫更是厉害,大哥可要尝尝?” 慕容雄咕噜吞了一口唾液,道:“妙极妙极,兄弟还真懂得享受,做哥哥的真是大开眼界了,回转去也该效仿效仿。”努力把眼光从舞女身上挪开,道:“真是可惜了,今日还有要事,消受不起这艳福了。” 方仇道:“大哥直到此时还能把持得住,不受诱惑,难得难得。你们退下吧。”八女又躬身行礼,这下胸前大开,肌肤胜雪,双峰饱满,ru晕如粉,玉芽凝香。慕容雄情不自禁站起身来,恨不得也跟了过去,直到八女离开视线,还不能回过神来。 赵瑜往睿圣宫回去,因为有令牌在手,果然没有怎么拦截,顺利回到睿圣宫来。这一路上春菊那活色馨香的胴ti,圆润酥香的双峰,倾国倾城的容貌一直在脑海中回荡,以至于差点碰上包赵虎都不知道。 只听包赵虎叫道:“祁老头,祁老头,今天公子你不知怎么了,一大早就不知跑哪里去,现在回来还失了魂似的,应该碰上啥子好事了?你快过来看看。” 赵瑜倒给说的不好意思了,脸上一红,佯骂道:“你个憨包,乱叫个什么。” 包赵虎哈哈笑道:“祁老头你看,公子都脸红了,肯定碰上了什么好事,我今天可要跟着他,说不得那好事就落到老子头上来了。” 祁不言道:“你个呆货,还尽想好事,呵呵。” 包张龙道:“你要跟着,看公子不打断你的腿,到时候我可不会来背你的啊。” 包赵虎本来还想调侃赵瑜,现在搞得大家都取笑他,不禁恼羞成怒,提着个老拳,对包张龙道:“老子是你大哥不?还帮着外人了,看我不揍你,格老子的。” 赵瑜忙拦着道:“不要闹了,官家还在里面休息,不要吵到他了。” 包赵虎道:“那老小子刚才还找你来着,你快去看看有什么好事,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们。” 赵瑜也拿包赵虎没有办法,摇了摇头,径自往里见赵构去了。 赵构见到赵瑜进来,忙迎了上来,道:“你终于回来了,刚才程总管说你送朋友出城,我还担心吴湛的人会刁难你。” 赵瑜忙跪下拜见赵构,道:“小弟赵瑜叩见陛下。” 赵构道:“你我兄弟相见,还称什么陛下,还是叫九哥的好。” 赵瑜道:“知道是九哥看得起小弟,但小弟更知道大礼不可废。” 赵构再没说什么,牵了赵瑜的手,道:“快来陪九哥用膳。” 赵瑜有些感动,他知道赵构肯定是在等着自己吃饭,虽然他坐上皇帝的宝座,已经对权欲有些痴迷,但与自己还是有一份兄弟的真情在的。 用罢膳,两人又说起此次苗刘兵变,赵构道:“苗刘作乱,虽为可恨,但中军统制吴湛更是可恶,朕一向优待与他,把他视为心腹,便在苗刘作乱之前夜,还嘱托他严防苗刘,哪成想他却依附苗刘,成了叛军之主力,要不是他,苗刘核能如此容易攻入内城?我至少可以坚守到勤王之师前来救驾。” 赵瑜道:“此人食君之禄,却行谋反之道,如此小人,当杀之而后快。只要九哥一句话,小弟马上可以把他人头与你提来。” 赵构道:“此时还不能杀他,吴湛虽然帮助反贼进城,对我却也还算尊敬,现在要是把他杀了,苗傅必然就会换一个人来把守城门,那样就更难预料。而且苗刘之辈也必然会加强警戒,说不定更会狗急跳墙,真的会把我给杀了。” 赵瑜血气方刚,急于想为赵构做点事情,是以一时心血来潮,现在想来确实不妥,道:“还是九哥深谋远虑,小弟思虑不及,险些犯了大错。” 赵构道:“现在首先要稳住苗刘二人,我已密诏朱胜非,只要苗刘所提之事不至于太过,就尽量答应他们,甚至还可许以他们高官,让他们认为我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只有等他们放松警惕,韩世忠等勤王之师才可以放开手脚,攻打叛军。至于吴湛,要掌握好时机,等勤王之师攻打叛军,苗刘二人全力应付韩世忠等,无瑕顾及我们这里之时,我们在采用雷霆手段,一举拿下吴湛,守住城门,到时叛军外受勤王之师进攻,内有禁军坚守,士气必然下降,叛军也就成了乌合之众,就能轻而易举地击败他们。”尚书右仆射兼御营使 赵瑜道:“九哥所谋大妙,只是我们消息闭塞,不知道勤王之师何时攻击叛军,我们不好掌握时机。” 赵构道:“这个倒不用愁,丞相朱胜非进出叛军营地以为谈判使者,安排多人联络勤王之师,与各将军互通款曲,知其进程。亦能传递消息进来,我要知道外面的消息也就不难了。” 赵瑜道:“呵呵,这叛贼也恁糊涂了些,难怪程总管都能有令牌,可以出入内城。” 赵构道:“苗刘二人好大喜功,并无真才实学,此次应该也是为人利用。有些人就是想搅乱局势,好趁乱浑水摸鱼。是以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像昨天那些人一样前来暗杀,只要我一死,我军必然自相残杀,局势的走向就难以预料了。” 赵瑜道:“九哥但请放心,有小弟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及九哥。” 赵构难道脸现激动,道:“瑜弟此次回来的真是及时,要不是你我要被暗杀几次都不知道。此次脱难之后,朕立即下诏封你为齐王,领两浙路节度使,加开府仪同三司。” 赵瑜忙跪下谢恩,道:“臣弟未建寸功,受之惶恐,亦恐百官不服,还望陛下三思。”现在不是兄弟之间随意谈话,所谈已经涉及朝堂之间的正事,是以赵构便自称朕,赵瑜也不敢叫赵构九哥,而要敬称陛下了。 赵构道:“齐王平身。朕昨日便许你封王,金口玉言,岂能不作数?你是朕御弟,又有救驾之功,何谓功勋未建?朕意已决,休再推辞。”赵构怎能让赵瑜推辞,现今正是危难万分之时,莫说叛军虎视眈眈,那些刺客不知何时就会前来暗杀,此时倚仗赵瑜之处多多,诱之以尊位,以使之出死力。再者他与赵瑜确实情厚,而且太祖之后封王者并不为奇。 赵瑜哪知道赵构有如此多的小道道?知道已是不能推辞,再次跪下谢恩。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辋 第七十三章 行刺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 ) 三月的江南寒气袭人,这时一个典型的倒春寒。阴雨的天气更使黑夜提前来临,巡守的侍卫顶着寒风尽忠职守。赵瑜未敢懈怠,吩咐祁不言与包氏兄弟时刻提高警惕,自己则陪侍在赵构身边,寸步不离。 兄弟二人秉烛夜聊,谈兴正浓,突然间听得一阵哈哈大笑传来,俯仰之间已到宫门外,一个声音说道:“这赵构还真是好兴致,已经被软禁于此了,到此深夜还是灯火通明,忽里术,你说这赵构是当真兴致高呢,还是担惊受怕,夜不成寐。” 就听忽里术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整日里担惊受怕,坐卧不宁了。” “那我就做些好事,让这太上皇今晚就能睡个安稳觉,而且还可以一直安睡,没有烦恼。” 这时包氏兄弟与祁不言,程天策等一干侍卫都已拦在宫殿门前,那包张龙听来人能让赵构睡好觉,甚是奇怪,问道:“你怎么就能让皇帝老儿睡安稳觉了,尽给老子吹牛是吧,格老子的。”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傻瓜,你说这人都死了不就一直都睡了吗?” 包张龙更是奇怪,道:“好好地这皇帝老儿怎么就会死了?” 那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道:“说你傻还真傻啊,我这不是来杀他了吗。” 包张龙道:“原来又是刺客,今晚终于赶上了,可以好好厮杀一场,好立点功,叫皇帝老儿也给我封个官做做,老子就可以回去光宗耀祖了,哈哈,格老子,还有这好事。”他自个儿哈哈哈地笑。 来人实在无语,谓左右道:“这人倒真傻得可爱,谁先把他给杀了,让他到阴曹地府做美梦去。” 只见一个竹竿般细长的人应道:“公主,便让我来。”也未见他如何作势,身子忽然飘了起来,眨眼间已到包张龙面前。包张龙哪想到来人一句话没说完就攻向自己,大叫道:“你个龟儿子的,偷袭老子,格老子的,要是给你龟儿子偷袭成功了,那不是你变成老子了。”这里说着,手上哪敢闲着,钉耙一挥,迎向那来人。 此时是夜晚,刚才在远处还看不清来人,这一到近前,两人都看清楚对方,同时咦了一声,两人同时道:“原来是你。”那人正是在半路上给赵瑜送药的,姓韦的人,名叫韦笑天。他是金国公主完颜宗芊的人,刚才又叫那领头的公主,自然是完颜宗芊来了。 韦笑天见包张龙那钉耙攻势凌厉,也不硬接,左右一摇,已是到了包张龙身后,手中一支判官笔,点向他的风府穴,移动速度之快,身法转换之妙,真可比拟赵瑜的凌波微步。包张龙没有韦笑天灵活,此时要转身抵挡那判官笔显然已是来不及,他急中生智,钉耙反攻下盘,削向韦笑天的双腿,这下要给砸实,那双腿必然不保。 韦笑天自然不肯断送了自己的双腿,也不见他停留,硬生生的就从向前移动改为向后飘去,待包张龙招式用老,往回收招的时候,判官笔却又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这时包张龙已经转过身来,恰好见到判官笔点向自己,这时他被韦笑天攻得颇为狼狈,心中已是恼怒异常,也不管那判官笔,双手运足十成内力,挥舞钉耙,用了个劈字决,使劲砸向韦笑天。 韦笑天见来势凌厉,不敢与他硬接,撤回判官笔,哈哈一笑,身子横向飘移,已然转到包张龙的左边,避开了他的攻击。 包赵虎眼看哥哥几次反击都给韦笑天以巧妙的身法避让开去,再这样下去,非但打不到韦笑天,自己也要因耗费体力过大而败下阵来。镰刀一舞,从侧面攻向韦笑天。完颜宗芊那边一个人叫道:“好不要脸,还想二打一。”挥舞点穴撅,踏步向前,截住包赵虎。正是在虎啸山庄要割包张龙舌头的忽里术。 原来那天虽给赵瑜击伤,却也不是很重,调养了一段时间,伤势已好,这次又跟着完颜宗芊前来刺杀赵构。那包张龙看见忽里术,怒火冲天,那天要不是赵瑜,自己真要倒了大霉,此时相见,竟然舍去韦笑天不顾,攻向忽里术。 韦笑天见有机可乘,毫不犹豫判官笔点向包张龙的曲池穴。却没想到包氏兄弟心意相通,包赵虎见哥哥舍命攻击忽里术,自己就舍了忽里术,转向韦笑天,这一下变化太快,韦笑天招式已经用老,判官笔来不及回收,与包赵虎的镰刀撞了个正着,韦笑天但觉虎口生疼,气血翻涌。自己擅长轻功,内力到底弱了对方一筹。 这里两对人在厮杀,那完颜宗芊叫道:“我们也不要看好戏了,这就去会会那赵构去,看过了这几年究竟有没有什么变化。”率众往宫殿中去。 祁不言、程天策以及一众侍卫立时与完颜宗芊的人战成一团。大宋侍卫人数虽众,却真正的高手不多,哪里是完颜宗芊带来的高手的对手?只是知道皇帝在里面,拼了性命在抵挡而已。眼见得已经抵挡不住,一步步往大殿内退去。 赵构脸色苍白,昨日刚刚逃过一劫,今日又有如此强悍的一伙匪人前来行刺,想要自己老命的人真是何其多啊。 赵瑜站在赵构边上,见赵构脸色苍白,已然知道赵构心中所想,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便是舍却自己性命,也决不让刺客伤了自己的九哥。只是此时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刺客究竟是什么人,来了有多少。及至听到完颜宗芊说话,才知道是金国的武林高手来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已经见识过完颜宗芊所率领的一众高手的强悍,心想今日真是一场硬战。 赵瑜不待完颜宗芊进殿,向外走上几步,高声叫道:“公主别来无恙?赵瑜早在这里候着公主了。” 完颜宗芊一听心中吃惊,心中想道,这冤家怎么也在这里了。道:“我道是谁,原来赵公子在这里,真是天涯何处不逢君啊。你也真是我命里的冤家,处处都要与我作对了。”转头叫道:“众位且用心了,杀了这些宋狗,再加把劲把赵构给杀了,我好和赵家哥哥喝酒去。” 赵瑜怒道:“谁要和你去喝酒了?今天要想伤我九哥,看我手中长剑答不答应。”啷一声,擎剑在手,霎时内力布满全身,周身真气鼓荡。 场中激战众人被赵瑜气势吸引,纷纷停下手来。赵瑜此时也是迫不得已展现自己的强势,他清楚凭自己一己之力,很难阻挡完颜宗芊他们刺杀赵构,是以即时展示自己的力量,能使完颜宗芊有所顾忌。 这次跟随完颜宗芊来的人基本上在虎啸山庄见识过赵瑜的厉害,对赵瑜都心存忌惮,尤其是那忽里术,更是心有余悸。他们刚进来时还没发现赵瑜,此时停下打斗,才见到赵瑜挡在赵构面前,都心中一惊,但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又都是颇为自负之人,倒也无人惊惧。 这时一个方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壮汉跳了出来,只见他体壮如牛,面露凶相,手执雁翎刀,走到完颜宗芊面前躬身一礼,道:“公主,属下自追随公主以来,寸功未立,今日这无知小儿竟敢对公主如此无礼,还口出狂言,属下正好可以为公主杀了这狂妄之人,积点功劳。”也不待完颜宗芊说话,径直走向赵瑜。 原来金国自灭辽后,对所控地区采取高压政策,对稍露反抗苗头的人士进行无情的打击。金国朝廷更是意识到江湖人士桀骜不驯,到处举义旗反抗金国,但这些人大多啸聚山林,难以用大部队打击消灭,便组织了一批武林高手,由完颜宗芊率领,到处剪除江湖人物。 完颜宗芊一面击杀绿林好汉,一面花重金收买武林高手,招到麾下使用。那司马雁南就是完颜宗芊收买的江湖豪杰。 这壮汉名叫陆云天,在河北武林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前些日子刚刚夺得河北绿林总瓢把子。这人既重名,又贪利,刚夺得总瓢把子的位置,便投靠了完颜宗芊。他因为是刚投靠的人,是以极想在完颜宗芊面前露脸,又没有参加虎啸山庄战斗,不知道赵瑜的厉害,以为赵瑜年轻,比不会有什么真本事,凭自己堂堂河北绿林总瓢把子拿下这个少年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因此马上跳了出来。 陆云天人虽粗壮,但却精明,他虽认为赵瑜年轻,不会有什么大本领,但既然敢站出来,一定是有一手的人。因此他走向赵瑜之时并不是很快,但到赵瑜面前不到十步的时候,突然加速,挺刀急刺,想是赵瑜措手不及之下,一举击杀。 赵瑜哪想到此人如此阴险,一时猝不及防,连完颜宗芊都啊的一声惊叫。但他毕竟武艺高强,不容刀尖及身,已施展凌波微步,避了开去。他恼恨陆云天卑鄙,想戏耍他一番,好叫他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也不还击,只是施展凌波微步,围着陆云天四处游荡。 本源自看罔 第七十四章 对招 - 两宋英雄传 - 龙舞 华夏 想当年段誉以毫无武功之人,凭借凌波微步,使慕容复这等一等一的武林高手都拿他没有办法,何况赵瑜此时存心戏弄陆云天。 那陆云天便是赵瑜的衣角都碰不到。 那陆云天久战不下,逐渐焦躁起来,他原想出其不意短时间拿下赵瑜,好在完颜宗芊面前表功,如今非但不能击杀赵瑜,还被他连番戏弄,不由得内心狂怒,把自己的功力提至十成,像狂风暴雨般击向赵瑜。 赵瑜怕夜长梦多,戏弄了陆云天一会就想早点打败他,便不再you走,挺剑迎向陆云天。那陆云天见赵瑜改变策略,与自己硬碰,不禁大喜,他想赵瑜真是转得晕头了,放弃刚才打斗的路子,与自己硬拼。这赵瑜才多大年纪,便是从娘胎里开始练习武功,也赶不上自己浸淫了几十年的武功,只要是硬碰硬的,还不把他击得一败涂地的?当下一招“力劈华山”照赵瑜头上劈了下去。 陆云天手上使唤的雁翎刀,可不是把普通的刀,这把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这是他从河北绿林一个山头的头领那里巧取豪夺而来,一般宝剑莫敢掠其锋芒。他见赵瑜手上拿的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而已,这下自己宝刀下去,不管赵瑜挡与不挡,都要脑袋开花。 陆云天正在那里暗自高兴,哪想到赵瑜一个错步,人如鬼魅般闪到陆云天侧面。这一下当真令人匪夷所思,还不及陆云天反应过来,一剑从他腋下肋骨间刺了进去。 这一下陆云天心中的惊惧尤过于身体的伤害,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招,只是一招,自己这堂堂北方绿林的总瓢把子就败在眼前这个弱冠少年手上。可怜他刚夺得这总瓢把子还没多久,就被赵瑜大败于此,如今不要说这总瓢把子的宝座还能不能坐得稳,就是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一定了。 在场众人都是大惊,尤其是完颜宗芊带来的人,他们知道陆云天的厉害。他们有见识过赵瑜武艺的,知道陆云天不一定能打败赵瑜,但至少也能撑个几十几百个回合,哪成想只是一招这陆云天就伤于赵瑜剑下。 其实这陆云天说什么也不至于一招败在赵瑜手上,只是一来他被赵瑜游斗得怒火填胸,判断失误;二来见赵瑜一直不敢近身相斗,有些轻敌;三是赵瑜游斗了这一会,已经熟悉了陆云天武功的招数,反击一步到位。 完颜宗芊见自己这边被赵瑜压住了气势,哈哈笑道:“陆大侠只是一时失手,倒让公子你显得有多大本事似的,我们今天来要杀的是赵构,不是和你比武,何人与我去杀了赵构?” 这时一个的人声音洪亮地叫道:“属下慕容雄,愿为公主去杀了赵构。哈哈哈。” 赵瑜听得这人声音洪亮,满以为是个身材魁梧之人,那想到一见那人,赵瑜差点笑出声来。只见他虽不是侏儒,却比自己矮小了不止一个头,而且身材瘦小,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扮,看上去弱不禁风,就像自己一伸手就能推到他似的。但那人走路沉稳,双目有神,双脚不丁不八像是随意地站在赵瑜面前,但赵瑜却见到他防守极为严密,一时间竟窥不得他半点破绽。 赵瑜见来人空着双手,未拿武器,便也还剑入鞘。他识得来人厉害,不敢存半点轻视之心。慕容雄更不打话,一掌攻向赵瑜。赵瑜大惊,倒不是这慕容雄一掌就有多厉害,使赵瑜穷于应付。这一掌赵瑜实在是太熟悉了,竟然是游龙掌中的一招移花接木,这是慕容家族独有掌法,不是嫡系人物,决不能如此绝密的招数。他听得此人叫慕容雄,现在想来该是慕容一族人员了。 赵瑜也是一招移花接木,两人招数一样,都是想牵引对方击打自己,是所谓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雄心中的惊异更胜于赵瑜,他知赵瑜师承慕容钊,并不奇怪他会游龙掌,但他能使移花接木,而内功之强,已不下于自己,大出意外。他初听方仇说起赵瑜武功高强,还不以为意,心想,再怎么说也不会强到哪里去。此时一见他施展的武功招数,内力的运用,心中再无轻视之意。 慕容雄一上来就施展绝招,是因为他见赵瑜与陆云天周旋的武功路数,自己也没有见过,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破了赵瑜的招式,那又何谈打败赵瑜,去杀赵构?再者,自己目标并非赵瑜,而是赵构,又何必与赵瑜纠缠?是以他想在赵瑜闪避之前,迫使他接招,不管自己能不能一击重创赵瑜,只要能把赵瑜牵引到一边,自己就能跟进刺杀赵构。他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负,自己这招移花接木使将出来,迄今为止,虽说不是一招制敌,但还未有人能从容站在原地的。 慕容雄胸怀大志,与慕容复一样想恢复大燕帝国,一直在河北之地经营,窥探时机。他见金国崛起北方,不数年间消灭辽国取而代之,又南下侵宋,打得大宋毫无还击之力,他意识到时机已经来临。这时正好完颜宗芊招聘江湖高手剿杀各地反抗金兵的武林人士,他便投到完颜宗芊的帐下,试图建立自己的势力。这次刺杀赵构,如果成功,宋军必然大乱,宋金之间也必然混战,天下局势就将混乱不堪,到时就算金兵能打下大宋江山,一统天下,之间也是大有可为。何况他与方仇已经结成同盟,到时南北同时起事,打着恢复大宋江山的旗号,何愁身边能人异士不来云集?又 何愁大事不成? 这次要是自己杀了赵构,完颜宗芊必然对自己另眼相看,也能取得完颜宗芊的信任,对自己势力的发展大有益处。他不管赵瑜武功如何厉害,是不是自己同门子弟,只要敢挡住自己,就一定先杀了他,再杀赵构。 他心中有所想,手上招数却毫不停滞,接着一招翻江倒海,左手画圈,右手斜推,一轻一重,一快一慢。赵瑜也是一招翻江倒海,两人相互牵扯,又功力相差无几,十几招下来,一时都奈何不了对方。慕容雄见此状况不是办法,便故意卖一破绽,下盘好像顶不住,飘移了一下。赵瑜毕竟交战经验少,见状以为有机可乘,一招猛击过去。 慕容雄微一避让,待赵瑜招数使老,使了个四两拨千斤,顺势一带,人已越过赵瑜。他知道想这样就打伤或打败赵瑜时不可能的,也就不理赵瑜,直接奔向赵构,只要杀了赵构,杀不死赵瑜都已经无关紧要。 赵瑜虽然大意,给带在一边,但见慕容雄舍却自己,奔向赵构,已知道慕容雄的想法,他哪能让他得逞?施展凌波微步,几下就赶在慕容雄前面,还不等慕容雄反应过来,二指成剑,化内力为剑气,刺向慕容雄膻中。慕容雄大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赵瑜竟然如此之快,瞬间就赶上自己。他见赵瑜剑气凌厉,这膻中要给刺中,受伤必然不轻,忙抬手遮挡。 赵瑜见慕容雄手臂挡住胸前,顺势一点,已点在慕容雄的虎口,一股内力奔涌进赵瑜体内。 慕容雄霎时如见鬼魅,自己内力莫名其妙就奔泻而出,竟不能制止。他内心的惊惶、恐惧、愤怒无法言说。还好他内力超强,稍微惊惧过后,就急忙甩开赵瑜的指尖。已是脸色煞白,身体像是空虚了一般,愤怒中带着恐惧的叫道:“你、你、化功da法?”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